第二十六章 李治立志食荔枝
李治一邊喝茶，一邊念叨起來：“想不到辰兒一句無心之言，竟然能使高麗反叛不攻自破…此等才情，若是整日拿來研究這等奇技淫巧，著實有些浪費。”
“陛下也知乃無心之言，何必為此感慨？”武則天笑著問道。
然而李治卻搖了搖頭：“朕手中這鐵球，還有改良之犁，標點符號，以及眼前這毽球…說起來都乃簡單之作，然有史以來，竟無一人做出，足以證明其才思敏捷！”
聽到他的話，武則天略微沉默了一下：“莫非陛下想要將辰兒好好教導？”
沒想到李治卻搖了搖頭：“辰兒才情特殊，宮廷內的教導未必適合于她。再者福來也匯報，辰兒每日自律勤學，有自己的方式，我等還是不要干預為好。”
“那方才陛下所言…”說到這里，武則天突然停下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李治微微扭過頭，露出一個得意的笑臉：“媚娘覺得，我從未禁止辰兒溜進朝堂聽政是為何？”
武則天也突然笑了出來，拿起茶杯跟李治輕輕碰了一下：“原來如此…陛下高明！”
聽到她的夸獎，李治依然保持著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不過手里的保健球卻非常快速的轉動了兩下。
李月辰打死都沒有想到，她僅僅是每天自律的這個行為在李治看來都是極為不正常的。
她費盡心思保持的蠢萌人設，根本沒有被李治當回事。
一邊跟哥哥姐姐們踢毽子，一邊用余光觀察著他們夫妻倆。
只是看到他們在說悄悄話，而且還用茶杯互相碰了一下。
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不過從兩人笑瞇瞇的表情來看，多半有可能是什么老夫老妻之間的情話也說不定。
不一會兒，一名小太監來到張成鑫身邊耳語幾句，隨后他又來到李治夫妻倆旁邊說了什么。
李治的臉上的笑容不變，只是隨意的擺了擺手，看來不是什么大事兒。
沒過十分鐘，就看到一個穿著華麗的婦人從外面一路小跑過來。
這婦人年紀跟李治相仿，頭上也戴著華麗的頭飾，笑盈盈的跟李治夫妻倆行禮。
“見過陛下，娘娘。”
李治笑著擺了擺手：“姑母莫要多禮，正巧今日既然來了，便代替我跟媚娘，與小輩們玩上一會兒吧。”
這個人李月辰也見過，千金公主，是高祖李淵的女兒，年紀雖然跟李治相仿，但因為輩分關系，卻是他的姑姑。
她跟老娘武則天的關系尤其好，雖然住在宮外，但是想見她的時候，不管早晚，都能隨時進宮。
看到她過來，李月辰和幾個哥哥姐姐們也一同行禮：“見過姑奶奶。”
“哎呀，都說了不要這么叫。”千金公主笑嘻嘻的過來，專門捏了捏李月辰還未褪去嬰兒肥的臉蛋，“辰兒可有想我？”
“想不起來！”李月辰故作生氣的扭過頭，“姑奶奶平日甚少進宮看我。”
千金公主被她逗樂了：“哎呀，本宮住在宮外，進宮很不容易，辰兒不生氣啊！”
一邊安慰她的同時一邊瘋狂揉她的臉。
李月辰被揉的受不了了，扭頭掙扎出來：“姑奶奶，辰兒做了新玩具，來一同玩耍可好？”
“好！”千金公主將袖子一擼，“提前告訴你，本宮當初打馬球可戰績極佳！”
李月辰一臉無奈：“姑奶奶，此物并非馬球…”
“無礙，何物本宮都不怕，來！”千金公主非常豪爽的加入到了踢毽子的隊伍當中。
不得不說，唐朝的女人真的是很爺們的，只要有條件的，騎馬射箭基本都會玩。
踢毽子什么的，只要身體反應跟得上，適應一會兒也就會玩了。
千金公主就是這樣，適應了一會兒之后，馬上就能踢的準了。
“嘿！”
她輕輕一腳，毽子就向李月辰飛來。
只不過很明顯高了，現在的李月辰身高只有一米二左右，眼看就要從頭上飛過。
她腳下猛地起跳，用腦門一頂，毽子直直落下。
隨后一個小挽花擺腿，毽子再度踢出。
“彩！”二哥李賢高喊一聲，“我也來！”
隨即挑起腦袋一頂，毽子落下，然而小挽花失敗，沒有踢中。
“哈哈哈…”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李賢裝逼失敗引起了周圍其他幾人的大笑聲。
不過他也不在意，只是無奈的撿起毽子踢向對面的千金公主。
坐在后面的李治手里轉著保健球看著他們玩，時不時就抿口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幾天時間一晃而過，已經來到了五月份。
天氣逐漸轉熱，而宮廷里面擔心的確實另一個問題。
今年大旱比去年還要嚴重，朝廷必須早做準備。
這幾天李治夫妻倆因為這事搞的頭大，晚上睡都睡不好。
延英殿里，數不清的燭光照亮了整個空間，李治坐在椅子上，手里的保健球轉的飛快。
他一只手捏著晴明穴，閉著眼睛問道：“各州糧倉如何？”
旁邊桌案前的武則天搖搖頭：“皆不滿，好在海邊漁業興旺，暫時不必擔心。”
李治搖了搖頭：“媚娘可有應對之策？如今各州乏食，百姓饑乏困頓，朕恐動搖國本啊！”
武則天咬著下嘴唇搖了搖頭：“目前，妾也想不到應對之策。”
正好福來過來匯報公主近幾天的情況，李治揮揮手讓他進來，也算是換換心情。
平時李治和武則天很忙，所以孩子們的近況一般都是由負責照顧他們的太監來匯報的。
“圣人，娘娘。公主近日來一如往常，每日練功讀書勤學，每隔三五日，便會去看望劉公與榮國夫人！”福來匯報道。
李治點點頭：“說起這劉正則，也賦閑不少時日了吧？”
旁邊的武則天咧嘴一笑：“自從給辰兒當了師父，便一直在家。妾想，如今許公致仕，修國史之事，還需要一位有德之人來接手才是。”
聽到她的話，李治也露出一個明白的笑容：“便按照媚娘意思辦！”
隨后對福來道：“你這幾日找機會跟辰兒說說各地大旱之事，但莫要透露是朕之意，明白？”
福來眼珠一轉，很快就明白了李治的意思，躬身行禮道：“奴婢明白！”
李治點點頭，揮手讓他退下。
武則天笑道：“陛下此舉合意？莫非再想得辰兒一句無心之言？”
“確有此意，然我等不能寄希望于此，對于此事，依然該好好考慮才是！”
“陛下放心，妾曉得！”武則天點點頭。
在李治的授意之下，福公公這幾天“無意”之間告訴李月辰各州大旱的事情。
雖然心中對百姓感到可憐，但李月辰依然無法做什么。
她不懂雜交水稻，也沒法人工降雨，只能心中祈禱盡量少餓死些人。
反正李治他們一定會想辦法的。
雖然不指望封建時代的統治者能對百姓有多好，但至少在這個時代，人口也是重要的戰略資源。
所以朝廷肯定不能放任不管，就算沒辦法，也得憋出辦法來解決。
這也是為什么唐朝會有“官媒”這種專門幫老百姓找對象的機構，還不就是為了多生育，添人口。
得知這一點的李月辰沒有作死的去說什么，而是每天依然干著自己的事情。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師父劉仁軌被一紙詔令調回去修國史了，不能繼續閑在家里了。
所以李月辰每次去找劉仁軌讓他幫自己糾正動作的地點就從他家變成了前朝少陽院的外面。
天氣一天天變熱，李治或許是心疼女兒，所以已經準備給她賞賜一些冰塊了。
皇宮里面有冰窖，冬天將凍好的冰塊儲存進去，夏天可以隔三差五的敲兩塊下來做刨冰之類解暑飲品。
偶爾會也在天氣很熱的時候賞賜給朝臣一些做解暑之用，這一點還算是比較人性化。
而李月辰則是想著給李治夫妻倆，以及榮國夫人這些長輩做一把扇子刷一波好感。
這個時代的扇子都是團扇，或者諸葛亮那種羽毛扇，并沒有折扇。
所以李月辰就打算拿這個東西來刷好感，給李治夫妻倆還有師父等人都送一把過去。
扇骨好說，找個木匠就能解決，關鍵在于扇面。
這個時代的紙質量很差，是不適合拿來做扇面的，所以李月辰想到的就是絲綢。
比起紙，這玩意兒的耐用程度明顯更高。
至于說那種能夠在扇面上畫畫或者寫詩之類的…還是等什么時候紙的質量提高了再說吧。
說干就干，李月辰直接跑到了匠作監，找來了木匠，說了自己的要求。
扇骨這種東西對于宮廷御用的木匠來說，不要太簡單。
僅僅兩個時辰左右，就已經搞出了六套扇骨。
李月辰讓福公公找來絲綢，然后這些木匠用魚膠將其小心翼翼的貼在扇骨上，將毛邊用火苗過一下，一把折扇就做好了。
打開一把純白的扇面，李月辰突然有一種在上面寫一首莫生氣的沖動。
不過想了想還是沒這么干，拿出其中一把給福公公演示了一下，讓他送到千金公主府上，自己拿著兩把跑到延英殿去了。
來到門口的時候正好看到趙仁本出來，互相打了個招呼之后，李月辰就進去了。
現在天氣逐漸炎熱，延英殿里面的李治和武則天身后有宮女來回倒班，不停的幫他們扇扇子。
同時自己手里也拿著團扇，時不時扇兩下。
看到這一幕的李月辰感覺折扇這玩意兒比起扇風，或許真的是裝逼成分更大一點。
不過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來都來了，還是按照計劃刷自己的好感度吧。
“阿爺阿娘，快看，孩兒又做出新器物了！”李月辰蹦蹦跳跳的來到了李治面前。
“哦？是何器物啊？”李治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放下茶杯問道。
李月辰拿出折扇“啪”的一下打開：“阿爺看快，這種折扇，能讓阿爺平時拿著方便，想扇風隨時打開便可！”
“嗯——”
李治感覺有點新奇，接過來自己試了試：“果然方便啊！”
隨后李月辰又拿著一把跑到武則天面前：“阿娘也試試！”
武則天接過來打開試了試，不過這次沒有像以往一樣夸獎，而是搖了搖頭：“感覺與團扇相比，并無區別。”
“辰兒都說了，是為了拿著方便。”李治轉過頭道，“媚娘平日有人伺候著，感覺無區別，倒也正常！”
“嘿嘿。”李月辰倒是絲毫不介意，關鍵不是禮物，而是孝心。
她笑呵呵的爬到武則天腿上：“阿娘莫要失落，孩兒下次肯定做出更好的器物讓阿娘舒心！”
武則天伸出手指在她腦袋上一點：“阿娘不會因此生氣，只是那么一說而已。”
李月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孩兒就知阿娘最好！”
武則天笑了笑，把她從腿上放下來：“你還是快去安慰你阿爺好了。”
“為何？阿爺不開心嗎？”李月辰問道。
旁邊的李治聽到了，頭也不回道：“倒不是不開心，只不過剛剛朕說想吃荔枝，那趙仁本卻言路途遙遠，朕不該為此勞民傷財。”
說到這里，李治換了一副開玩笑的口吻道：“每到這等時候，都覺得做皇帝也沒意思…”
這年頭皇帝想吃荔枝確實挺不容易，主要是長安不產這玩意兒，南方又路途遙遠，運過來也壞了。
而李治又是個賢明的君主，定然干不出唐明皇那種將驛站當物流用的事情來。
李月辰也知道他就是發兩句牢騷而已，于是走到他身邊道：“他讓阿爺不開心，孩兒去幫忙捉弄他，為阿爺報仇！”
“哈哈哈…”李治放下保健球，將她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那可不行！辰兒有這份心就好！有辰兒在，阿爺不會不開心！”
隨后就陪著李月辰打鬧起來，將剛剛的牢騷一掃而空。
而李月辰則是一邊陪他打鬧一邊看了看旁邊的起居郎，心中好奇他對于這段歷史到底會怎么記錄。
別后人翻開史書一看，記載如下：“李治立志食荔枝，遭拒，險失理智，欲離職。帝女天生麗質，獻計整蠱吏治，帝覺不合禮制，拒之。然孝心可嘉，且勵志！”
想到這里，李月辰又暗自搖了搖頭，將腦海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清理出去。
至于說想要吃荔枝…或許還真的有辦法，回去之后還是做個實驗看看吧。如果能成，明年這個時候就讓李治吃上荔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