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君彥在望春關住了三天。
這三天,他一直在看史,下棋,解系統。
由于這次沒引起什么風波,以致于那些追殺的江湖人,一時間竟沒找到這兒來。
不過今天,終于有客人上門了。
彼時卓君彥正在床榻上看書,便聞香風至,人影一閃,一個妙人兒已自入懷中。
浮光掠影,梯云縱,又得一縷香塵送。
好輕功,卻是用來投懷送抱的。
玉晚娘快的仿佛瞬移一般,就這樣擠入卓君彥懷中,撲了一個滿懷,玉手輕摟卓君彥的脖子。
卓君彥笑道:「清風宗不是負責追殺我的嗎?怎么跑這么快來軟玉溫香送懷抱?」
玉晚娘便瞥著媚眼兒看他:「元首這話說的,人家想你,你還不許人家來看你了。」
「和林城那么多人,你到不出來看我一眼。」
玉晚娘委屈無限:「我一直在看你,是你沒看我。」
「滿眼皆是黃泉客,沾手皆是不歸人。看不得,看了,你便死了。」卓君彥埋首香積處,取樂峰巒間,信口道來。
玉晚娘便捧著卓君彥的臉道:「難得元首念舊情,晚娘便壯著膽子來見你了。」
「我還以為是這望春關里那一群土雞瓦犬給你的膽子呢。怎么著?都追殺到這一步了,反而不敢進來了?」
玉晚娘便嘆息:「人人都說卓君彥武功已失。可這都失了一個多月了,只見獵手死,不見獵物亡。大家縱是再怎么相信,也是要擔憂一番的。」
「所以就讓你來試探?」
「你說過,你用他們做你成就路上的踏腳之石,他們不得不懷疑,這是你故意放出來的假消息。」
卓君彥嘿嘿低笑:「一群蠢貨。」
一只手不老實的向著玉晚娘身下探去,卓君彥的口氣卻是冰冷:「你知道嗎?這其實根本不是關鍵。」
玉晚娘承受著他的騷擾,堅定本心:「那什么才是關鍵?」
「關鍵是,如果確認了我沒有失去功力,他們還會不會追殺?畢竟他們還有那么多人,他們依然有希望殺死我。」
玉晚娘嘆息:「是啊…希望…我今日才明白,原來希望就是個陷阱。」
「沒錯!希望就是個陷阱。正因為一切皆有可能,所以人們就總是要去嘗試,來一個不撞南墻不回頭。我是如此,他們也是如此。」
「可你沒有撞到南墻。」
「我撞過,也有過頭破血流的時候。但我撞到的時候,我會笑。我會說,我的頭不夠硬,下次會繼續努力。但他們不同,他們撞了,痛了,便懼了。他們沒有勇氣,卻還因為貪念或者別的什么,硬逼著自己來撞,偏又心情惴惴,意志不堅,撞的不狠。結果就是撞不死對手,卻痛了自己。所以,我有沒有失去內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自己不夠堅定。」
說著卓君彥取出滅神槍。
看到此槍,玉晚娘不由打了個寒顫。
卓君彥道:「看,這就是你們的反應。即便是我失去了功力,我還有這個,于是你們依然害怕。你們要想盡辦法,鼓舞士氣。這鼓舞的,其實也不過是炮灰而已。既如此,那便繼續鼓舞,何必再來刺探虛實?」
說著,卓君彥低低笑了起來:「我告訴你,他們為什么來讓你刺探虛實。真正的原因是…他們正在絕望,正在害怕。如果這個時候,你告訴他們,我沒有失去功力,那他們可能會選擇立刻投降!」
聽到這話,玉晚娘怔住了。
原來是這樣嗎?
六大宗門已經起了投降之心?
但下一刻,卓君彥已道:「但我更 知道,他們不會投降。無論這中間的過程如何,他們最終依然不會真正的投降。」
「為什么?」玉晚娘不解。
卓君彥笑:「刺殺我的,是個靈境。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玉晚娘的瞳孔微微放大。
她期期艾艾,顫顫驚驚:「靈境?真有靈境?」
她只知道卓君彥重傷,卻是不知靈境之事,此事被保密了。
「是的。靈境!韓驚天和對方有聯系。韓驚天死了,但靈境才剛剛開始出現。」卓君彥笑:「一群勢利小人…如果一個靈境能夠讓我重傷,那么更多的靈境就會讓他們恢復殺死我的勇氣…希望,這就是個陷阱,它讓所有人都敢于冒險!」
玉晚娘掩住嘴:「你會被靈境追殺?」
卓君彥點頭:「我正在等待這一刻。」
馭物術發動,玉晚娘衣衫自解。
卓君彥緩聲道:「他們現在還是一群反復無常的家伙,風往那邊吹,便往哪邊倒。所以,我現在不稀罕他們的投誠,相反,我更樂意殺他們一個痛快。既然你奉命過來刺探我的虛實,那就好好刺探一番吧。我到底還有多少實力,你好好感受…」
夜色將幕的時候,玉晚娘走出了守備府。
滿面倦容。
洛清揚看看她:「如何?」
玉晚娘茫然看看洛清揚,半晌才回過神來:「體力無礙,龍精虎猛。」
洛清揚老臉微微抽了幾下。
玉晚娘是清風宗最美的女人,他也曾垂涎。
可惜,終是無福享受。
如今看著自己垂涎三尺的女人如此說話,洛清揚也是心中悲嘆。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他此生都不可能入玉晚娘的眼了。
永無可能。
他嘆息著:「然后呢?」
「確實沒有內力。」
「確實?」
「確實。」
「他知道你的目的?」
「是。」
「可他還是放了你出來。」
玉晚娘冷笑:「他放過的人還少了嗎?你們又何時見過他瞻前顧后畏首畏尾了?」
說著她走過洛清揚的身邊:「我要去換身衣服,然后進去繼續伺候他。如果你們要攻進去,說一聲,我好提前走開。如果不敢,又或者繼續等援軍,那就等著。他讓我告訴你們,他最多給你們一天時間,一天之后,他會離開。」
望著玉晚娘離去的背影,洛清揚氣結無奈。
我們到底是來追殺他的,還是來給他送妹的?
又或者說,到底是誰在追殺誰?
這一夜,卓君彥房中春情無限。
這一夜,守備府群雄守備森嚴。
有那么一瞬間,所有人都覺得——我們不是來追殺人的,我們就是來給當護院的。
遠處征蹄依然轟鳴,四面八方的援軍還在不斷趕到。
但是已經沒有人對此抱有期望。
就算全到了,又如何?
怕不過又是一場和林之戰重演。
這一刻,沒有人對卓君彥的「失去功力」抱期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