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以愛為囚
上塘城守府。
天色尚早，陽光正好。
烈日驕陽下，卓君彥坐在府尹位置上，手捧一本冊子。
今日無風，書自動。
他正在看當地的資料信息。
這是他最近新形成的習慣，每到一處，必定要查一下歷史資料，人文記錄等等。
隨著一次次執行使命，卓君彥已經意識到關于系統和這個世界的事并不簡單。
兄弟會的存在，如一把達摩克里斯之劍懸掛在頭頂。
為什么他們要追殺宿主？他們又憑什么能殺死宿主？為什么星靈晶會是死亡的節點？兩個世界并不相同，這中間又有什么樣的聯系？
還有唐凝說的年前到底有什么？
要知道這些，最好的辦法就是從歷史中尋找。
過去曾經有過很多宿主來到這個世界，他們有些人可能掀起過一些風浪，所以卓君彥最想找的就是那些曾經曇花一現的絕世高手。
但讓卓君彥遺憾的是，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看到有類似這樣的人。
甚至沒有看到有使用槍支的出現。
以前的宿主即便是第一次進入的時候可能因為倉促的緣故沒有帶槍，但以后再入是沒理由不帶的。
沒有出現槍支，只有四種可能。
一是第一次進入就死了，這樣的可以不用提。二是地球的現代化武器也就最近一兩百年的事，如果兄弟會下手快，導致最近一兩百年進去的絕大多數宿主都是很快死掉，那也多半沒什么機會。
第三種可能就是發生在別處，由于地處封建時代，消息閉塞，所以沒傳到這里。
第四種可能就值得玩味了——這些記錄可能是被特別抹去的。
想到這，卓君彥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正思忖間，城守府大門，沈勝男大步進入。
身邊還有一人，卻是歸小貓。
她怎么來了？
看到卓君彥，歸小貓一個縱躍落到他身邊：“大壞蛋，你厲害啊，一個人就拿下了上塘城。”
語中帶著俏皮意，眼內盡是羨慕情。
卓君彥面如老樹心如鐵，出語皆是不遜聲：
“誰讓你來的？不是讓你和你哥哥在巖城好好呆著的嗎？”
歸小貓噘起小嘴：“喂！我們可不是你的俘虜。天大地大，本姑娘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話說的倔強，語氣卻甚是委屈。
若再逼她，怕是要淚眼潺潺了。
柔情軟不了鐵石心，眼淚捂不熱冰冷腸。
卓君彥如揮蒼蠅：“那你就去吧，莫在這里煩我！”
“你！”歸小貓被他氣的小手叉腰：“這么兇，真真是討厭死了！”
還是沈勝男，上前一步道：“小貓找你有事。”
卓君彥冷哼：“禮下于人，必有所求！小野貓若是客氣了，那便多半不是好事。讓她走開，我有正事要辦。”
說著卓君彥長聲道：“羅小洛！”
下手處羅小洛跑過來：“行主！”
卓君彥道：“讓未央回來一下，我有事安排她。”
“已經回來了。”便此時，遠處一道身影翩翩飛過，落于庭院，正是羽未央。
手中竟然還提了一個人。
一名衣衫襤褸的男子，看起來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樣子。
將那男子放下，羽未央進入大堂，看看歸小貓：“你怎么來了？”
然后也不等她回答，來到卓君彥身邊：“發現個你應該會感興趣的人，所以我提前回來了，剩下的交給馬兆日負責。”
卓君彥目光停留在那男子身上，猛然起身走過去。
翻過那男子，就見那男子躺在地上，雙目無神，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他的眉心有個明顯的破洞。
卓君彥在男子眼前揮了揮手，那男子眼球都不動一下，整個人如傻了一般。
君彥道：“怎么發現的？”
“在嚴府的地牢里。不知道為什么，我當時突然有了感應…”羽未央回答。
“感應？”
羽未央指指自己的眉心，然后道：“然后就看見了他。”
“你做得很好。”卓君彥摸了摸這男人的鼻息，道：“成白癡了，且生機微弱，活不了多久了。”
說著拉開男子的衣服，就見上面到處都是縫合的傷口，看起來全身上下就沒一處好肉。
沈勝男和歸小貓都不忍目睹的轉過臉去。
沈勝男更是氣憤道：“全都是些人面獸心之輩！你怎么不殺光他們的？”
羽未央冷道：“留著有用。再說這其實也不是他們干的。”
“誰干的？”卓君彥問。
“嚴府的一名護衛，已經跑了…在我發現這人的時候。”
卓君彥起身：“小洛，找個輕功好的，立刻把這個人送回巖城，交給凱瑟琳小姐，有什么消息盡快回稟。”
說著對沈勝男道：“你喜歡的活兒來了。”
沈勝男明白了。
她點點頭：“好，我這就安排人手全城抓捕此人，希望他還沒有逃出城去。”
羽未央道：“他出不了城，在發現人后，我就下令封禁全城了。”
說著她看看卓君彥。
卓君彥哈哈一笑：“干得不錯。”
這名男子不用問，肯定是和妙手堂有關。
有人在用他做實驗！
但是和羽未央的遭遇不同，他沒有獲得任何異術，反而因此成了將死的白癡。具體是怎么導致這樣的，就只能靠凱瑟琳去發現了。
同時卓君彥也意識到了羽未央的進步。
或許是最早跟隨卓君彥的緣故，一次次的經歷，對羽未央的心理沖擊極大，也終于讓她逐漸改變了曾經的心態，如今更是深受卓君彥的影響，辦事雷厲風行，做事當機立斷。
這讓卓君彥對她很滿意。
這刻沈勝男得了命令，便帶歸小貓去嚴府搜查線索。
歸小貓氣道：“我還有事跟他說呢。”
“回頭再說吧，他們有要事要談。”沈勝男一通生拉硬拽，把歸小貓拽跑了。
目送她們離開，卓君彥對羽未央道：“你這次做得很好，正好我有個想法，需要一個可靠而能干的人幫我去實現，你有沒有興趣？”
羽未央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語氣平靜：“你先說來聽聽。”
卓君彥道：“我打算成立一個消息部門，專責搜羅各處的消息。主要負責各類奇聞異事，還有…一些特殊的人。我是說，類似我這般行事的人。具體的方法我會教你。”
卓君彥雖不是特工出身，但有些事還是懂的。
最關鍵這世界沒多少保密概念，所以哪怕只是一點小小的技巧，都足以做到許多事。
羽未央眼都不眨的盯著他：“你這般行事的人？你是說，天庭的其他神仙？”
卓君彥微笑：“你不需要知道這個。”
羽未央的眼睛卻微微泛紅：“所以你很滿意我的表現？而你滿意的方式，就是交代我一份重責大任，且不告訴我為的是什么？對你來說，我終于成了一條你可用的走狗了？是這樣嗎？”
從羽未央的眼神和語氣里，卓君彥讀出的是憤懣，是不甘。
當更多是一種濃濃的失望。
卓君彥讀懂了這情緒。
原來她的轉變，她的努力，都只是為了獲得自己的認可嗎？
什么時候開始，她已經這么在意自己的看法了？
卓君彥輕輕搖頭，他說：“你已經可以接受男人了？”
羽未央輕咬銀牙：“總得試試。”
說著她猛然撲過來，用力的吻在卓君彥的嘴上。
此時此刻的她，只是沉浸在卓君彥的臂彎里，沉浸在那個她曾經最討厭的男人身上。
她吻的 熾烈，心中之火澎湃，然而卓君彥卻始終目光清冷。
仿佛一塊冰，一塊石頭，竟看不出多少反應。
千般柔情撞于鐵石心腸，便如海浪擊礁石。
風狂嘯，雨狂飆，礁石不動！
只若一場細雨過，不染半點塵埃心。
于是羽未央的心也漸漸涼了。
激情悄然減退，她離開了卓君彥的唇。
癡癡的看著卓君彥，輕撫他的臉，羽未央柔聲似水：“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卓君彥輕輕嘆了口氣。
想了想，他說：“在我的世界，有這么一句話…不要為了別人而改變自己。要為了讓自己活的更好，去改變自己！”
他攬住羽未央的腰，微笑：“當年的你風情萬種，現在的你英姿煥發，無論是哪一種你，我都很喜歡。但我更希望你能活出真正的自己，一個你想要做的自己。不管你是喜歡女人，還是男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羽未央！你既可以是仙子，也可以是魔鬼，只看你喜歡做什么！而無論哪種你，都足夠迷人！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先做好自己，再考慮其他。”
羽未央飽含深意的看他。
眼神中是隱藏不住的失落，失望。
狗男人！
臭男人！
狼心狗肺死男人！
她向后退了幾步，點頭道：“追查所有和異人異寶有關的線索，也包括象你這樣的人？”
卓君彥點點頭。
“五千兩白銀，以后每個月兩千兩，可以自由招募人手，由我全權負責。”
卓君彥再次點頭。
“沙鷹。”
卓君彥將雙沙鷹遞給她。
羽未央猛然將沙鷹對準卓君彥的頭，目光炯炯的看著他。
卓君彥微笑，并沒有發動金鐘罩，也沒有發動金身戰體。
未發動的金身防御擋不住沙鷹的一槍，中之必死！
他卻只是端坐不動。
羽未央笑了：“沒有愛，沒有恨，沒有懼，你活著有什么意思？”
卓君彥輕輕搖頭，難得柔聲，罕見軟語：“我不知道，那也是我在追尋的。”
羽未央便問：“那你是否知道，槍從來都不是無敵的？這世界有很多方法可以克制！”
“當然。但這樣才更好玩不是嗎？”
“你把戰爭看成了游戲？”
卓君彥一笑，低語道：“我本疤面煞，難做有情郎。身背萬人血，縱死亦不枉！所以…把戰爭當成游戲，也沒什么不好。至少可以少些生離死別，省些多愁善感！”
羽未央哼了一聲。
手腕一翻，雙槍收起。
正好看到旁邊有一件紅色大氅擱在椅背上，羽未央手一抬，大氅在空中翻轉著，化作一片紅浪翩然落于身上。
將大氅系于身上，她眺望前方，威風凜凜，不可一世。
“挺合適的。”羽未央目光堅定的看著前方。
然后她大步走出城守府。
身后歌聲悠揚起。
“帶走我的心啊，將他裝進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