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靈境
當那娃娃臉男子抬頭的一刻，卓君彥心中突然有種感覺。
空無！
仿佛身邊的一切，都已不存在了。
絕對的空無。
沒有人，沒有物，甚至連風，空氣都不存在。
他能看到的，感覺到的，唯有一團光。
那光在他的眼前放大，如太陽耀空，光芒萬丈，吞噬了他的整個心間。
眼中再無他物。
一個聲音悠然而至：
“吾之名，鹿成中！”
這聲音在他耳際轟鳴著，卓君彥只覺得自己過去這幾年來，所做的一切都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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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境之路是錯的！
使命完成是錯的！
他的一切都是錯的！！！
放棄這念頭，膜拜在這光芒之下，才是唯一的正確！
這個念頭在他腦中不斷膨脹著，扭曲著他的心靈。
但是下一刻，卓君彥已升騰起強烈光輝，竟還耀過了那片光。
他大聲嘶吼：“狗屁！我卓君彥行事，豈以對錯為標準！錯也好，對也罷，我行我路！想扭曲我的意志，你配嗎？”
“你配嗎？”
“你配嗎？”
“你配嗎？”
這狂暴的吼聲在空空蕩蕩的空無之地回蕩，充斥著所有的一切。
那光驟然變化，化成一張巨臉。
娃娃臉，大胡子。
他驚愕看卓君彥：“好強大的意志！明明沒有戰意秘術，攝魂宗的心法也未到圓滿，竟然還能抵抗到這種地步？”
“笑話！吾之意志如鋼鐵，何需異術加成？”卓君彥全身升騰烈焰般的閃光。
大胡子便笑道：“你意志雖強，但你我相差太大，沒用的。”
他說著雙目落向卓君彥：“汝之意志，由我掌控！走過來，膜拜我！！！”
隨著他這說話，卓君彥發現自己的意志再一次不受自控的搖顫起來，竟是不由自主的向大胡子走去。
想要膜拜他！
想要追隨他！
“不！”
他大聲嘶喊著，全力阻止自己。
整個人在這刻仿佛分裂了一般。
卓君彥的身影在拉長，一部分繼續前行，并不斷分裂，每分裂出一個，最前方的繼續前行，后方的則保持分裂時的姿態固定不動。
便在剎那間形成無數個卓君彥。
在這不斷拉伸的身影中，最前面的一個已是直接匍匐于大胡子腳下，而最后的那個則依然堅持對抗。
就連大胡子都發出嘖嘖贊嘆：“好強大的意志啊！但是沒用的！”
這里是意識的空間，所有的一切都是超越常理的。
所以卓君彥的身體可以分離，在那一瞬間，在大胡子的扭曲領域強行拉扯下，不斷抽取卓君彥內心中的負面。
是人皆有負面，而這大胡子最擅長的就是抽出這負面情緒，控制它，再將其歸還本身意識，從而實現扭曲意志，掌控人格的做法。
只是大胡子也沒想到，卓君彥的意志如此強悍，就算被他實力強壓，其最后的本性依然屹立不倒，為此大胡子也是拼盡了全力。
但好在他終究還是贏了。
大胡子哈哈笑道：“受我仙人撫頂，為我膝下奴仆！！！”
說著那光團形成的大胡子，已化出一只手來，對著最前方的卓君彥虛影落去。
仙人撫頂慰平生，從此入我門下來！
便此時，卓君彥長笑出聲：“白癡！”
那最后屹立的身影勐然沖出，升騰出一片乳白光輝，化作一劍，對著前方斬去。
撲！！！
一劍縱橫，刺穿前方無數個卓君彥的殘影，在那一刻卡啦啦全面破碎。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對抗的了我的扭曲領域？”大胡子怪叫。
他無法想象。
卓君彥是很強，他知道。
或許他可破領域，但自己這領域不一樣啊！
那不僅僅是他自己的領域，還有上古魔神加持！
怎么可能這都被他所迫？
“吾之所命，見卓君彥必殺！”卓君彥揮劍怒吼：“你再強，能強的過這系統指令嗎？斬！”
這一道劍芒噼落，正中最前方的殘影幻象，連帶著刺中大胡子的一只手。
“嗷！”
所有幻象消失，大胡子已發出痛苦的吼聲。
“不！！！”他大吼著，狂呼出聲：“無法讓你走回正確的路上，那就只能毀了你。焚燒！”
下一刻卓君彥看到自己的全身都騰起了火焰。
他竟然還有手段？
那火焰燒灼著他，卻不感到一絲痛苦。
時光在這刻仿佛凝固了一般，他看著自己在消融。
那詭異的聲音繼續回響：
“放下一切，回頭是岸！”
“放下一切，回頭是岸！”
“放下一切，回頭是岸！”
新的惑心之語再度轟鳴，如一面面巨鼓在他耳際轟鳴著，震的他一陣暈眩。
他看著自己的身體在消融，肉身化作枯骨，便是枯骨也在消融…所有的一切都在煙消云散。
他說不了話，做不了事，只能看著自己被火焰吞噬。
但是下一刻，這具骸骨卻竟然有了表情。
無法理解的，猙獰的表情。
沒有肌肉與神經的骨頭，竟然做出了一個奇怪的獰笑。
低沉的聲音在這無盡虛空中回蕩：“回頭是岸？你在開什么玩笑？”
深邃的眼窩放出精光，那是自信的光芒。
低沉的語聲再起：“能讓你們都畏懼的路，那可就是正確的路啊！嚎！”
亡靈骸骨張開空洞的大嘴。
那口中噴吐出劇烈的白光。
乳白色的光輝掩蓋了藍色烈焰，卓君彥的身體正在重新生成。
“不！”
虛空里，尖利的不敢置信的嘶嘯響起：“不！這不可能，你不應該能做到的！”
“白癡！你要是一開始就用這手段，或許還有機會殺我。你竟然試圖扭曲我的意志，作為你的傀儡，白白浪費了好機會，導致領域破損，魔志受創，自身有虧。現在再來，晚了！”卓君彥獰笑：“多謝你的幫助，讓我斬雜念，去負面，從此本心更堅，無慮精神侵襲。作為對你這番幫助的回報，送你入西天極樂！”
熊熊之力升騰而起。
弒神印，惑神術，亂心法，冰心訣，清心咒…諸般精神秘術輪番用出，護心神，攻敵人。
這一番對決，卓君彥的大夢黃梁功極具提升。
兩度提升，直接達至巔峰，本身更意志堅決，對精神侵襲的抗性無以附加。
尤其是剛才的自斬雜念，簡直就是斷一切精神隱患，這刻更從烈焰消融中重生，精神越發抖擻。
那乳白色的光芒最終化成一道巨劍噼落。
“不！”大胡子發出一聲絕望吶喊，巨臉砰的一下消散無蹤。
下一刻眼前的一切都如鏡面破碎。
卡啦啦啦！
卓君彥發現自己已回到寒泉地宮，與此同時，那娃娃臉大胡子勐然吐血飛起，一只左手竟是再抬不起來。
卓君彥在意識空間里斬了他一手，反應到現實中，就是這手徹底完了。
便是治療之術也無法恢復。
周圍的所有人都為之愕然。
意識對決，只是一瞬。
他們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卓君彥已獰笑而起：“靈境！太棒了！”
探手對著那娃娃臉鹿成中抓去。
嘶！！！
鹿成中對著卓君彥發出凄厲尖嘶。
嘶聲如夜梟啼鳴，尖銳刺耳，便是一眾宗主都有種惡心欲吐的感覺，再看那娃娃臉，只覺他背后竟似出現某個兇神惡煞般的存在，帶著凜凜天威，張揚出不可一世之感。
仰望那虛像，眾人竟是情不自禁的想要拜倒。
卓君彥卻一把抓住他：“就知道是這樣！死！”
誅邪劍兇厲刺出。
這一劍其速絕倫，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
不歸之劍！
劍刃入體，娃娃臉身形一顫，連帶著他身后的魔神虛影都隨之瘋狂顫栗。
滅絕一切的能量毫無保留的沖進他的身體，將他釘在墻上。
“這不可能！”鹿成中尖叫著。
臉上的胡子驟然瘋長，密密麻麻刺向卓君彥。
靈能和圣能拼近戰？
就算你是靈境也屬于想不開！
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沒能解決對手，那么接下來就是被滅的命。
卓君彥手中誅邪劍已然爆碎，荒狂氣浪化出恐怖的絞滅一切的氣勁。
與此同時，娃娃臉的右手彷如從虛空中鉆出一般，撲地插入卓君彥腹部。
兩人同時受創。
卓君彥體內乳白色的圣能光輝暴漲，同時那娃娃手爆發出一片藍色光輝。
藍白之光交輝，轟！
能量爆炸！
那娃娃臉的身體怦然碎裂。
漫天鮮血與碎肉漂亮，空中魔神虛影發出狂暴憤怒的呼吼，卻終是不甘消散。
同時卓君彥的身體也重重飛起，摔在地上。
再看腹部，只剩下一截斷手。
這一交鋒，只是瞬間，甚至可以說只有一招。
但所有人卻感覺到，就是這瞬間功夫，他們已仿佛在生死輪回間走過了無數遭。
那一瞬間的恐怖威壓，是他們此生前所未見，從未有過之經歷。
從未想過，人的力量可以達到這般程度！
星光花花開一葉，再獲豐收。
系統都都提示：
“擊殺靈境，獲得意志扭曲領域。”
“只有靈境才擁有傳承領域資格。”
“無法賜予！”
“無法賜予！”
廢物！
那獲得有什么意義？
“元首！”孫含香喊了一聲。
剛才發生的一幕，委實把她嚇的不輕。
關鍵她已經正式背叛星火盟，若卓君彥有事，那就麻煩了。
好在卓君彥下一刻便重新起身。
隨手將那人的尸體收起，他低頭看看自己傷口的斷手，也不拿掉，面色猙獰的低笑道：“果然厲害。這一下，傷的我不輕啊，不愧是靈境。”
聽到這話，眾人心神顫栗。
靈境？
傳說中的靈境，竟然真的存在？
然后就這么被卓君彥一擊秒殺了？
此人，太恐怖了。
卓君彥嘆口氣：“不過我還是受了些傷，你們都下去吧，我要立刻療傷。當然，你們要是覺得這是機會，也可以趁機攻我。”
他嘿嘿一笑，眼神中盡是嗜血之意，甚至還帶了絲絲殺戮的興奮。
聽到這話，眾人忙道：“絕無此意。”
“那就滾蛋！”卓君彥揮揮手道。
眾人忙退，卻看到韓驚天還呆呆的臥在那里。
金悅正捂著傷口，一把抓住韓驚天：“老韓，還愣著干什么？快走啊。”
韓驚天呆若木雞：“不可能的…天機石說了，靈境出手，他必死。不可能的！天機石從來沒有失算過，它怎么可能錯？”
他仰頭狂吼起來。
他無法接受！
天機石竟然錯了！
烈炎宗掌管天機石，千年以來，奉其指命行事，甚至因此成為無形中的九大宗門之首。
可是現在，天機石竟然錯了！
以后烈炎宗還拿什么號令九宗？
不，想這個已經沒有意義了。
天機石都無法算卓君彥，靈境都無法殺死他。
九大宗門，千年的使命，就這樣完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徹底完了！！！”韓驚天瘋狂大吼著。
他長發披散，雙目血紅。
先前受到的折辱，他忍下了，為的就是這一刻的復仇。
可是現在，一切都完了。
靈境都無法殺死的存在，他們又能有什么辦法？
巨大的精神沖擊讓他再無法接受這個現實，他放聲大吼：“完了！九大宗門不會有了，世界也不會有了！一切都不會有了，從此以后，世界崩塌，吾命不存！！！”
他放聲大哭，然后不顧自身傷勢，竟就這么哀嚎著跑走。
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眾人突然明白了。
他瘋了！
連番受到打擊，這位烈炎宗的宗主，徹底瘋了。
忌憚的看了卓君彥一眼，眾人無言退去。
唯有孫含香還留在卓君彥身邊。
她柔聲細語道：“可還需要我陪你？”
卻見下一刻卓君彥面色驟變，竟然一下跪倒在地。
“元首？”孫含香大驚扶住卓君彥。
就見卓君彥滿臉青筋暴起，一把拿掉斷手，這時孫含香才看到，原來沒有了斷手的阻礙，那傷口便是一個空洞，以卓君彥的恢復能力，竟然無法愈合？
他嗓音低沉：“你還有一盞茶時間，帶著你的人，立刻離開。”
什么？
孫含香驚愕看卓君彥。
“快！我撐不了太久。”卓君彥低喝道，一口氣給自己服下好幾顆丹藥。
然后他臉上現出一絲苦澀：“這回是真的翻船了…狗日的，派個靈境來殺我就算了，竟然又是偷襲，又是大能意識加持，又是秘寶同歸，謹慎的過分了！”
他的全身已開始瘋狂的打起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