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州,飛鴻城。
飛鴻城外赤霞山,九鴻飛過彩霞天。便有玉鳳落玄機,寄語蒼天有劍仙。
這是關于飛鴻城與赤霞山的一則神話故事。
相傳千年之前,流星飛落后,大地起蒼茫,世界有變遷。
此地便有九神鳥過,是為九鴻。
九鴻之后有玉鳳,落于赤霞山上一塊大石上,寄語人間,說此地將出劍仙。
其后鳳凰消失,彩霞漫天。
是故此山名玉鳳山,峰為玄機峰,后幾經變遷,玉鳳未再現,彩霞依舊來,便更名赤霞山。
山下有城,名飛鴻。
赤霞山一帶,地貌特殊,天現異象,晚間多彩霞,霜紅映漫天。更有楓葉林,秋日滿山紅。
如今正是秋季,楓葉紅似火。
此時正是黃昏,晚霞照天缺。
今日的飛鴻城,格外熱鬧。
人頭攢動,人群洶涌,一片熱絡非凡的景象。
處處皆是八荒客,路路可見四方豪。
此時秋收已過,也正是百姓手中最有錢的時候。
大街上商戶營業,小販往來,雜耍的,說書的,各方賣藝的更是絡繹不絕。
城南的那片集市,便云集了各方人物,冬冬冬鑼鼓響,叮叮叮金鈸鳴,有人叫賣吆喝,亦有人沿街化緣,好不熱鬧。
“姐姐快看,那邊有雜耍!”
走在街上,歸小貓抓著羽未央的手興奮跳躍。
兩人皆戴了千面,只做尋常婦,不虞外人認出,這刻正開心逛街,身后則是卓君彥與雪方晴跟著。
雪方晴也帶來千面,唯有卓君彥只戴了個斗笠,并未戴面具。
身為君威元首,他有屬于自己的高傲。
匿跡藏形,不是他的風格,不屑為之。
這刻羽未央澹澹看了遠處一眼,笑道:“不過一些江湖把式,你在視頻里還沒看夠嗎?”
歸小貓小腦袋搖的撥浪鼓般:“不一樣的,視頻里天天便是那些。夫君沒回去,沒有下載新的,便是回去也多半沒時間。再者論雜耍,咱們可比地球強!”
這話到是沒差。
雜耍人多是江湖人,以武道為基礎,能表現出的雜技功底卻是比地球強太多。
可以說鴻元世界別的或許比不上地球,這雜耍戲法之類的,可是比地球強了太多。
只不過有身份的江湖人不屑于此等下九流,所以真正會從事這行的,依舊只是一些二重以下的普通武師。
這刻遠處正有姑娘正立于桅桿上玩疊碗。
只是這疊碗與別家不同,并非扣在一起,而是不斷的側旋,只以碗的邊緣接觸,做兩側對旋。
這等技巧,便是卓君彥看了都詫異:“有趣。下面的碗左旋,中間沒有滾軸,在沒有異術的情況下,上面的碗是怎么做右旋的?回頭問一下,應該是有什么特殊的功法。”
身旁雪方晴低笑:“便是有,也不過小道耳,你以力壓人,不屑技巧,還要求這個?”
卓君彥正色搖頭:“話不是這么說,誰知道哪根野草就突然長成了狗尾巴草呢?”
歸小貓詫異:“野草長成狗尾巴草,也不是什么好果子吧?”
羽未央便笑她:“他逗你呢,你和他認什么真。”
歸小貓白了卓君彥一眼,一拉羽未央:“姐姐我們過去看。”
卻是向著人堆里鉆去,唯留卓君彥和雪方晴在后方,走時還給了卓君彥一個眼神,那意思,機會給你了哦。
卓君彥笑笑:“小貓很喜歡你。”
雪方晴便嘆息一聲:“我當初有求于你,刻意討好她。”
“那現在呢?我都被你甩了,不需要可以討好了。”
“終歸已是好朋友了。”
“說到這個,我突然想起來,原來雪仙子也是會耍心機的?”
“你何曾了解過我?”
卓君彥一滯。
想了想,他點頭:“是,確實從未有了解過你。”
雪方晴便仰頭輕嘆:“你當初不在意我,也未必都是因為自慚形穢,更可能是我上桿子追你,你來的容易,便不珍惜。那所謂的仙子,不過表象,所謂的出塵,不過修行。然而終究是人,何來真正的出塵。便是所謂心寄蒼生,終也得先是個人,才能有那份感同身受的心!”
卓君彥便笑:“確實如此。對了,我記得你說,你有缺點?”
雪方晴停下腳步,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望著他:“這種事,不是靠問,是靠用心。”
卓君彥便笑道:“所以,至少你還給我機會去用心?”
雪方晴便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理他。
卓君彥嘆息:“我果然好久不泡妞,都失了這泡妞的手段,如何哄姑娘開心,我是不會了。”
雪方晴澹澹道:“你被姑娘們慣壞了。”
“唐凝說過這話。”
“聰明人不會這時候提別的女人。”
“我被姑娘們慣壞了。”
雪方晴便掩嘴輕笑。
這一笑,便似撥開烏云見明月,照的長天皆清明。
正所謂披羅衣之璀粲兮,耳瑤碧之華琚。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踐遠游之文履,曳霧綃之輕裾。微幽蘭之芳藹兮,步踟躕于山隅。
端是絕色,一代佳人。
卓君彥腦子里都不由冒出個念頭:我當初怎么就不把這等美人兒當回事的?腦子銹掉了嗎?
便這時,上方桅桿雜耍上的女子忽然“啊”的尖叫一聲掉了下來。
好在功夫不錯,就在落下時,一個燕子抄水,穩穩落地。
幾名同伴一起過來叫道:“小師妹你沒事吧?”
那小師妹又氣又惱:“有人偷襲!”
說著從身上拈出一物,卻是一個小蟲子。
便是這小蟲子,咬了她一口,竟是劇痛無比,導致失手。
看到蟲子,羽未央微愕,問歸小貓:“你做的?”
歸小貓搖頭,冷眼看遠方:“不是我,是那個人。”
就見遠處一架八人抬的大花轎。
大花轎上是一臥榻,一名宮裝女子正橫臥其上,年齡約莫三十多歲,姿色到也不俗,正意態慵懶的躺在塌上,難得一雙桃花眼,正笑瞇瞇的看著這邊。
見到此女,羽未央眉頭微皺:“封涼春?”
“封涼春?是那個霜寡婦?”歸小貓愕然。
封家七小姐,封涼春。
又稱霜寡婦!
霜者,雙也。
她嫁過兩次,一次嫁唐家,一次嫁通家,兩次皆守寡,實是守寡人!
雖是寡婦身,卻以小姐名!
但誰要是敢稱一聲霜寡婦這個綽號,那便是找死了。
有趣的是,她第二次嫁的那個人,便是通若玄!
她這霜寡婦之名,便是拜卓君彥所賜。
歸小貓聲音不大,但也沒刻意隱藏。
那些雜耍之人聽到此名,同時色變,再不敢呵斥。
榻上封涼春更是面色一沉:“好膽!”
面色一沉,便有無數黑光起。
卻是一片毒蜂群,雖是血肉,卻經百煉,快捷如鏢!
羽未央眉頭一皺,并未出手,就見歸小貓低哼一聲,那一片蜂群已紛紛自空中爆裂,同時低鳴一聲,四方便有火蟻揚,飛噬封涼春。
一片風云雷動,歸小貓封涼春同時分開。
兩人就這么互相瞪著。
這一下交手兔起鶻落,來的快,去的也快,也不知誰勝誰負。
下一刻封涼春面色突變,竟然對著身邊的一名下仆就是一巴掌:“你是白癡嗎?看不到點子硬?”
那仆人嘆息一聲,手中竟現出一支嗩吶。
下一刻,嗩吶聲響。
雪方晴微微變色:“送西歸?是樂王茍不二!”
樂王茍不二,一曲送西歸!
曾以一曲八荒落,送得滿城皆風殤。
偏這樣的人,只得一個賤名,只是一名家仆。
這刻一曲嗩吶響,便是一番蝕骨音。若是此曲終人散,天下無人不吃席。
旁觀眾人還未意識到他們身陷何等險境,只是接下來便聽撲的一聲輕鳴,這嗩吶就像是被什么人堵住了一般,竟然再發不出半點聲音。
茍不二面色微變:“走!”
不再猶豫,一揮手,眾人已抬著封涼春快速離去。
歸小貓跑到卓君彥身邊:“你怎么不殺了他?那女人太是可惡。”
卓君彥微微搖頭:“我沒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