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與槍彈的轟鳴,終于止了。
風仍在吹。
獵獵風起,帶著血腥與硝煙的余燼。
孔樂晨帶著萬劍宗的弟子,列成一排,恭立山下。
車隊緩緩靠近。
待近至身前時,孔樂晨單膝跪下,捧上手中之劍:“萬劍宗代宗主,孔樂晨,向君威卓元首乞降!”
“代宗主?”卓君彥望著孔樂晨:“所以,他交代了你做宗主?”
“是!”孔樂晨垂首答道。
“萬劍宗現在有多少化境?”
孔樂晨道:“萬劍宗本有化境一百十二人,但月朝內僅六十一人,其中十二人各有所屬,早不歸萬劍宗指派。剩余四十九人,有十四人于中興府和洛州之戰等戰斗中戰死,剩余三十五人,有十六個一直在外未歸,還有十九人,適才戰死八人,如今連老朽在內,還剩十一人。至于武境,三重境以上,如今也就還剩二百一十四人。”
堂堂萬劍宗,一下子就只剩十一個化境了,武境三重也只剩二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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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要是他們把所有在外面的人都叫回來,依然是一支龐大的力量,但是太難。
武人多自由,多不服管。
萬劍宗強盛時都難以約束,何況落寞?
卓君彥淡淡唔了一聲:“唐凝答應了狄青霞,不會讓萬劍宗徹底完蛋。既然仇無仞死前讓你做了宗主,那你就繼續做你的宗主吧。從今天開始,萬劍宗退出星火盟,不再參與我和其他宗門的恩怨,可保無事。”
“謝卓元首!”孔樂晨垂首。
他知道,事情還沒結束。
果然卓君彥繼續道:“萬劍宗既然退出星火盟了,以后也別管其他區域了。把境外的分支和旁邊也都撤了把,人都叫回來。”
孔樂晨面有難色:“境外宗門,雖是本宗,卻也還是國外之人,未必肯來。”
“能叫來多少叫多少。國雖有別,卻終究都是這東土大陸之人,人種無差!國有統一,有分崩。人種沒有!不以地域為界限!”
“是!”
卓君彥繼續道:“君威已經開始了武林整頓計劃,以后習武之人,凡有武境高于三重者,都需向君威報道,登記在冊,選拔部分,成為君威軍的一員。”
你說什么?
眾人驚駭看卓君彥。
一名萬劍宗弟子怒道:“我輩武人,出入自由。從未有強制從軍一說!”
卓君彥冷道:“我不是在勸導你們,而是在通知你們。還有,就算你們想從軍,我也未必肯要呢。不會是所有的武人都加入君威,但必須登記在冊,有突破必須上報,有安排必須執行!若有不從,便是死!”
武人清理不是目的,建立好約束與管制才是目的。
以武犯禁?
在君威這兒,想都別想。
學成文武藝,自當賣與帝王家。
在這兒,就是先由著君威軍來挑挑揀揀。
好用的才用,不好用的,就老實的在那兒待著,別鬧事!
孔樂晨長嘆一聲:“遵命!”
卓君彥揮揮手,一群士兵已如狼似虎的沖上,押解。
先進行登記造冊,了解所有人的情況,然后再根據需要分頭處理。
總之,萬劍宗可以存在,但從此以后都必須看君威軍的眼色行事。
這些事自有人負責,卓君彥已向山上走去:“走吧。萬劍宗追殺千年,想來總有些秘密的。希望沒有被毀在炮火中。”
孔樂晨無奈,只得跟著卓君彥上山。
就在這時,一名特戰隊員匆匆跑過來:“報元首。”
“何事?”
“皇城有變!”
卓君彥微微詫異了一下:“知道是什么事?”
“還不清楚,不過城門禁閉,已禁絕出入。”
聽到這話,卓君彥笑了:“有意思。”
孔樂晨小心翼翼問:“元首要不要…”
卓君彥冷哼:“那邊鬧的天翻地覆又關我屁事?先上山再說。”
兩個時辰前。
大將軍府。
“滾開!”吳良水一把推開身邊的婢女,憤怒吼叫著。
光頭上青筋冒起,吳良水滿臉寫著猙獰。
沒有什么糟糕的消息,僅僅只是心情不好。
也確實沒法好起來。
鬼哭關一戰,吳良水敗北,丟了城關跑來皇城求援。
陛下自然不會給他什么好臉子,非但如此,更是讓鄧龍昌直接奪了他的兵權,將他所有的殘部接手。
如今,赫赫有名的十殺王,再無復往日風光。
這讓他如何不怒,怎能不惱?
“卓君彥!孤若懸!!!老子終有一日要將你們碎尸萬段!”一想到這兩個名字,吳良水就牙根發顫。
要不是身邊確實沒多少可用之人,他恨不能現在就把身邊的婢女撕裂。
“敗犬之吠,有何意義?”
外面響起一把沉悶語聲。
吳良水猛然抬頭,就看到一人已立于院外。
“溫成器?”吳良水愕然:“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溫成器緩緩步入:“不是很久。”
“回來何事?”
“萬劍宗,卓君彥。”
吳良水瞇起眼睛:“我聽說了,疤臉兒已經回來,正帶兵進發圣劍山。是了,你好歹也是萬劍宗出來的,也算是萬劍宗的一員長老。不過你已封王,在萬劍宗這個長老名號也不過空懸而已,萬劍宗節制你不得,還回來趟這渾水作甚?”
溫成器搖搖頭:“我終究也曾是萬劍宗的人。萬劍宗有難,我若坐視不理,豈非數典忘祖?”
吳良水嘿嘿笑了起來:“溫成器!你成于虛名,也敗于虛名!讓我猜猜,你見過了卓君彥,還碰了釘子?”
溫成器在吳良水面前坐下:“卓君彥囂張跋扈,自恃武力,兵逼圣都。陛下看不慣萬劍宗,竟然默許了。卻不知,萬劍宗乃是朝廷棟梁,這種事都能默許?簡直荒謬!”
吳良水哼道:“有什么好奇怪的?諸侯坐大,強人當道,萬劍宗身為護國宗門,宗主更是無冕之王。陛下看不慣他們,很正常。下面的人斗個你死我活,他這皇帝的位置才做的安穩啊。帝皇之術,權衡之道,哼!”
溫成器緩緩道:“我和太子,都不希望這種事發生。我曾書信給鄧龍昌,但是鄧龍昌那個死腦筋,只聽陛下的。陛下沒讓他回來,他便不回。朱東平帶了一萬神佐軍去攔路,卻被卓君彥給嚇了回來。而現在最多再過兩個時辰,卓君彥就要到圣劍山了。”
“那又如何?”
“萬劍宗不能倒,而要庇護萬劍宗,唯有朝廷出兵。”
吳良水有些明白了:“可是陛下不同意!鄧龍昌大軍去了沙州,如今圣都只有神佐神佑兩萬人,神策一萬。此外就是皇城八千禁衛,剩下的都是垃圾,不提也罷。這點人要對付卓君彥,不夠!”
溫成器道:“我把龍佐軍和龍佑軍帶回來了。”
吳良水驚愕看他:“你瘋了?未經許可,擅調禁軍?這是謀逆大罪!再說你就算帶回兩萬偏軍又如何?你總不能把這些人全都調出去攻打卓君彥吧?那圣都不就徹底空了?你也無權調度!”
溫成器看著他:“這些人,也不全是用來對付卓君彥的。”
“什么?”吳良水看著溫成器。
腦海中一絲不妙念頭閃過,他指著溫成器:“你要造反?”
溫成器面色不變:“我是帝國支柱,怎么會造反?只不過陛下昏庸,是時候讓位太子了。我們這些忠臣,忠的是鴻家的皇朝,不是他一個鴻陽!”
“那不還是造反!”吳良水狠聲道,他盯著溫成器道:“你可是最忠誠陛下的帝國重臣啊!”
溫成器微微一笑:“自然!所以也不是我做,是你做!”
溫成器悠然道:“你兵權被奪,想來也不甘心吧?這就是你的機會,吳良水!”
吳良水徹底怔住了。
好家伙。
你造反,我背鍋?
溫成器啊溫成器,你果然有一套。
然,溫成器說的沒錯。
這確實是他的機會。
“能成嗎?”他問。
溫成器點頭:“你今日入宮面圣,然后直接擊殺,助太子登基。放心吧,鴻陽倒行逆施,早不得人心,宮里的那幾位將軍都聽我的,至于那幾個死太監,我會派人處理掉。做完這事后…我們與萬劍宗一起,里應外合,誅滅卓君彥!”
朝月宮中無月朝,問政殿內不問政!
鴻陽此時正在問政殿,這里本是他批閱奏章的地方,但此刻卻只是在逗鳥。
那些個奏章煩人,那些個卷宗討厭。
鴻陽假辦公之名,行逗鳥之實,
聽耳邊喳喳聲起,觀雀羽屏起屏落。
正開心際,外間匆匆一人進入,于殿門停下,道:“陛下,君威已至圣劍山,陛下還在此間逗鳥玩耍,還象個天子嗎?”
“嗯?”
鴻陽震怒,回頭望去。
見到那熟悉大光頭,鴻陽氣到發抖:“吳良水,你好大的膽子,丟了鬼哭關,不知閉門自省,竟然還敢問罪朕?等等,誰放你進來的?為何沒有通報?”
鴻陽突然意識到什么,看向外間。
便見門前侍衛肅穆而立,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一般,那幾名隨侍的太監,竟此時也不知去向。
鴻陽心中一顫,吳良水已嘿嘿笑道:“如今朝野上下,諸侯云起,戰亂頻頻,又有天災人禍,治安不靖,內憂外患,大廈將傾,實為國之危難時。陛下卻玩物喪志,無心朝政,實在愧為人君。我吳良水懷濟世之慈悲,拯黎明于水火,解萬民于倒懸,今日不惜己身冒險犯上,覲見陛下,還請陛下…”
“來人啊!!!”鴻陽大喊。
吳良水面目一猙:“請陛下鶴駕西歸,還天下一份清平!”
他已是一拳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