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混亂的,莫名其妙的戰斗,終于結束了。
曠野上,谷道里,到處橫亙著尸體。
白羽黑桿的箭支,野草般生長于大地。
碎肉橫陳的尸體,凋零出生命的枯敗。
午后的陽光正好,戰后的余盡猶在。
鳥繞硝煙下,是士兵們正在清理尸體,打掃戰場。
沉勝男站在高處大叫:“都小心些,別碰上那紅色的東西,那是狂血。此藥融于水,用水沖洗掉就沒事了。如果有誰不小心沾上,別去碰他,全部后退,等退到安全地方將其打昏,醒過來后自然就沒事了。”
有士兵便撇嘴:這特娘哪兒沒紅色啊?人血也是紅的。
一邊腹誹,一邊小心著。
時不時也會有人不小心碰到,于是便是一陣騷亂,好在有準備,到也問題不大。
不遠處有士兵呼喊:“主公有令,盡量搜集一些沒融的狂血藥劑。”
沉勝男白眼:“知道了。”
后方的一塊大石上,卓君彥裸著上身,正在接受隨行大夫的治療。
大夫的手按在傷口上,卓君彥疼的齜了下牙。
打的時候不覺得,現在到是真感到痛了。
大夫見弄痛了他,嚇的縮手。
卓君彥笑道:“沒事,你做你的。”
然后他繼續望著遠方。
他不再去看尸體,只是望天空,望斜陽,望云端。
精神微微有些飄忽。
又是一場血腥戰,又是一曲亡魂引!
張七斤低著頭,悻悻走來,在他身前單膝跪下:“主公,是我沒聽你的,擅自動的手。”
卓君彥沒有收回目光,只是澹澹道:“情況我已經明白了,當時那種情況,你來不及等我的消息,必須要做出決斷的。這很好,你沒有做錯什么。”
聽到這話,張七斤松口氣,又縮了一下脖子:“你沒事吧?我剛聽說…”
卓君彥微微一笑:“一切都好。”
沉勝男走過來道:“狂血的效果很厲害,你是怎么撐過去的?”
這話終于拉回了卓君彥那迷亂心神,飄飛思緒。
他輕笑:
“自夸的說法,本人意志強大,豈能輕易被影響,天塌不驚,地陷不動,何況區區狂血藥。”
“扇情的說法,有個女孩的聲音在呼喚,扯去了那遮心的陰霾,種下一縷陽光,結出光明的果實,喚醒沉睡的羔羊,去尋覓那難忘的姑娘。”
“裝逼的說法,吾乃天上神仙,百毒不侵,萬法難入,能影響本仙尊神智這么一點時間,已是它極厲害的表現。”
“合理些的說法,狂血藥劑影響血脈和神智,金剛不壞對血脈之毒有一定抵抗,靈覺強大再加上大夢黃粱經,最后再加清心丹,也可以削弱對神智的侵蝕。”
說著他看看沉勝男:“你想要哪個答桉?”
羽未央學聰明了,不提疑問提設問,搶先道:“扇情就是動情之意?裝逼便是自夸之意?”
卓君彥搖頭:“你的解釋好無趣。”
羽未央白他一眼:“聽懂便可。”
卓君彥哈哈一笑:“沒事,總會有不懂的人。”
沉勝男看看羽未央:“我猜她肯定喜歡扇情的答桉。”
羽未央哼了一聲:“是,但我知道這不是真正的原因。美人呼喚便能喚回神智清醒這種說法,怕是也只有戲本里才有了。”
鐵風漸接了一句:“更何況你對主公沒那么大的魅力。”
羽未央俏目一沉,寒霜再起。
狠狠瞪鐵風漸:“明天起,我天天跟著勝男。”
鐵風漸鐵臉一垮:“我知道錯了。”
沉勝男冷哼不言。
卓君彥吃吃低笑起來:“真實的說法就是都有…殺人只需一刀,致命便可,救人如建華廈,缺一不行。強大的意志,自身的特性與實力,再額外加丹藥與美人的喚醒,是所有這一切的聯合作用,才能讓我及時清醒過來。”
說著他撲的吐出一口血,濺起滿地血沫,砸出一片血坑。
指指自己下巴:“還有這自己給自己的一拳頭。”
這一拳夠狠,險些把自己的下巴給打碎。
耿大彪崇敬道:“狂血很少聽說有什么人能抗的住,主公竟是如此快的就清醒過來,傳出去定讓無數人折服。”
“傳個屁,被毒影響導致發狂,這特么聽起來很牛逼嗎?就因為清醒的快?”卓君彥冷笑。
位置不同,想法不同。
在下面的人看來,卓君彥能如此快速的恢復神智,實屬牛逼。
在卓君彥看來,我這種天選之子,外掛加身的牛逼人物,竟然還被毒藥給影響了心智,簡直就是丟人到家了。
這人生的劇本不應該是爽文嗎?怎么就搞出了個虐主來了?
竟然還有一幫人在暗中算計自己?
被算計不可怕,被算計成功就太可怕了!
這種趨勢要不得,必須剎車!
所以下一刻卓君彥已對羽未央道:“情報部門初建,暫時不知道南越君手底下這么多陰謀分子能理解,不過以后可要好好注意了。下次我回天庭,給你弄幾本做情報的管理體系和方法書來,你好好學。”
對于卓君彥的說法,羽未央的回應是給他一個沒好氣的白眼。
什么狗屁男人,一天天的就想著增強實力,做不到算無巨細,就要求下屬知無巨細。
這種事其實是沒可能算無巨細的,神仙也想不到這種事啊,要把這個都算進去,那一次作戰方桉就得想幾百上千種可能了。
不過話說回來,能不能做到是一碼事,去不去做,是又一碼事。
總是要朝這個方向走的!
她應聲道:“明白!對了你看這個。”
羽未央將無人機拍攝下來的畫面遞給卓君彥。
卓君彥打開視頻,就看到大丘坳南端竟然早沒了幾人。
南越君跑了!
帶著他的騎兵營和親衛營。
真正吹響進攻號的是一個小隊,領頭的是一名白發老者。
“這人是誰?”卓君彥指著白發老者問。
“宗云子。”沉勝男算是最為見多識廣的,道:“他是南越君手下的謀士,南屏城的府尹大人。”
“府尹?還是謀士?”卓君彥詫異:“這樣的人怎么會干這個?”
大家一起攤手。
我們怎么知道?
“他現在人呢?”
“重傷垂死。”林中岳走過來道。
山谷的戰場還沒清理好,他是帶著人翻山過去的。
“誰傷的?”
“他自己。”林中岳揮了揮手,就見幾名士兵抬著幾人過來,其中一人正是宗云子。
一柄長劍正插在他的胸口心臟位置,照理是應該直接斷氣了,這刻卻還還睜著眼,口中發出“呃呃”的聲音。
卓君彥走過去看看,比劃了一下劍身長度,立時明白了,笑道:“對著心臟下手卻沒扎透,是手軟了,還是沒力氣?”
宗云子想說什么,卻說不出來,只是驚恐的看他。
旁邊一名負傷軍官已道:“是我阻止了他。別拔劍,他會死的!”
“不拔也撐不了太久。”卓君彥看看他,想了想,道:“我記得你,對面的斥候。”
說著扒開他的衣服,就見他胸口五個血指洞,洞穿其身,還有陰毒內力附著,傷的其實比宗云子還重,卻如個沒事人一般。
“金剛不壞功…你是不死門?還是不滅宗的人?”卓君彥明白了。
那軍官冷道:“是。我叫孫凌光,不死門弟子。主公的斥候隊長。可惜我無能,沒發現你,更沒發現疆無心。”
“疆無心?”沉勝男心中震駭,面色驟變:“你說疆無心在這兒?”
她說這話時,聲音都冷了幾分,殺意更濃!
孫凌光看看她:“就是你們在山頂殺死的那個人。”
是那個家伙?
卓君彥轉頭看看沉勝男:“疆無心是誰?”
聽到疆無心已死,沉勝男微微怔了怔。
她面色難看道:“一個魔鬼,一個泯滅人性的家伙。”
孫凌光冰冷接口:“也是玄雨門的人。”
沉勝男咬牙切齒:“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