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房門外,杜止水沖過來一把抱住杜萱靈,上下打量了一下,確認妹妹沒事,這才松口氣。
再看卓君彥,負著手走出來,悠悠閑閑瀟瀟灑灑,完全沒有階下囚的覺悟。
他甚至還有心情看風景。
賞花,賞月,賞萱靈。
聽風,聽曲,聽人沸。
月色下,微風里,杜萱靈偎依哥哥懷中,明眸皓齒,清凈可人。
一群虎幫幫眾則借此時機表示忠肝義膽,紛紛高呼“老大沒事就好!”
就差沒喊“是我救了老大的命”。
卓君彥也沒說謝謝,只是道:“行了,今天晚上大家辛苦了,過一會兒都回去領賞吧。”
馬兆日一臉愁苦:“老大,幫里沒多少錢了。”
“白天你們在天香舫勒索了不少好處吧?拿出來。”
馬兆日脖子一縮,沒敢接腔。
卓君彥繼續道:“再說咱們救了杜止水的妹妹,他不得給點感謝費啊。”
杜止水連忙點頭:“要的,要的。”
杜萱靈氣的一指卓君彥:“卓君彥,你!”
卓君彥回過頭來,對著杜萱靈眨眨眼睛,一笑道:“你不用謝我了。”
說著轉身要走。
杜萱靈大喊:“那你就別想我告訴你是誰殺了翠香!”
杜止水醒悟,一拍腦袋:“對啊對啊,還有翠香的事呢。妹妹,你不是說你查到線索了嗎?是誰?”
杜萱靈負氣轉頭:“他問咱們家要錢,我就不告訴他!你也別問,我也不告訴你!”
卓君彥一笑:“我可以不要消息,但錢必須要。沒辦法,虎幫一大家子人要養活呢。”
“你…”杜萱靈氣的直跺腳。
卓君彥竟然還真就問都不問就走了。
杜萱靈氣的咬牙切齒,對著自己哥哥就是一拳。
杜止水看看卓君彥,再看看杜萱靈,突然感覺到什么,脫口而出:“妹妹你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杜萱靈氣急瞪眼:“我死都不會喜歡這種臭男人的!”
這話讓杜止水越發擔心起來:“一般女孩子喜歡上一個男人,就是這種表現。”
抬眼望去,就見靳無心也在一臉苦痛呢。
卓君彥信步長街,身影漸漸沒入小巷,消失不見,唯有那悠揚嗩吶聲,音猶在耳。
此情,此景,此曲。
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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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杜止水來到虎幫早早來見卓君彥。
卓君彥在忠義廳見了他,親手為他上茶:“今天怎么有空過來?”
杜止水一臉見了鬼的表情:“給你送錢啊。”
“哦,到是忘了這事。七斤!”卓君彥喊了一聲。
張七斤快速跑過來,從杜止水手中接過一個袋子,看了一眼,眉開眼笑道:“多謝杜少!”
說著遞給卓君彥,卓君彥揮手:“拿下去給弟兄們分了吧,我不用。”
張七斤興奮跑開。
杜止水疑惑看卓君彥:“你這人有些奇怪。”
卓君彥好整以暇的把玩茶杯,茶杯中的水翻滾,雖只小小一杯,卻有波濤浪卷。
閑來馭物術,無風起波濤。
他漫不經心:
“我哪里奇怪?”
“你不在意錢。”
“力量才是唯一。”
“也不在意寶物。”
這次終于卓君彥驚訝了。
杯中風波止,茶杯手中旋:“為什么這么說?”
杜止水道:“你不是說,殺死翠香的人就是散播謠言的人嗎?明明萱靈查出是誰了,你卻問都不問。”
茶杯旋轉之勢輒止,落于案上。
卓君彥慢條斯理:“你還記得我在百花樓里跟你說過的話嗎?”
杜止水茫然點頭:“是。”
卓君彥拍拍他肩膀:“你是個可愛的傻瓜,杜兄。”
杜止水怔然。
他從有生以來,人人都夸杜家大少天縱奇才,文武蓋世,雖然他自己也知道那多半是自家下人拍馬屁的說法,但也確實不習慣被別人說成是傻瓜。
還特娘是個可愛的傻瓜?
他瞪眼看卓君彥:“卓君彥你把話說清楚,我怎么傻了?”
卓君彥微笑如春風:“我都說過了,殺死翠香的人沒練過武,一擊沒能殺死翠香,導致她頸部血液飛濺,弄的滿墻都是。那種情況下,你想想,兇手會是什么結果?”
杜止水張大嘴巴:“你是說…”
“兇手也必然是滿身血跡的。”
說著卓君彥靠在椅子上:“一個沒練過武的人,殺了翠香,滿身鮮血的從翠香的房間里出來,你覺得他會不被人發現嗎?”
杜止水愕然:“對啊。”
“但事實就是沒人發現,對嗎?為什么?”
杜止水傻傻問:“為什么?”
“當然是有人瞞著事實了。你告訴我,什么人能瞞這個?”
杜止水倒吸一口涼氣:“你是說…百花樓的人?我杜家的人?”
殺人者在那種情況下,也只有百花樓的人能為其遮掩。
卓君彥嗯了一聲:“你是個傻瓜,沒想到這一重,但是你妹妹想到了。所以她去查,然后找到了線索。”
杜止水恍然大悟:“然后她就被幕后指使給抓了?妹妹也真是的,她查到了還鬧什么小脾氣啊,竟然還不說出來的。”
卓君彥回答:“她不說是因為說出來也沒有用,人多半已經死了。”
杜止水恍悟:“所以我只要查一下,百花樓里少了誰,就知道誰是殺翠香的人?但是人已經死了,查到也沒用了…”
明白了這點,杜止水終于明白為什么杜萱靈也不在乎說出來的問題了。
甚至他自己其實都不想說了,因為這事說出來,說不得卓君彥還殺到杜府頭上。
但卓君彥早就看穿這一切,壓根沒再去管這個。
這讓杜止水大為泄氣:“你早就知道了,為什么不說出來?要是你當時就揪出殺人兇手,不就沒有這些事了?”
卓君彥輕聲道:“因為兇手從來都不重要。”
“你說什么?”杜止水再度愕然。
他完全無法理解卓君彥的思路。
卓君彥緩緩道:“當一件案子發生時,人們通常總是只關注最重要的那個點。比如命案發生了,誰是兇手最重要。至于為什么殺人,背后有什么隱情,那都是次要的事。又比如淮陰河出了寶物,那么最重要的是寶物在誰手里。至于那寶物是什么,有什么用,也都是次要的事。”
杜止水疑惑:“難道不應該是這樣嗎?找到了真兇,自然就找到了真相。”
卓君彥一笑:“對你們來說,的確應該是這樣,但對我來說不是。”
杜止水不明白的看卓君彥。
卓君彥唏噓道:“一件事如果有了完成度這個標準,那么僅僅是找到目標,多半是算不上百分百完成的。你得找到目標的同時,了解圍繞目標發生的所有相關一切,前因后果,這樣才叫完美的完成度啊。只是找到目標…呵呵,那充其量叫及格。”
杜止水徹底聽不明白了:“什么完成度?什么及格?”
卓君彥便道:“天下之事皆有度,狀元及第是滿額,解名盡處有孫山,名落孫山不及格!”
杜止水似懂非懂,一臉懵逼。
卓君彥已轉移話題,對杜止水道:“對了,過些日子可能會有場大戰,你這幾天最好在家里別出來,免得看槍斃被帶掉耳朵。哦,想知道什么叫槍斃嗎?”
他搖搖手中槍。
杜止水秒懂,嚇得霍然起身:“又有大戰?和誰?”
卓君彥撇嘴不屑:“外面的敵人這么多,我特娘怎么知道誰會跑過來。”
“那你怎么知道會有戰斗?”
“因為是我放的風啊!淮陰河寶物的消息已經傳出去這么多天了,怎么著也該來點像樣的角色了。”
卓君彥微笑著,眼神中盡是肆意,張狂,兇悍!
因為系統的限制,卓君彥走不出這槐安縣。
而槐安縣一共才兩個異人,現在全死了。
但是我不能就山,山可以就我啊!
駱遲奉來了,墨門也來了。
卓君彥琢磨著在自己放風和幕后黑手的推動下,少不得還得來幾條大魚,這才不辜負自己這一套考驗期的努力。
爭取在新手優惠期獲得最大的利益,打下堅實基礎,這才是卓君彥想要的。
他湊近杜止水,悠悠然然:“槐安要起風了!”
杜止水這回到清醒了,沒好氣道:“難道不是早已起風?你便是那風暴中心!”
卓君彥搖頭:“風者無跡浪有形,一在暗來一在明。黑手是為風穴聚,虎幫卻是海眼凝。正所謂風急浪高。有興風…”
手起如刀落:“方得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