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 爾虞我詐,彼此試探
祂是誰？
陳休微微凝眸，似有不明之意。
“陳兄，這是最古老的神明，傳說中的天帝之敵，代表著終末和大劫的末世大帝。你，不知道？”公孫先生輕搖酒樽，眼眸微瞇，似笑非笑地開口，話語間似是有著幾分戲謔和玩味。
“委實不知，讓諸位看笑話了。”陳休悠然嘆息道，“縱然修行武道百年，亦不過是山野之村夫。今日，休讓諸位看笑話了，當真抱歉！”
言語之間，他頗為刻意地雙手捧起斟滿的酒樽，故作歉意般道：“我自罰一杯，還請諸位見諒。”
話語落下，滿盞的女兒紅一飲而盡。
公孫先生摩挲著酒盞，幽暗深邃的眸間有著諸多的光影閃爍，淡笑著道：“看，我說對了吧？陳兄是真正的苦修之士，不問人間紅塵，不踏凡塵俗世。”
說著，他緩緩抬首，頗有深意地盯著陳休，瞳孔幽深而晦暗，意味深長地道：“陳兄，據我所知，你是洪荒山脈深處修行的吧？那你，可曾見過那末世大帝的亡骸和神兵？”
這一刻，公孫先生的眸間多了幾分猩紅的血色，似是無盡的血色漩渦凝結，吞噬著一切！
瞥見的那一瞬間，陳休頗有幾分墜入無盡深淵之感。
他，這是在試探我？
還有，他的那雙眼睛，似是蘊含著吞噬元神的力量！
這是他的神通之力，還是他墮落為半妖后衍化的妖族力量？
陳休的眸間有著光影流轉，心中有著萬千念想浮現，藏匿于身后的五指微微扭曲，衍化道門符箓!
“呼——”
剎那之間，輕風起，光影動。
呼嘯之風掠過大地，飄揚無盡落葉。
古老的松柏在輝耀之中樹影婆娑，灑落諸多的光斑。
清風之間，陳休的長發隨風揚起，飄然灑落，雙眸為陰影遮掩，神情于垂落散發之間無以窺見！
他很是巧妙地避免了那一剎那間的對視！
公孫先生微微皺眉，望了眼蒼穹，神情陰沉：
此風，是否來的太過于巧合了點？近乎于妖異，似是為人掌控一般！
這時，淡然之語響起，平靜而溫和，泰然自若：
“公孫先生，你應該也知曉，休于少年之際，便修行于山間，躬耕于田野，不曾踏足凡間幾許。這十萬里的洪荒山脈之中，有墜落的神明，有墮落的古仙，亦有煉獄的妖邪和血脈傳承的妖獸。十萬之山脈地，無垠遼闊，沉寂于荒蕪之間的尸骸，更是數不勝數！我想知道，你口中的那位末世大帝，是怎樣的存在！畢竟，我沒有讀過人間的書本，縱然是江湖傳說亦無有所知，怕是無法從億萬尸骸之間分辨.”
呵呵呵——
公孫先生輕輕一笑，緩緩道：“據說，那位末世大帝是荒古的真正神明，法身如萬仞山岳，雙眸似是輝煌大日，無限巍峨！祂殞落于凡間，殘骸墜落于大地，衍化為洪荒山脈，而祂的神兵，則是化為了通天徹地的無量神峰！某向往神明之奇跡，卻是無法越過那三千里的毒瘴。故此，只能求問于陳兄。”
“山脈之間，瘴氣遮天，奇峰陡峭，宛若迷城。還請公孫先生給我幾分鐘的時間追溯往昔，好生思索。畢竟，您也應該知道，那山脈之間險象環生，殺機暗藏。縱然我于山中修行多年，也只敢在山間一隅處駐營扎寨，唯有須得山珍奇藥之時，方才行走山野，跋涉險峰。”陳休故作誠懇地開口。
實則，他的眸間已然是天地變幻。
浩瀚的元神之力在須臾之間蕩滌萬里，包容無窮天地，看盡了無窮黑云遮掩下的洪荒山脈！
映入陳休眼簾的，高聳如云的神峰。
大地殷紅，森然如白骨，無盡如經絡般的灼熱血河遍布山野，無盡的兇煞之氣彌散。
“這是.”
陳休的眸子陡然變幻。
洪荒山脈的深處，確實有著通達九霄的神峰屹立。
但，那是神明的脊骨，蘊藏法理！
此刻，依舊在吞吐著浩瀚的天地之息！
這代表著什么，陳休最是清晰！
隕落的神明，所謂的末世大帝，祂依舊存活于世間，只待時間成熟，重歸于人間！
“造化境大神通者，如今依舊存在于世間。”
陳休的眸間多了幾分思忖之意，“此方天地的那幾位天仙，一定知曉祂的存在！但，祂們似是無動于衷！虛弱的造化境大神通者，一旦隕落，法理衍化為大道之物，對于渴求著證道造化的天仙而言，那可是無上的補藥！祂們，居然能夠如此淡然！”
“寶山在前，卻是止步不往”
等等——
陳休的神情陡然變幻，他想到了此前忽略的一點！
“彼時，在東皇天宗的蒼穹之下，那位妖族的天仙曾于公孫先生的識海之間提及，此方天地之中存在著所謂的天罰，是掣肘幾大天仙的枷鎖。或許，天罰的存在，正是為了對付這一位.”
陳休緩緩抬首，眉心深處有著鎏金匯聚！
天眼，開！！
須臾之間，浩瀚蒼天于他的眼眸之中，再無隱匿！
映入陳休眼簾的，是那古老而浩瀚，龐大而威嚴，蘊含著無量殺機的驚世之陣！
那是道門的九天神雷大陣，卻是更為古老，更為恐怖！
無量威勢，在陳休的眼中，甚至足以湮滅一位造化境大神通者！
“九天神雷大陣，這是八景宮的陣法！而足以一擊湮滅造化境大神通者的陣法，只有可能是道德師祖！”
陳休緩緩吐息，顯得頗為凝重。
他的眸子看向了那蠕動著，顫動著，似是沸騰心臟般的巨大山脈，輕聲自語道：“這家伙，到底是誰？末世大帝，我從未聽說過祂的名號，但祂卻是被道德師祖布局以待。難道，是荒古時代某位大人物的化身！”
忽地，陳休心有所感，下意識地輕輕抬手。
轟隆！！
響徹九霄的雷鳴之聲響起，浩瀚無垠的九天神雷大陣迸發無量華光，似是有著億萬雷龍顯化。
一抹雷痕無比悄然凝結于陳休的掌心，似是道門的符箓，銘刻有三！
“這是玉虛宮的太上敕令雷痕，唯有玉虛親傳才能夠激活！這是怎么回事，為何八景宮的九天神雷大陣，卻是能夠賦予玉虛宮的敕令雷痕”
陳休的神情先是古怪，而后無比驚異。
“它能夠啟動九天神雷大陣的敕令雷痕！雷痕銘刻有三，代表著三重陣法！第一枚雷痕，足以詔令萬千雷霆，衍化天仙之力，代表天仙境的紫霄神雷之陣；第二枚，足以通達諸天萬界，統御萬法神雷，衍化造化之力，代表造化境的都天神雷之陣；第三枚雷痕，能夠徹底喚醒九天神雷大陣，湮滅造化，代表真正的九天神雷大陣！唯有玉虛親傳踏足于此，雷痕才會被賦予。”他輕聲呢喃，若有所思。
松柏之下，公孫先生輕搖酒樽，眸間有著光影閃爍。
他看似是在安靜飲酒，實則是在心靈溝通：“大日，你覺得如何？？”
大日劍主的神情頗為肅穆，于心中道：“宗主，我覺得他很不對勁。他自稱是少年時便修行于洪荒山脈之中，不可能意識不到這洪荒山脈即是末世大帝的殘骸所化！更不可能意識不到那屹立中央的神峰，正是這位隕落神明的脊骨所化！他的身份，我現在持懷疑態度！或許，真有可能是宗主你提及的天外之客！”
“看他會如此回答我的問題吧。”公孫先生的眸間有著陰冷之色閃爍。
這時，他的耳畔響起了依舊溫和淡然的話語：“公孫先生，那是少年之事，心中記得不清，還請一定見諒。”
“閣下但說無妨。畢竟，那洪荒山脈對于我們而言，是真正的神秘之地。”公孫先生故作期待般道。
呵呵，老狐貍，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嗎？
剛好，我對于藏匿于背后的那位，也是頗為好奇！
陳休望著眼前的身影，于心中冷笑不止，輕聲自語道：“在我的記憶之中，深處的大地無比殷紅，灼熱而滾燙，彌散著蠱惑人心的血色煙云！諸多如熔巖般沸騰的長河交錯縱橫，似是脈絡一般！至于中央那道通達天穹的神峰，我覺得相較于神兵利器，更似是森然的白骨！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行走于洪荒山脈之中，總有幾分大地顫動之感，仿佛地震隨時可能降臨！”
公孫先生眼眸微凝，意味深長得道：“陳兄，這都是你親眼所見？”
“絕無半點虛妄之語！這便是我記憶深處的洪荒山脈！畢竟，我也只是偏安一隅，無有過分踏入中央地域！”陳休故作鄭重地開口，回答頗為滴水不漏！
完全找不到破綻！
和我所知曉者，幾乎相差無幾！沒有任何的過多，亦無有任何的缺少，幾乎是最完美的答案，仿佛他真的是親自踏足，雙眸所見！
公孫先生眼眸低垂，正欲尋思著新的破局之法時，耳畔卻是響起了陳休的悠然之語：“不過，我的心中也有著諸多的疑問，希望公孫先生能夠為我闡明！”
“陳兄但說無妨！雖然相逢不過須臾，但我真心將你視為好友！你的問題，便是我的問題！”公孫先生表現地頗為爽朗大氣！
呵，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呢！
陳休于心底冷笑，故作猶豫般道：“休常年行走于山中，不曉人間紅塵之事！倘若有言冒犯，還請公孫先生一定見諒！畢竟…”
公孫先生故作寬厚大方，淡笑著道：“陳兄說的是哪里話？雖然相識不久，但我可是將你當作知心好友的，但說無妨！咱們江湖中人，又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
“那，休便是直言了！”陳休緩緩開口，話語低沉！
不知為何，公孫先生只覺得此刻的陳休，似是如無盡的淵海，神秘叵測，無法看破！
他的心中，甚至有種會見老祖宗的感覺！
威脅，恐怖，以及深不可測！
“公孫先生，你也應該知道，我常年行走于洪荒山脈之中，更是修行成長于此，見識過諸多的妖獸！所以，我對于妖獸的氣息，是無比的敏感！”
陳休緩聲開口，一字一句，“現在，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無比濃郁的妖氣！甚至還在赤月龍王之上，堪比洪荒山脈深處的妖獸！我想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公孫先生！”
“這是功法，還是神通？若是冒犯，我會道歉的！”
望著那雙平靜的眸子，公孫先生只覺得無比寒冷！
自己最大的隱秘，居然被道破了？
他是怎么察覺到的？
在赤月龍王和大日劍王的面前說出，他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
此時的公孫先生臉色無比難看！
他正欲辯解，陳休之語再度響起：“那般妖氣，似是源自于您的血脈之中！莫非，您也是上古血統的擁有者？”
公孫先生看到了神情變幻的赤月龍王，他知道，壞事了！
此時的東皇天宗，百廢待興！
東方小姐正清點著損失，忽然門外有著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由遠及近！
院門被猛地推開，一個二十六七的俊朗青年神情激動地道：“師妹，我回來了…”
重見師兄，東方小姐亦是難以控制情緒，雙手相持，正待說話，忽地看到了一旁的寒霜劍主和巨闕劍主，略顯羞赧地道：“大師兄，這兩位是寒霜和巨闕劍主，他們是我們東皇天宗的大恩人！”
青年無比敬重地回身拱手道：“多謝二位少俠，此番恩情，我們東皇天宗一定銘記于心中！從今日起，二位便是我們東皇天宗的貴客！”
東方小姐示意自家師兄進入院子，頗為小聲地將陳休的事情大概描述了一遍，無比認真地道：“大師兄，那枚神秘的古鏡之間有邪神被鎮壓，實乃兇邪之物，我們還是趕快交給師叔吧”
青年頗為無奈地苦笑道：“原來如此，我就說怎么無論如何都無法參悟其中的玄妙，反倒日夜噩夢不斷，甚至傷了氣血！原來如此，那我在夢里時常聽到的嘆息聲，便是邪神之語了！還好，我沒有被祂蠱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