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湮滅之河
輝煌之后，映入陳休眼簾的，是班駁而古老的殿堂。
滄桑而洪荒，歲月而亙古！
殿堂的盡頭，是那虛幻而縹緲的長河。
不知何處而來，亦不知流向何處，無關紅塵，亙古不變！
縱然是陳休，眸間也有著幾分驚愕。
此前，他于心中有過千百預想，卻是依舊無有預料到，太虛山深處光陰法則之源頭，居然是 “除卻執掌光陰之道，唯有凝練道果，證道古老，方可徹底凌駕于時光長河之上，隨心操縱。”陳休微微凝眸，眼眸之中多了幾分思索之意。
太虛山的祖師，是為造化之境。
且，非是執掌光陰大道者！
倘若如此，祂是如何做到讓時光長河顯化于此，作為第三重考驗的？
陳休微微閉眸，而后緩緩睜開。
這一刻，他的雙眸似是化為了亙古的宇宙！
莽荒而歲月的瞳孔之間，唯有孤燈縹緲，黑白輪回！
無極而夢幻的時光長河，此刻在陳休的眼中，多了幾分虛妄和空無。
“這倒是有點意思。”
陳休輕笑著低語。
這并非是真切存在于諸天萬界的時光長河，而是太虛山那位祖師爺將流淌至此方天地的時光長河支流截斷，并封印的存在。
它是浩瀚時光長河的一縷微末！
“不愧是足以和原始天尊坐而論道的存在。這番手段，已然超越了尋常的造化境大神通者。”陳休輕聲自語，話語間多了幾分認真。
縱然太虛山這位祖師的光陰之道略遜于自身，但已經稱得上獨步諸天。
更重要的是，祂以造化境之身，在不曾執掌光陰之道的情況下，小幅度執掌此間的時光長河，神通堪稱強大！
“這，就是第三重考核嗎？”
陳休神情自若地踏出腳步，落足于虛幻而縹緲的長河之間。
下一刻，他的眸間有著億萬萬道支流浮現。
似是綻放的通天古木，無盡的脈絡如亙古不息的浪潮般朝著遠方蔓延。
浩浩蕩蕩，遮天蔽日，吞噬蒼穹，掩埋星海！
每一條支流，都代表著一方落幕的大勢，象征著一道行至終點的未來！
只是，此間的諸多支流，皆是黯淡無光，恍若死寂！
凝滯的支流，似是通往幽冥的沼澤！
陳休的眸子微微變幻。
這是已然行至終末，徹底黯然的 大勢已然落幕，結局已經寫下，未來不可改變，命運于此終結，無法改變！
無法踏足，更無法被改變！
而等待他的第三重考核，即為通過這道 此刻的陳休，有著幾分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感覺。
他之所以覺得在情理之中，是因為太虛山修行的大道，便在于此。
第一關，考核的是對于先天術數的執掌和利用；
第二關，考核的是對于大道的感知和共鳴，以及煉器之術的掌握；
此前的第三關，則是二者的升華，是為借先天之術，以感無上之大道，共鳴于此世，煉化絕世之神兵，以破未來之死局！
兩位太虛山長老爭執的源頭，也是對于未來之局的不確定和迷茫。
故此，他對于第三重牽扯到未來和命運，并不意外。
縱然如此，此刻的陳休，眸間依舊有著幾分不可思議的神情。
因為，他沒有想到，太虛山那位初代祖師，以此考核門下弟子！
縱然足以感悟此間的法理，洞察此間天地之規則，徹底完成共鳴，那又如何？
除卻依然凝練道果的古老者，唯有修行大道是為光陰之道，亦或者執掌光陰類無量級絕世神兵的氣運帝尊，方有可能闖過這第三關！
難怪萬古至今，太虛山縱有造化境大神通者，卻是依舊無法闖過這條虛幻之長河。
這份考核，哪怕是自己，都要微微皺眉。
更何況是尋常的造化境？
祂真的是考驗門下弟子，而非是證道古老的道果存在？
但是，倘若真有古老者降臨，此番虛偽而空無的時光長河，在祂們的眼中，不過是滄海一粟，全然不足掛齒！
因此，陳休才會相當意外。
一時之間，他對于太虛山初代祖師的目的，頗為不明。
“行至終末的時光長河？這就是祖師的第三道考核？”
黑衣儒生的話語間有著幾分不可思議。
光陰已盡，歲月已終，無法踏足，無法改變！
對于祂而言，此間已然行至絕路！
“沒錯。太虛山的第三道考核，是為踏過光陰長河，行至新的彼岸。”陳休淡笑著開口，話語戲謔。
這，這怎么可能？
黑衣儒生微微搖頭，眸間有著幾分無奈！
以自身此刻的實力，絕無通過考核的可能！
“有意思。太虛山的那位祖師爺，萬般所行皆是有法可依。或許，這看似已然成為定局的諸多終末時光長河之中，有破局之法隱匿于其中。”
陳休思索之間，緩緩踏出一步。
他的身影，悄然消散于虛幻長河之中，徹底被無盡的凝滯支流所吞噬。
“天尊，祂真的.”
少女輕掩紅唇，眸間唯有驚撼。
黑衣儒生的眸間，亦是無比擔憂。
“縱然天尊神通非凡，但這可是行至終末的”
姍姍來遲的白袍老者望著這一幕，則是顯得頗為慌亂和不安，咬牙道：“此間諸多支流之中，唯有毀滅和終末之意！那是億萬倍于九幽黃泉，更勝于終末之劫的降臨！縱然祂是原始天尊，也不該如何莽撞！倘若稍有不慎，祂隕落于此，我們太虛山又該如何和玉虛宮交代？”
“隕落，應該不會吧.”少女輕聲道。
白袍老者重重地長嘆一聲，有些氣急敗壞地道：“老朽驚訝于天尊在輝煌光壁前的破局之法，故此來遲一步！”
祂無比不安地道：“時光長河，象征永恒的光陰！不知過去，不知未來，永恒流淌！這是諸天萬界的認知！但是，你可知曉，這浩瀚無垠，亙古存在的時光長河，亦有盡頭！”
怎么可能？
少女的眸間多了幾分難以置信。
時光，居然也有盡頭？
“天地皆滅，萬法不存！道果之下，寰宇諸滅！此為寰宇之劫，亦為造化之劫！此劫降臨之時，即位諸天湮滅只時，輪回重開之際！”白袍老者緩聲開口，眸光肅穆：“據說，在那荒古歲月之前，原始天尊化盤王之身開混沌天地，道德天尊衍化陰陽五行，諸多秉承混沌之意先天魔神降世！宇宙混沌，征伐無休，眾生不存！故此，有靈寶天尊仗劍滅世，是為造化之劫！此劫之后，唯有古老者存在！混沌世界至此重開，盤王于此陷入沉睡之中，奉原始天尊之命，等待開天之時！”
老者的神情無比肅穆和莊嚴，祂緩緩道：“造化境大神通者可逆流時光而上，回歸開天辟地之初！我們所回歸的開天辟地之時，即為盤王于沉睡中蘇醒而奉命開天之時！為何我們無法回歸到更為古老的時代？因為隨著造化之劫的降臨，時光長河湮滅，萬法不存！”
祂遠望著死寂而肅殺的時光長河，緩緩道：“雖然只是支流末梢，雖然只是被截取的一縷，但也是行至終末，徹底湮滅的時光長河，似是造化之劫中入滅的長河一般！蘊含于其中的毀滅和終末法理，那是尋常造化境無法承受的！縱然祂陳休是這一世的原始天尊，怕是也難抵毀滅終末之喰！”
踏入長河之中，虛幻無極的時光長河之水如歲月洗禮般沖刷而至！極致的毀滅和終末之意也在此刻席卷，一切的法則仿佛都將徹底崩潰！
這時，陳休的眸間有著飄渺的孤燈浮現，雙眸似是化為最古老的星空！這一刻的他，似是依舊踏足于此世，但卻是高渺不可及，仿佛屹立于無窮天闕之上，唯有殘影彌留人間！
一切的毀滅，一切的時光洗禮，都在一刻化為了虛幻，于陳休周身掠過，無有留下任何的痕跡，仿佛二者不在同樣的世界！
因果之道，萬般因果之源！
陳休神情淡漠，悠然踏向入滅長河的最深處，無窮無盡的浪潮似是和他擦身而過！
他感悟著此間的法理，開始推衍未來的諸多可能，妄圖踏過此河，無盡的未來光影于他的眸間閃爍：
施展原始九印之神通，最終無功而返，萬般神童皆是無法破局；
呼喚誅、絕、陷、戮四大殺劍，施展一氣化三清之神通，布下誅仙劍陣，顛倒陰陽，破滅萬法，湮滅法理，凍結時空，但依舊無法徹底毀滅此間的時光長河，更是因為誅仙劍陣之神通，導致此間的時光徹底混亂，衍化出諸多通向大千世界的時光亂流，反而阻礙了本身的橫渡；
施展光陰之道，以光陰刀駕馭真正的時光長河至此，以絕對的霸道抹除一切，將此間的一切毀滅，而后重塑未來，但因為當前破碎，一切最終歸于虛無，依舊是無功而返；
借外道之力，請玉虛宮諸位師兄同時出手，卻是暴露了太虛山的存在，最終依舊是失敗；
諸多的未來光影在陳休的眸中閃爍，昭示出了宿命的既定，大勢已成，無法更改，無法擺脫，無論如何掙扎，都無發達到想要的結果！
“呼——”
陳休緩緩吐息，眸間多了幾分疲憊之色，他悄然后退一步，身影退出了虛幻的光陰長河，神情頗為復雜。
“似乎唯一的辦法，便是證道古老，凝結道果！這樣便可以自由改變過去和未來，徹底打破宿命，化一切不可能為可能！只是…”陳休眉頭緊鎖，目光幽深。
證道古老，那已然超越了問題的極限，是為無效的答案。
更何況，如果自己能夠凝練道果，證道古老，那此刻踏足太虛山又有什么意義呢？前往太虛山的目的，便是為了尋覓最后的光陰之道執掌者！
“我為萬果之因，能夠小幅度地掌握命運，改變未來，利用的便是無窮無盡的時光長河支流。億萬萬道支流，它們幾乎囊括了未來的所有可能。因此，我可以因勢利導，將命運倒向那些支流，從而實現對于命運的小幅度掌控！但是此刻，未來的支流已經斷絕！無論我如何操控，無論引導，都無濟于事。”
這一刻的陳休，如雕塑般站在虛幻長河的面前，雙眸幽深，眉頭緊鎖。
他似是徹底陷入了思考之中，無法掙脫眼前的困局。
無論怎么看，太虛山的第三重考核，都只有凝練道果的古老者才能夠完成！
遠處，黑衣儒生和白袍老者望著徹底靜默的陳休，皆是長嘆一聲。
“縱然是當世原始天尊，都無法破局嗎？”黑衣儒生的眸間有著幾分落寞和失望。
他無比期待著這位玉虛宮的大神通者能夠徹底闖過太虛山這萬古無人可破的考核！如今看來，陳休似乎也失敗了。
“昔年，我僥幸闖過第二道考核，見到了虛幻長河之時，我的神情是無比的絕望！那番震撼和惶恐，如今依舊刻骨銘心！我無法想象，這究竟是怎樣的難題。”白袍老者輕聲感慨，想到了當年的自己，話語權頗有幾分感同身受之意！
“師兄，你已經是我們太虛上最成功的了。師弟我，可是連第二道考核都沒有走過。”黑衣儒生略顯無奈地搖了搖頭。
“師弟，你覺得陳休能夠踏過這道虛幻長河嗎？”白袍老者緩緩問道，話語間依舊有這幾分彌留的期待。
黑衣儒生微微搖頭，“我想應該是不行的。第三重考核的破局之法只有一個，那就是證道古老！無論是對于你，還是對于我，甚至是對于陳休，乃至諸天萬界的一切造化境大神通者而言，這都是個堪稱無解的問題。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無解。”
黑衣儒生無奈長嘆！
過去的萬古歲月之中，太虛山不止一次想要破局第三重考核。但無論如何推衍，得到的結果都是不可能！
陳休縱然是這一世的原始天尊，但他才修行了多久？又如何能夠以一人之力比擬萬古的太虛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