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走讀的條件
在于鑫看來。
學校的住宿環境極好，每間宿舍都配備獨立衛生間。
重點班更是兩人一間宿舍，這些宣傳頁上都有寫。
兩人一個孤兒戶口，一個外地戶口。
有極大概率會選擇住校，這是最省錢也是最方便的選擇，沒什么好懷疑的。
“我打算走讀。”艾涼說道。
“我也是。”葉晴附和道。
“都是走讀？”
學校的宿舍環境也不差啊，怎么都想走讀？
于鑫很是不解。
“我在附近的花園路租的有房子，而且我不習慣跟陌生人住在一起。”艾涼解釋道。
“我也是。”葉晴舉起手繼續附和。
于鑫拿著鋼筆的手頓了頓，葉晴是千花市本地人，在外面有自己的住處很正常。
但艾涼就不同了，他是外地來的，走讀的話恐怕有些麻煩。
保險起見，于鑫問道：“艾涼有家長陪讀嗎？讓父母過來簽個字吧，我們學校得對學生的安全負責。”
“我一個人住。”
“你父母沒過來？”
保險起見起作用了。
于鑫皺著眉頭說道：“既然不是陪讀，我個人還是建議你住校比較好，尤其你是從內華市來的，在這人生地不熟。
我們學校的宿舍環境很好，每次放長假時，都會找人對房間進行消毒祛除異味，不用擔心衛生問題。
如果你擔心住宿時間的問題…學校宿舍只有在寒暑假才會關閉，不用擔心雙休沒地方去。”
千花實驗中學的宿舍，是按學期開放，除了寒暑假外的其余假期，宿舍設施都是照常運行。
畢竟有的學生家住的比較遠，絕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學校里面，只有放長假才會回一趟家。
“我并非擔心宿舍環境之類的問題，只是一直都是一個人獨居，對住校不怎么適應。”
艾涼早就預料到可能會遇見這種情況。
他說出提前準備好的說辭：“如果您不放心，我可以先簽免責聲明。”
學校推薦家離得比較遠的學生住校，主要還是為了安全問題。
如果走讀的學生出了什么事兒，學校處理起來很麻煩。
這種時候，很多學生都會做出各種保證，說自己不會干這不會干那，一定老老實實的，羅里吧嗦一大堆。
只有小孩子才在乎這種口頭上的保證，大人只會分析利弊。
學校領導才不關心你想干什么，他們在乎的，只有你出事后，會對學校造成什么影響。
只要你能夠保證出事后，不追究學校的責任。
抓住這個關鍵點進行商討。
他們大概率不會在這件事上為難你，象征性的勸兩句，盡個基本義務就完事了。
不過，艾涼他班主任的責任心倒是挺強的。
“免責協議書要你家長過來簽，我是你的班主任，得對你的安全負責，沒有保障的話，我恐怕很難答應你的要求。”
于鑫并沒有因為艾涼兩三句話而動搖，很是堅決的劃掉，走讀下面的對勾標記。
葉晴那邊已經十六歲成年了，所以沒什么問題。
而艾涼還差一個多月，現在就簽的話，可能會有一些程序上的問題。
艾涼對于這件事堅決不肯妥協：“很抱歉于老師，我的父母并不支持我來這邊上學，我沒法讓他們過來。
如果您硬要我住校的話，那我也只能違反校規夜不歸宿。”
聽到這話于鑫不禁皺起眉頭。
這個內華市來的天才，貌似是個刺頭啊。
難不成是他之前的學校，看在成績的份上，搞特殊對待把人慣壞了？
這可不行啊。
于鑫用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艾涼，企圖用老師的威嚴，迫使對方慌張屈服。
但他失算了。
艾涼的臉色毫無變化。
畢竟艾涼又不是貨真價實的高中生，光是上輩子的他，都已經畢業踏入社會了，怎么可能會怕老師。
當你成年后踏入社會，回首往日的校園生活時，你自己都覺得奇怪。
只是老師而已，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更別說艾涼五歲到十歲的這段日子，完全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經歷，提了話誰嚇誰就不一定了。
于鑫和艾涼的針鋒相對，讓吃瓜群眾葉晴，沒法繼續無視下去了。
她見氣氛不對勁，連忙出來當和事佬。
“哎呀，免責協議可以等艾涼成年再簽也不遲啊，反正不是快了嗎。”
“你們認識？”于鑫問道。
“艾涼就住在我家隔壁。”
葉晴沒有隱瞞，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而且這種事想瞞也瞞不住，老師一看家庭住址就明白了。
“你家隔壁？”
于鑫看向艾涼的目光，帶上一絲玩味。
聯系起艾涼特意從內華市跑到千花上學，這里面的信息量，貌似有點大啊。
不過他沒有在這件事上過多八卦，萬一只是巧合呢？
況且就算是真的，千花市的風氣本來就開放，只要不影響學習，學校并不反對早戀。
真要是千里追尋真愛那一套，他也不打算棒打鴛鴦。
只是艾涼要走讀的態度如此決絕，讓于鑫有些頭疼。
剛剛的方欣蕾死活不肯走讀，非要住校，艾涼則是死活不肯住校，非要走讀。
這才剛接待三個學生就遇到倆刺頭，他的內心十分郁悶。
這一屆重點班，怕是不好帶啊。
“艾涼同學是在十月份成年吧。”
于鑫靠著辦公椅，手指嗒嗒嗒的敲著辦公桌。
他感覺自己不能妥協的太快，萬一給學生留下很好說話的印象，班級管理方面會有很大麻煩。
“距離你成年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萬一在這段時間里你出了什么意外，我沒法向學校交代，就算你成年了，一個人在外地總歸是不安全的。”
艾涼一聽就是知道，班主任這是在跟自己談條件。
他沉吟了一會兒，直接了當的問道：“您就直說吧，怎樣才肯答應我走讀。”
于鑫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他感覺艾涼和葉晴這倆人有點意思，完全不像學生，說話做事都沒個學生樣，反倒像是大人。
遠比剛剛的方欣蕾，要成熟的多。
“既然你問了，那我也不跟你兜圈子，讓我批準你走讀可以，但十月份的全市摸底考試，你至少要進前十名。”
于鑫直接擺出自己的條件。
千花市的所有學校，在學生入學后的一個月，都會進行一次統一摸底考試。
有的是校內摸底，有的是多校聯考。
千花實驗中學正是后者。
在于鑫看來，艾涼雖然是個能考滿分的天才，但實驗中學不缺天才。
就拿剛剛離開的方欣蕾和面前的葉晴舉例子，她們的成績其實也沒比艾涼差多少。
分數上限就擺在那里，考試成績不會相差太大。
而且，無論你之前學習有多厲害，那都是過去的事情。
初中拼盡全力考進實驗中學后，就開始變得懈怠的學生，于鑫見過不少。
艾涼上了高中，能不能把自己的成績繼續保持下去，誰也說不準。
他想用這種方式敲打一下艾涼。
“只要拿到前十名就行？”
艾涼重復確認了一遍。
于鑫被這番話逗樂了：“你把這次摸底考試當什么了，有自信是好事，但你不能因此而輕視自己的對手。
雖然我不清楚你初中時，身邊同學的學習成績如何，但在我們學校，能考進重點班的人，成績也不會比你差太多。”
于鑫說的煞有介事，好像重點班真的是天才多如狗，滿分遍地走一樣。
艾涼的初中老師，當時也是這么想的。
然后。
就沒有然后了。
艾涼并沒有覺得這有多難，有著楊星月這個成績中等偏上的人，硬生生被他輔導成頂級學霸的例子在。
重點班里的人都是什么水平，艾涼再清楚不過了。
早就學完了所有課程的他，考個前十名還不是手到擒來。
況且，就算不學習，他也能通過超能力作弊的手段拿到第一。
于鑫想通過這種方式來打擊艾涼傲氣，恐怕有點不現實。
“如果沒問題的話，那這么定了，你要是摸底考試沒考到前十名，就老老實實回來住校。”
于鑫不給艾涼討價還價的機會，直接定下約定。
說白了，艾涼住校與否根本不重要。
他只是想給自己的學生，找一個努力的動力和理由。
這種誘導學生自己努力學習的方式，遠比那些報答父母啊、為了自己的將來啊之類的精神洗腦和假大空的話強得多。
校長不可能把重點班交給一個混子帶，于鑫能成為重點班的班主任，自然是有點東西的。
于鑫重新拿起鋼筆問道：“先把你們的家庭住址說一下吧。”
“花園路八號樓302。”
葉晴迅速答道。
“我住在隔壁的301。”
艾涼跟著說道。
“你們這是…嗨，差點忘了你倆是鄰居了。”
于鑫記下兩人的住址后，收起花名冊：“好了，你們該干嘛干嘛去吧，記得九月一號下午兩點之前，到教室開班會就行。”
“老師，這就算報道完畢了嗎？”
葉晴看了看手中的通知書，一直把這東西拿在手上太麻煩了。
于鑫將視線投向葉晴：“對啊，你還有什么問題嗎？”
“通知書不用上交嗎？”
“這個在九月一號的班會上，會統一收，你要是想提前上交也沒問題。”于鑫說道。
聽到這里，葉晴果斷把自己的通知書，放到于鑫的辦公桌上，沒有絲毫猶豫。
“嘿嘿，既然已經報道了，那我還是提前上交吧，我這人比較粗心，我擔心這兩天會把它弄丟了，到時候又要麻煩您。”
低情商：懶得拿，礙事。
高情商：擔心弄丟了，會給老師造成麻煩。
都讓你高完了。
艾涼懶得說話，點點示意自己也是。
于鑫并不在意這種小事，他打開抽屜，把二人的通知書收好。
話術歸話術，但這種話聽起來確實很好聽。
“對了老師，教室門現在能開嗎？”
“教室又沒什么好看的，而且現在還沒到正式開學時間，你們只是提前過來報道而已。”
于鑫從掛鉤上取下一把鑰匙：“想進去看看也不是不行，但里面幾個月沒打掃，估計到處都是灰塵…”
“哦，那還是算了。”
葉晴連忙放棄進教室看看的念頭。
萬一說著說著，這位于老師順勢讓她打掃教室，那豈不是虧大了。
自己是來學校逛逛的，又不是來當免費清潔工。
葉晴和艾涼離開辦公室。
時間還早，才九點出頭，他們不打算這么早回去。
可是在決定接下來的去向時，兩人出現了分歧。
“時間還早，現在報道完了，咱們去其他地方逛逛吧！”
葉晴興致勃勃的說道。
學校很大，風景也很美，她打算先把所有地方都逛一遍再說。
艾涼點點表示支持葉晴的想法，然后他婉言拒絕：“你一個人去逛吧，我要去圖書館看會兒書，逛完了叫我一聲。”
說罷，艾涼便夾著小說，朝綜合樓的方向走去，
“等會兒！”
葉晴一把拽住艾涼的手腕，楚楚可憐的說道：“你忍心看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在學校里走來走去嗎？”
怎么，難道你這個社交牛逼癥患者，還會不好意思不成？
“反正學校現在沒人，就算高三的下課了，也沒空出來閑逛，你要是擔心碰到陌生人搭訕，走的遠一點不就好了。”
哪怕葉晴刻意賣萌，艾涼也完全不為所動。
一開始的時候，艾涼還會有些不自在，畢竟兩人相識數年，加上他對葉晴確實有一種莫名的好感。
可見的次數一多，就習慣了。
他現在只想找個地方安靜的看會兒書，等到飯點了去食堂考察一下伙食。
然后就回家休息。
來千花市這么久，艾涼就沒怎么好好休息過。
剛來的那幾天在購置家具，熟悉千花市的道路和建筑分布。
結果被卷入銀行搶劫案。
沒過多久又化身信使，接了金平安的委托，每天東奔西走。
直到最近，他才終于有機會好好放松一下。
葉晴并不知道艾涼的心理歷程，她輕咬嘴唇：“我再怎么說也是一個女孩子，一個人走在陌生的學校會害怕的。”
艾涼看著葉晴露出微笑：“呵。”
害怕？
你害怕什么，害怕一不小心把人一拳打死，沒人幫忙處理尸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