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生報到
看在早飯的份上。
葉晴只是錘了下艾涼的肩膀，沒有計較他把自己比作田園犬的事情。
身為老平衡手的艾涼。
總是能通過言語，精準的把別人對自己的好感度，壓在固定的水平線上。
這是從楊星月身上悟出來的技能。
雖然在悟出來的技能，在當事人身上使用失敗了，但對其他人來說，還是挺好用的。
幫完某個人的忙，再裝作無意識的樣子，嘲諷別人一句。
初中時，艾涼就是靠著這種方式，在班上保持著獨特的地位。
跟誰都能說上兩句，卻沒有某個交情比較深的人，遇到什么好事別人不會想到他，但壞事也落不到自己頭上。
這便是艾涼的理想生活。
只不過，這種狀態沒有持續太久，就被岳綺花等人攪得一團糟 鎖好門下樓，艾涼和葉晴來到居民樓對面的公交站。
葉晴坐在長椅上嘟著嘴嚷嚷道：“昨天送貨的車子延遲，正好在我工作的時間點到站，王阿姨昨天請假，結果就是我一個人搬了一車貨，真的要把人累死。”
她不時的打一個哈欠，雙手來回揉捏著雙肩膀，臉色十分疲倦。
一個人力氣大體力好，不代表不會累。
就算是一個二百多斤的大力士，去工地搬一天的磚，第二天他照樣會感到疲憊，頂多適應力更強，恢復的更快罷了。
艾涼坐在長椅上，看著公交車駛來的方向：“你不會打電話通知倉庫人員嗎？”
“唉，說來挺復雜的。”
葉晴有些糾結的嘆了口氣：“雖然倉庫不歸我負責，但超市里的大家平時都挺照顧我的，我總不能讓人把東西放那里，自己直接離開吧。”
“你等那個王阿姨今天上班不就行了。”
艾涼掏出手機看起早間新聞。
“王阿姨兒子出了車禍，聽說身上被割了兩道二十多厘米的口子。”
葉晴眼中帶著一絲無奈：“王阿姨一家是從外地搬過來，家庭條件不是很好。兒子出車禍時，她兒媳婦還在上班，只能讓這個當媽的去醫院照顧兒子。”
“昨天她兒媳婦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在一邊旁聽，對方一開口就是抱怨：出車禍了，誰去補習班接孩子？
走個路還能出車禍，也不知道怎么走的。我這邊還有事，你們自己先看著辦吧。”
說道這里葉晴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艾涼沒有回話，只是默默的翻看著今日新聞。
“倉庫里有什么東西需要處理時，王阿姨總會給我留一份，她這么照顧我，我總不能直接一走了之，把爛攤子留給她吧。
本來家里的事兒就夠鬧心了，等第二天回來上班，看到一堆東西堆在倉庫門口，估計心里會更煩躁，所以昨晚我才搬了一晚上貨。”
“既然是你自己要干，那還有什么好抱怨的，就算你給我轉述當時的場景，我也想象不出來。”
艾涼冷不丁插了一句。
葉晴狠狠錘了下艾涼的肩膀：“你的關注點，為什么總是那么奇怪！”
她氣鼓鼓的用指尖戳著艾涼的胳膊：“面對這種事情，你就沒什么想說的嗎。”
艾涼彈了彈衣衫，沒有任何表示。
“你想讓我說什么，普通人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我的看法對當事人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絕大多數人，都只在乎眼前看到的悲劇，而且只要這份悲劇離開自己的視線，過不了多久便會遺忘。
艾涼也是如此，他甚至連眼前的悲劇都不怎么在乎。
他是想通過感受善意找回自己的感情，又不是想看能編二十四集電視劇的家庭倫理劇。
硬要給建議的話反正沒感情，離了唄。
“算了算了，我就不該跟你討論這件事，每次跟你聊這種話題，都跟哲學辯論似的。”
葉晴扭過頭看向馬路：“喂，別看手機了，公交車要到站了。”
“我知道。”
艾涼收起手機，夾著和通知書上了公交。
十分鐘后，兩人在學校附近下了車。
千花實驗中學占地面積十分廣闊，甚至比某些三流大學都要大。
光是教學樓和學生宿舍，就有十棟之多。
每個年級兩棟宿舍樓，一棟教學樓，剩余的一棟是教師宿舍。
而且每棟樓旁邊，都有一個不小的花園用來散心。
花園的草叢里佇立著先賢的雕像，基座上面刻著名言警句，這些都是學校標配無須贅述。
另外還有一前一后兩個餐廳，兩家超市，一棟實驗樓，一棟綜合辦公樓，在綜合辦公樓附近還有一個四層高的社團樓。
學校正門對面是超大的塑膠操場，里面有一個室內籃球場，一個室外籃球場，和龐大的體育館。
葉晴對實驗中學的一切，都感到非常好奇。
一路上她東瞟一眼，西摸一下。
最后還是在艾涼的提醒下，才戀戀不舍的回到告示牌那里。
“我們要在這里待三年，以后有的是時間了解這所學校。”
艾涼夾著通知書和，在告示牌上尋找負責新生報到的地方。
葉晴狡辯道：“我這是在熟悉校園，學校這么大，萬一以后迷路了怎么辦。”
“上課有老師帶路，飯點去食堂直接跟著別人走，怎么可能會迷路。”艾涼答道。
兩人邊走邊聊，很快就來到了新生報到處。
雖說通知書上寫著可以提前報道，但報到處除了一個篷子兩套桌椅外，這里連個人影都沒有。
看樣子，校方貌似還沒有做好準備。
葉晴摸了摸頭發，有些懊惱。
“我們好像來的有點早了？早知道就多睡一會兒了。”
不過來都來了，總不能因為新生接待處沒人，就跑回家繼續睡回籠覺吧。
葉晴朝遠方看了看，指著不遠處的教學樓說道：“要不我們去教學樓那邊找人問問？高三提前開學，那邊應該會有老師。”
新生的教學樓是最里面那棟，中間的是高二，離食堂和校門口最近的是高三。
兩人剛剛路過高三的教學樓時，看到有人在教室內背書。
艾涼看了眼新生報到處的桌椅：“不用，負責人應該只是離開一小下，很快就會回來。”
“你怎么知道的？”葉晴問道。
“桌子上有水滴。”
艾涼指了指桌上的水漬：“最近都是大晴天，而且氣溫非常高，水漬不會保存太長時間。”
正如艾涼所料，兩人在新生報到處等了一會兒，沒過多久一位中年老師，右手提著手提袋，左手端著保溫杯走了過來。
“你們是新生？這么早就過來了啊？”
中年老師完全沒有老師的架子，跟艾涼和葉晴說話時，甚至像是在跟同齡人對話，非常隨和。
葉晴上前一步笑瞇瞇的說道：“是啊，我早就對實驗中學神往已久，所以看到通知書上說可以提前報道，就趕緊過來了。”
艾涼用鄙視的目光看了眼葉晴。
‘不，你是嫌九月份報道人太多太擠，還有你神往已久的，也不是學校而是獎學金。’
“你們也就剛開學這幾天感興趣，半年后估計就把學校當監獄了。”負責新生報道的老師笑著調侃道。
“咱學校不是奉行寬松教育嗎？我聽說連早晚自習都沒有。”
葉晴好奇的問道。
“寬松教育是不假，但學校本質上還是看成績說話的地方，早自習是沒有，如果想不上晚自習，就得拿出成績來。”
老師接過兩人的通知書瞄了眼：“你們倆都是重點班？”
“沒錯，重點班應該可以不上晚自習吧？”
葉晴兩手背在身后，笑嘻嘻的問道。
誰知道接待老師不僅沒有驚訝，反而用憐憫的目光看向二人：“重點班啊，那你這晚自習是跑不掉了。”
“為什么？”
葉晴翹起繡眉，眼里滿是疑惑。
接待老師賣了個關子，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開學后，你們班主任開班會時會講，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說罷，她從手提袋里，抽出兩張宣傳頁，遞給二人。
“這是我們學校的建筑分布圖和設施簡介，上面標注了每棟建筑的位置，你們現在可以先去綜合樓的自動發卡機那里，提前把學生卡辦了。
校內的食堂、超市只能刷學生卡付款，現在先辦好的話，九月一號那天就能直接去超市購買學習用品。
不辦也沒關系，八月底的時候，你們班主任會幫你們辦理，然后在班會時統一發放。”
“謝謝老師。”
葉晴接過宣傳單，順手遞給艾涼一張：“那個自動發卡機？要怎么用啊？”
“很簡單的，把公民卡插進去，再輸入通知書上的編號就行。”
“哦哦，明白了，謝謝老師。”
葉晴點頭道謝，然后就拉著艾涼準備前往綜合樓。
接待老師笑著說道：“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再過來問我，反正現在學校也沒什么人。”
葉晴朝接待老師揮揮手：“好的，老師再見！”
艾涼則是微微躬了身子，沒有說話。
“實驗中學的老師就是不一樣，比我們初中強多了。”
葉晴拿著宣傳頁，一邊尋找綜合樓一邊跟艾涼閑聊。
正所謂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回想起初中報道時的囧境，葉晴不由得感嘆。
“我記得初中去學校報道時，那個接待老師就知道瞎吼，問他問題還拽著張臭臉，嘴里跟灌了火藥似的，說話特別沖。”
“不過，還好我們班主任是個負責的好老師，對學生盡心盡力非常負責，就是講課時經常舉個例子就跑題了，動不動就給我們講了一堂課的故事你初中老師性格怎么樣？”
葉晴一路上都在說著自己的初中，但說著說著，她就把問題拋給了艾涼。
艾涼盯著手中的宣傳單頭也不抬：“我的初中班主任？”
“嗯嗯，你的初中班主任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啊？”葉晴呼哧呼哧眨著眼睛，十分好奇的看著艾涼。
“他？他就是個人渣。”
艾涼用簡短的一句話，概括了自己對班主任的印象。
“呃，你居然這么討厭自己的班主任嗎你成績這么好，按理來講他對你的態度應該不會特別差吧？”
葉晴怎么也沒想到，艾涼對自己班主任會是這種印象。
老師一般都喜歡成績好的學生，像艾涼這種尖子生，那絕對是百般縱容。
她正是考慮到這點應該不會踩雷，才會反問艾涼對自己班主任的看法，結果這家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艾涼不咸不淡的回應道：“對我不差，不影響我認為他是個人渣。”
內華市以前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犯罪分子們所追尋的，流淌著鮮血和腦漿的應許之地。
在這種往大街上扔個炮仗，就能炸出兩個死刑犯的地方。
好人能有多少？
更別提那時候，亞聯才剛剛著手整治內華市社會風氣，光是掃黑除惡就掃了好幾年。
很多公立單位的蛀蟲，都還沒來得及查。
俗話說的好，好人都好的有限，而人渣往往都是全面發展。
艾涼的班主任，雖然不是啥大奸大惡之輩，但也算是一位吃喝嫖賭樣樣沾的全才。
毆打差生，自習代課，貪墨班費，那都是家常便飯。
講課不是提問，就是自習，全靠學生自己野蠻生長。
這不禁讓人懷疑，他的教師資格證，是不是在駕校考的。
要不是班里有艾涼他們這幾位年級前十的學神，學霸撐著，班級評比絕對次次倒數。
艾涼簡單介紹了下，自己初中班主任的所作所為，頓時迎來一通復雜的目光。
葉晴拍了拍艾涼的肩膀：“你的日子過的還真是艱難啊。”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會來千花市上學。”
兩人在綜合樓附近轉了半圈，在側門入口附近，找到了自動發卡機的位置。
艾涼抬手拉開拉門，激烈的爭論聲，隨著開門的動作傳出來。
“我一個人住校沒問題！走讀每天上下學才更麻煩吧！”
一個拄著拐杖的少女，倔強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不麻煩，我可以每天開車送你上下學。”男子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我說了，我不想走讀！我不是”
少女忍不住提高音量，但就在這時，她注意到了門口的艾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