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2章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瀘州老窖、汾酒、西鳳、竹葉青、悶倒驢、劍南春、洋河大曲、牛欄山、紅星二鍋頭哎哎，動哥你這是怎么了？怎么又哭上了？有事兒你說啊？別嚇唬兄弟。”
“我我.”
聽到這些個熟悉的名字，此時的姬動早已經淚流滿面。
強烈的激動與心態波動讓他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斗羅大陸上絕對沒有這些個地方，也絕不會出現這些個名字。
現在的姬動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千朝光，很有可能跟自己來自同一個地方！
看著千朝光焦急的面容，他一時間沒忍住，正宗的漢語脫口而出：“奇奇變偶不變！”
“符號看象限。”
千朝光十分自然的用漢語接上了后半句。
都等他說完得有一秒鐘了，他才故作后知后覺的面色大變，無比吃驚的看向眼前之人。
“動哥，你.伱！你不會.”
姬動笑了。
笑的極為開心。
笑的無比暢快。
他再度開口道：“宮廷玉液酒。”
“.一百八一杯？”
“這酒怎么樣？”
“聽我給你吹。”
這下，千朝光臉上的表情更加驚悚，姬動臉上的表情則更加暢快。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正在飆演技的千朝光，背地里其實剛剛松了口氣。
這臺詞有點太老了，老到比他還大了兩歲。
一九九六年那會，他還沒出生呢！
還好有記憶圖書館能快速翻閱，前世還看過點經典小品。
要不這還真夠嗆能對上。
不行，姬動這老年人跟自己不是一個時代的，倆人里外里差著十幾年呢。
很多姬動所熟知的東西，那時候自己沒準還小，也許不清楚。
還是要取回主動權才是。
被動防守已經結束。
接下來，該主動進攻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
千朝光瞬間影帝附體。
他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眼中閃爍著強烈的難以置信，開口試探：
“挖掘機技術哪家強？”
“華夏山東找藍翔！”姬動自信答道。
千朝光不信邪，又道：“二營長。”
姬動更加自信：“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給老子拉上來！”
“三短一長？”
“選一長！”
“三長一短？”
“選最短！”
“大錘？”
“八十。”
“小錘？”
“四十！”
“天王蓋地虎？”
“寶塔鎮河妖。”
“你挑著擔！”
“我牽著馬！”
“二八二五六？”
“二八二五七。”
“二八二九？”
“三十一！”
來回幾個回合的問答下來，千朝光看向姬動的眼神中同樣多了幾分濃濃的親切，眼角更是隱約泛起了淚花。
別說。
他現在這個時候還真感覺姬動有幾分親切了。
這是他鄉遇故知啊！
姬動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如果說其他的還有可能被破譯。
那么，不是華夏人，他絕對理解不了“28256，28257，282931”這三串數字究竟代表著什么意思。
也絕對不可能想到它們能組合在一起。
因為這三串數字還有前半句——小皮球，架腳踢，馬蘭開花二十一。
這上下兩句合在一起，看似普通的童謠背后，實際上蘊藏著驚天大秘。
這代表著華夏的一次崛起，代表著太陽的距離和璀璨的放射兩大史詩級任務相繼完成，從此腰桿子徹底硬起來了。
千朝光有些哽咽的開口：“動哥，你.你也是.”
姬動站起身，主動走到他旁邊坐下，用力拍了拍千朝光的肩膀：
“兄弟.不，親人！你我有著共同的故鄉。”
千朝光深吸了一口氣，胡亂的抹了幾把眼睛：“動哥，我想在最后確認一下，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
姬動又拍了拍千朝光，就像是一位可靠而又親切的兄長。
“那我們一起唱一首歌，好么？”千朝光試探著說道，“就唱心中最刻骨銘心，永遠也不可能忘記的那一首。”
姬動微笑頷首：“我知道你說的是什么，我又怎么可能忘記它？這是所有炎黃子孫都不可能忘懷的。”
伴隨著千朝光倒數了三個數，二人齊齊開腔。
“起來！不愿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
“起來！不愿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
鏗鏘的歌聲響徹海神閣。
那是兩人永遠也不可能忘懷的家。
慷慨激昂的國歌唱罷，二人各自看向對方的眼神之中，更多了幾分親近之意。
姬動老懷甚慰，主動說道：“我本名李解凍，零九年底走的，帝都人，那年我三十二。”
“李解凍？”千朝光故作驚訝，“動哥，你不會就是那位喝了漢代美酒醉死過去的國際調酒師聯合會榮譽會長吧？世界上唯一一位國際六星皇鉆獎章獲得者。”
姬動肉眼可見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隨即苦笑道：“不出意外的話.的確是我”
這次，換成千朝光拍姬動的肩膀了。
沉默了足有三秒，他問出了一個很久之前就想問的問題。
“動哥，那個漢代酒膏，好喝么？”
姬動：“.”
他怎么也沒想到，千朝光竟然能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略微回味了幾下，姬動沉痛的說道：
“不好喝，兩千多年過去，里面的味道揮發了不少。古代的釀酒工藝本就不如現代，再加上其是以青銅器盛裝，密封性差，里面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銅臭味兒。我喝的時候，那玩意都成綠的了”
千朝光：“.”
果然不能隨意飲用出土文物。
既犯法，還容易把自己給送走。
也不知道當時姬動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才來了個感情深，一口悶。
當時從事發掘工作的考古工作負責人肯定要擔責。
雙輸了屬于是。
“都是過去的事了，不說這些。”姬動面色有些發紅，十分生硬的轉移話題，“朝光老弟，你什么時候來的？”
“我？我可就晚不少了，比你晚了個十幾年才來，那年我才二十來歲。”千朝光很配合的說道，“不過，我可就沒有動哥你生前那么顯赫的地位了，就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武校出身。”
姬動頓時驚訝萬分：“普通人？那你是怎么復刻出來五糧液跟茅臺的？剛剛那兩瓶可絕對不亞于我喝過這兩大廠最頂級的特供，就連我都不清楚其中的釀造工藝跟具體配方。”
千朝光微微一笑：“很簡單，因為那根本就不是茅臺跟五糧液，不過是一種名為黃泉仙露的特殊飲品，可以激發出靈魂深處的記憶，或是讓他人品嘗到自己靈魂記憶中的味道。只是沒想到，竟然會有意外收獲。”
正說著，千朝光隨手取出了一個以扭曲古樹的樹干一體雕琢而成的木桶。
里面那淺灰色的、泛著透明光澤的液體，正是冥界特產——黃泉仙露。
千朝光倒出來一杯遞給姬動，解釋道：“方才我并未騙你，這是我從另外一個位面取得的材料，從而煉制而成。不只是酒，只要是你曾經飲用過的液體，它都可以模擬。”
“這么神奇？”
姬動好奇的一口飲下，根據千朝光給出的方法激發靈魂深處記憶中的味道。
美妙的味道頓時在他的口腔當中激蕩開來。
就連那肆意流淌的香氣都分毫不差。
“我的天，這黃泉仙露簡直太神奇了！”回過神來的姬動極為驚訝，“我甚至感覺到我的神魂又壯大了一絲！”
千朝光點點頭：“是的，黃泉仙露其實是一種特殊的藥劑，有著安撫、壯大靈魂的功效。普通人如果長時間飲用，靈魂甚至可以比修為高深的修煉者更加強韌。”
“這可要比茅臺跟五糧液珍貴多了。”
姬動忍不住又喝了一杯，面露感慨之色。
“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喝不到這種熟悉的味道了，沒想到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神奇的東西。”
“在外漂泊多年的游子，總歸是會想念家鄉的。”千朝光微微一笑，“來點老家的東西吃吃？你弟妹這手藝可是師從融念冰的，差不了。”
姬動又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真有老家的東西？”
“瞧不起誰呢？放開了點。”千朝光的表情越發耐人尋味，“你弟妹要是想，隨時能鑄就廚神神位，但她看不上，懂我意思吧？”
“懂懂懂，既然你都給準備飯轍了，那我可真點了啊？”
姬動嘿嘿直樂，不好意思的撓著頭。
“咱倆先說好，我點出來你可不帶翻臉的。”
“說！我保證不.”
“那我想吃老帝都麥當勞！我已經想念巨無霸跟麥辣雞翅很多年了，原來我家樓下就有一家，我不知道吃什么的時候就誒等會兒，你怎么站起來了？”
“來來來，動哥你頭伸過來，我給你加個buff！”
“哎哎哎，怎么個事兒怎么個事兒？你擼袖子攥拳頭是啥意思，剛剛你說好不急眼的！”
“沒啥事，我準備給你整點我自制的中西結合老帝都氣泡豆汁兒！相信我，很！好！喝！的！喝上這個，邊上槍斃于謙他爸爸你都不帶感興趣的！”
“朝光！朝光你冷靜！我可喝不慣那個，你這是要哥哥命啊！我靠，怎么還把刀抽出來了！”
“我準備在黃金古樹旁邊刨個地道給你埋進去！上面循環播放老帝都市歌，再建個巴黎倍兒甜。”
當晚，黃金古樹頂樓雞飛狗跳。
兩個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頂級強者在狹小的辦公室中上演了文武全行。
不過，這場鬧劇最終還是以霍雨瞳叫倆人下樓吃飯而告終。
姬動終究還是沒吃上心心念念的老帝都麥當勞。
改成了炸醬面跟帝都烤鴨、銅鍋涮肉、鹵煮火燒、炸灌腸、干炸丸子、韭菜烀餅等一些經常被藍星網友們抨擊為窮講究的玩意。
姬動這位老帝都人吃的也挺開心。
滿口直呼地道，險些來個單臂大回旋。
闊別多年的味道一入口，別的煩惱就已經全忘光了。
閉口不提那什么巨無霸跟麥辣雞翅。
時至今日，姬動離開家鄉已經足有五十余載。
如今終于吃上了那熟悉的家鄉菜，哪怕這東西再簡單，那也是懷念的味道。
是家的味道。
是永遠也忘不了的鄉愁。
在加上那能夠變化為諸多不同飲品的黃泉仙露。
這頓飯吃的簡直美極了。
唯一讓千朝光感到遺憾的是，直至這頓家宴吃完，最終也還是沒給姬動灌進去他自研的那什么中西結合老帝都氣泡豆汁兒。
主要是他自己也受不了那個味兒，而且還怕被氣急敗壞的霍雨瞳用浮游魂導炮轟出廚房.
硬核轟出的那種。
不過這頓飯總歸算是賓主盡歡。
美食配美酒，話匣子頓時打開。
兩位藍星老鄉邊吃邊聊，天文地理、人文軼事，包羅萬象無所不談。
雙方之間的距離大大拉近。
此時的姬動對千朝光更是頗有一種相見恨晚之感，恨不得拉著他當場拜拜關二爺，直接結為異姓兄弟。
在五行大陸跟神界的這么多年，許許多多不好跟烈焰說的話無處訴說，可把他給憋壞了。
千朝光做了一個很好的傾聽者，不斷給姬動當著捧哏，使得雙方關系進一步親密起來。
待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前置鋪墊已經差不多，也終于到了該收網的時候了。
在一個合適的時機，千朝光終于開口：“動哥，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想帶著嫂子離開神界嗎？我這有個招，你要不考慮一下？”
“脫離神界？這不可能的吧？”姬動有些驚訝，“難不成你是要給我跟烈焰找兩個傳承者？”
黃泉仙露比酒更好的地方在于，它可以模擬出酒的一切，但模擬不出后續反應。
說人話就是——喝不醉。
也不會上頭。
更不會醉宿。
所以，現在的姬動雖然開懷暢飲了一整晚，但依舊保持著清醒。
“自然不是。”千朝光搖頭說道，“我有不需要傳承也能幫你們徹底從神界脫離的方法，就看動哥你們想不想走，保證沒有任何后遺癥。”
想走嗎？
姬動當然是想走的。
要不他這些年里也不會跟烈焰三番五次的去找前代善良跟邪惡，試圖將神位給還回去。
茍在神界就能享受永生這種事兒，姬動和烈焰還真不算是特別看重。
每一個實打實從底層一步步殺上來的修煉者，除非被安逸抹平了棱角的廢人，誰又會甘愿自己的修為永遠停滯不前呢？
哪怕是如今已經被磨滅了心氣的神界神祇之中，也有不少人渴望著修為上的突破，從而支持毀滅之神的擴張行動。
像是融念冰、姬動這樣剛剛飛升上神界沒多久的“年輕神”，自然也是不希望一直在神界蹉跎的。
他們更渴望修為境界上的突破，渴望看到宇宙當中更美的風景，見到修煉境界巔峰。
對于天資足夠的修煉者來說，神界絕非是一個好的去處。
這非但不是修煉上的助力，反而是一個巨大的桎梏。
因而，有能力者在修煉到進無可進的地步之后，都會謀求脫離，去追尋那更高層次的境界。
思量片刻，姬動開口問道：“在尚未將神位傳承出去之前，神祇的神魂是跟神界是高度綁定的，絕非外力所能抹除，你究竟有何底氣能做到這樣的事？就連毀滅之神跟唐三都無法做到這種事。”
“對我來說，這件事易如反掌。”
千朝光微微一笑。
他并沒有正面對此做出解釋，反而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動哥，你知道為什么我叫光明與不死之神么？”
姬動不明就里的搖了搖頭，十分坦誠的表示自己不懂。
千朝光呷了一口黃泉仙露，幽幽的說道：
“就像動哥你掌握了‘邪惡’法則，掌控世間邪惡，所以被稱為邪惡之神一樣。而我，掌握的是‘不死’。不死權柄包含法則，但又不等同于法則。”
“何為不死？死亡的對立面？”姬動不解，“但是.死亡的對立面不該是生命嗎？”
千朝光搖了搖頭：“死亡的對立面的確是生命，但‘不死’權柄卻是一種集合了概念與種族于一體的權柄，由‘死亡’‘靈魂’‘生命’三者共同組成，是三者的集合。”
姬動瞳孔微縮：“你說‘不死’代表著一個種族？你說的該不會是.是那個.”
同是藍星老鄉，而且還是高度相似的藍星。
千朝光知道的一些事，姬動自然也懂。
哪怕他前世并不是什么網文、游戲愛好者。
但有些東西已經有名到哪怕不玩游戲的人也足以了解一二。
就比如說 不死族。
“看來，動哥你也是曾經玩過魔獸跟DOTA的大齡網癮青年。”千朝光頓時笑了，“被遺忘者、不死族，這跟不死生物確實有些類似。”
“也正因如此，這就是我被稱為不死帝王的原因。我是統治著整個不死帝國的人，更是不死生物們所信仰著的神。”
“可惜，我不是巫妖王阿爾薩斯，更不是女王希爾瓦娜斯。”
“我是光明之主，亦是不死帝王，斗羅星第一個大一統王朝的建立者。”
“我同時統治著著不死生物與人類，更掌握著比任何人都更為純凈的光明。”
“我以絕對的力量進行獨裁統治，將所有人捆綁在一艘大船上，試圖為整個文明砸碎套在身上的枷鎖，讓斗羅星上的百姓過上比原先更好的日子。”
“如今，我就快要成功了。”
姬動沉默了。
他的內心遠比他平靜的面龐看上去更為糾結。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千朝光告訴他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么。
就算自己退出神界，又對他能有什么好處？
又是什么？
就在這時，千朝光說道：“動哥，你是不是在納悶，為什么我要冒著這么大的風險跟你透露我的底牌，并且還費盡心思的勸你離開神界？”
姬動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首先，因為咱們是同一個家鄉走出來的兄弟，我不希望日后跟動哥你在戰場上兵戈相向。其次，給你看個東西，不要抵抗，只是一段信息。”
千朝光伸手一點，一段信息就被送入到了姬動的靈魂旁邊。
那是一個包含著真神體系、神界與宇宙關系的信息壓縮包，里面甚至標明了不死帝國準備要推翻神界的最終目標。
姬動感受到了這團信息中包裹著的善意。
在猶豫了片刻之后，他選擇接受。
龐大的信息流涌入到了姬動的神魂當中，不斷沖刷著他的三觀。
這幾乎是每一個得知真相之人都會感覺到迷茫的。
尤其是作為神王的姬動。
多年對下界情況與神界情況不管不問，但這卻并不代表著他就是傻子。
他，李解凍，當年同樣是經歷過信息大爆炸跟義務教育洗禮的人。
更是生在春風里，長在紅旗下的那一代。
當看到神界的本質之后，姬動瞬間如墜冰窟。
他又怎么會不明白神界的做法究竟代表著什么？
這與圈養牲口又有何異？
完完全全將各個生命星辰上各個種族的未來給鎖死了！
只要神界不點頭，所有種族最終的結局就只能是永遠困死在各自的母星之上，等待種族的消亡。
換句話說，神界會將所有人生生困死。
困到彈盡糧絕，困到再也貢獻不出任何信仰之力，困到在最后山窮水盡的時候，爆發出最后一波純凈而又絕望的信仰之力。
這就是.枷鎖！
這一刻，姬動的心突然涼了。
他感覺自己的雙手在無形之中已經沾滿了淋漓的鮮血。
他感覺到自己的神魂似乎被無盡哀嚎的怨靈所包裹。
他感覺到 自己，似乎成為了幫兇。
是劊子手的一員。
當年自己費盡心思擊敗的黑暗天機，從對方手中將五行大陸的人們拯救了下來，難道就是為了推他們進另一個火坑的嗎？
這與溫水煮蛙又有何異？
自己跟烈焰，不過就是兩只幸運的、被選中成為了管理者的青蛙罷了。
而那兩位昔日高高在上的神王，不過只是將這當做是一場游戲。
自己與烈焰從受害者陣營站到了施暴者陣營，一躍成為了最大的那兩個加害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