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這樣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交戰,他無需隱藏。
此時此刻,雙方的氣勢在無形之中廝殺。
同樣的鋒銳,同樣的一往無前。
一方如刀,一方如劍,死死糾纏在一起。
這種比拼甚至已經從無形轉化為有形,無數細密的裂痕在試煉區的地面上出現,肉眼難以觀察到的恐怖風暴將周圍擺放的椅子切割的七零八落。
千朝光身形未動,但身上的氣勢卻在這一刻暴漲。
他識海上空的觀想圖光芒大盛,仿若一柄絕世神兵出世。
俾睨天下的霸道刀意在這一刻毫無保留的迸發,朝著那挑釁自己的宵小之輩斬殺而去。
季絕塵的身體震了震,眼神卻變得越發堅定。
他身上的六個魂環竟然如水波蕩漾一般交相閃耀,從單手握劍改為雙手,劍劍斜指向地面,整個上半身緩緩向側方半轉。
劍意同樣迸發,由先前的凌厲無匹變為了擇人而噬。
強大的威勢壓縮,與千朝光身上釋放的強大刀意正面硬撼。
明明沒有發生任何實體層面的碰撞,這上萬平米的諾大修煉區內,卻激蕩出了一聲金鐵相交的鏗鏘轟鳴。
季絕塵那冰山一般的臉色瞬間出現了變化,變得無比嚴肅、凝重。
此時此刻,他心中的震驚是無以言表的。
只有作為當事人的他,才能真正感受到這看似無形的刀劍碰撞究竟有多么可怕。
他那已經提升到自身極限的凌厲劍意撞擊在千朝光身上,如同飛蛾撲火,又如同驚濤駭浪拍擊在亙古不滅的礁石之上,四散飛濺,根本無法動搖半分。
同為鋒銳,但季絕塵的劍意遇到千朝光的刀意就仿佛天生矮了一截。
明明更為龐大,但就是無法奈何對方,甚至還要被隱隱反壓一頭。
季絕塵這邊由于壓力陷入泥潭,千朝光那邊同樣壓力巨大,但他卻有一種越壓越舒暢的感覺。
他感覺到自己對于精神力與魂力結合的運用方式,正在無比迅猛的進步著。
這種進步,就源于季絕塵龐大劍意的壓迫。
君臨天下,這是龍神斗羅穆恩的獨門絕技,是他足足打磨了上百年的成名絕技。
作為穆恩的親傳弟子,哪怕只是名義上的親傳弟子,穆恩依舊把這招壓箱底的招數交給了千朝光。
對于普通魂師來說,這是要達到七環魂圣級別才有可能修煉。
因為只有那時,他們的精神力才足夠與自身魂力相配合。
但千朝光不同,他的三大功法本就是三位一體,精神力、肉身、魂力,三者共同進退,缺一不可。
他不但可以輕而易舉的將魂力與精神力融合,更創造性的在內部融入了一部分氣血之力的使用方式,以此去完善自己的刀法。
原本來說,他并沒有完全將這一招完善,就如同三年前的虎狩一般,僅僅只是一式刀法的雛形。
但隨著他跟季絕塵劍意之間的不斷傾軋,這一招脫胎于君臨天下,但卻仍在雛形階段的刀招正在以非同尋常的速度孕育著,不斷完善。
千朝光身上的氣勢越發驚人,如山岳般高仰。
季絕塵心中的震驚越發強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想要憑借自己的氣勢和劍意壓倒對方的想法已經絕不可能實現,再等下去,他自信的信心恐怕就要率先崩潰。
沒有任何征兆地,季絕塵猛的抬起了頭。
他的雙眸之中仿佛有兩道閃電一般,直沖向前方不遠處的千朝光。
下一瞬,他整個人的身體已經如同一道奇詭的光線,緊貼地面朝著對方暴掠而去。
那是一道貼地滑行的光線。
速度之快,只能用轉瞬而至來形同。
在沒有任何魂導器輔助的情況下,這幾乎已經瀕臨魂帝級別所能到達的極限速度。
這一瞬間的暴起,恐怕連同級的敏攻系魂師都很難比擬。
前沖之中的季絕塵雙手握劍,徐徐回轉身體,長劍橫掃。
這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此時在季絕塵手中用出,卻像是重逾千斤,看似無比緩慢,實則電光火石。
隨著這一擊的揮出,十米開外的地面上竟是出現了一道深達數米的溝壑,并且伴隨著季絕塵身形的滑動一直延伸,越來越深。
重劍以一種無比大開大合的姿態回轉向前,朝著前方的目標刺去。
刺耳的尖唳空氣摩擦聲響起,伴隨著的還有修煉場內部的警報和荊紫煙的尖叫。
單單是這一劍目前為止爆發出的余波,就已經將紅級修煉場與黑級修煉場之間厚達數米的高強度復合材料地板完全洞穿。
這里畢竟是修煉場,試煉區只是附帶的,根本難以承受如此烈度的戰斗交鋒。
在季絕塵有動作的同時,千朝光也動了。
原本擺出的姿態緩緩歸攏,使得他整個人重新恢復了豎直挺拔的站立姿態。
他的左腳猛然向前跨出一步,試煉區域內陡然發出了一聲劇烈的轟鳴。
蜿蜒的裂痕在他落腳的位置出現,這簡簡單單的一步竟是將堅硬的地面都崩裂開來。
千朝光的身體微微擰動,刀鋒從他的身后掠過,斜著向前砍出,內斂的銀色輝光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形的軌跡。
似乎斬向對方的不是一把長刀,而是一輪圓月。
一股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霸道刀意猛然爆發,比任何時候來的都要更加迅猛。
強烈的刀氣與空氣摩擦發出陣陣尖嘯,將四面八方任何處于交戰范圍之內的物品全都平添了數道傷痕。
這一刻,季絕塵的感覺又變了。
自己似乎不是在與一名魂師進行比試,而是在接受一位暴君的審判。
像是一切都演練好了一般。
當那漆黑的長劍終于橫掃而至的同時,銀白色的刀鋒也后發先至,與天外隕鐵的劍尖猛然碰撞在了一起。
千朝光苦心鉆研數年的刀法在這一刻終于完成了第二式——君臨。
遠處的荊紫煙踉蹌的后退了兩步,滿臉震驚的被對沖之前的前震橫掃在了原地。
她只覺得方圓數十平方米的空氣仿佛都塌陷了一般,一切都變得扭曲而不真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