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肩膀疼,六兒,過來換把手。挑了十幾里,肩頭都磨破皮了。”
“活該,叫你平日偷懶,你看跟你一起從鎮里出來的桃子哥,就一點事都沒有。”
過來的年輕人瘦胳膊瘦腿,滴滴咕咕的還從那中年男人手上接過扁擔,與叫桃子的男子挑著豬羊繼續前行。
三人邊走邊聊,籮筐沉甸甸的上下晃動,來到去往村口的泥巴路,正好也遇上過來的牛車,三人都是本村人,自然對外來人多有些警惕。
那揉著肩膀的中年男子腳步快些,走到老牛前頭,昂起下巴:“你做什么的?”
“哦,我是來…”
陳鳶話語頓了頓,看他們警惕的模樣,自己直接詢問聽都沒聽過的玉隆山,怕是有些不妥,短短半息不到,笑著拱起手。
“在下是個手藝人,各處表演木凋戲的,這位大兄弟你也看到這天色了,眼看要下暴雨,哪里還有去處,看到這邊有村落,想著過來借屋檐避避雨。”
扛著牛羊的兩人不可能站在這等著,打聲招呼先回去,留下的中年人探了探腦袋,朝車里張望,除了一張面色漆黑的道人,還有個正熟睡的小道童,以及周圍掛滿的木偶。
“這位道長是半路搭車的。”
幫助出家人,村里也時常有的,男人沒有起疑,只是愁著胖道人那張臉,皺起眉頭:“那位道長,你這臉怎么…”
“本道天生臉黑。”胖道人忍著疼痛,裝作若無其事,“沒聽過臉黑之人,品性多剛正不阿?”
“啊是是。”
男人見道長話語里有些惱怒,趕忙歇了話,也就不多說下去,畢竟村里老人曾也有過提醒,天底下兩種人不能得罪,當官的,還有就是出家人。
“兄弟,你要避雨,咱自然也沒話說,就是啊,今日會有一個大師要來,就是你車里這位道長會不會介意。”
沒等陳鳶開口,里面的胖道人切了聲。
“都是出家人,各行各的道,各念各的經,有什么介意的,走走,莫要多話。”
陳鳶裝作無奈的表情朝那漢子笑了笑,后者也明白的點點頭,便走在牛車旁,讓陳鳶趕車與他一同回村里,這樣旁人問起來,他也好替陳鳶說上幾句。
“大兄弟,其實你來的不是時候。”
“怎么了?”
“今晚咱村里有法會,請了廟里的大師過來。”
陳鳶有些好奇:“難道村里鬧鬼不成?”
“唉,要是鬧鬼還好,咱們村人丁興旺,十幾個壯小伙,陽氣足得很,不怕有鬼,就怕鬼不來。”
那漢子也是話嘮,話匣子一打開,就有些興奮。
“其實是咱村口這條河,河源頭從山里流出來的,有多長,也沒人知曉,聽村里老人說,他們年輕時候就組織過村里青壯去探源頭,可走了兩日都沒到盡頭,越往里面,大山越是陡峭,山林越是密集,所以又都回來了。”
陳鳶笑了笑:“可能是從其他州郡流過來的,這有什么好奇怪。”
“是不奇怪,可每隔幾年就有發一次大水,剛下種的田,直接就給淹了,換做你是莊稼人,你不心疼啊。”
到了村口,外面難見到的村人,這里已經聚集了不少,見到漢子回來紛紛上前打招呼,順道詢問他旁邊這輛牛車,以及上面的陳鳶和胖道人。
“快下暴雨了,過來借檐避雨的,都是辛苦人,大伙就不要為難了,到時候我把我家騰個地兒,讓他躲雨。”
那漢子姓許,跟圍過來的鄉親解釋,陳鳶也在車上拱手,目光順勢打量了下四周,除了露出狐疑的村人外,曬壩那邊還搭了一個小木臺,應該就是這村里人請來的和尚要在這里辦法會誦經驅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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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解釋過的漢子打斷陳鳶的思緒,朝他招了下手,走在前面引路。他家在村里靠后面,家里除了一個瞎眼的老娘外,婆娘前些年跟人跑了,三間簡陋草房組成的小院便沒什么其他人了。
“劉兄,你們這法會還搞的這般有聲色,外面那條河到底有什么古怪的,你說到一半,勾的我心癢癢。”
陳鳶下了牛車后,向檐下呆坐的瞎眼老婦人見了禮,便跟著那漢子進屋收拾。
“嗨,其實就是水禍,每隔五年就發一次大水,本來大伙都習慣了,可前一次發水,有人看到水浪里,有條好長的影子,怕是快趕上這房大小了,我是不信的,那么大的家伙,怎么在山里活?一口一頭牛,怕是填不飽肚子。”
“那是走蛟,你懂什么!”
這時外面呆坐的瞎眼老婦人忽然開了口,“傳說蛇長成大蛇,就會化為蛟龍,蛟龍想要變成龍啊,就要掀起洪水,順著大浪借沿途的溝渠,剮蹭身上的鱗片,以及附近村寨的人氣來助他一臂之力。”
“知道了娘。”
漢子笑呵呵的回應了一聲,回頭小聲道:“你別信啊,老人家就是這樣,聽風就是雨,前些日子還說是大王八呢。”
陳鳶干笑的點頭,正要答話,老婦人的話語緊跟傳來。
“別以為娘聽不到。以為娘是嚇唬你當耍子?告訴你,當年娘的父親就是被大水里的蛟龍卷走的,你別不信,你娘小的時候,還在山里看到過一個穿白衣裙的姑娘,年輕貌美,身段好看,比娘看過的人里,都要好看好多好多,可是就因為,當年你爺爺多看了一眼,后來村里發了大水,你爺爺不過站在村口,就忽然被一股大浪撲倒,給卷到了水里,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就那么沒了。”
說到這里,老婦人似乎有些激動,手里的拐杖在地上‘彭彭’拄響。
“那女人長的那么美麗,肯定是山里的妖怪,人怎么可能生的那般美麗,娘啊,敢斷定,那水里的妖怪,就是她!”
“娘,你別激動,別激動。”
漢子去到外面安撫老婦人。屋里的陳鳶則皺起眉頭,從老婦人口中聽到的美貌女子,相貌衣著,結合這是原來的玉隆山附近。
‘難道是白素素?’
怎的,難道許多年沒來這邊,改吃人了?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