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觀內的風,吹的諸人衣袍獵獵,不知為何法術在這觀里根本施展不出,被吹的抬袖遮臉,倉惶退到了大鼎那邊方才站穩腳跟。
待風聽下,眾人驚奇的發現原本破舊荒涼的廟觀,轉瞬變作嶄新的建筑,潔白的墻面,不沾半片落葉的青瓦,寶凋柵欄間再不見蛛網。
“這…這陳…真君的修為當真不可觸及。”
有人驚呼出來,他們想要做到也不是不行,但想要眨眼的功夫,將正座廟觀變化的干凈,沒有幾個法術湊合起來,是肯定不行的。
大殿之中,陳鳶轉過望著一尊尊雙眼亮起法光的神像,可惜還有還有沒有回應,比如陳慶之,此時他還活著。
“二爺,可聽得到我的聲音?”
“嗯…能聽到。”
近前的關公神像拄著青龍偃月,撫著須髯一動不動,傳來的聲音,也是斷斷續續,陳鳶閉上眼感知,真君觀已經太久沒有香火了,尤其是時空重合后,人世間的真君廟也都不存在了。
“天上那些神仙當真小氣,給我留兩個廟觀,又不會少了你們香火。”
笑著說了句,陳鳶讓關羽暫時不用回應,等他將后面的事處理了,便對外打開真君觀,讓世間凡人來此供奉。
“那你…要快點…陳小兄弟…老張憋的難受。”說話的是二爺一旁的張飛。
終于能聽到他們回應,陳鳶心情總算是好了一些,之前的擔憂算是踏實下來了。隨即讓胖道人進來,讓他將家底都套出來,能上多少香燭就上多少。
至于外面那些修道中人,陳鳶暫時還沒有空理會他們。走到大殿門口,將起虞飛鴻的尸身用法力托著,在眾人目光來到院墻的老樹下,這顆樟樹原本已經枯萎,山門重開,樹枝再次抽出嫩綠,發芽抽條,變得茂盛。
“你犯過什么錯都不重要了,你總算隨我一段時間,不該讓你暴尸荒野…”
陳鳶抬手拂過滿是血污的面孔,粘稠的血漬隨他手揮開,飛速褪去。
“…你說得對,時空重合,我想的并不周到,有許多人可能消弭在了時間長河里,有些或許還沒出生…人做錯了事,該受到懲罰。”
陳鳶抿著嘴唇,說出這些話,讓他心里越發難過,一個虞飛鴻都是如此,那師父呢?他是還未出生,還是已經在更遠的過去已經消失在這世間了?
還有玉晨…
還有天師張雙白…
云龍云賀。
陳鳶閉上眼嘆了口氣,還有那條白蛇,也不知有沒有化形,還是一樣消失了。
吸了口氣,陳鳶振了振精神,彈指間,地上的虞飛鴻漸漸褪去了顏色,身子、衣袍迅速龜裂,風吹來,猶如蝴蝶紛飛飄去了天空。
飛鶴老道一掃拂塵,朝向天空那片灰屑,低頭揖禮,誦上一段經文。
這邊,陳鳶整理好心情,回來眾人面前,后者一群人小心翼翼的拱起手,黃韶還算與陳鳶認識,生怕諸人被聚靈府宗主連累,連忙開口:“陳道…真君,我等向你賠罪。”
“是是啊。”有修士緊跟開口道:“我們并不知這廟觀是有主的。還以為是那聚靈府宗主發現的無主之地,便來探探。”
眾人齊齊點頭,有人附和:“真君還請原諒介個,我等若是知曉,也不會中了那聚靈府宗主的詭計。”
對于他們,陳鳶其實并沒有什么情緒,這些散修無門無派,機緣巧合踏入修道,可謂艱難前行,哪里有秘寶、福地,自然想來碰碰運氣,若得了好處,便能在有生之年,有長足的精進。
“修道不易…”
陳鳶輕聲道:“我豈能不明白你們的心情,若我知曉哪里無主的福地,大概也會去瞧瞧。何況此事的起因,并非你們,而在我,以及已死的聚靈府宗主。”
“真君不怪我等?”
陳鳶笑了笑:“不怪,你們隨時都可離開,想要來的話,真君觀也隨時打開山門恭候。但記得,過來要先上一炷香。”
最后一句是用說笑的語氣,讓一幫修道中人跟著樂了一下,紛紛拱手。
“真君胸懷坦蕩,我們佩服。”
“那…我就先走了?”
有人試探的問了一聲,隨即拱了拱手就朝廟觀大門那邊過去,不時還回頭看上一眼,見陳鳶還在與留下的修士說話,這才放下心出去,只不過看到巨大的牛妖提著鋼叉守在那,遲疑的挪了半步,又飛快退回去。
“真…真君…你可否讓外面守觀靈獸讓我們過去?”
如今見到真君觀堂堂香火,之前口中的牛妖,都變成靈獸的稱呼,雖然還是彌漫妖氣。
“老牛。”
陳鳶偏頭看去廟外,朝那頭的牛妖喚了聲,后者聽話的退到一側,朝著那幾個想離開的修道中人瞪去,甕聲甕氣的道:“路讓開了,你們走吧。”
“多謝多謝!”
幾人連連拱手,小心翼翼的從頗具壓迫感的牛身一旁過去,拉開幾丈距離,撒開腳丫,用著趕路的法術迅速逃離。
留下的這撥修道者,大多年齡偏大,比如黃韶年歲已至此,修道的前途基本無望,可見到陳鳶打開山門,原本隱藏的氣機展露出來,心里驚駭不已,許多人是第一次見到元嬰境,在他們眼中嫣然是道秒真仙了。
留下的心思,自然是想有機會能聽聽陳鳶講道。
若能問道一番,被提點幾句,對修行那可是受益匪淺。
“重開山門,我暫時沒有心思,還有許多事要去做,諸位,可就抱歉了。”陳鳶修行多是一路觀人間百態,享嬉笑怒罵,哪里有那么多感悟。
說完,隨意的拱了下手,去往廟觀后面走走,看看車廂是否還在。
胖道人站在殿門口,伸手一攤,“大伙還是走吧,若有緣法,自然會碰上的。”隨即,又朝廟觀外喊了一聲:“老牛,送客!”
光站在廟觀外就露出半截身子的牛妖猶如牛魔王將手里那柄鋼叉拄響,還想說上幾句的修道中人只得作罷,在牛妖注視下,膽戰心驚的出了院門。
然而,廟觀里,除非了飛鶴老道帶著徒弟沒走外,還有一人一動不動。
見陳鳶快要拐去院后,她聲音清脆。
“陳鳶,你站住,我師姐的仇,我一定會報的。”
前方走動的背影停了停,陳鳶微微側過臉,看著樹下持劍的女子。
“你跟祝靜姝越來越像了…但我不想再跟你們滄瀾劍門有什么瓜葛,我不會動手的,趕緊走吧。”
飛鶴老道也催促她:“傻姑娘,快走吧,貧道之前跟你說的話,怎么就聽不進去!”
女子一動不動,甚至還按去了劍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