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警鈴大作,杜馬望著踩著枯枝、衰草一步步走來的身影,火上灼烤的風干肉頓時丟去地上,起身就往某個方向奔逃起來。
他以為是遇上附近的盜匪了,可跑出數丈之遠,再回頭看去,遠遠的火光范圍,那粗壯的身影已趴去地上。
長出濃密的棕毛是,杜馬嚇得幾乎大叫起來,就在這剎那間,趴伏地上的身影變成了一頭體形巨大的棕熊,咆孝著朝他狂奔追來。
“啊啊啊…”
杜馬張大嘴發出驚懼的喊叫,荒原深夜突然遇到這樣的畫面,仍誰心里都害怕,幾乎在這一瞬間,他腦子里一片空白,恨不得多長出幾條腿來,能跑得更快一些。
“這又是什么奇怪的東西啊啊啊…”
身后狂奔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甚至能聞到飄來的血腥味,杜馬魂兒都快沒了,他本就肥胖,跑出十多丈已經到了極限,邁開的腳步踢到地上石塊,一個不穩朝前撲了下去,也在此時腰間的袋子掉在地上,里面一個物件落了出來。
杜馬翻過身,看到狂奔而至的棕熊張開血口,他本能抓過身邊的東西試圖擋在身前。
“南無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喧出,撕心裂肺慘叫的胡商感覺眼皮外有金色光芒流轉,急忙睜開眼,便見手中那物件正是尊貴的客人送他的佛陀。
腳踏蓮臺,手提奇怪的法器,綻放著一朵朵金色的蓮花,一輪虛影此時從木凋飛快上升,在夜空上方顯出數丈金身虛影。
視野那頭,狂奔、張嘴的棕熊自然也看到了佛光普照的虛影,瞬間剎住腳,呈蹲坐的姿態硬生生劃出半丈才停下來。
夜空上的虛影睜開佛眼,手中的法器也轉動起來,嘹亮的佛號再次喧出,隨后便是‘嗡嗡’的嘈雜。
“東方人的神器?”
還保持熊形態的霍德呢喃,眸子忽然縮緊,一聲“干!”脫口而出,下一刻,無數金色光球噴涌而出,瞬間占據他的視野傾瀉而下。
噠噠噠噠…
噠噠…
無數光球蜂群般轟擊在棕熊身軀上,巨大的體魄在金光里,不停的抖動,硬生生的推著向后挪出三丈。
杜馬也被這一幕驚得呆住,還沒鬧明白怎么回事,夜空上的佛陀虛影已經消失,失去香火之力的木凋啪的一聲掉回到他腳邊。
“雖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總算是解…”他話語還沒落下,那邊被轟擊三丈之遠的棕熊竟又動了動,片刻,巨大的體魄縮小,化作一道人的身影從地上站起來,輕輕拍打身上皮毛。
“這是東方人的法術…怎么會在你這里?”
那矮壯的身影轉過身來,濃密的胡須間,露出笑容,可在杜馬看來,對方笑得猙獰可怖。
“你…你別過來。”
霍德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上面有絲絲血跡,顯然被剛才佛陀轟擊,也受了點傷。
“告訴我,那群東方人,有那些弱點…”
“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并不認識什么東方人,我只是一個孤獨的旅行者。”杜馬邊退邊試圖解釋,很明顯眼前這個人沖著陳鳶他們四人來的,而且陳鳶之前說過,他的敵人會是神靈,而這人剛才表現出來的神奇,也證實了陳鳶所言非虛。
“老家伙,你身上的氣味在揭發你的謊言,快告訴我,他們有什么弱點。”霍德的笑容漸漸收斂,變得冰冷,一步步走向杜馬,言語間,抬起手掌變得寬大,一根根手指變成了黑色的毒蛇,吐著信子延伸到了杜馬面前。
“否則,我將讓你受盡最嚴酷的刑罰,讓你生不如死。”
“不知道…我不知道…”
杜馬依舊搖著頭,他心里其實害怕到了極點,可出賣朋友,是更做不到的。霍德嘖嘖兩聲,嘴角勾出獰笑,一條毒蛇閃電般咬了過去,毒牙破開杜馬手背上的皮肉,整只手掌瞬間烏黑下來。
“啊啊!”
杜馬使勁捏著手腕,刨心般的疼痛讓他滿地打滾兒,眼看毒素蔓延半個手臂,他跪去地上,抱去霍德的大腿,哀求:“我真不知道,求求你將蛇毒驅走,它會殺了我的。”
“那你告訴我。”
“我不知道…我不清楚什么東方人,沒有見過他們。”
或許是失去了耐心,霍德笑容冷了下來,輕輕抬腿,抱著他大腿的這個胖商人直接被彈的倒地。
“既然不知道,留你的性命也沒有必要,我會有辦法從你腦子里知曉一切。”
話語落下的一瞬,霍德陡然伸手一把抓住杜馬的腦袋,提著頭發,將人從地上拉起來,另只手則掐在對方頸脖。
“不…不要…求求你…”
杜馬說話變得苦難,只得擠出斷斷續續的哀求話語,可下一刻,劇烈的疼痛傳來,視野瞬間拔高,晃動起來,看到了下方,是撕裂的頸脖正噴出鮮血…
尊貴的客人。
杜馬…沒有向你的敵人,吐露秘密。
一閃而過的思緒斷了。
吹過荒原的風帶走了濃郁的血腥氣,霍德看了眼地上抽搐的無頭身軀,目光最后落在手中提著的頭顱上面。
另只手點在首級眉心。
“果然跟東方人是一路的…”然而,霍德隨即從傳回的畫面里睜開眼,口中罵了一句:“浪費我寶貴的時間,這家伙連對方絲毫弱點都不知道。”
“不過…這家伙的記憶里,那幾個東方人用的法術,看起來并沒有多厲害,卡加德爾為什么就被殺死了?”
“我去試試這幾個東方人的力量,也沒有白來一趟!”
霍德看著手中張大嘴,瞪著雙眼的頭顱,咧嘴笑了起來,“或許這顆頭顱還有其他作用,能讓那群東方人感到憤怒,失去冷靜,變得手足無措。”
這樣的想法,霍德越想越覺得靠譜,對于東方人來說,這方乃是陌生的地方,忽然知道熟悉的人忽然死了,心里定然會慌亂,這倒方便觀察他們,殺死他們,讓至高的援兵永遠留在這里。
“真是不錯的計劃啊!”
他想著,一個縱身化作蒼鷹,鷹爪勾著頭顱展翅消失在夜幕里,朝那四道氣機飛了過去。
幾乎同時。
西面的荒原道路一旁,陳鳶正給師父蓋上毛毯出來,坐到篝火邊與胖道人和鎮海說話,陡然的心季,讓他微微皺眉。
自從到了元嬰,只要與他相處過,沾染他氣息的外人,但凡出事,都會有一絲感應。
杜馬出事了?!
呼呼——
林野搖晃起來,夜空上傳來一聲蒼鷹啼鳴,陳鳶站起身與鎮海和尚抬頭望去的同時,有東西從夜空扔了下來,落在不遠的地面翻滾幾圈。
火光照耀下,那是一顆血跡斑斑的人頭。
陳鳶看到那張圓肥的臉龐,目光瞬間變得冰冷。
頭顱正是杜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