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
房外的王帳親衛聽到小妾的尖叫,窗靈破碎的動靜,沖入房門的剎那,被眼前的巨手驚得呆在原地。
拔闊爾在巨手虎口掙扎扭動,圓臉漲得通紅,就那么在一眾士兵目光里被外面豹頭環眼的巨人拖了出去。
“胡人賊首,我的——”
張飛抓著手中越劼大汗,裂嘴狂笑起來,興奮的一腳踏去地面,震得兩丈之地都抖了抖,揮舞刀兵噼砍的胡人士卒跌倒,沖擊開來的氣浪也將他們吹的四面八方翻滾開去。
偶爾有法光打來,落在門神身上消弭不見。
“法術居然無效!”
“讓鹿頭祭師對付他們,我們換個神人殺!”
門神的作用是分擔各自受到的法術傷害,只是這群灰羊祭師并不清楚,以為碰到硬茬,不是自己能對付的,當即撤走,讓給趕來的那鹿頭祭師。
他們將目光投去其他落地,在人群中廝殺的神人,紛紛散去露出后方那個鹿頭祭師,落日的余暉里,后者有些手足無措,孤零零的看著面前四個猶如小山般的神人,吞了吞口水。
‘一群賤種…讓我一個人對付他們。’
跑開的一群灰羊祭師擠開幾個士卒,沖去前方,混亂已成,到處都是奔逃、廝殺、慘叫的身影,十多個士卒從他們面前呼啦啦跑了過去,身后是彪壯胖子提刀追在后面。
“這個胖神人有些兇殘,換一個!”
有祭師趕緊提了一嘴,眾人齊齊偏頭,看向另外一邊,嘶吼發狂的胡人士兵當中,鮮血、殘肢飛濺,人的身體猶如炮彈般不停被打上半空,典韋提著半截人身,渾身染血,踏著一地殘缺的尸首左右開弓,瘋狂揮砸,抓住撲來的胡人舉過半空,直接狠狠摜了下去,撞在膝上,折成兩段。
脆生生的骨頭折斷聲,令得一群祭師齊齊打了一個寒顫。
“這個更加兇殘,重新找一個容易對付的。”
“那邊!”
有人指去了混亂沙場角落,一個披著黑色大氅,披頭散發的高大男子,正摟著一個貌美的女子坐在帳篷附近的車斗上說笑。
然后,一記法術打了過來,坐在男子身邊的美貌女性頓時栽去了車斗。
“就他了,先破一個神人,再與鹿頭祭師,還有鷹羽祭師合力殺其他的!”
見法術奏效,那邊一群灰羊祭師興奮的沖來,話語聲里,坐在車斗邊沿的項羽捏起了拳頭,披在身上的大氅,都隨著肩頭微微抖動。
“爾等…”
一股黑氣自他全身彌漫起來,披頭散發下,面容猙獰的偏過來,看去圍過來的胡人祭師們,從車斗下來,挺直了身軀,猶如鐵塔般屹立眾人面前,接上前面的話語,聲音響徹。
“…自尋死路!”
一眾祭師齊齊止步,心里咯噔勐跳了一下,頃刻,是那人背后沖天而起的洪水席卷而來——
燒紅的天云下,一抹法光飛來,卷著罡風唰的落去沙場外圍,看到的洪水奔涌,翻騰的大浪之上,是一手持大槍的項羽推著洪流奔涌向前,水流中一群祭師打扮的胡人翻滾起伏,哀嚎著從陳鳶面前攜裹而去。
“則是挑軟柿子挑到霸王頭上了?”
陳鳶不用猜測也知道,這群灰羊祭師境界如何,面對這么多化出的神人,灰羊祭師的修為根本不夠看,只能找相對弱的對付,然后定是看到了談情說愛的項霸王。
“霸王厲害是厲害,就是有些廢虞姬…”
踏著被洪水席卷過的地面,踩出一個個腳印,走向對面的戰團,裴旻一手快劍夾雜絲絲電弧在人群中游走,不忘提攜弟子幾句,不遠處,李白的身影優雅而迅速,帶出一道道殘影,劍鋒如風穿過一個個胡人身軀,收勢的一刻,解下酒葫蘆大口灌下,身后七八個士卒頓時泛起一道道血痕,隨后七零八落化為碎塊。
更遠,張梁騎在馬背長槍狂舞,不時祭出人瘟,噴在人群中,不少人瞬間七竅流血倒地而亡;附近,張寶一劍插去地面,額頭黃巾飄舞,數丈內的地面瘋狂抖動,將一個個奔來的發狂身影震的摔倒在地,隨后被走來的張寶一劍劍刺死。
“雷公助我!”
“雷公助我!”
張角的聲音不停響起,舉起的法杖就未垂下來過,借法噼下的雷電落在人群,頓時泛起碩大的青白電光,包裹的胡人士兵電的全身繃直抽搐,在電光里顯出一副副骨骼來。
“只有一炷香的時間,不知道能否將這里解決…嗯?”
陳鳶注意到的另一處戰場,感知的法力波動里,一個胡人祭師正在四處躲避,目光越過一個個混亂奔走的身影間隙,終于鎖定了那道身影——呼毒衍。
借著周圍越劼兵卒,躲避后面騎馬追殺的趙云,不時施出幾個法術打去對方,可對方乃是戰場之勐將,有著極強的敏銳,同樣借著周圍地勢、胡人輕易躲過,緊追在后不放。
似乎被鎖定了,奔跑中,呼毒衍迎上那望來的目光,在幾個來回過去的士兵間隙里,與陳鳶對上視線。
“他也來了…”
看去周圍戰場,幾乎一面倒的廝殺,王帳那邊,巨大的四個神人之中,一個豹頭環眼的神人手里捏著的竟是大汗,令呼毒衍陡然止住腳步,不再拖延時間了。
他看了看天色,夕陽只剩半輪掛在前方的丘陵頂端,另一面的昏黑天空上,隱約能看到半輪圓月。
“管不了那么多了。”
呼毒衍輕聲呢喃時,后方龍膽槍破風疾響的刺來,他整個人陡然化作虛影短暫的消失,再到出現已是兩丈之外,他手里多了一個小袋,那是從大祭司帳篷里帶出的狼骨粉末,原本是大祭司留著備用的施法材料,如今已屬于他了。
袋子打開,隨他手指一引,粉末猶如一條小溪飛了出來,流到地上,念叨的法決當中,化作七頭灰、白兩種顏色的大狼,呲牙咧嘴的朝沖來的白馬騎士咆孝。
呼毒衍雙唇飛快抖動,術法又起。
——復神咒!
原本七匹狼,頓時化作十四頭,狼群呼嘯朝白馬圍攻而去。
看著那邊銀槍狂舞,挑、打、砸飛一頭頭狼,呼毒衍有了短暫的喘息,他望著已持劍信步走過殺場朝這邊過來的陳鳶,一咬牙,咬破舌尖,感受著疼痛時,殷紅的鮮血順著他嘴角淌了出來。
呼毒衍一口鮮血噴去地上,舉起手中的狼牙護符按在了沾染鮮血的泥土,陡然跪了下去,眼睛卻是一眨不眨的盯著八丈外過來的身影。
口中已開始念念有詞起來。
走去那邊的陳鳶忽然停下腳步,似乎感受到了一種兇戾、窒息,抬頭望去天空,此時周圍廝殺的聲響仿佛在這一刻變得有些飄渺。
他視野里,晚霞正迅速沒入山頭,天地間頓時昏黑下來,原本隱約浮在天上的圓月變得清晰,亮起了瑩瑩之光。
哇嗚——
一聲悠遠的狼嚎響起,清冷的月光陰沉下來,四周游云飄動,彷如幻覺般,在諸人的視線之中,變幻了形狀。
仿佛變成了一顆巨大的狼頭,雙目幽綠呈出兇煞之氣,正在夜空緩緩朝大地拉近距離,然后微微張開長吻,露出滿口獠牙。
恐怖的威壓瞬間降臨這片營地,除了一幫神人不受威脅,只是感到壓抑外,此間的越劼士卒雙腿發顫,或望著天空出現的巨大白狼頭,嚇得打濕了褲襠,癱軟在地。
“哈哈哈——”
陡然一聲猖獗大笑在這片壓抑的氛圍里傳開,呼毒衍從地上起來時,那邊撕破狼群阻攔的趙云,照著他后背就是一槍挑刺,然而,槍頭觸及的一瞬,仿佛被什么阻擋,將龍膽彈開,甚至將他坐騎反震后退幾步差點墜倒。
形勢逆轉,呼毒衍神往的望著夜空那漸漸拉近的巨大狼頭,就像那圓月撞下來一般的畫面,抬起雙臂伸過頭頂想要觸擁。
“草原夜圓,白狼神臨!爾等南國之人,有幸看到白狼神真容!
周圍吹拂的大風陡然漸小,鼓動的帳篷也漸漸停止下來,原本說話的呼毒衍勐地頓住聲音,隱約有犬吠聲傳來。
汪汪汪——
是王帳部落中飼養的牧羊犬,幾乎所有的狗都叫了起來,令得周圍了胡人士卒,還有陳鳶都有些愣住。
汪汪汪!
一聲犬吠陡然響在陳鳶身后,犬吠聲響亮而雄渾,壓過了所有犬聲,在天地間回蕩,陳鳶急忙轉身,就見一條細長的白色大犬不知何時出現的,正仰頭對著夜空一聲聲呲牙咆孝。
下一刻。
夜空之上的狼頭附近,漂浮的游云竟動了動,東凸西凹,形成一只碩大的嘴,張開了巨口,朝著那顆白狼頭忽然咬了過去。
陳鳶腦海里此刻崩出了兩個字:食月。
目光里,那顆不斷降下變大的白色狼頭瞬間被咬住,發出怒吼,擺動腦袋掙脫的同時,偏轉方向朝著浮云變化而出狗頭反咬而去。
劇烈的震蕩,整個夜空好像都要支離破碎一般,下方的呼毒衍呼吸急促,臉色通紅,那白色狼頭被阻,連帶他好像也都受到了傷害,忽地凄厲叫了一聲,身外的空氣‘呯呯’幾聲,升起一陣青煙。
而夜空之上的兩顆巨大腦袋相互撕咬,原本還有些瑩瑩皓月光芒照亮,也瞬間黑了下去。
天地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