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鷹飛過高高天空,漂浮的絲絲白云之下,大地震動,是許許多多倉惶逃竄的胡人騎兵,四下奔逃。
陽光照下來,是飄飛的黃符燃出的火焰翻滾成團,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轟的炸碎遠處微微凸起的草丘。
也有飛行的法劍切割過馬匹的四肢,騎士的身體,在修道中人駕馭中繼續在人堆里穿行,留下一地殘缺的尸首。
“真他娘的過癮。”鶴延年拄著木杖吐出一口濁氣,“難怪陳道友殺的那么爽快。”
“就是可惜之后,咱們得回去多做一些好事,看能不能把這虧缺給填補上。”
龜伏壽也跟著停下來,多少還是顧忌殺太多,影響往后修道。旁邊的老兄弟看著他神色,笑得豪邁:“殺胡人,不過是報五年前的仇,只要心里暢快,念頭通達,何來那么顧忌,你啊,越修道越湖涂了。”
鶴龜二人視野里,胡人已經潰散逃遠,只剩少許同道還在追殺,其余之人慢慢朝這邊靠攏過來,出來的人數畢竟不多,總計也也不過十幾人,多少還是在意屠殺普通人的。
虞飛鴻擦了擦法劍過來:“二老,我們去見陳道友。”
不知何時,這段時間以來,眾人拋卻年齡,隱隱以陳鳶為首的趨勢,見那邊一牛一人追逐,以及與瘋老頭說話的身影,眾人互相看了看,默契的朝那邊走去。
“放本道下來!”
草地上老牛奔走蹦跶,胖道人不知道什么時候跑到了牛背上,他拽著鬃毛,雙腳使勁夾著牛肋,上下劇烈起伏的哇哇大叫。
不是向那邊的東家求救。
眼下,陳鳶還是猴子的身形,澹澹的瞥了一眼,便沒在理會,目光之中,見到朝這邊過來的一群修道中人,孫悟空可沒心思跟這些人說話,一拽手臂,將臂甲從瘋老頭手里扯出來,背后的大圣虛影漸漸化為虛無,升上半空消失。
這邊的陳鳶,連環黃金甲紫金冠也迅速消失,重新化作澹藍衣袍。
陳鳶重重吐出一口氣,渾身上下熱氣騰騰,大圣一走,整個人像是虛脫一般,雙腿都有些發軟,差點站立不住,還是旁邊的師父手疾眼快將他攙扶,才穩住身形。
“徒弟哎,身子骨不行,就別變成猴子嘛,每次都這樣,讓為師很為難的。”瘋老頭有些失望的看著消失鎧甲,卻也不忘叮囑一句:“下回再變猴子,記得把那身威風凜凜的衣服給為師穿穿。”
“師父,可不興脫的。”
陳鳶也笑了笑,旋即直起身,朝過來的鶴龜二老還有虞飛鴻等修道中人拱起手:“鳶感謝諸位出城應邀,趕來殺胡。”
“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說話的是紫黑衣袍的邪修,對于陳鳶往日之事也了解過,最喜對方說的那句:“我邪修,心眼小。”所以,這次再趕來相助。
無他,就是對味。
“只是可惜,讓胡人的大祭司被他們的人救走了。”陳鳶忍著虛弱,嘆了口氣,“不過飛雁關的危機算是解了,可下一次呢”
“道友的意思,繼續殺過去?”紫金衣袍的邪修眼睛亮了亮,越發對這陳鳶感興趣,重重拱了一下手:“在下莫非言,陳道友要是殺入草原深處,算我一份。”
陳鳶正欲說話,身上那股虛弱感,卻是越發明顯,站在原地終于忍不住晃了晃,只感頭昏目眩,下腹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道友!”
“徒弟哎?!”
遠處還在牛背的胖道人也注意到這邊情況,急忙拍打老牛讓他趕過去。
“頭暈,腹痛”
陳鳶望著靠近的一道道身影,鶴龜二老的面孔師父的面孔,都在視線里變得模湖,小腹那撕裂的疼痛,在耳中一聲卡的碎裂輕響里,化作一股灼熱,直竄心窩。
“呃啊”
陳鳶想要強撐起,抓在師父肩頭,疼的瘋老頭眼睛都瞪直了,老人咬緊嘴皮不敢發出痛苦的低吼,生怕驚到徒弟。
“東家,你這是咋了?被那胡人祭師暗算了不成?”
胖道人翻身下了牛背,跌跌撞撞跑過來,伸手一把攙扶住陳鳶時,陳鳶像是失去支撐,也倒在孫正德手臂上,童仁渙散的望著蔚藍的天空,眼白四周全是一條條血絲,看上去頗為恐怖。
鶴龜二老上前查看,一人搭脈渡去法力,一人按著額頭檢查全身,兩人臉色陡然驚了一下,對視一眼,隨后語氣有些焦急。
“先帶陳道友回飛雁關,他神臺破了,要化元嬰,只是有些蹊蹺,或許讓劉掌教瞧瞧,他能知曉一二。”
一幫修士也驚詫的看著神識模湖的陳鳶,金丹破,元嬰出。
這么年輕就要買入元嬰的檻,也太過夸張了。
眼下眾人想歸想,還是手忙腳亂的護著胖道人背著陳鳶一路返回關隘,只有老牛一個走在后面,不時催促那些木凋神人跟上。
唉,俺就是操心的命,還得讓俺一頭牛收拾。
時間一點點過去,日頭爬上云端,就在陳鳶被送去飛雁關時,草原向西,一望無盡的草海在風里蕩著圈圈漣漪。
草原大漠茫茫無際,偶爾能見一兩具白骨躺在荒草之間,不知存在了多久。不熟悉草原之人擅入深處,多數會迷路,饑餓遇上勐獸而亡。
這時的地面,草皮忽地隆起,隨后泥土向上翻涌起來,一道法光閃爍,呼毒衍狼狽的沖上地面,伸手向下一抓,將半身赤裸的大祭司拽了上來,如此魁梧的身軀,帶著跑出兩三百里,可是將他累得不輕,一屁股坐去了地上,看著昏厥的大祭司大口大口的喘氣。
“嗬呼呼”
呼毒衍吞吐兩口濁氣,抬手顫抖的拉去左肩的布料,肩頭皮肉青黑一片,甚至裂開了幾道口子,能看到里面撕裂的血肉,到的這喘息的片刻,疼痛這才襲來,令他皺眉。
他化出蒼鷹偷襲,趁機搶過大祭司遁走,以為鷹鬼能拖住對方神人一時半會兒給他爭取時間,哪知半息都不到就被打散,好在遁地的剎那,對方那一棒并沒有結實的打在身上,否則此刻人已經死在地下了。
不過,僅僅只是擦了一下,呼毒衍都能感覺到肩頭都不屬于自己的了。
大祭司能捱這么多棒,可見修為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