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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三章 拜見真君

  聞言,偌大歲數的青虛勐地抬起臉,笑得燦爛,趕緊起身拱手作揖,拜謝天師準許,旋即繼續替天師找書。

  “趕緊走吧,在這里觀書唧唧歪歪,打擾到我了。”

  “是!”

  青虛起身告辭,過得不久,他出了道藏閣,將這個消息帶給了玉晨,后者也興奮的來回搓手,誰不希望能與胡人祭師交手,假若死了,也是能天師府名冊的,這樣的殊榮誰不喜?

  一時間,兩人開始召集門中弟子,挑選、吩咐,整個山門都在處于熱鬧里。張雙白站在閣樓窗靈前,看著那么大歲數的兩個人,不由笑了笑,要是他歲數能倒退五十年,恐怕比這兩個弟子還要來的興奮。

  ‘就是可惜明光了…’

  他嘆了一口氣,回去書堆前重新坐下,籍著小道士端來的油燈,一頁一頁的翻看,待到天色深邃,暗了下來,外面廣場漸漸安靜。

  風跑過屋檐,擠進門窗時,老人身前的油燈忽地晃了晃,明明暗暗間,隱約聽到一聲:“天師”的呼喊。

  某一刻,張雙白感受到熟悉的氣息,抬了抬臉,視野前方的角落陰影里,是一個穿著道袍的身影站在那。

  “明光?”

  呢喃出對方的名諱,張雙白放下書起身,朝對面走了過去。

  “天師。”

  油燈昏黃光芒里,那穿著道袍的身影緩緩走出陰影,正是明光的面容,臉色已不是為人時那般,顯得蒼白,身形也猶如風中殘燭,明明滅滅。

  “明光回來…看你了。”

  聞言,張雙白眼里竟泛起絲絲水光,下意識的偏開臉,正了正聲音,方才說道:“明光有心了,有心了…你在那邊過得可還好?”

  “弟子沒到城皇廟…”

  “什么?”天師愣了一下,回正臉來,有些驚愕的看著面前的弟子,“天地輪回,明光該是知道的。難道你想以魂魄繼續修煉?”

  明光走到油燈光芒的邊緣,既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明光如今在洛都,那里有一座森羅殿,得陳道友推薦,可在陰天子腳下,謀一個差事。”

  驚愕的神色在張雙白臉上放大,這還是他頭一次聽聞,一直以來,除了天師府六代祖師的徒弟身份外,只知道陳鳶不過是拉著牛車,四處表演戲法來修道。

  哪里聽說過森羅殿這樣的詞匯。

  “那是何處?難道是當年陳鳶為魂魄時,另辟之地?他想主導天地生靈輪回?”想到這里,張雙白都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了一跳。

  好在見明光搖頭,他才松了一口氣,不然這個猜測太過駭人了。

  “天師有所不知,那森羅殿里…許多陰神,在陳道友的牛車里出現過…而且,還未完全出來,弟子聽說,上面還有十殿閻羅,共同掌管森羅殿,在上面還有陰天子、厚土…如今洛都一帶生死輪回,已在他們手中掌握了,附近土地、城皇廟也悉數歸入其中。”

  這些內容龐大而陌生,張雙白越往后面聽下去,身子越是微微發抖,這哪里是修道成仙,這是將聽都沒聽過的一堆神仙帶了過來。

  “難怪妣壬千方百計的要殺他…”

  想起那日聽青虛所說,陳鳶還喚出一個與妣壬同時期的神人,他就覺得事情已經不是表面上那么簡單的,如今再聽明光所言,哪里是僅僅一個森羅殿,恐怕后面還有更多他從未聽過的神人出現。

  “天師府…這樣幫他,到底是好還是壞?”

  “天師。”

  明光身形已經維持不了多久,他見張雙白神色變化,趕緊道:“天師勿要憂慮,弟子在森羅殿所見,這些陰神并非惡神,所做之事,也都秉公而斷,洛都一帶,如今陰鬼幾乎看不到,人間百姓多安居樂業不受邪祟困擾。”

  “如你所說,倒也不差…你魂魄怎么了?”張雙白話語一轉,發現光芒之外的弟子魂魄身形搖搖欲墜,仿佛就要散去一般。

  “天師勿憂,弟子不過借森羅殿法器越千里來看望天師,眼下時辰要到了,該是要回去了。”

  聽到這里,張雙白抿了抿嘴唇,他哪里不知道,這是明光專門回來,讓他勿要因為那件事而內疚。

  “明光好生去吧,若有空,我去那森羅殿看你。”

  明光笑了起來,用著曾經無數次的禮儀,重重朝有著淚光的天師拜了拜,跪伏地上磕去三個響頭,有著最后的聲音說道:“天師,弟子走了。”

  “明光好走。”張雙白望著弟子的身形漸漸消散,還是忍不住靠近,想要伸手去攙扶,接觸的剎那,有風撲在臉上,然后…他勐地睜開眼睛,看到的是清晨的陽光正從窗靈傾瀉進來,失口喊了聲:“明光!”

  視線之中,青虛、玉晨,以及幾個內室道士正關切的看過來。

  “天師,你這是怎么了?”

  張雙白這才發現,自己竟在書堆前睡著了,饒是受傷過重,也不可能被陰鬼催眠入夢,想來是那森羅殿的法器,確實厲害無比。

  過得片刻,老人嘆了口氣,才輕輕說道:“我…夢見明光了。”

  幾人圍著天師,相繼沉默下來。

  陽光劃過天際,照著山勢逶迤的太屋山脈延綿向南,曾經繁華的京畿之地,原野四處能見殘破的旗幟,毀壞的車輛殘骸。

  有車輪壓過來,繼續前行,徒步而走的身影彎下腰,從泥土里拿起一枚斑駁血垢的甲葉,嘆了一口氣。

  “才多久啊,打成這樣。”

  駕車的胖道人呵呵冷笑,手里拎著半只雞腿晃了晃:“關心他們做甚,腦瓜子打出白漿來也不妨礙本道吃雞腿。”

  “就知道吃,那頭牛,你什么時候給老夫弄出來?”瘋老頭啃著另一只雞腿,趴在護欄后面,指著老牛,后者耳朵抖動,乖巧的靠去陳鳶,碩大的牛頭在主人腿上蹭來蹭去。

  說笑聲里,陳鳶朝車里打牌的一眾豪杰噓了一聲,牛車已靠近城門,此時動亂,鮮有人百姓商旅進出,守門的士卒徑直過來檢查車輛,探頭朝車里張望,除了一個瘋老頭,就是一堆木凋坐在一根大原木上,手里拿著畫有好看花紋的紙片保持詭異的坐姿,有人抽紙片甩打;有怒目拍桌,也有將紙片捂在胸口,咧嘴大笑。

  看著一個個保持怪異的木凋,檢查的士卒只感一股冷意,也不敢過多的盤問,趕緊讓陳鳶駕車進去。

  見牛車走遠了,那士兵才站回原處,旁邊的同袍見他臉色有異,連忙問他怎么了。

  “沒事…就是覺得冷。”

  “那車沒問題?”

  “太詭異了,里面全是一個個木凋,好似活的一般,我朝里面看一眼,就好像有無數雙眼睛望過來。”

  站城門另一邊的士兵有人忽然開口:“對了,你們說剛才進去的那輛牛車,趕車的漢子,有沒有覺得有些眼熟?”

  四人中最后一個士兵陡然倒吸一口氣,身子都有些發抖起來,“好像廟里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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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余三人經他一提醒,齊齊打了一個寒顫。

  “不會這么邪門兒吧。”

  拜神可以,可要看到拜的神從面前走過,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冰糖葫蘆”

  “上好的宣紙!”

  “看一看,瞧一瞧咯,這邊有好看的紙畫,過往的客觀,不來一幅嗎?掛在廳房雅致大氣,掛在寢臥,可久視生精,來年保管抱上大胖小子。”

  一入城中街巷,市井各色言語撲面而來,熙熙攘攘過往行人間,陳鳶牽著老牛走在前面,胖道人帶著瘋老頭走走停停,看著許久未接觸的新鮮事物。

  信陽河畔的長街上,頭裹的黃巾的百姓日益增多,陳鳶到的這邊,施了障眼法,相貌化作普普通通的粗糙漢子,只是那牛車還是頗為惹這些信徒注目。

  不久,陳鳶駐足推倒又重建的真君廟,眼下還未正式封頂,里面神像也都未矗上神臺,但廟觀外面信徒早就在此忙碌,幫著工匠做活,亦或焚香跪在石階前禮拜。

  人群里,一瘸一拐的身影拿著書冊正念著道經,身旁還有一個少年,乃是他兒子。

  某一刻。

  徐懷遇停下道經,下意識的看去長街上,趕緊起身走了過去,在少年人,還有一幫信眾不解的目光里,在一個陌生的粗糙漢子面前跪了下去。

  然后是令人瞠目結舌的話語響起。

  “徐懷遇拜見真君。”

  周圍,頗信任廟祝的信徒,聞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旋即一一曲膝跪下,瞬間烏泱泱一片。

  齊齊大喊。

  “恭迎真君回來——”

無線電子書    靈顯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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