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觀來看,這應該是一個人類修士。
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其身上覆蓋著一層十分虛淡的紅色光幕,將其全身的氣息都遮掩了起來。
即便以最高配置的二階望氣術進行觀察,也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形輪廓,以及一個在紅光遮掩之下,若隱若現的灰蒙蒙的氣旋。
又是一個開元境!
高遠見此,其下落的動作不由一滯。
只見他凝立在高空中,靜靜的注視著下方這道紅色的身影。
二階斂息術產生的無形氣罩,隔絕了疾風咒緩慢運行時,對周圍虛空的輕微擾動。
執鞭人面具與斗篷的深灰色,在夜色的掩映之下,本就很不起眼。
再加上其上銘印的匿跡符陣,兩相疊加,使得他與周圍的夜空渾然一體,絲毫不用擔心被別人發現。
在他的視野中,這道紅影如同幽靈一般,悄無聲息的貼著地上的石板路快速滑行。
由遠及近,很快就來到了長青客棧的門口。
客棧門廊下鑲嵌有兩顆拳頭大的月光石,此時正投射出明亮的白光。
照亮門前道路的同時,也照亮了這個自門前經過的紅影。
高遠見此連忙撤去二階望氣術的狀態,以肉眼看去,瞬間看清了對方的形貌特征。
只見來人是一個年齡在二十出頭的俏麗女子,其沒有像尋常女子那般身著裙裝,而是穿著一身頗為收身的紅色衣褲。
同色的披風穩穩的收攝在她的身后,在她向前飄動的過程中,不見一絲晃動。
“是她?”
高遠見此心中電轉,瞬間認出了對方。
此人正是他當初在棲鳳山脈執行聯盟任務時,遇到的那個紅衣女子。
只見她雖然貼地而行,但行進速度卻十分迅速。
沒過多久,其就走出長青客棧所在的胡同,在街道上向右一拐,便隱入了一間商鋪的陰影中。
“她怎么在這里?”
看著對方消失的方向,高遠略微有些好奇的低語了一句,但很快就將這個念頭拋開:
“算了,對方本就是儀鳳城的人,出現在境內的集鎮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看其行止,也沒有刻意掩藏行跡,即便出現在了這里,應該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一念及此,他重新激發了二階望氣術,朝著四周仔細的打量了一圈。
確認沒有問題后,他才降下身形,來到自己房間的窗口后,推開窗戶一躍而入。
雞鳴巷位于來遠鎮城南,是一個深達數百米的大型巷弄。
但對于來遠鎮的居民來說,更習慣于稱其為如雪巷,因為這個巷弄內的所有建筑,都屬于如雪坊。
鎮上的宵禁是管不到這條巷弄的,因此如雪坊也是鎮上除了七大開元境家族勢力之外,唯一的不夜城。
盡管此時已經是子時三刻,但雞鳴巷里依然喧鬧非常,從巷口到巷尾,沿路燈火通明。
飲宴、押妓、關撲等等,只要出的起靈石,不管身份如何,總能在這里找到娛樂之處。
巷弄最靠里的位置,是一個大型的院落。
與巷口位置相比,這里既沒有布置密集的月光石,也沒有此起彼伏的喧鬧聲,顯的十分幽靜。
這里是如雪坊內部人員的生活區域,同時也是整個雞鳴巷里,唯一一處不對賓客開放的區域。
這個院落規模不小,雖然不像郁家大院那么大的攤子,內部卻也建有不少造型雅致的樓閣。
此時正是如雪坊對外營業的時間,所以這處院落中大多數樓閣中都一片漆黑。
當然也有例外,就是最里側朝南的那幢建筑。
這是一套三間兩架的巨大屋舍,其內燈火通明,東首耳房的軟塌之上,斜靠著一個身著紫衫的人影。
這是一個美麗的女子,雖然因為她的臉上覆著一層面巾,難以看清容顏。
但無論是其裸露出來的如畫眉眼,還是其隔著衣衫表露出來的玲瓏曲線,都無不呈現出一股驚人的魅惑之感。
只見這個女子雙眼微閉,靠坐在軟塌里側的靠墊之上,略微翹起二郎腿的不雅坐姿,非但沒有破壞她的整體美感,反倒在原本魅惑的基礎之上,平添了一種嬌庸妖嬈。
就在這時,正堂方向忽然傳來幾聲清脆的敲門聲,緊接著就聽房門‘吱呀’一聲開啟。
一個年約二十、身穿鵝黃色裙袍的侍女推門走了進來,只見她回身掩上房門,便徑直朝著紫衫女子的方向走來。
看到后者略顯輕浮的坐姿,黃衣侍女頓時皺眉嗔道:
“小姐,你又不注重儀態了,這要是被姨奶奶…”
“閉嘴,少在我面前聒噪,好不容易擺脫姨母出來一趟,你還不許我懈怠懈怠啊?”
紫衫女子不耐煩的打斷了侍女的嘮叨,也不見她睜開眼睛,只是漫不經心的問道:
“前面的事情有結果了?這次來了多少人?”
黃衣侍女聞言,臉色鄭重了一些,道:
“容媽媽暗地里清點了一遍,除了來遠鎮本土的四個開元境之外,從儀鳳城趕過來的開元境共有十二個!”
說到這里,黃衣侍女抬頭瞥了紫衫女子一眼,猶豫了一下,接著補充道:
“容媽媽說,這十二個開元境,都是儀鳳城城主府和混元家族的直系子弟。”
紫衫女子聞言睜開眼睛,目光在黃衣侍女的臉上一點,淡淡的道:
“你想說什么?”
“小姐,您這次是以如雪坊的名義,把這些世家子弟引到來遠鎮的。一旦這些人出事的消息傳到儀鳳城…會出亂子的呀!”
黃衣侍女說到這里頓了一下,接著道:
“況且,如雪坊本身事關重大,族里向來嚴禁族人私自調用,這次的事情要是有個差錯,到時候族里追究起來…”
“能出什么亂子?動手的是‘余燼’的人,跟如雪坊有什么關系”
紫衫女子不屑的撇了撇嘴,接著道:
“再說了,我們只是稍稍加大了一點‘南域巫女’的宣傳而已,又沒有把這些人綁到來遠鎮!”
“真要說起來,也只是這些北域的土包子好色無形,加上運氣不好的撞到‘余燼’了而已。”
“可是…”
黃衣侍女聞言還待再說,卻被紫衫女子不耐煩的打斷道:
“沒有什么可是的,開弓沒有回頭箭,這件事都已經到這個份上了,就沒有必要再在這一點上過多糾纏!”
說著不顧黃衣侍女欲言又止的表情,紫衫女子扳著手指頭道:
“如雪坊這邊有十二個,下午又有七個住到郁家去了,再加上來遠鎮本來就有的十四個…嗯,一共三十三個開元境,應該足夠‘余燼’的人開啟棲鳳山封印了!”
“嗯,我估計明天郁家的壽宴一開始,‘余燼’的人就會動手!”
“唯一的問題就是鄺家,他們家那個老頭身上多半有信標之物。”
“到時候我要盯著那個姜堯脫不開身,你的任務就是把鄺家那個老頭給我看住了。一旦看到他發射信標,立刻就用‘吞靈玉蟾’將其截下來!”
見對方依然十分擔憂的樣子,紫衫女子站起身來,也不見她穿鞋,就這么光腳上前拍了拍黃衣侍女的肩膀,一臉豪邁的道:
“真要出了問題也沒什么,按照族規,最多也就把我真的降為‘巫女’,發配到哪個如雪坊的分店罷了。”
“族里那些得了老祖特別嘉獎的,有很多都是從‘駐店巫女’開始發跡的,她們能做到,我同樣可以!”
“說不定我還能借此途徑尋獲‘圣靈精源’,光耀咱們這一支也說不定呢!”
自從在蠻荒森林安家,高遠就沒怎么吃過正經的飯菜。
整天吃的全是妖獸肉,盡管他已經盡可能的變換花樣,卻也吃的膩味的不行。
此時難得的住到村鎮上,他自然不想再吃儲物空間里備著的肉干。
因此,第二天一早,在房間里略作洗漱,他就準備出門找家飯館吃點東西。
就在這時,驀然聽到對面屋門‘吱呀’一聲開啟,很快就聽到自己的房門傳來幾聲敲門聲。
都不用探出神念,高遠都能知道此時站在門外的,是昨天那個干瘦的老者。
對方今天早上過了辰時才返回,不用想也知道昨晚是宿在了外面的,只是不知道這時候敲門來找自己所為何事。
“該不是為了炫耀關于那個什么‘南域巫女’的見聞的吧?”
心念轉動間,他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
“嘿,你是沒看到,那身段,那眉眼,那臉蛋…真真是美死個人啦!”
幾分鐘后,高遠一臉無語的看著對面唾沫橫飛的干瘦老者,還真讓他給猜中了,對方就是來向他顯擺昨晚的見聞的。
耐著性子又聽了幾句,他無奈的打斷道:
“你剛才不是說那‘南域巫女’是蒙著臉的嗎,怎么又看到臉蛋了?”
“嘿,這還用說?就沖著這姑娘的身段,那模樣還能差的了?”
“得,這位老兄說了半天,原來全靠的腦部啊?”
高遠在心中吐槽了一句,強忍著激發神念風暴將對方放到的沖動,起身趕人道:
“黃某昨天連夜趕制符箓,此時困倦異常,正想出去吃點東西…”
干瘦老者這才想起對方昨晚沒去如雪坊的緣由,當下點了點頭道:
“你去你去,我得先回去歇會兒。”
“害!兮荷這娘們兒太過生猛,平時咱倆搭伙還能應付,昨晚就我一人,還真有些招架不住,這一通折騰啊…”
一邊說著,干瘦老者朝著高遠拱了拱手,搖頭晃腦的回自己屋去了。
“這特么,這種事情還能搭伙組隊的?”
高遠有些無語的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隨后帶上房門,徑直朝著客棧外面行去。
來遠鎮商貿發達,往來的人員眾多,因此鎮上的各色飯館著實不少。
這種以練氣境修士為主要經營對象的飯館,其物價對于此時的高遠來說,簡直是九牛一毛。
隨便點出幾顆下級靈石,就可以十分豐盛的擺上一桌。
即便是位于主干道上的那幾家總店開在儀鳳城里的大酒樓,一頓下來一顆中級靈石也算到頂了。
對于只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欲的高遠來說,他對食材所用的妖獸肉等級根本沒有什么講究,一路逛下來,吃的很是開心。
期間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他還接連變換了幾次樣貌。
接連吃了五家飯館之后,即便以高遠此時的夸張食量,也微微有了些飽腹之感。
左右無事,他就開始漫無目的的在城里閑逛了起來。
看著街道之上熙熙攘攘的來往行人,他的心中不由的有了一些觸動。
清遠鎮事件之后,他一直近乎本能的不與人產生過多的交集。
這一點在他到蠻荒森林里定居之后,有了愈演愈烈的趨勢。
這幾年里,除了閉關進修,他每一次外出與人打交道,幾乎都是在執行聯盟任務的時候。
而最終的結果,也是這些人無一例外的死在了他的手里。新 在這種與世隔絕的生活中,他的潛意識里其實是渴望與人交流的。
這也是在那個干瘦老者頻頻上門騷擾,他也沒有將對方弄暈的主要原因。
在不耽誤事的情況下,聽聽廢話也是挺有意思的,特別是干瘦老者這種總是‘語出驚人’的奇葩。
時間在他的游逛中快速的流逝。
轉眼之間,已經臨近中午。
期間又有不少駝獸車從儀鳳城方向駛來。
這些駝獸車從北門進城之后,有的直奔城里的各家商鋪,應該是往來運送物資的車隊。也有的去向郁家大宅,應該是前來觀禮的人。
沿著石板路一路前行,高遠不經意間也來到了距離郁家大宅幾百米的地方。
此時后者門前十分熱鬧,知客唱名的聲音此起彼伏,顯然距離壽宴開啟沒有多長時間了。
看著路邊幡旗上的祝詞,高遠忽的有些感慨。
“別人在過壽,我卻等在這里伺機擊殺對方,這種感覺還真有些怪怪的。”
當然,這個念頭只是在他的腦中一閃而過。
通過這幾年的了解,他很清楚‘余燼’這個組織的邪惡與反人類。
這個郁克既然跟‘余燼’的人牽扯在一起,絕對是死有余辜。
殺這種人,他不會有一點心理負擔。
心念轉動間,高遠平淡的朝著不遠處的郁家大宅看了一眼。
估算著時間差不多了,便打算出城一趟,將黃占幾人的意識封印再加固一遍。
就在他轉身的剎那,驀然聽到一聲映透虛空的宏大嗡鳴聲,從背后郁家大宅的方向傳來。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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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