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干瘦男子正在低聲向眾人交代著細節,就在這時,他猛然感覺周圍的虛空中傳出一陣細微的震蕩。
緊跟著就見一道暗淡的血色光暈,從小院的方向輻射而來。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這道血色光暈就從他的身上一掠而過。
干瘦男子只覺得自己周身一涼,一道詭秘的能量便已籠罩了自己的四肢百骸。
雖然沒有后續的變化,但他卻感到一陣沒來由的心慌。
那種感覺如同被一頭絕世兇獸盯住了一般,自己的生死已經被人拿捏在了手里!
“這是…”
干瘦男子的一個念頭還沒轉完,就聽一旁接連響起一陣“噗噗噗…”的輕微爆響。
只見屋內眾人的腦袋就如同被人一腳踩碎的西瓜一般,詭異的炸裂開來,殷紅的血液混合著白色的腦漿潑灑的到處都是。
看著眼前恐怖的場景,干瘦男子心中頓時一寒,卻不敢有絲毫異動。
死亡陰影籠罩之下,他的頭腦格外清醒,聯想到那道覆蓋自己全身的神秘力量,他很清楚自己此時的生死只在門外那人的一念之間。
但凡有一絲差錯,他的下場恐怕不會比這幾個人好多少!
因此,盡管聽到身后傳來屋門開啟的聲音,面朝房內站立的干瘦男子卻連轉頭看一眼的念頭都不敢有,只是渾身僵硬的站在原地。
高遠推門進屋,一眼就看到了屋內的場景,他下意識的皺了皺眉,攝心咒就是這點不好,一旦施展開來,結果不是一般的血腥!
一眼看去,血液、腦漿混合著零星的血肉噴灑的到處都是,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以他目前掌握的四門咒術來說,施法動靜極小的攝心咒,無疑最適合當前隱秘殺人的場景。
剛才他要是使用爆炎咒的話,肯定會引起執法隊的關注,那他就該跑路了。
小心的避開地上的幾灘血肉,他一臉淡然的轉到屋里,找了把還算干凈的椅子坐下。
隨后看了一眼自他進屋,就如同行尸走肉般僵在原地的干瘦男子,朝著身前的空地指了指。
其實高遠剛從身邊經過還沒轉過身的時候,周奎就認出了對方,可不就是自己今天一早就出門跟蹤的那個人嗎?
原來對方早就發現了自己!他的心中涌起一絲明悟。
隨后又有些釋然,從對方剛才展現出的驚人手段來看,這人顯然不是練氣境修士。
我特么居然準備動手對付一個開元境修士!
想到這里,周奎只覺得嘴里一陣發苦。
他對于開元境修士的手段也算有些耳聞,對方既然選擇直接殺上門來,一句話都沒問就格殺了屋內的其他人,想必已經聽到了自己幾人方才的對話內容。
之所以留下自己,也不過是想要盤問自己背后主使之人的信息吧?
一念至此,周奎心中不禁有些絕望。
看到對方的示意,他的心中頓時機靈一下,慌忙跑過去。
也不敢看對方的眼睛,他徑直跪倒在地聲音干澀的哀求道:
“前輩饒命,晚輩一切行事都是受人指使,還請前輩明鑒,饒晚輩一命,晚輩定當竭盡全力彌補自己的過錯…”
高遠看著這個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沒有理會對方的哀求,一臉淡漠的道:
“將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一字不落的說出來。”
“是是是”
周奎一疊聲的應著,隨后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便開口道:
“三個月前…”
十幾分鐘后,高遠心念一動,跪在他身前的干瘦男子頭部猛然傳出‘噗’的一聲輕響。
這次在他刻意留力之下,對方的腦袋并沒有炸裂,只是眼耳口鼻中涌出了大量深紫色的污血,隨后便軟倒在了一旁。
“許良雍!”
高遠對于眼前的一切恍若未見,嘴里重復了一遍這個陌生的名字。
剛才干瘦男子不僅詳細的敘述了這件事情的始末,為了討好高遠,他還根據自己掌握的信息,對這個‘許良雍’的動機做了詳盡的分析。
因此高遠很快就弄清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他的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無奈之色。
要不是抓到了這個名為周奎的人,他恐怕做夢都想不到自己還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敵人。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這個名為‘許良雍’的人,是陳梓茗的追求者之一。
他機緣巧合的聽說了陳梓茗每次出關,都會去外城找一個名為‘高遠’的人,因嫉生恨之下,就決定找人除掉高遠。
其實陳梓茗現在在梅家的地位有些尷尬,原本在陳家出現變故之前,作為陳家長房這一代獨女的她,在清涼城各家都是熾手可熱的結親對象。
但是陳家畢竟已經泯滅在了半年前的那場變故中,失去了陳家的背景支撐,陳梓茗再想嫁給這些大家族的核心子弟就不可能了。
但她畢竟頗受梅家老祖喜愛,加上又有一個身為梅家長房大婦的姑母,對于那些被排除在核心之外,又有上進之心的人來說,還是香餑餑一枚。
而許良雍就是這些人之一,他今年二十九歲,是梅家三房的一個表親,自十七歲開始就一直呆在梅家。
雖然其被周奎尊稱為‘表少爺’,但許良雍在梅家其實并沒有什么地位可言。
對于梅家這種流傳了數百年的大家族來說,光是直系子弟加起來都有上百人,他一個支房的表親能有個鬼的牌面?
充其量,也就是個高級一點的練氣境門客罷了。
但這個許良雍天賦還算不錯,借著梅家提供的資源,二十六歲就達到了練氣九層。
他畢竟沾著點表親的身份,加上也在梅家待了十多年,因此在去年底被破例賜下了一枚元精石。
以他的天賦和努力,趕在三十歲前破入開元境也不是沒有可能!
因此這個許良雍向來自視甚高,所圖頗大,早早就開始規劃起晉入開元境之后的事宜。
當得知陳家的變故,以及陳梓茗投奔梅家的事情之后,許良雍頓時如獲至寶。
向來善于鉆營的他,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像許良雍這樣的外人,借著一個梅家表親的名頭,自然可以獲得一些額外的修煉資源,但這僅僅指的是練氣境。
開元境的修煉資源,哪怕是對梅家來說也是十分緊張的,即便有些富余也輪不到他一個外人。
這時候,陳梓茗的意外出現讓他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不管是梅家老祖對她的寵愛,還是她那個身為梅家長房大婦的姑母,這里面只要有一分能愛屋及烏的勻到他頭上,對于他的修煉來說都是莫大的助力!
再加上陳梓茗本就長的嬌俏可人,因此許良雍幾乎把陳梓茗當成了自己的禁臠,除他之外任何想要染指的人都會引起他最大的敵意。
前期與陳梓茗的結識很順利,但也僅止于此了。
每當他想要更進一步的時候,都會遭到對方的嚴詞拒絕,接連幾番碰壁之后,他現在連想要和陳梓茗單獨相處都很難做到了。
這讓一向眼高于頂的許良雍心里頗為不忿,此時再聽到陳梓茗對高遠頗為熱切的消息,兩相對比之下,其做出干掉高遠的決定也就不難理解了。
原地盤算了一陣,高遠心里不禁有些撓頭。
他倒不是因為擔心,一個小小的練氣境修士而已,不要說他即將晉入開元境,哪怕現在就是,高遠也能分分鐘弄死他!
可這也就只能想想而已,除非兩人能在城外遇到,否則他一時還真拿這個許良雍沒什么辦法。
畢竟對方縮在內城梅家大院里,他總不能直接殺上門去吧?
真要那樣,就不是殺一個梅家表親的事了,這分明就是在打梅家的臉啊!
想來想去,也只能暫且忍下此事。
梅家不會平白養著一個開元境不用的,這個許良雍總會被派出去執行任務的,只要他除了清涼城,高遠就有的是機會收拾他!
說是這么說,但為了穩妥起見,清涼城他是不能再待了。
畢竟聽周奎的意思,許良雍只是陳梓茗眾多追求者之一,只要他在清涼城,后面類似的麻煩肯定不會少!
心中有了決定,高遠不再耽擱,他看著屋里的一堆污穢之物,一時半會兒想要清除殺人的痕跡幾乎不可能,反正也要離開了,便索性不再去管。
他先是回家簡單收拾了一下,然后跑到錢莊將身上的下級靈石與‘當十令’‘當百令’等物全數兌換成了中級靈石。
隨后趁著天色不晚,徑直出了清涼城,朝著蠻荒森林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