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遠鎮城內。
在混元境的孟都以雷霆手段,將城內的所有開元境修士屠戮一空后,城內的局勢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靠近西門的那處巨大廣場上,七八個身穿黑色長袍的人影,正忙碌的在廣場上空來回穿梭著。
不時凝聚起各式法訣,朝著下方烏鴉鴉的人群打去。
說是人群有些不準確,嚴格來說,此時的廣場之上分為兩個群體。
一邊是那種渾身衣衫破碎,體表密布著灰白色紋路的異化怪物。
這些怪物的數量約莫三四千,此時正在空中人影的法訣引導下,安靜的在廣場南側排成了三個縱隊。
而另一邊卻是一個個眼神空洞的正常人類形象,其數量比怪物還要多一些,大約五千左右的樣子。
此時也在空中人影的法訣引導下,向著廣場北側緩緩移動著。
廣場西南角的半空中,此時正靜靜的懸浮著一個直徑近三米、表面閃動著暗淡血光的巨型圓球。
在其兩邊幾米的距離處,各站著一個身穿純黑色長袍的人影。
站在左邊的是一個樣貌猥瑣的老者,只見他左手平舉著一塊巴掌大的深褐色令牌,右手則捏著一個怪異的法訣,沖著下方整齊列隊的怪物遙遙一指。
無形波動擴散之下,頓時有數十個怪物像是受到了某種指引一般,快速的前行數十米,來到了血色圓球的正下方。
剩下的那人見此,一邊低沉的誦念著咒語,一邊快速的凝聚著法訣,片刻之后,一抹血光便在他的身前浮現。
只見他沖著一旁的血色圓球點出,那道血光就快速的沒入圓球表面,后者頓時快速蠕動起來,一股詭異的波動隨之朝著下方的數十個怪物擴散而去。
短暫的延遲之后,這些怪物的軀體劇烈的震顫了一下,隨后其體表便蒸騰起無數黑色煙霧,滾滾的朝著上方血色圓球涌去的同時,其身體也在快速的干癟下去。
不一會兒,再無一絲黑色煙霧涌出,而這些怪物也已經變成了一具具干尸的模樣。
手持令牌那人見此,手中法訣一動,頓時有幾十個怪物跑了過來,一把扛起地上的干癟同類,快速的將其運到了一旁的角落中。
隨后便在空中那人的指引下,整齊的站到了血色圓球下方,重復著之前的過程。
而在廣場北側,也有幾個人影在快速的忙碌著,只見他們將這些眼神空洞的人排成長隊,依次在一個矮胖老者面前走過。
只見其手中捧著一個蜂巢一般的物品,不時朝著走到面前的人晃動一下,確認無誤后,便沖著空中的人一點頭,后者便操控著地上的人向著廣場西北角集中過去。
那里已經集聚了數百個人,俱都兩眼無神目光呆滯。
只見這些人中間,有一個四十上下的男子,其雖然長得頗為粗胖,卻絲毫不顯笨拙。
一頭烏黑的頭發根根立起,其下的臉雖然肥胖卻不覺蠻橫,反倒帶著些憨厚的味道,正是鄭松!
此時他與周圍的人一樣,兩眼空洞無神,如同行尸走肉般靜靜的站在原地。
就在這時,他的體內忽然傳出一聲微弱的“噗嗤”聲,似乎有什么東西自行爆裂了開來。
片刻之后,其原本木然的眼珠突然錯動了一下,恢復了一絲神采。
蠻荒森林,地下密室之中。
明亮的熒光從幾張激發的月光符中播撒出來,將地下密室映照的燈火通明。
陳梓茗有些拘束的坐在那張對她來說有些寬大的石椅上,一手托腮,靜靜的看著不遠處那個忙碌的身影。
高遠此時正在做飯,受材料所限,他倒也搞不出什么花俏的東西。
只見他從玉佩空間中掏出兩塊熏制好的肉干,簡單切片后直接扔進鍋中,加水煮爛后,再撕點從蠻荒森林里采集來的各種野菜扔進去。
最后再撒上一把鹽,一鍋低配版的肉湯就煮好了!
由于他這間密室壓根就沒準備帶人來,因此屋里的陳設包括餐具都是一人份的,不過這倒難不住他。
正好密室里還有制作符套剩余的、一塊半方左右的石板,他當即掏出裂山鼠的指甲就地加工了兩套餐具,隨后又捏制了一張略顯簡陋的石凳。
將新制作的餐具用水清洗干凈后,他將鍋中的肉湯倒出來,一份端到陳梓茗面前,隨后端著自己的那份,拉過石凳就在石桌前坐了下來。
“吃吧。”
見對方正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高遠臉上擠出一個和善的笑容道。
“唔…謝謝!”
陳梓茗接過高遠遞過來的餐具,在對方的示意下,便秀氣的開始吃了起來。
只是剛吃沒幾口,她的眼淚就撲簌簌的涌了出來。
見對方開始吃飯,高遠自己也端過碗來,他是真的有點餓了。
從早上出門到現在,他是滴水沒進,之前連翻戰斗,更是消耗了他大量的體力,此時聞著肉湯的香味,更是食欲大振。
就在他端起碗來準備先喝口湯的時候,猛然聽到對面隱有哭泣的聲音傳來。
他訝然抬頭,卻見對面的少女肩頭不斷聳動著,此時正哭的梨花帶雨。
他頓時有些無語的道:“有這么難吃嗎?這咋還吃哭了呢?”
“不…不是,一點…一點都不難吃,我…我只是心里難過…”陳梓茗聞言,趕緊抽噎著道。
高遠聞言沉默了下來,他向來不會勸人,更何況對方剛剛遇上家破人亡這種事,這時候估計換誰來勸都是白扯!
再說,悲傷的時候,哭泣并不是什么壞事,可以幫助釋放情緒。
看著對方竭力抑制的樣子,他下意識的探手揉了揉對方的頭發,低聲道:
“想哭就哭吧,沒關系的。”
也不知是他的話起了作用,還是他下意識揉頭的動作勾起了她的回憶,他的話音剛落,對方就大聲的哭了起來。
這一哭就哭了好久,期間高遠就這么默默的坐在那里,如同一塊石頭,直到對方的哭聲漸漸停歇。
就在這時,陳梓茗忽然抬頭凝視著高遠,臉上浮現出一抹躊躇之色,半晌才咬牙道:
“我…我能跟你商量個事嗎?”
高遠聞言,迎著對方的目光,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道:“什么事?”
“你…”
“你能把我三哥的儲物袋給我嗎?”像是擔心高遠拒絕一般,陳梓茗一句話說完又快速補充道:
“我…我可以把我所有的東西都給你,要是不夠…到了清涼城我再求我姑母補償你!”
一邊說著,她一邊快速的掏出幾個荷包一樣的物品,又把身上的各種配飾全部拽了下來,停頓了一下,又取下自己的頭飾,隨后一股腦的推到高遠面前,臉上現出一抹哀求之色的道:
“我突然發現,我身上連一件家人的東西都沒有,那個儲物袋…那個儲物袋是我三哥的遺物,你把它給我好不好?求你了!”
高遠這才想起自己身上還揣著個儲物袋的事,他隨手將其從懷里摸出,看都不看的徑直遞到了對方面前道:
“喏,拿去吧。”
雖然知道這個儲物袋里的東西可能價值不菲,但他一點都不后悔。
正如對方所說,這個儲物袋是她哥哥的遺物。
不談今天的事,那個青年也是自他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第一個給他溫暖感覺的人。
如果因為儲物袋內物品的價值而強行將其霸占在手,未免太過卑劣。
陳梓茗一臉歡喜的接過純黑色的儲物袋,一疊聲的感謝道:
“謝謝!謝謝!你真是一個好人!”
高遠站起身來,將剛才對方掏出來放在桌上的物品全數推了回去,隨后看著對方道:
“說起來,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高遠,你呢?”
“我叫陳梓茗,我家里人都管我叫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