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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四章 大艮神朝,補位計劃

  那巨大的光柱,橫推而來,停在了余子清面前,卷起的狂風,從地下呼嘯而上,仿佛有無窮無盡的力量,在不斷的噴發。

  余子清都能感覺到,山君的暴怒,真的比真正的火山爆發還要可怕。

  以前說山君在純粹的力量上,是人族古往今來的天花板,現在看來,應該是保守了。

  純粹的力量,恐怕別的種族,都找不到能與之相比的。

  山君吃虧估計就是吃虧在一手玄妙上,純粹的力量方面,真的是完全找不到對手了。

  余子清感覺渾身的皮膚都有種刺痛的灼燒感,忍不住稍稍后退了一些,生怕萬一山君沒收住手,直接把他也給順手干掉了。

  “那些撲街仔呢?”

  “差妄不幸病故了。

  天魔王分化萬千,跑了大部分。

  這里是深淵第一層,遍地妖魔,九念大王的主場,他雖然幾乎失去了所有力量,卻還是順利跑了。

  危機大魔王,出來的有點慢,力量消耗殆盡,又可能是一不小心被病魔王傳染了,被鎮入這卷竹簡里了。”

  余子清舉了舉手里的黑灰色的竹簡。

  這東西最初的時候,是那卷空白的討伐之書,被余子清最先沉入到還沒恢復力量的差妄位格碎片里。

  成為能吸納力量的根基,沒想到最后還沒消散,差妄不幸病故之后。

  他的死亡過程,或者說是病歷,便書寫成了新的討伐之書。

  當然,現在不叫討伐之書了,還沒有給命名。

  余子清覺得叫什么名似乎都不太合適,叫病歷倒是挺貼切的,可是又感覺有損逼格。

  算了,暫時還是沒有名字的好。

  山君聽了之后,給干沉默了。

  他過來之后,發現門戶竟然不在現世,而是在深淵,就已經有些意外了。

  現在又聽說,差妄不幸病故了…

  這短短時間,從差妄竟然就在黑暗世界,再到現在的一切,發生的事情,信息實在是有點太多了,他一時有點懵。

  余子清眼看山君不說話,立刻以極快的語速,貼心的給解釋了一下。

  “事情大概要從很久之前,從這些撲街被鎮壓開始說起,那時候差妄…巴拉巴拉…”

  余子清給說了一下自己的推演,然后又說了一下,差妄怎么不幸病故的。

  “大概就是這樣,他既然是病魔王,若是都沒法得病,他還有什么資格叫病魔王,他的位格都不允許他不得病。

  大概就像是殺神那么厲害,肯定是連自己都能殺掉。”

  “所以,這些家伙,從一開始,就全部是互相聯系著,準備一口氣全部歸來么?”

  “我猜他們的計劃是這樣的,不然的話,一次歸來一個,那不成葫蘆娃救爺爺了。

  只是在大兌歸來之后,邪道修士開始鬧事,大謬開始傳播。

  而這邊壓根就沒有管,任由大謬以已經極為瘋狂的速度傳播開。

  可能也出乎他們的預期。

  按照我的推演,他們的預期是會遇到非常頑強的抵抗。

  所有的人,所有的修士,都拼盡全力,抵抗大謬。

  所以,從凡人開始無法煉氣,再到一二三階,甚至是四階之上的修士開始散氣。

  按照上古之前,人族整體的精神,肯定會頑強抵抗,而且也能暫時擋得住。

  等到大謬傳播醞釀到足夠恢復門戶碎片,可能會需要幾百年時間。

  這幾百年內,不但會大量消耗精力,消耗底蘊。

  到時候,被鎮壓在深淵之下黑暗里的這幾位。

  再加上極寒禁地的陽魔、虛空之中的那位,再加上一直茍著的七陰大王等等。

  按照計劃,應該都會在那段時間同時歸來。

  到時候的結果,肯定是無人能擋。”

  “葫蘆娃是誰?”

  “這并不重要…”

  余子清嘆了口氣,怎么一個個關注點都錯了啊。

  某種程度上,差妄的計劃很不錯。

  只是他對人族的認知,還在很久遠的年代,還是覺得人族就是那種,哪怕是頂尖強者,看起來再怎么不靠譜,關鍵時刻都能笑著犧牲。

  哪想到,時代變了,大謬出現,四個神朝,要么主動躺平,要么被動躺平…

  那種對抗大謬,不斷消耗底蘊,消耗力量,跨越數百年的奮斗史詩,壓根就沒出現。

  甚至于,一些大勢力,在最初就卷鋪蓋跑路,也有些直接封山消失。

  別看大兌歸來之后開十階路了,但突破十階哪有那么容易,而且就算是有人能突破到十階,剛突破和十階巔峰,那差距也是會大到離譜的地步。

  真要是按照差妄的計劃來,還真擋不住的。

  指望山君一個人擋住所有,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山君力量強,擅長的只是殺人而已,又不擅長保護人。

  就像天魔王,出來就分化萬千,分出來的一個分身不死,天魔王就死不了。

  就算針對天魔,研究出了天魔真名咒,可這東西能不能弄死天魔王,也還是個未知數。

  “天魔王跑了,九念大王也跑了,他們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復力量了,還有一個沒逃出來的,還在群山深淵之下么?”

  “貪婪還被鎮壓在那里,不過,已經不需要太多力量來鎮壓了…”

  這邊正說著呢,那光柱便開始收縮,慢慢的,一個人形光頭凝聚了出來。

  山君凝聚出人身,昂起頭向上看了一眼,露出一口大白牙。

  “走吧,不用管他們了。

  那倆家伙,在深淵之中,若是想躲,暫時誰也找不到他們。

  我也是時候踏入現世了。”

  余子清打量著山君,這光頭的樣子,看起來也沒那么強,而且感覺還挺和善的。

  “大哥,這就是你的人身么?”

  “我的力量太強,全部力量,已經不是人身能承載的,這只是一部分力量而已。

  大概也就相當于十階極限應該有的力量吧。

  當年為了鎮壓那些撲街仔,絕大部分力量,都已經化作深淵,蓋住了黑暗。

  無所謂了,反正我現在的樣子,也不需要那些力量。”

  山君活動了一下身體,他有些不習慣,很久很久沒有以血肉之軀的樣子活動過了。

  “什么叫做化作深淵?”余子清低眉順眼的問了句。

  “就是你口中的群山深淵,也算是一層深淵吧。”

  余子清砸吧了下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娘的,就是這么鎮壓的?

  余子清大概腦補了一下,當年借助古老的契約,將那幾個撲街仔拖入被日月星輝唾棄的黑暗。

  但是呢,那片黑暗世界又沒有加蓋子,那些撲街仔若是想毀約逃跑,還真的未必能讓他們老老實實的待在那里。

  那咋辦呢?

  將自身力量化出一層只有無邊群山的深淵,當做蓋子,直接蓋在上面。

  不說堵死所有的路,起碼也能堵死幾個大魔王逃跑的路徑。

  再加上山君親自在那里鎮壓,除非那些撲街仔能在黑暗世界內直接開個門戶傳送出來,否則,他們永遠也別想逃出鎮壓。

  余子清忽然覺得,能讓山君如此鎮壓,那幾個大魔王巔峰時期,肯定也特別厲害,自己不能因為他們現在是大殘狀態就低估了他們。

  就像是當初的地魔尊主一樣,若非地魔尊主已經處于血槽空了,觸發了不死鎖定的狀態,結果如何還真不一定。

  “你們不是一直想補全世界么,走吧。”

  山君丟下一句話,回頭看了一眼,深淵之中,已經出現一個巨大的大洞,一路洞穿向下,直接勾連到最下方的群山深淵。

  山君沒有管那個大洞,轉身步入深淵裂谷之中。

  深淵裂谷之中,無數的餓鬼棲息在這里,鎮壓著巨大的裂谷,餓鬼匯聚的氣息,也同樣是一層鎮壓,堵住了大裂谷,不讓某些擁有奇怪能力的妖魔跨越雷池一步。

  余子清跟在山君身后,穿過了深淵裂谷,從另一邊慢慢飛了上來。

  當山君走出深淵裂谷,遙望著不遠處的布施鎮,腳步真正踏在大地上的那一瞬間。

  平地起驚雷,厚重又龐大的力量,仿佛驟然浮現了出來。

  一道道雷霆,從天際之外,貫穿四面八方的天空,橫穿而來,如同一張巨大無比的大網,遍布整個天空。

  山君腳踏大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我,回來了。”

  一種特殊的力量,在山君身上浮現,山君一揮手,那漫天雷光便消散。

  “有本事就別躲躲藏藏,能動手就別逼逼。

  不敢動手就滾,在這聒噪什么?

  吔屎啦。

  滾。”

  漫天雷光消散,但是緊跟著,余子清終于感覺到山君身上浮現的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了。

  神朝的力量。

  甚至因為波動太過激烈,余子清都被迫后退了一些。

  而此地乃是大離疆域,大離的神朝國運,神朝之力都被激發,開始了對抗。

  可惜大離的神朝之力,卻根本無法突破山君周身三丈之地。

  山君揮了揮手,目光如同直接越過了離皇,直接窺視到大離的國運化身。

  “怎么?時間太久了,不認得我了?還是你這小鳥死失憶了?”

  隨著山君的話,天空中云層里,仿佛燃起了火焰,漫天火燒云之中,那一縷縷火光不斷的匯聚而來,化作一頭火焰匯聚而成的火鳥。

  火鳥驟然睜開眼睛,雙目之中,火焰燃燒著匯聚成一個古老的“離”字。

  它歪著腦袋,看了山君半晌,在它的目光中,山君慢慢的失去了人形,如同一座巨大的山峰屹立在大地上。

  而后又慢慢的重新恢復了那人形光頭的模樣。

  這一刻,它才看清楚了,山君立身之地,三丈之內,哪怕山君什么都不做,那三丈之內,也不再是大離的疆域。

  火鳥撲閃著火焰翅膀,拖著天空中綿延百里的火燒云尾巴,緩緩的落在地上,而后欠身低頭行禮。

  “離,見過艮皇。

  許久未見,一時未曾認出,艮皇見諒。

  一別經年,艮皇雄姿不減當年。”

  “我還以為你死的太多,死失憶了。”

  “艮皇說笑了,離再如何失憶,也不會忘記艮皇,天下第一強者。”

  大離國運化身的火鳥,不但擁有靈智,而且還非常的客氣,不自覺的姿態就低了山君一頭。

  “別揀好聽的說,跟當年的初代離皇一樣,好的不學,學不了文君、始君的智慧,學成了個笑面虎,看著就煩。”

  火鳥不反駁,一副唾面自干的樣子。

  火鳥看了一眼余子清,目中燃燒的火焰組成的離字,微微閃爍了一下,跟著見禮。

  “離,見過當代兌皇。”

  “客氣了。”余子清面不改色,回了一禮。

  “恭喜艮皇歸來,離不打擾了,若有差遣,艮皇請隨時召喚。”

  火鳥后退幾步,行禮之后,身形散去,化作一片火燒云,融入到天空中,慢慢的消失不見。

  余子清帶著山君,一路來到布施鎮的養生會所,煮好了茶,斟茶之后,便再也忍不住了。

  “大哥,你艮皇?真的有第五個神朝,大艮神朝?”

  山君品著茶,不緊不慢的放下茶杯。

  他金刀大馬的坐在那里,目光灼灼,罕見的帶著一絲鄭重,擲地有聲的道。

  “吾,便是大艮。

  吾立身之地,便是大艮神朝。”

  話音落下,那可怕的神朝之力,便隱而不發,驟然浮現出來。

  余子清的身形被強行推了出去。

  目光望去,便見山君周身三丈之地,再也容不下他物。

  那區區三丈之地,在余子清眼中,仿佛變得無限遠,無限大。

  一人坐在那里,便是一座神朝。

  余子清的固有認知,被強行碾碎。

  一個人,憑什么就能算是一個神朝了?

  一個神朝,只有艮皇一個人,神朝之力憑什么還能這么強?

  不對,山君說的是,他是大艮。

  立身之地便是大艮神朝。

  又不是他本身就是大艮神朝。

  余子清揉著腦袋,感覺自己的腦子快要燃燒起來了,他被這種消息震的腦殼都是嗡嗡的。

  “能說說,這到底怎么回事么?”

  “就是這么回事,我就是大艮。

  當年現世初開,最后的決戰之后。

  我便去鎮壓那些撲街仔,后續的事情,我便沒有再參與了。

  只有我,一個人便能撐得起大艮之名,我便扛起來了大艮二字。

  現世從最初,就沒有大艮,神朝創立之初,我便已經不在現世。

  不然的話,你以為我憑什么能活到現在?

  憑什么諸君都不在了,在歲月里流離之后,我卻依然還在。

  不是靠的我的力量,最主要的是靠的,我便是大艮。

  我的智慧遠不如他們,我的學識和眼光也遠不如他們。

  只是因為我空有些許力量,能一個人扛起了大艮二字。

  他們便讓我活了下來,只是希望我來兜底而已。

  后來,果然如同諸君所言。

  在神祇時代的世界墜入深淵之后,現世也開始緩慢的向著深淵滑落。

  大兌便是最先墜落的一角,直到大兌也消失了。

  若是事情繼續墜落,一切繼續向著不好的方向發展。

  到了一定程度,比如一個神朝徹底消失,我便會出來兜底。

  哪怕不再鎮壓那些撲街仔,我也會重新踏足現世。

  讓大艮回歸現世,以我之身,來補上缺失的那個神朝。

  撐起滑落的一角。

  如此起碼會爭取一個時代的時間,來挽回一切。

  若是一個時代過去,我人族的現世,還是會墜落深淵。

  那便是這個時代的人,太過廢物,我也沒辦法。

  我只是空有一些力量而已,別的什么都做不了。

  我也無法帶領人們去做什么。

  不過,你成了兌皇,帶著大兌歸來了。

  事情便沒有發展到更差的地步。

  如今,天魔王和九念大王這倆撲街仔跑了,卻也沒好到哪去。

  當差妄徹底湮滅了,我便明白,是時候重新踏足現世了。

  補全更好的世界,創造出更好的條件,更廣闊的前路。

  我想,這個時代,可能就是諸君說的那個時代了。

  我能做的就是這些了…

  因為,我連那些撲街仔都殺不了,這力量又有什么用。”

  山君說的有些惆悵,他在說實話,的確是在遺憾他殺不了那些神祇或者大魔王。

  他好像真的是遺憾自己只是空有力量。

  余子清訥訥無言半晌,試圖去理解,去共情。

  然而,這個邏輯他能理解,卻完全無法共情山君的感受。

  最后只能斟酌了一下語言,想想怎么說實話,還能安慰人。

  “大哥,可別這么說,要不是你把他們打的真形破碎,位格破碎,力量湮滅。

  最后空有不死之身,卻弱的一塌湖涂,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了。

  若非如此,就憑我的所作所為,應該也不至于能讓差妄徹底湮滅掉。”

  說著,余子清便拿出那卷竹簡作為例子。

  “你看啊,當時我忙著把差妄朝死里弄,壓根顧不上危機大魔王。

  是他自己完全沒什么力量了,才被卷入其中,鎮壓進竹簡里的。

  你覺得他若是全盛時期,真形完備,位格完整,力量巔峰。

  那有可能淪落至此么?”

  山君伸出手,接過卷軸,但是下一刻,他便像是觸電了一眼縮回了手。

  那卷軸之上,一股詭異的力量涌動,只是觸碰了一下,便彷若感受到了莫大的絕望和痛苦,仿佛有無數最為激烈的心緒貯藏,一股腦的宣泄出來。

  明明單純的力量并不是多強,可是卻讓他有種心神崩潰的感覺。

  “這是…什么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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