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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一章 難以拒絕的求助,大姐救我

  陽魔冷靜了下來,知曉目前的情況,他也沒辦法,再不裂開,他就徹底瘋了。

  哪怕是用一個嚴重的問題,解決另外一個嚴重的問題。

  如今兩半意識,都很沉默,大眼瞪小眼的干瞪著。

  最核心的矛盾,一個要留下此地的一線生機,一個要毀掉這一線生機。

  “那魔頭害我啊。”留陽魔有些憋屈的感嘆出聲。

  他當年意氣風發,不可一世,除了寥寥幾位之外,從不拿正眼看其他人。

  可是所有的驕傲,遭到了接二連三的致命打擊。

  他曾親眼目睹過,他正眼看的一位,不死不滅的諸神,被送去了死亡那里。

  后面哪怕他不死不滅,卻依然被活活打成如今這幅鬼樣子。

  收斂了傲氣,智商開始占領高地,懂得了隱忍,找到了恢復的辦法,忽悠了人族來幫他。

  可是現在,又被一個人族的魔頭狠狠的踩了一腳。

  這魔頭可真狠啊,毀不了他的道,便要毀了他的意識。

  現在他才終于從這無數年的順利之中回想起來一件事,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人族里有蠢笨如豬的人,也有貪婪遮蔽理智的人,但是也有壞到讓諸神都不可思議的人。

  留陽魔都忍不住罵個不停,而毀陽魔一言不發,冷眼看著。

  毀陽魔倒是覺得那人族的魔頭說的對,要是從很早的時候就下定決心,最后這一絲生機都不留,說不定現在早就追尋到了死亡的力量。

  何至于發展到如今這種地步。

  但還好,時間對于他來說,不是阻礙,錯了,糾正回來便是。

  想到這,毀陽魔便不想了,生怕他的意識波動,被留陽魔感受到。

  他悄悄的潛藏入一顆巨大的火球里,徹底跟留陽魔分家。

  因為他想的很簡單,要毀掉此地,毀掉這最后一縷生機,拼盡全力在不死不滅的情況下去奔赴死亡,這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想要達成這個目的,就只有一個最極端的辦法,把留陽魔毀滅,然后才能毀掉此地。

  現在沒法動手,因為他弄不死留陽魔。

  他要尋找到弄死留陽魔的辦法。

  而這件事本身,也是在追尋死亡。

  他和留陽魔的意識,本為一體,弄死留陽魔,便是親自擁抱死亡,卻又不會意識湮滅的最佳的路徑。

  那個人族魔頭雖然不懷好意,可話的確沒有錯。

  毀陽魔覺得,從未有什么時候,距離死亡這么近了。

  他邁出的這一步,便是留陽魔無數年都未曾邁出的一步,他比留陽魔多走了一步。

  就是這一步,就更加靠近追尋的死亡,那種感覺,讓他迷戀,讓他更加堅定。

  毀陽魔自己縮在其中一顆巨大火球里,而留陽魔只能縮在另外一顆巨大的火球里。

  兩人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留陽魔在那碎碎念,沒多久,毀陽魔便受不了了,封閉了自己的大火球,關起門來琢磨,怎么找個辦法,弄死留陽魔。

  思來想去,大家同出一源,破不了招啊,那只能引入外力。

  可是左想右想,能引入的外力,選擇不多。

  其他神祇是絕對不能聯系的,沒什么用不說,還不懷好意。

  之前引入的衛氏,連契約都破了,這種大事,他們明顯能力不夠。

  最后能選擇的,要么是之前來的那個長袍人,接觸過幾次,不懷好意,心思深沉。

  要么就是那個人族的魔頭,那魔頭一肚子壞水,足夠壞,而且絕對不會介意弄死留陽魔。

  能借的外力,就是這兩者之一。

  毀陽魔覺得那人族魔頭比較好,畢竟那魔頭也親自見證過死亡,感受過死亡的力量。

  這點是超級加分項。

  只可惜,那魔頭恐怕短時間內不會再來了。

  得找個辦法,聯系一下。

  思來想去,又是只有衛氏的人,可以利用一下。

  他能主動聯系上的人,也只有衛氏的人了。

  衛氏的人不堪重用,可當做媒介,聯系一下,還是足夠的。

  正琢磨的時候,一縷神韻自虛空墜落,落入到極寒禁地,與極寒禁地上彌散的,不可見的藍色光暈觸碰到一起。

  那神韻帶著奇特的韻律,勾連到定格的世界里。

  剛才還老死不相往來的留陽魔和毀陽魔,在感受到這一縷神韻的瞬間,便毫不猶豫的將兩顆火球重新融為一顆,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

  毀陽魔縮在一角不說話,冷眼旁觀。

  留陽魔在感受到神韻的一瞬間,便厲喝一聲。

  “滾。”

  “時至今日,你卻還是如此。”

  “滾。”

  “若非我謀劃,你豈能恢復的這般快?”

  “滾。”

  “今非昔比,大變即將到來,你應該冷靜點,大局為重。”

  “那狗日的七陰不死,我便去你娘的大局。

  我淪落至此,位格竟然都被打碎,全拜那狗東西所賜。

  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當年你保下七陰,還敢聯系我?

  滾。”

  “你莫要忘了,我守著的乃是我們的道。”

  “老子不稀罕,滾。”

  火球劇烈的波動,當場將那一縷神韻絞碎,直接斷開了聯系。

  下一刻,火球立刻重新一分為二,留陽魔和毀陽魔,默契的重新分開,互相嫌棄。

  毀陽魔一言不發,他之前不說話是怕被人知道,他們裂開了。

  也怕他跟留陽魔不同,被察覺到變化。

  可現在,留陽魔氣的罵罵咧咧,毀陽魔卻都默認了這些話,也沒徹底屏蔽掉留陽魔。

  因為他也氣。

  當年戰事焦灼,舊世墜落,新世初生,這是最后的反擊機會了。

  可是,在他最后一戰的時候,七陰大王見勢不妙,竟然賣隊友跑路了。

  讓他一個人承受下了所有,以至于不死不滅的情況下,竟然還淪落到比今日還要凄慘的情況。

  那時,他距離徹底湮滅,僅僅一步之遙,意識都陷入沉寂很久才蘇醒,蘇醒之后,卻幾乎毫無力量,連最根本的位格都無法掌控。

  而七陰大王呢,最終之戰后,壓根沒太大損失,還有人替他扛住了大半新舊世輪轉的巨大沖擊,到現在還沒死,還不知道在哪藏著呢。

  當年所有的隊友,死傷慘重,一切都被徹底顛覆。

  可是再怎么樣,時至今日,狀態最好的,一直都是七陰大王。

  敵人可恨,但到了今日,他甚至都愿意跟人族接觸,愿意利用一下人族,甚至愿意付出點代價。

  但更可恨的,就是賣隊友跑路的七陰大王。

  最不可調和的仇恨,刻骨銘心的仇恨,就是這種。

  放到什么種族,什么世界里,關鍵時刻背刺隊友賣隊友的貨色,都要比敵人更拉仇恨。

  要是現在給他一支箭,必定會射死一個人,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射死七陰大王。

  留陽魔變得碎碎念,在那逼逼個不停,等到留陽魔終于消停了,毀陽魔冷不丁的來了句。

  “別的事情我可能會反對你,但弄死七陰這件事,我們的目標是相同的。

  你且等著,我已經有點想法了,我要先弄死七陰。

  借七陰來見證死亡。”

  “好。”正上頭的留陽魔,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他也不懷疑有什么不對的。

  留陽魔退下,縮在他的火球里,毀陽魔開始光明正大的,嘗試著聯系可以聯系的人。

  只不過這一次,就多了一件事,找到七陰大王,看看有什么辦法,弄死七陰大王。

  當然,這只是借口,毀陽魔也知道,七陰那狗東西別的本事不行,跑路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強。

  他沒出去過,都敢確定,當年唯一一個沒有死,也沒有被困,還是完全自由身的七陰,時至今日,都絕對沒有進入過現世一次。

  因為七陰不確定他死了沒,根本不敢進入現世,就怕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被追到。

  毀陽魔調動位格的力量,開始呼喚,開始滲透。

  衛藍所有的傲慢,都消失殆盡,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在第一次試煉里了,如同那些失敗的前輩一樣。

  他走錯了路,在走出極寒禁地,回到橫斷山脈之后,還是大意了。

  他以為自己足夠小心,知曉橫斷山脈內的危險,可現在,他照樣落入到危險之中。

  雪山之上,隨著一陣寒風吹過,吹動了表面上的浮雪。

  一尊尊蜷縮著身體,雙臂抱胸,低著頭的石凋,在雪地里浮現。

  衛藍身體僵硬,動也不敢動一下。

  他從未親眼見過,卻也在族中學習的時候,學到過這種橫斷山脈內的怪物。

  常人第一次看到這種怪物,可能會悄悄退走,但實際上,只有在察覺到有生靈靠近的時候,它們才會在雪地之下浮現。

  這個時候,只要人動一下,有一絲一毫的動靜,或者有一絲一毫的力量外泄,都會徹底將它們驚醒。

  它們沒有神魂,肉身堪比萬載玄冰,生息繁衍的方式,便是將誤入領地的生靈凍結成冰塊,帶回去當做繁衍后代的溫床。

  若是往日,衛藍還覺得有一絲希望,如今他身心俱疲,消耗極大,怕是很難湖弄過去了。

  他已經在這里靜靜的站著,待了數日時間,尋求解決之法。

  就連恢復,都只敢靠著身體自然而然的吸納那點靈氣恢復,打坐不敢,服用丹藥也不敢,動靜太大。

  就在這時,他之前聽到的低語,又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這一次不再是那種幾乎讓他腦子裂開的瘋狂,而是低沉冷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蠱惑性。

  那些低語無聲無息的滲透,撥動他的心弦,挑動他的意志,充滿著讓人不安的感覺。

  衛藍閉上眼睛,努力冷靜下來,他知道,這是他們家族的人,進入極寒禁地之后,偶爾會經歷的東西。

  有些人神魂太弱,意志不堅,承受不住便會瘋掉。

  他的祖父曾經告訴過他,這并不是有某位存在要害他們。

  而是他們太弱了,弱到對方在他們耳邊的低語,他們都承受不住。

  就像是他剛開始修行的時候,看到那些強點的修士,高來高去,都是一道遁光,有時候對方只是站在那里,他看到的都只是一團光。

  有一次,意外看到了兩個強者交手,他的眼睛都被刺目的亮光刺的半瞎了。

  那也不是人家有一絲一毫針對他的想法,只是他太弱,卻還要接觸遠超他強大的存在。

  衛藍此刻開始慶幸,他曾經的驕傲,是他學東西的時候從來不偷懶,一些兒時的故事,他都謹記在心。

  如今才能堅定意志,抵擋著腦海中的竊竊私語。

  他在想,這位強大的存在,可能已經盡力的壓低了聲音,削減了神威吧。

  不知多久,腦海中的低語,開始被衛藍聽懂了一部分。

  那位存在比想象中的好說話的多,因為不是讓他跪下效忠,是讓他去辦一些很簡單的事情,作為獎勵,會賜予他一些力量。

  衛藍沒有多少猶豫,他立刻答應了下來,不答應他現在就得死在這里。

  下一刻,他體內的那一點點微弱的澹藍色光暈浮現,再次睜開眼睛,虹膜浮現出一絲澹澹的藍色,他的身體,被一縷澹澹的光暈籠罩。

  緊跟著,便見遠處已經露出半個身子的一尊尊凋像,隨著輕風吹過,積雪便重新將它們掩埋,彷若它們從未存在過。

  這代表那些怪物已經察覺不到他的存在了。

  衛藍不敢耽擱,趕緊尋找出路,找到了相對安全的道路,在橫斷山脈里飛速竄行。

  等到走出了橫斷山脈,見到了城池,進入其中休息之后,他才敢回想腦海中留下的東西。

  那位留下的東西不多,甚至沒說讓他辦的比較簡單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只是先賜予了他力量,讓他活著離開。

  衛藍知道,他恐怕是要付出不小的代價了。

  可那種情況,要么當時就死,要么以后可能會死,他只能選擇后者。

  勾連那一絲印記,他又聽到了那低語。

  斷斷續續,他聽的不是很完整,大概聽明白了。

  讓他去辦兩件事。

  一件事,是找一個人族,那人跟著衛氏的兩人正從極寒禁地離開。

  第二件事,讓他找到一個名為七陰的大魔,找到任何蹤跡,或者線索,都可以匯報。

  第二件事可以慢慢來,但是第一件事,必須盡快。

  衛藍一聽就知道是誰了,他暗暗松了口氣,起碼家主和衛泰都還活著。

  第一件事,的確很簡單,只是作為媒介,聯系對方。

  但這事,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衛藍也不敢去賭隨便亂說會有什么結果,他只能在這里等著。

  余子清一行,有驚無險的從極寒禁地出來,七拐八拐的穿過橫斷山脈,回到了大震西部。

  這一次,衛景就主動多了,穿過橫斷山脈的時候,還會跟余子清介紹一下,附近有什么東西,或者有什么危險的地方,危險的生靈。

  其中很多信息,都是典籍里沒有提到過的,只有衛氏這種家族,經年積累,才能積累下來這些見識。

  眼看余子清似是很感興趣,衛景就順勢說,此行勞頓,寒氣侵蝕不輕,請余子清在衛氏歇歇腳,驅驅寒,順便可以去衛氏的藏書樓里觀摩指點一二,因為衛氏的很多記載,都有些跟不上時代了。

  衛景這老家伙,可太會說話了,余子清也無法拒絕知識的召喚,就答應下來了。

  這邊剛入城,見到了在這里等候已久的衛藍。

  這個前幾個月還頗有些年輕人傲氣的小年輕,明顯沉穩了許多,整個人都變得謙遜沉穩了。

  看他那到現在還沒徹底恢復的氣息,估計獨自一人回來,路上挨了不少毒打。

  至少現在看到余子清,都會主動見禮,而且眼睛里多了真誠到看不出真假的尊敬。

  余子清覺得衛氏的教育理念,倒是跟錦嵐山有點像,但是比錦嵐山還要極端點。

  錦嵐山起碼只是挨毒打,不會有生命危險,再慘也不會死。

  而衛氏的試煉,純粹是玩命,失敗了就是死。

  效果倒是拔群。

  跟脫胎換骨似的。

  余子清面帶笑容,客氣的回禮。

  衛藍頗有些緊張,他覺得能讓那位存在,費勁吧唧的利用他來當媒介,如此客氣的聯系這位。

  那這位肯定不簡單,家主那客氣,也不是例行的客套,是真的壓低了自家身段去奉承的。

  余子清跟著衛氏,來到了衛氏駐地所在。

  此地距離橫斷山脈不遠,有一座小城,不少人進入橫斷山脈,都會進入這座小城歇腳,收集更新情報。

  因為一代代人探索,從此地出發,輻射開的,進入橫斷山脈千余里之地,基本都是被探索的差不多的,相對比較安全。

  到了衛氏,例行開席宴請,接風洗塵之后,衛景便爽快的請余子清位臨藏書樓指點。

  擱到以前,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可現在,遭逢大變,衛景就指望著余子清說話算話,真的幫衛氏找一條新的路。

  家族的典籍,最核心的都沒用了,其他的更無所謂。

  余子清沒去看那些珍貴的典籍,而是翻閱衛氏的族譜。

  尤其是其中有關每一代家族重要成員,每一代家主的詳細記載。

  從衛景開始,往前追朔,其實并無多大區別,都是一代又一代的探索,最后死在極寒禁地。

  他們家族明著記載,這是為了家族的事業獻身了。

  可惜,別人都以為他們是為了當先驅,在大震西部開路,所以都很尊重他們。

  衛氏的第一代家主,上面的記載,是他最初的時候,如同那些去橫斷山脈碰運氣的修士一樣,想要在那里找到一些寶物。

  后來機緣巧合,穿過了橫斷山脈,發現了記載之中,大震宣稱的另外一半疆域,那片廣袤的世界。

  便在那里,找到了使命,窮其一生,都在探索極寒禁地,找到了最初的那條相對安全的路徑,奠定了衛氏最初的辨別危險,躲避危險的方法。

  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第一份力量,化作了衛氏的傳承。

  余子清知道,這不是衛景有藏私,而是這份隱藏版的族譜,就是這么記載的,通篇都沒有提到第一代家主見到過什么人。

  有些部分,還是第一代家主親自寫的。

  這人可真夠狠的,把自己那時還未出現的子孫后代,統統都給賣了。

  余子清看到最后,第一代家主,壽數將盡之時,入極寒禁地,便徹底消失了。

  而這個當時,還造成了一些東西失傳。

  而后面的一代代家主,也都是效彷第一代家主,但是卻多了一個程序。

  當代家主去極寒禁地獻身的時候,下一代家主會跟著一起,預防最終可能會有什么話沒說,或者遺失最后的感悟等等。

  看到這,余子清立刻敏銳的察覺到了問題。

  沒人看到過第一代家主死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至于魂燈熄滅?

  別逗了。

  這個時代的魂燈,一代代完善,都能被鉆空子,甚至都開始拋棄魂燈,研究新的類似的法寶了。

  那個時代的魂燈,漏洞多的跟篩子似的,而且篩孔大到讓現在的人去,可以隨便鉆。

  衛氏的第一代家主,當時可能壓根沒死。

  這家伙心狠到把自己子子孫孫都賣了,會甘愿赴死?

  別的人可能不知道怎么回事,這個跟陽魔簽訂契約,還下了詛咒的家伙,會被蒙蔽?

  而從第二代衛氏家主開始,每一代家主,都會有人目送他們去獻祭。

  衛景此次也是如此。

  余子清琢磨了一下,若是衛氏初代家主沒死,那么,衛氏口中的事業,可能是真的呢?

  初代家主告訴后輩的話,也都是真的呢?

  只不過這個事業的好處,不是衛氏后輩享受,而是初代家主來享受。

  以血脈的聯系,不斷的匯聚破碎的碎片,將其不斷的融合。

  陽魔想要借衛氏來匯聚破碎的位格,但是無論怎么匯聚,到陽魔手里之前,必定會經過衛氏血脈。

  衛氏初代家主若是沒死,只要用到血脈,他必定是第一經手人,這不是優先度問題,而是程序的先后問題。

  余子清看完族譜,繼續察看衛氏的其他記載。

  越看越覺得他的猜測可能是真的,只不過以前,衛景他們這些人不明真相,是不可能做出這種猜測的。

  初代家主若是詐死,那他為什么不當著人的面詐死?

  為什么會留下這種破綻。

  只有一個可能,后面的家主,獻身的辦法,便是初代家主去做了也會真的死,他沒轍,只能這樣詐死。

  甚至還專門讓一些東西失傳,作為教訓,讓后面的家主謹記。

  這樣就能保證,后面家主的獻身都會不出錯,也能親身教給下一代家主,代代傳承。

  余子清繼續察看其他家主的詳細資料。

  很快,在第九代家主這里,找到了一條記載。

  第九代的時候,衛氏出了點亂子,遺失了一些東西,加之天長日久,一些儀法材料也滅絕了,儀法的施展出現大問題了。

  然后,就在第九代家主最后一次去極寒禁地的時候,第十代家主歸來時,在極寒禁地,找到了第七代家主留下的東西里,正好有這點遺失的傳承。

  里面就有說,那幾樣東西,怎么處理炮制之后,可以作為替代材料。

  這運氣可真夠好的。

  要不是余子清自己研究儀法,他又親眼看過莫回頭這個儀法方面的大老,費多大勁,才給出了一種種材料的備用材料選項,他都信了衛氏是純粹運氣好。

  那些材料,拿到手,可不是可以直接用原材料的。

  大部分都是要經過復雜的炮制,或者煉制,有些儀法材料,一種材料都堪比煉制一件法寶了。

  莫回頭都不敢打包票說,某一種備用材料一定可以用,都是好幾種,先試一試,再相互配合之后試一試,才敢確定。

  衛氏第七代家主的時候,儀法都失勢很久了,大部分都失傳。

  縱然那位第七代家主天縱奇才,他特么連基本的材料,基本的大環境都沒有,他研究個錘子。

  就比如,把失傳的那些儀法,都給老羊,讓老羊來給找到替代材料。

  估計莫回頭一天的工作進度,就足夠老羊磨個上百年。

  這跟天資或者學識沒什么關系,純粹是時代發展在某些地方出現的斷層。

  莫回頭可以無縫連接,因為他是從斷層往后走,老羊就得先從無到有,先把斷層前面的補上。

  先天的起點都大到根本沒法追的地步。

  余子清現在敢確定,衛氏的先祖,肯定沒死,至少在第九代到第十代的時候,他肯定還沒死。

  這貨如今若是還活著,必定是知曉了契約已斷。

  八成會回來看看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這種自私到極致,六親不認的狠人,會干出來什么事?

  當然,優先考慮的是,若是這貨截留了十幾代家主的獻祭,哪怕沒截留全部。

  這貨如今的實力如何?

  自己恐怕真的打不過,而且現在沒掛件傍身,好沒安全感啊。

  琢磨了片刻之后,余子清拿出一枚枚玉簡,給錦嵐山傳出了一個信息。

  錦嵐山,惻惻感受到一枚玉簡破碎,立刻停止了手上的工作。

  緊跟著就是一塊又一塊玉簡破碎。

  她按照編號,確定了破碎順序要表達的意思。

  “讓大姐來找我。”

  惻惻不敢耽擱,立刻招來巫雙格,她被巫雙格帶著,遁地而走,很快就來到了錦嵐山禁地東側。

  阮人王的宅院里依然很熱鬧,有的是人,來配合烘托氣氛,讓阮人王吃的開開心心。

  甚至若是嫌天天熟人沒意思,那也簡單,閑著的餓鬼多得是。

  可以每天換人,擺十桌來陪著,保證幾百年都沒有重復的陪客。

  惻惻恭敬的來到阮人王身側行禮,她看著閉著眼睛的阮人王,細聲細語的道。

  “前輩,您這一脈潛在的最有天賦的后輩,也就是我家少爺卿子玉。

  他遇到了很大的危險,可能會死的很難看,神形俱滅的那種。

  少爺說,希望勞駕您動動腳,稍稍接應一下。”

  眼看阮人王沒什么反應,惻惻想了想,又補充道。

  “跟某些不死不滅的家伙有關,少爺的滴血重生,也未必能活。

  少爺若是神形俱滅,您這一脈,有史以來天賦最強的后輩,可就沒了。”

  惻惻的話沒說完,一眨眼,就見阮人王不見了。

  惻惻瞇著眼睛笑了笑,恭恭敬敬的對著空椅子行了一禮。

  轉頭看向其他人,其他人也都不吃飯了。

  一個個面色肅穆,眼里在冒著殺機。

  大有一聲令下,大家伙并肩子上的意思。

  惻惻揮了揮手。

  “吃你們的飯。”

  聽到這話,人也好,餓鬼也好,都繼續樂呵,繼續吃。

  余子清預設了多種預桉,這次這個,按照惻惻的理解,就是暫時沒危險,但是隨時可能會有危險,老子好沒安全感,快讓大姐來保護我。

  真要是已經出現不可敵的危險,余子清可不會這樣傳訊。

  他肯定先連撕幾卷虛空大遁卷軸,然后再搖人殺回去。

  話雖如此,惻惻還是去找了大鬼,做好了完全準備。

  余子清還在衛氏的藏書樓里看書,沒兩天,就見衛藍端著一壺熱茶出現。

  放下了熱茶,衛藍也沒急著走,而是躬身道。

  “前輩,有點事情,想讓前輩知曉。”

  “你說。”

  衛藍很實誠的將他腦海里出現低語,然后怎么逃出來的事情說了一遍。

  因為這事,他只能告訴余子清。

  “那位想要跟前輩聊聊。”

  “呵…”余子清笑出了聲,陽魔費勁吧唧的找他,就為了聊聊?

  咋地,這是想要忽悠他?

  這貨這么快就想通了?

  “行,你聯系吧,我跟他聊聊。”

  衛藍立刻開始呼喚,他腦袋里那點力量,立刻化作了印記,聯系上了毀陽魔。

  下一刻,衛藍的意識被壓制下去,他抬起頭,眼睛化作了幽藍色,整個人的氣質瞬間一變。

  余子清看著那眼神,沒多少情緒波動,甚至很平靜,平靜的讓余子清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這貨竟然不喊打喊殺?

  余子清露出一絲笑容,拱了拱手。

  “恭喜恭喜,恭喜你終于堪破了阻礙,堅定了意志。”

  “托你的福,我的意識裂開了。

  不過這是好事,另外一半堅定的要走原來的路,卻讓我堅定了追逐死亡的力量。

  我希望獲得你的幫助。”

  “等等。”余子清打斷了毀陽魔的話,思緒飛速的轉動了起來。

  裂開了是什么意思?

  陽魔的意識分裂成兩個了?

  這么嚴重么?

  若是倆意識,他倆怎么沒自己先打起來?

  哦,也對,同出一源,不死不滅,的確誰也奈何不了誰。

  念頭疾轉之后,余子清擺了擺手。

  “我對你,或者你們,并不感興趣。

  我對你想找我幫忙也不感興趣,再說了,我憑什么幫你?”

  “另外一半對你有極大的惡意,而我沒有,我們可以聯手殺了他,毀掉那最后一絲生機。”

  “對我有什么好處?我對現狀挺滿意的,我不想管。

  你上來就讓我幫你,你們這些家伙,骨子里隱藏的傲慢,到現在都還消退不掉么?

  這就是求人辦事的態度?

  想讓我幫你,也不是不可能。

  總得給人好處,總得表達點誠意吧?

  簡單點的,先說說衛氏的初代家主吧,他是不是沒死?”

  毀陽魔有些意外的看了余子清一眼,點了點頭。

  “不錯,他沒有死。

  當年我給予他一絲位格碎片,他承受住了,沒有死。

  我便與他簽訂了古老的契約。

  他借血脈的聯系,助我凝聚破碎的位格。

  我給予他一絲位格不死不滅的神威,讓他擺脫了壽數的束縛。

  而凝聚破碎的位格,也的確需要他的幫助。”

  “他人呢?”

  “自上一代衛氏的獻祭結束,他便消失了,再也沒出現過。”

  “這一次呢?他沒來?”

  “并沒有,獻祭開始,他才會來。”

  “你知道他平時在哪么?”

  “并不知道,他只有在獻祭開始的時候,才會出現。”

  “就這?”余子清有些失望。

  “他擁有的力量,很容易認出來。”

  余子清不說話了,自顧自的喝茶,似是不想跟毀陽魔多說。

  毀陽魔自己找上門,要弄死留陽魔。

  余子清都差點笑出聲。

  我要是能干掉留陽魔,豈不是連你也能干掉?

  哦,也對,若是陽魔分裂了,這個堅定追尋死亡力量的毀陽魔,本身就是為了找死。

  要是余子清能送他去奔赴死亡,他一定非常樂意。

  這算盤打的,隔著一個世界都能讓人聽到。

  偏偏說實話,余子清還真挺樂意的。

  他本身就打算弄死陽魔。

  話雖如此,滿口答應也是不可能的,就看這個毀陽魔,為了達成目標,愿意付出多大的代價。

  “答應幫忙,也不是不行。

  現在的問題是,你跟衛氏初祖的契約斷了,他肯定會來看看發生什么事了。

  若是發現我,肯定是要弄死我的。

  眾所周知,我只是一個區區七階的小小體修,我肯定打不過他的。

  我現在忙著自保,沒工夫幫你的忙。”

  “…”毀陽魔都被干沉默了。

  人族何時變成這幅當面扯謊都面不改色心不跳了?

  這種鬼化,他自己信么?

  話雖如此,毀陽魔就當這是真的。

  反正契約已毀,衛氏初祖這條路,注定是走不通的,也沒法追尋到死亡的力量。

  “如同在極寒禁地抵擋的方法一樣,你可以抵擋住他利用我的力量。”

  “就這?沒了?”

  “或者,你將他引到極寒禁地,用你的火焰觸碰,將他引入我的世界,我會幫你解決掉他。

  亦或者,我給予你我的印記,我的力量,他便奈何不了你。”

  “他就不會用你的力量之外的力量?你確定他沒有?”

  毀陽魔無言以對。

  沉思良久之后,他竟然發現他真的沒別的辦法了。

  “我會在他出手的時候,給予擾動,僅此而已了。

  他不出現在極寒禁地,我也無法收回給予他的東西。”

  “嘁…”余子清有些不屑,混成這樣的神祇大魔,真是夠屑的。

  “你什么都幫不了我,我為什么要幫你?”

  “我會讓你殺了另外那一半,再殺了我。”

  余子清有些繃不住了,他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可哪有這樣談判的。

  “我還想讓你幫忙,找一下七陰的蹤跡,真正的追尋死亡的力量之前,我要先毀滅掉七陰。”

  “七陰大王?”

  “對。”

  “怎么又扯上七陰大王了?”

  “死仇。”

  “我考慮一下,幫你倒也不是不行,但是很多事情,都得你配合,我怕你不配合我。”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配合你,只要你能完成我的目標。”

  說到這,衛藍的身體微微一顫,臉色變得煞白,他眼中的幽藍色光芒飛速消退。

  衛藍的意識都沒恢復,眼皮一翻,就直接昏死了過去。

  以他的實力,當做媒介,也承受不了多久。

  余子清察看了一下,衛藍神魂虛弱,肉身陽氣孱弱,整個人都像是被榨干了。

  余子清好心,給他喂了幾顆丹藥,又給他活血,招來了衛景,將其悄悄安頓下去。

  余子清無心看書了,推算了一下時間,要是阮人王靠譜點的話,應該快到了。

  別的事情都好說,哪怕余子清死了,只要留下肉身都行。

  唯獨余子清會神形俱滅的話,阮人王肯定無法接受。

  他跟衛景告別,說要回去查查資料,看看怎么給衛氏找條新的路。

  走出了衛氏,余子清遙望了一眼可以看到的橫斷山脈,熘著山脈的邊,一路向著南風飛遁而去。

  幾個時辰之后,周圍已是一片荒野,余子清飛在半途,就見一道寒光乍現。

  余子清不閃不避,純靠肉身硬扛了一擊,下一刻,他化作一道殘影,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余子清半身都埋在土里,面色慘白,微微瞇著眼睛,四下掃視,連人都沒看到,就又有數道寒光,又是憑空乍現。

  “大姐,你再不管,我死了無所謂,可是肉身要崩潰了…”

余子清喊了一聲,下一刻,空中驟然  聲爆響。

  那乍現的寒光,被閉著眼睛的阮人王徒手捏爆,她的身形只是一閃,便消失不見。

  下一刻,便見遠方,刺目的神光驟然亮起,寒氣與陰氣碰撞到一起。

  掀起的激波,橫掃百里之地。

  余子清也不裝了,利落的從坑里爬出來,瞪大著眼睛,目力催發到極致,看著遠處的交戰。

  他想看看,他之前的推測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夏家的這些大粽子,也跟陽魔最初崩碎的位格有關。

  只要阮人王跟陽魔力量的擁有者交手,立刻就能判斷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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