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清可不知道,一群剛剛從不眠不休研究大項目狀態脫離出來的院首,有些閑的有些不適應,又知道了選一個大項目中,難得的樣本可能會丟失之后會做什么。
老羊最明白什么才是這些院首的死穴。
經費什么的都是小問題,可以談的,多一點少一點,甚至沒有都可以。
但是一個大課題,唯一的樣本,若是沒了,代表著大項目直接完蛋。
你看這些可能千八百年都不會戰斗一次的院首會不會發火。
化靈大陣的唯一樣本,大島洞天,可從來沒遇到過什么破壞。
甚至從頭到尾都沒人針對這個做什么。
一方面,可能真沒人敢,另一方面,大島洞天的防護,說真的,比神朝宮城的防護還要強。
余子清親自去極寒禁地冒險,就為了找到一個廢棄的陰魔巢穴,標記了之后,在南海大島重開一個入口。
這一切都是為了這堆院首的下一個大項目。
說真的,他們看余子清那不是一般的順眼,絕對比親兒子還要親。
親兒子沒了就沒了,反正又不止一個,愿意留下血脈的,后輩多得是。
可余子清,可真的只有一個。
一群院首連衛氏初祖在哪都還不知道,就已經先殺出來,打著誅殺邪道的旗號。
走在路上,還沒出南海,離火院和瑯琊院便已經知道。
而離火院和瑯琊院只是了解了一下,這邊就有人去宮城搖人了。
緊跟著,暗影司接到命令,開始了先期追查。
宋承越也接到命令,全力配合。
南海的院首們,剛完成了一個大項目,瑯琊院和離火院的大型化靈大陣,已經布置調試好了。
那簡直就像是兩個靈泉,日夜不休,源源不斷的垂落純凈的靈氣,當大陣所在之地的靈氣濃度高到一定程度之后,就會源源不斷的向著四方逸散。
這輻射影響的范圍,可不是一般的大。
甚至有修道者在觀察研究,發現覆蓋范圍內的凡人,都能直接受到影響,今年新出生的嬰兒,各方面天賦的平均水平明顯更好。
靈氣的作用,一直是一個大課題,一直有人在研究。
現在已經有人開了課題,研究靈氣的純凈度所帶來的影響,化靈大陣轉化的靈氣,與自然衍生出的靈氣有什么區別等等。
而在這種背景之下,宋承越得到的消息。
是另外一個需要這群院首通力合作的大課題,惟一的樣本,差點被一個邪道給毀了。
而這個邪道,還是個連大部分邪道,都會看不起的,在邪道內部,都是鄙視了底端的貨色。
一個殘殺凡人取紫河車的邪道,可能都會對自家人很照顧。
殘骸自己的血親,還是子子孫孫,說真的,可能那些采陰補陽的邪道都看不上他…
一群院首現在都氣炸了,殺氣騰騰的殺出南海,要親自出手弄死那個邪道。
而且,中間還牽扯到余子清,差點被殺的人是余子清,去搞樣本的人也是余子清。
這正面狀態疊滿了,隨便對哪個大勢力或者神朝,都是正確的不能再正確了。
那群殺氣騰騰的院首要出手,離火院和瑯琊院肯定不能看著。
他們也不能拉著這些院首,說你們可千萬別沖動。
最后只能說,你們金貴了點,誅殺邪道這種事,我們來就行。
于是乎,這群院首還沒從南海進入大乾境內。
監國的大離太子,在朝會上,便義正言辭的一頓輸出,簡直要把衛氏初祖說成,禍害天下,遺毒萬世的大魔大邪。
甭管是不是利益相關,哪怕他們都還不知道,那些院首的新的大課題是什么。
只是想到化靈大陣的好處,想到萬一化靈大陣沒了…
所有人立刻進入心口合一的狀態。
他娘的,給爺死。
大離太子做決斷很快,當天,就表示,請出兩位頂尖強者來追殺。
這不是那種一劫的九階,而是三劫。
一般情況下,大離太子也沒這種面子能請得動這種級別的強者。
誰讓這事,實在是太過正確。
衛氏實在是太慘了,大家對于衛氏這種先驅可是非常尊重的。
無數年下來,能去極寒禁地的無一不是有身份有地位有實力,而去極寒禁地,就繞不過衛氏。
而大乾這邊,乾皇自然沒法什么都不做,他也必須做,而且要做到極致。
甚至連扒皮聽說了這事之后,都愿意出手。
短短半個月時間,陣仗就比當年大兌牌樓出現時還要大了。
因為這次出手的,都是頂尖強者。
要不是因為十階之路開啟在即,有些有望進階的頂尖強者,正在閉關,那人數肯定更多。
大震這邊,震皇揉著太陽穴,苦笑一聲,瞥了一眼襄王。
“這家伙可真夠記仇的,至于這么大陣仗么…”
他是最清楚發生什么事的,甚至于現在,他都不敢對那些強者和院首說,你們別來,別進我大震疆域。
他非但不能這么說,還得出動更強的力量,來表示,這事跟我大震沒關系,我聽了之后震怒的三天都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想不通怎么會有如此邪惡之人,怎么還沒死。
他不可能真的讓那些院首沖在前面去交戰,丟不起這個人。
那些院首死一個在大震,那都是天大的麻煩。
畢竟,大震的修道者已經很少了,眼饞那些院首很久了。
平日里,哪個院首閑的沒事了會來大震轉悠?
哪怕知道沒希望能拉攏到一個,可結個善緣,混個臉熟,讓對方趁機在這邊考察一下。
嘿,說不定人家就對某些東西感興趣了,自己不來,讓徒子徒孫來,那也行啊。
反正,人都不來轉轉,說什么都是白搭。
震皇這些年威勢漸重,收拾封王的事情,愈發順利,朝局安穩,人心思定,那接下來就是發展了。
所以,大震這邊表示。
大震竟然出了這么一個曠世邪道,震皇震怒,甚至表示,在大震境內,他便要親自出手。
大震無面人最近忙的不可開交,尋找各種蛛絲馬跡,尋找衛氏初祖的蹤跡。
大震與大離交界的地方,青萍捏碎一個玉簡,仰天一聲長嘆。
“就知道當時出手,必然會很麻煩,沒想到會麻煩到這種地步。”
最近連坊市里的普通修士,竟然都開始談論,衛氏先驅,竟然會如此慘,其先祖,竟然會如此喪心病狂,大乾大離大震,如何如何。
青萍有些無力了,他只看到了大勢,那種勢不可擋,誰當誰死的大勢。
正確性簡直拉滿到了數千年來前所未有的地步。
能讓三神朝不得不一致認同,甚至還必須出大力,再加上瑯琊院和離火院,一起來做一件事。
青萍回想了一下,近三千年,不,近五千年內,都沒有過。
而這種事,必然不會虎頭蛇尾,衛氏初祖死定了。
甭管這家伙有什么神通,只要他不能以一己之力鎮壓天下,他都死定了。
他藏不住的。
若只是惹了三神朝,還有可能藏得住。
但是,你惹誰不好,把一堆院首惹毛了,就別想藏得住了。
最簡單的,衛氏可還在呢,直接的血脈子孫還在呢。
青萍目前能確定的,那些院首至少會有十種以上的方法,利用血脈聯系,將人挖出來。
而這十種以上,都是院首級別能拿得出手的,不包含那些效果稍差,不夠格的法門。
他還可以確定,衛氏初祖跟衛氏之間,一定是有血脈聯系。
你看,他都能瞬間找到尋找衛氏初祖蹤跡的大方向,那些院首難道會更差?
青萍擔心的不是衛氏初祖死活,他擔心的是別的事情。
他擔心,一堆院首,若是來了大震,來了橫斷山脈,來了極寒禁地。
會不會順手研究點別的東西?
蜍葉可是在的,蜍葉來了,會不會順手提一嘴當年的大日凌空,反正就在旁邊。
其他院首會不會也來了興趣,針對極寒禁地開個課題。
只是想想,青萍就明白,這概率太高了。
那些院首開課題的本事,絕對都是一等一的,開個課題,跟呼吸一樣簡單,如同本能。
這群人湊在一起,連化靈大陣這種離譜的東西都能研究出來。
到現在青萍還不理解,那大陣為什么能成功,親眼去看過,也不理解其中的玄妙。
青萍是真的擔心,事情會發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現在阻攔是不可能的,誰也別想阻攔,這是正確到極致的大勢。
誰現在敢阻攔,八成會被打入邪道同黨的行列。
青萍更擔心的是衛氏初祖這等自私自利到極致,連子子孫孫都敢賣的貨色,萬一被追到了,萬一被抓到了,為了活命…
那么,肯定沒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比如,出賣點情報,出賣點人,那都是灑灑水。
所以,衛氏初祖必須死。
上次救了他一命,大家就兩清了,誰也不欠誰的。
現在必須要想個辦法,引導一下,讓衛氏初祖死在別的地方。
絕對不能死在極寒禁地,甚至是靠近極寒禁地的地方。
而這個家伙,若是想躲,想逃,極寒禁地卻又是最合適的地方。
他若是躲在大魔那里,大魔愿意保他,那還真的誰也奈何不了他。
拖得越久,事情越是麻煩。
必須得想個辦法,讓衛氏初祖死快點,死徹底點,死遠點。
青萍沉吟了良久,起身離開,他要先找到衛氏初祖,想想用什么辦法在不出面的情況下,完成這一切。
“唔,您老不至于搞這么大吧?”
七樓戒指里,余子清一臉懵。
說真的,老羊說,這事他來處理,余子清哪想到,老羊玩這么大。
說真的,余子清開始只是想要逼迫一下衛氏初祖。
在名義上先把他打打臭了,然后保住衛氏。
衛氏以前死掉的那些人余子清不清楚,可衛氏如今的人,是真把事業當生命的。
除了極個別人知道那事業的內情,其他衛氏的人,可都把先驅事業當成了榮耀。
連這種榮耀都不想要的人,在衛氏就是要天賦沒天賦,要能力沒能力的邊緣人物,甚至大概率只是姓衛而已。
這種人別說可能單人有單頁,甚至好幾頁的宗傳,他們連記錄輩分名字的世傳都進不去…
余子清其實真沒這么著急,因為他知道,衛氏初祖肯定茍起來了。
哪想到,老羊念頭一轉,就順著余子清的路子往下走了,還忽悠來了一堆院首來。
甚至這消息,還是襄王來他這苦著臉逼逼了幾句,他才知道,這才半個月就鬧這么大。
“我說了,你不用管,這事現在不止是跟你有關系了。
從我聽說你去極寒禁地,找到了那個廢棄的陰魔巢穴,那這就不是你的事了。
我只是實話實說,你根本不了解,什么事是這些院首絕無可能容忍的。”
老羊說的那叫一個義正言辭。
余子清上下打量著老羊,嘿嘿笑出了聲。
“在我這,您老可別裝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您老想要這種機會多久了?
你以前不愿意貿然來這邊,就是怕打草驚蛇,露出破綻。
寧愿忍著,寧愿去花費時間繞開緘言神咒。
現在是多好的機會啊。
那衛氏初祖,跟大震西部的極寒禁地有關。
你若是來了,就算不去極寒禁地,也肯定要去大震西部。
而去了大震西部,順便追查一下當年的大日凌空,也是很正常。
而且蜍葉前輩也在,你倆一唱一和,開個課題。
順便讓其他院首幫忙一起光明正大的查,誰也不敢說什么。
哪怕老乾皇,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連動你們一根毫毛都不敢。
你是不是巴不得有人在這個時候動你?
然后再把黑鍋套在衛氏初祖頭上,以這個為借口,光明正大的挖個底朝天。”
老羊斜了余子清一眼,不動聲色的道。
“誅殺此等喪心病狂,還敢對我們的樣本下手的邪道,乃是天之正道。”
余子清翻了個白眼。
這話翻譯過來就是:快閉上你的臭嘴,我沒有,別瞎說。
“那衛氏初祖可不是那么好殺的,他被阮人王撕成兩半,都沒死。
他有一絲陽魔不死不滅的力量,一般手段,怕是很難弄死他。
他又能躲藏,又很難死。
這些你是不是都沒給其他院首說?”
老羊咧著嘴一笑。
“這你錯了,我對這種事一向是很嚴謹的,我當然實話實說了。”
余子清一怔,轉念一想,不禁戰術后仰,倒吸一口涼氣。
正因為說了,這些院首才來的這么快,有這么大興趣。
所以,那借口里的所謂的樣本,其實不是指余子清手里的。
樣本正是衛氏初祖本身。
而衛氏初祖沒那么好殺,就代表著要花費很多時間。
時間長了,老羊在這邊光明正大的探查、研究、追蹤的時間,就會絕對足夠。
不但不需要擔心暴露,不擔心被人阻攔,甚至巴不得有人來阻攔。
“您老可真是壞透了。”
“你懂個屁。”老羊笑罵一聲。
他等這種機會很久了,他也忍了很久了。
只是如今這種借大勢,還有一堆院首在的情況,卻還是超出了他最好的預期。
余子清琢磨了半晌。
“你說,我需要釣一下青萍么?”
“青萍是誰?我不認識,也不知道,我只是來針對邪道的。”
“我也不認識,不知道,只是照你現在的想法,某些人該急了吧。”
“就看除了衛氏初祖之外,會不會有第二個人跳出來了。”
“那就不能讓衛氏初祖一直躲下去。”
余子清嘿嘿笑了起來,老羊果然跟他一樣壞。
他本來的想法就是,他不知道青萍也在,也不知道上次出手的是青萍,不知道他參與了什么。
反正針對的是邪道同黨。
離開了七樓戒指,余子清這邊立刻招來了衛藍,聯系毀陽魔。
“有個事,要跟你說一下。
衛氏初祖惹下大麻煩了,現在他字面意思的舉世皆敵。
三神朝,加上兩院,統統都要他去死。
他若是無處可逃,肯定是逃往你那里的。
你若是讓他進入,面對身后一堆全世界最聰明的人。
你的秘密一定會直接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他那種人,只會為了自己,他什么事都干得出來的。
你懂我意思吧?”
余子清上來就是一頓輸出,大概說了一下,衛氏初祖又惹大麻煩了,超級大麻煩,你最好什么都被插手。
毀陽魔秒懂,他不在意衛氏初祖死活。
同樣,衛氏初祖被逼急了,肯定也不會在意他。
“放心吧,最近,不會有任何人能進入我這里的,但是他必須死快點。”
余子清一臉為難,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這我知道,但是他身上可是有你一絲不死不滅的力量的,怎么才能讓他死快一點?”
毀陽魔沉默了一下,斟酌片刻之后,道。
“死亡的力量,就能徹底殺了他。
他的力量其實很弱,并不需求太強的力量。
足夠強的僵尸,就已經足夠徹底殺了他了。”
余子清點了點頭,僵尸這種不死的,也不知算不算生靈的家伙,的確跟死亡沾邊了。
“我明白了,放心吧,我既然答應你了,肯定會盡心盡力的幫你。
畢竟,我想弄死他,也想送你去死亡。
我也不想出現什么大變故影響到這點。”
毀陽魔聽到這話,頓時頗為高興,連連點頭保證。
“說的不錯,你放心吧,他到不了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