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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七章 轉職證明,東海妖神墓

  一盞燭火輕輕搖曳,昏暗的光亮,微微照亮了房間中心的一座沙盤。

  一個背對著燭光,看不清面容的人,正拿著一個小人偶,放在了沙盤上。

  沙盤的另一邊,一個人單膝跪地,

  低著頭。

  “大人,李涼秋李大人的魂燈滅了。”

  沙盤背后的人,不緊不慢的盯著沙盤,慢吞吞的問道。

  “有什么消息么?”

  “在哪里隕落,隕落在誰之手,都不知道,

  已請人來以魂燈作為召喚,卻也沒有絲毫消息。”

  說到這,單膝跪地的探子,

  已經恨不得把腦袋埋進胸口里了。

  一個八階體修,竟然死的無聲無息,錦衣衛竟然半點消息都追查不到,還敢來稟報。

  “知道了,消息壓著,你下去吧。”

  那探子如蒙大赦,暗暗松了口氣,連忙告退。

  錦衣衛的現任指揮使,靜靜的站在那里,看著沙盤,久久不語。

  他自然知道,李涼秋去干什么了。

  本來只是一個很簡單的任務,為了不被發現,

  保險起見,

  才讓最近閑著的李涼秋去。

  他根本沒想過李涼秋會這么無聲無息的隕落在外。

  那可是八階體修啊,就算是將其削成人棍,

  打碎他的心臟,

  他也不會死。

  肉身強的足夠硬扛同階劍修三劍,而不傷及要害。

  同階修士,除非做好各種準備,將其坑殺,無人可以讓其死的這么無聲無息。

  那就是有九階強者出手了么?

  他站在那不斷的打量沙盤,一個一個的將自己知道的九階強者排除掉。

  但是排除到最后,所有的人都排除了。

  這就更疑惑了,不是九階強者出手,那李涼秋怎么死的?

  李涼秋的任務是突然決定的,根本沒人能提前知道,就算是現在,錦衣衛里知道的人也不超過三個。

  沒人可以這么快做出準備坑殺李涼秋,那封家的人么?

  不可能的,封家就算是發現了李涼秋在跟蹤,也不會對他出手,他懷疑過所有人,也不會懷疑封家的人。

  他可能比封家的很多人,還要了解封家的規矩和行事手段。

  甚至他可以確定,李涼秋的死,跟封家人一點關系都沒有,

  封家的人應該都不知道。

  滿心疑惑,無從解開,只能暫且將這件事壓下。

  李涼秋的死訊,他也不準備公開,只當是出去做任務了。

  一個八階體修,出一趟門,幾年,甚至十幾年,都是正常的事。

  他盯著那座沙盤,目光投向了一片形似橫斷山脈的地方。

  橫斷山脈,襄王,這是最近的事。

  封家,只是他一時起意,他也不愿意去招惹封印二姓的人。

  這事有關系么?

  如今的大震,還能拿得出來一個未知的九階強者嗎?

  亦或者,是大離?

  甚至是大乾內的人?

  他完全無法確定,因為,作為乾皇的鷹犬,錦衣衛得罪的人,太多太多了。

  風評比之大離的暗影司和大震的無面人,都要差的多。

  無面人存在感不高,這也跟大震的內部環境諸多封地,高度自治有關,也跟無面人甚少在大震之外公開露面有關。

  暗影司最出名的,是因為他們跑路的能力特別強,誰都知道這事,大都當個笑話講。

  但無形之中,大家就會自然而然的忽略了,他們乃是離皇麾下最兇狠的鷹犬。

  而到了錦衣衛這,就純粹只剩下倆字,惡犬。

  那風評差到大乾內部,都有無數的人,日思夜想,想要拿他這位指揮使的人頭當夜壺。

  正兒八經的仇敵滿天下。

  有線索的時候,可能的懷疑對象不多。

  但是沒線索,處理的還特別干凈,那就誰都有可能了,那兇手就是大乾人的可能性,甚至是最高的。

  他這種情況,就跟余子清截然相反了。

  余子清現在根本沒什么明面上的仇敵。

  誰想針對他,都不用去查,都能立刻列出來一個極小的嫌疑人范圍。

  悄悄的離開了荒蕪洞天,回到了錦嵐山。

  游震依舊住在他的小宅院里。

  出門這么些天,他體內已經再次浮現出了一絲絲魔念,影響不大,能被他輕松壓制。

  這些魔念都是受到其他部分的影響而出現的,他的軀體被分成了六份,彼此之前還是有聯系的,不然的話,兩部分也不可能輕而易舉的愈合恢復。

  若是他出門時間長了,的確有一絲失控的風險在。

  但到了錦嵐山這,那些已經出現的魔念,便成了裝死的鵪鶉,也沒有新的魔念出現了。

  這里的大批餓鬼,匯聚到一起的氣息,就是天然的鎮壓。

  余子清這邊剛到家沒兩天,襄王便悄悄的托雷譽,給余子清送來了上百車各種材料,從低到高,從布陣的材料,到靈藥,煉器的材料,空白的符箓,符筆,朱砂,應有盡有。

  雷譽很規矩,在距離槐樹林北部,還有二百里的時候就停了下來。

  那里就是規劃出來的,錦嵐山禁地的外圍邊緣地帶,按照慣例,這個范圍以內的,都屬于錦嵐山。

  不告而入,屬于惡客。

  一百車材料是襄王送的,還有二十車是雷譽送來的。

  余子清覺得,估計是襄王托雷譽來送東西,雷氏覺得自己來送東西,自己卻一根毛都沒拿出來,有點丟不起那個人,就捏著鼻子搭了二十車。

  看在襄王這么大方的份上,余子清給了游震一滴甘霖,讓他布施餓鬼,將體內新生出的那一絲魔念祛除掉。

  從游震的小院出來,回去的路上,余子清開始瞎想八想。

  以后游震起碼都得跟他結拜,襄王高低也得叫他一聲小叔,不然這人情沒法還了。

  哪怕自己很大程度上,現在還這么積極,是為了餓鬼專屬靈丹:天魔。

  這種目前來看,極少數可以用來輔助餓鬼道修行的外力,余子清不可能放棄的。

  別的魔念,他也嘗過了,味同嚼蠟,最好的也就像是先放水下青菜,再點幾滴油,蓋著鍋蓋悶出來,還沒放鹽的青菜。

  口感味道都是次要的,問題是陰神吞了也沒什么反應。

  餓鬼道的修行,還得看天魔,普通的魔念根本不行。

  等以后把自在天吃完了,說什么都得給他立個牌位,銘記他做出的貢獻。

  回到了村子里,繼續修行,陰神挺著個大肚子,一時半會還沒消化掉。

  那就只能繼續煉體,金水陰遁的修行,自從離開了銀湖禁地之后,自然變得慢了不少,需要修行氣血,再修行金水陰遁。

  以辛金之氣混合癸水之氣,遍布全身肌膚、血肉、骨骼,若是與人交戰,遇力便將其蕩開、消解,縱然肉身硬抗了一部分,也能以金水的剛中之柔,將其化解消散。

  按照老羊給的說法,他先是蹭了雷劫,淬煉全身,其實已經完成了一部分五階脫胎境的修行,這種借天地之力的淬煉,比他自身的淬煉還要完美的多。

  如今便是為下一階段的修行,打下了一個極為可怕的基礎。

  以這種狀態,再加上氣血打下的基礎,再借助銀湖禁地的力量,轉修金水陰遁,便能最大限度的發揮出這門功法的威能。

  這門功法在別的地方,其實并不是那么受歡迎,尤其是大乾,體修都看不上這門功法。

  純粹是因為在大乾,很少有體修能有余子清的先決條件,也沒法借助銀湖禁地的威能,你讓一個四階體修,孤身一人去銀湖禁地,無熟悉的人帶路,無強者護持,那純粹是找死。

  他們修行這門功法,頂多能發揮出一半的威能,那還不如不修。

  只有余子清這樣的,才有可能將金水陰遁的長板減傷,發揮到最接近極限的程度。

  余子清感受著體內的力量,平靜之中,蘊含著可怕的力量,甚至身體的靈活性都增加了不少。

  難怪老羊一直說,合適的才是最好的,沒有合適的條件,最強的法門,你也未必能發揮出最強的效果。

  只是追求功法的強,追求神通秘術的強,會很危險,也容易適得其反。

  之前看他羨慕里長覺醒的十方神通,還專門叮囑他好幾次,沒有里長那離譜的掌控力,千萬不要想著覺醒十方神通,也不要輕易去嘗試,很容易死人的。

  余子清心里很有數,他想要的神通,也不是十方神通。

  先活命的最重要,要是之前那個李涼秋,身負神通跬步,或者半步之類的神通,游震那一腳,他必定不會挨的這么結實。

  亦或者,他修成了金水陰遁,能發揮出最強的神妙,也不至于一腳就殘血。

  好了,今日反省完成。

  繼續苦修。

  原本的計劃,是挖出來老震皇的軀干之后,再接再厲,去挖出來他的左臂,然后再讓封不絕跟印家的人接觸一下,挖出老震皇剩下那兩部分。

  如今憑空插進來個錦衣衛,還弄死了一個,這事就暫時就沒法做了。

  錦衣衛里的人再瓜皮,再怎么不懷疑是封不絕干的,現在也會派人盯著封家的動作。

  封不絕再出門,后面指不定就會有一個錦衣衛的九階高手在后面跟著。

  暫時還是茍住吧。

  不經過封不絕,那目標就只能投向四號說的那個洞天了。

  但是那個墓鬼,也是個麻煩事。

  怎么繞過那種認死理的死腦筋,想想就頭大。

  那種跟刺猬一樣的家伙,只要招惹到,那不是他打死你,就是你打死他之后,再因詛咒纏身而死。

  一縷死氣,都要找回去,余子清可不認為自己從里面搬出來東西,不會被追到死。

  到時候看看情況再說吧,先去看看,萬一不是鎮壓之地呢。

  琢磨來琢磨去,余子清也靜不下心修行了,還得做準備。

  他來到槐樹林里,感應著里面的餓鬼,問了一句。

  “話說,你們現在多少也都恢復點靈智,恢復點記憶了吧。”

  一個餓鬼從槐樹里鉆出來,眼神有些呆滯。

  “見過大人。”

  “你們之中,應該會有在荒原災難初期,就變成餓鬼的吧?

  當時呢,有餓鬼給了我一小包牛肉味的假牛肉干,我想知道,有人知道那個東西到底是什么做的嗎?

  吃起來像牛肉,也有牛肉味,又黑又干,但是實際上卻不是牛肉。”

  “大人,我等不知道。”站出來的餓鬼,呆呆的回了句。

  “不知道就算了,把這個問題傳下去,哪怕不是你們之中誰做出來的假牛肉干,問問誰知道線索也行,只要我確認了,那所有給出線索的,都會有回報。

  要是誰能做出來一模一樣的,那等我確認了可以用,就送他一個轉職證明。”

  余子清給出了問題,餓鬼立刻鉆回了槐樹里,開始將消息傳遞出去,給所有的餓鬼。

  轉職證明這東西,余子清也不確定是不是只有他之前那些算。

  還是只要是一樣的東西,都可以算,先試試。

  他要發展出自己的班底,就需要這個。

  而且已經有不少餓鬼開始恢復了靈智,開始了本能的積攢力量。

  總有一天,這些餓鬼就像是普通人一樣,擁有完整的靈智,擁有自己的想法,那個時候,就得管理一下了,而這個也是需要人手的。

  巫雙格他是不指望了,指望惻惻一個人有點難了。

  現在在會所看家的那個看家餓鬼,是備選目標。

  深淵裂縫里的那個奸商餓鬼,也算是備選目標。

  但這些都是需要轉職證明,才能給予他們機會。

  跟外界接觸也好,其他的也好,最起碼要不那么嚇人吧,那些吃人的惡鬼,平日里都知道要偽裝一副好皮囊,這個作用還會很大的。

  數天之后,惻惻帶來一個畏畏縮縮老實巴交的餓鬼。

  看到余子清,那餓鬼緊張的雙手都不知道放到哪里了。

  “別緊張,你知道我以前得到的假牛肉干是怎么做的?”

  “那個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些什么線索?”

  “我們老家,荒原北邊,以前有種做牛肉干的方法,做出來,就跟大人說的一樣,但是不是用牛肉做的。”餓鬼愈發緊張,雙手都絞在了一起。

  “你別緊張,慢慢說。”惻惻在一旁安撫了一句。

  生前都是普通人,甚至都是一輩子都沒走出過家鄉百里的普通人。

  最后被活活餓死,化作了餓鬼,如今稍稍恢復了點靈智,恢復了點生前的記憶,自然也會帶來一些生前的其他東西。

  比如,見到大人物會緊張,會有些畏畏縮縮…

  惻惻安撫,再加上余子清看起來的確不像壞脾氣的人,那餓鬼才繼續道。

  “以前有種全身都是綠毛,綠油油的鴨子,每年夏天的時候,都會出現在我們村子外面的湖里。

  那綠毛鴨子的肉不好吃,做不熟還有毒。

  而且每年就出現一個月就飛走了,我們想要養也養不了,也就每年能吃一個月。

  后來村子里的牛老死了,就有人用牛的下水混著牛油燉煮,做了很多。

  沒吃完的就全部曬干了留著慢慢吃,一個月準備的,就足夠吃一年了。

  等到明年那綠毛鴨子飛回來,就還有。

  幾十年前,我們村子里就有人在做了,后來我們也學著,煮熟了曬干,留著慢慢吃。

  但是有牛肉味的,我只知道那么一家,別的我就不知道了。”

  “很好。”余子清笑著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惻惻。

  惻惻立刻拿出一滴甘霖,交給這個餓鬼。

  甭管有用沒用,態度得有,下面的人才能用心去辦事。

  送走了餓鬼,余子清看了一眼外面的雪地,長嘆一聲。

  就算是真的,現在也甭想了,那綠毛鴨,肯定在荒原異變之后,死完了。

  現在有個好消息,那種綠毛鴨,應該是一種候鳥,天氣暖和的時候會來,天冷了就走。

  而且只待一個月就走,那么那里應該也不是候鳥的最終遷徙地。

  現在的荒原上,肯定是沒有綠毛鴨了,但荒原之南,說不定還有。

  無論是不是,起碼有了點線索,以后去找找。

  找老羊去問了問,老羊也不知道余子清說的是哪種,綠毛的鴨子,還會遷徙,那種類有點多了,大乾都有不少,但是那些都是不會跨越這么遠的距離,去荒原北部的。

  那些候鳥飛一年,也不可能跨越這么遠的距離。

  思來想去,余子清又拿出了七樓戒指。

  問問四號這種到處跑的混子,他說不定見過。

  “七號,你現在有甘霖了?”

  “沒貨。”余子清果斷否定,可以出售的甘霖,已經沒有額度了:“我有點別的事情要請教一下伱。”

  “哦…”四號有些失望,他還是坐了下來:“你盡管問。”

  “你去的地方多,應該是見多識廣了。

  荒原南部,或者更南的地方,有一種全身綠油油的綠毛鴨子,你有沒有見過?

  尤其是最近這兩年。”

  “…”四號愣在原地,他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種問題。

  他的確去的地方比較多,可是誰會注意這種問題啊。

  他坐在那沉思,回憶了很久,才有些不確定的道。

  “你這么一說,我好像的確見過差不多跟你說的一樣的。

  不過不是在荒原南部,而是在夔侯國。

  去年路過一個湖泊的時候,看到過一些渾身都是綠油油的鳥,長的跟鴨子似的。”

  “大概幾月?”

  “四月吧。”

  “哦,多謝,等到下一次有甘霖可以往外賣的時候,我先給你留幾滴。”

  “那就多謝了。”四號連忙拱手道謝。

  說到這,四號猶豫了一下,道。

  “我之前又看到了六號的留言,我沒理他,但是我知道了一點別的事,不知道你有興趣知道沒有。”

  “你說說看。”

  “大離和大乾的東邊海域里,似乎出了點事,我聽說印家,都已經封島,然后舉族搬遷了,這肯定是出大事了。

  我問過人了,大乾已經在東海部署兵力,防著東海的妖族,還有那些海民。”

  “這么嚴重么?要開戰了么?”余子清一驚。

  東海可不只是有妖族,還有海中的一些種族,還有一些在海島或者是海船上生活的海民。

  平日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唯一一塊安全點的地方,就是扒皮海灘輻射出去的那一片。

  其他地方,普通人頂多在海邊一二十里范圍內活動,根本不敢深入。

  而歷史上,每一次海陸大戰,那都是極為慘烈。

  “應該不是要開戰,我家里有過記載,上一次大乾跟海族開戰,其實最初只是一場誤會。

  海中有一座妖神的陵寢開啟,那里的海族想要退避,也沒法往更深的地方退避,神海里更危險。

  他們便向著大乾這邊退避,然后不知道怎么的打起來了,打出了真火。

  這一次,我看跟我家中的記載挺像的,說不定又是那座妖神陵寢開啟了。”

  “咦,有妖神陵寢開啟,那些海族和妖族不去么?”余子清有些疑惑。

  “你有所不知,那座妖神陵寢里沉眠的是一頭擁有真龍血脈的惡龍,生前便吞噬無數海族和妖族。

  若是放到我們人族的地盤,出現這種不講究的邪魔外道,必定是要被圍殺的。

  如今他的陵寢,那些海族和妖族哪敢去啊。

  去了也是等同于給他喂血食。”

  余子清恍然,懂了,生機斷絕,但是尸身尚在,說不定意識也還在。

  能被稱之為妖神,那起碼是九階打底。

  吞噬血食,說不定還能暫時維持點生機,或者還能給其繼續活動的動力。

  真龍血脈的惡龍,肉身必定強的可怕,但是這也是桎梏,那妖神根本沒有辦法,如同人族的元神境大佬那樣,壽元耗盡之后,拋棄肉身,想辦法再來一世。

  而且,身為真龍血脈,骨子里的驕傲,恐怕也不允許他轉生成其他的生靈。

  “你要去么?”

  “應該沒那么快,我過兩年過去看情況,轉轉倒是可以,情況不對,我就先跑了,你要去嗎?”

  “我?我很忙,沒空。”

  余子清果斷拒絕,他瘋了,去那里干什么。

  有空去夔侯國轉轉,或者去墓鬼的那個陵寢轉轉,那有空去別的地方。

  從七樓戒指里出來,余子清就準備出發。

  去找綠毛鴨的事沒提,但是東海和大乾的事情,卻隨口給老羊說了一下。

  只是說著說著,余子清便察覺到,老羊的情緒不太對。

  “你這是?”

  “我要出一趟遠門。”老羊沉聲道。

  “你要去大乾?還是要去東海?”

  “去東海,那里有一樣我需要的東西。”

  “現在么?”

  “不,我先將錦嵐山的護山大陣布置好,過一年再去,順便把該傳授給里長他們的東西,全部傳授下去。

  其實到了里長這個境界,我懂的就不是那么多了,只是一些理論上的東西,全部傳授給他,或者刻錄成玉簡留下。”

  余子清想說什么,但很少看到老羊這般鄭重,而且這般堅定不移,他到嘴邊的話,就變成了。

  “需要我幫忙嗎?”

  “你?你什么時候,成就八階體修了再說吧,我這次要去辦的事,你插手不了。”

  “能說嗎?”

  “沒辦成之前,不能說。”

  “那算了,你一路小心,有什么事,你捏碎我給你的玉簡,一號玉簡是預警,讓我趕緊帶著人跑路,二號玉簡是讓我趕過去,三號玉簡讓我盡量多帶點人過去,四號…”

  “我都記著,而且按你說的,都記錄在玉簡上了,忘不了。”

  這邊交談完,第二天,余子清便明顯的察覺到,老羊變得異常刻苦。

  每天除了布置完善護山大陣,就是在修行,以前他可是一直提倡,一直苦修不行的,效率太低什么的。

  里長什么都沒問,但是也明顯能感覺到,里長也開始跟老羊一樣了。

  甚至倆個月沒挨過打的二憨,都挨了一頓毒打,在里長的精準操控下,他全身都腫的很均勻。

  一時之間,村民們,都噤若寒蟬。

  因為里長現在已經能控制的,不打死他們,卻還能讓他們挨最毒的打。

  村子里剛剛放松了沒多少天的氣氛,又變得凝重了起來,里長虎著臉,拄著拐杖往那一站,就沒有誰敢偷懶。

  這種情況,余子清都沒敢說出門的事了。

  每天就是煉煉體,沒事了去游震那,蹭一會體修的課,對未來做做規劃。

  想要覺醒什么神通,那就得提前做準備,積累底蘊,到時候才有可能覺醒出自己想要的神通,完全看命看運氣,那不是大佬會干的事。

  時間一晃,一年過去。

  襄王送來的那些布陣材料,基本被老羊禍禍完了,能將整個錦嵐山都籠罩在其中的護山大陣,也終于初步布置完成。

  這大陣若想如同那些大門大派一樣,就不是一年兩年能完成的,后續起碼數十年不斷的完善調整。

  大陣融為一個整體,再加上種下的地火已經牽引出來,也能供給力量,開啟之后,遇到大敵,也能扛一段時間了。

  老羊站在槐樹林的邊緣,準備出發。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這次去的地方,又沒有魔念魔頭,你去了也沒用。”

  “你可別現在不讓我去,到時候還得我去救場,別的人這么襯托我就算了,你就別硬襯了。”

  “哈哈哈…”老羊哈哈大笑,那點嚴肅和凝重,也隨之消散:“那好,我等著你到時候來救我。”

  “呸呸呸,出門之前快別插旗!”余子清大驚失色,連忙呸了好幾口。

  “行了,放心吧,我以前只是謹慎,不愿隨便出門,如今,卻沒有顧慮了。”

  老羊露出一口白牙,眼睛也從那長方形瞳孔的羊眼,化作了一雙充滿了智慧和深沉的人眼。

  “我可沒那么容易死的。”

  “那預祝你一路順風。”余子清面色一肅,揖手一禮。

  他當然記得,老羊曾經,可是一個修道者。

  曾經的瑯琊院院首。

  哪怕沒入道,也能坑殺一代白陽邪祀的大佬。

  如今成了六階的妖怪,那也只會更強,只要給他時間和機會,他現在恐怕連八階的修士都能弄死。

  老羊從槐樹林南部沖出去,很快消失不見。

  里長雙手拄著拐杖,靜靜的看著老羊消失,他看了一眼余子清。

  “你也坐不住窩了吧?”

  “去吧,讓你一直留在家里,那是害了你。”里長的眼神深邃,語氣平靜:“每次都能活著回來就行。”

  余子清輕吸一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

  “我保證每次都活著回來。”

  “惹到了打不過的,就先回來,記下他,以后,我回去替你打死他。”

  “好。”

  “你也不用擔心,我不會急的,我的目標,最低也是九階,而且是強九階,我不會自廢前路。”

  里長的話很平靜,配上那副蒼老,腰身微微佝僂的樣子,卻莫名的讓余子清很安心。

  “好,我等著向您老告狀。”

  再次出門,余子清帶上了惻惻。

  因為這次要去夔侯國,惻惻生前,曾經在夔侯國生活過一段時間。

  他要找到綠毛鴨,試試看,能不能將轉職證明給復制出來。

  一是能挑選出來一些能用的餓鬼,讓他們轉職。

  二則是備著,到時候試試,能不能給那個墓鬼一個。

  要是能勸說這位大哥轉職,自然是最好的。

  不然的話,那大哥以八階墓鬼的身份,蹲在那個洞天,余子清是真的不敢去招惹。

  把這位大哥惹急眼了,比一般修士招惹到天魔還要麻煩。

  數天之后,余子清已經來到了惻惻曾經來采購的那座邊境小城。

  消失的城門,依然沒有裝上去,城門洞開,誰都可以進出。

  踏入城池的瞬間,余子清便已經感覺到這里魚龍混雜的氣息。

  不止是身上帶著血煞之氣,明顯才殺過人的修士,還有一些邪道的氣息,魔道的修士,還有異族,妖族。

  一些靈獸都是直接在大街上賣。

  跟著,余子清還感應到了餓鬼的氣息。

  他順著氣息的感應往前走,一路順著大道,來到側面的一條小街上。

  便看到一個光著膀子的體修,站在一座囚籠前,大聲的吆喝著。

  而那囚籠里,一個小小的餓鬼,蜷縮成一團,縮在角落里。

  “真正的餓鬼,你們都沒見過吧?大離的布施鎮聽說過嗎?只要有餓鬼,以后就沒有了走火入魔的危險,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抓到的。”

  余子清沒急著做什么,但他的臉色卻已經冷了下來,他看了一眼旁邊的惻惻。

  “你說,是這個人沒腦子,被人騙了,他是真信這話?還是這個沒腦子的家伙在故意在騙人?”

  這兩種情況的性質,可完全不一樣。

  “少爺,抓起來問問就知道了,這個地方,沒有顧忌。”

  惻惻的話音剛落,便見余子清已經消失在原地。

  他站在那囚籠前,一手掐著那壯漢的脖子將他拎在半空中,一只手捏碎了囚籠,惻惻走上前,摸了摸那小餓鬼的腦袋,將其抱了出來。

  “搶東西是壞了規矩…”壯漢被捏著,依然梗著脖子說了一句。

  “多少錢。”

  “八百靈玉!”

  “好。”余子清隨手拿出來八百靈玉,塞給對方:“現在跟交易沒關系了,是私人恩怨。”

  遠處,兩個身穿長袍,準備開插手的修士,看到這一幕,立刻轉身就走,周圍看熱鬧的人,也都默契的退開。

  私人恩怨,在這座連城門都沒有的小城里,沒人會管。

  當街打架,打壞東西賠就行,當街殺人,苦主都沒了,壞了點規矩,交錢就行。

  只要交易,交了稅,其他的,城主都不會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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