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只是路過的時候,看了一眼而已,就看了一眼,不算偷窺!”驛馬官的表情有些窘迫,趕緊狡辯。
“少爺,這個應該是大離的驛馬,專職驛使,很出名的精怪,而且看他這裝扮,應該是有品階的驛馬官。”
余子清上下打量著驛馬官,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精怪,而且還是有官位有品級的精怪。
這大國風氣,的確跟小地方不太一樣。
“之前就聽說過,大離有種很出名的精怪驛使,能媲美大乾的鯤游,沒想到今天能見到活的。”
余子清的話音剛落,就見那有些尷尬的驛馬官立刻急的跳腳。
“你罵誰呢?誰跟那些傻子一樣了,我們可比那些大傻子強多了,南傻蛋,北聰明,沒聽說過么?我們根本不一樣。”
“我又沒見過鯤游,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是夸你們厲害,不對么?”
“這…”驛馬官想了想,想反駁,不知該如何反駁,反駁了豈不是說他不厲害了。
余子清看著眼前的圓臉小人,心情都好了不少,總感覺像是在逗小貓。
“你先別管其他了,先說說,你偷偷潛入我房間,想要干什么?大離的驛馬官,難道都是雞鳴狗盜之輩么?”
“我沒偷偷的,我是看著你窗戶開著,我就走進來了,給你揮手了,你沒看見,那不能怪我!”驛馬官繼續狡辯。
“哦,那我去問問福伯好了,既然驛馬官不都是雞鳴狗盜之輩,你肯定是了,不告而入,謂之賊也。”
“好吧好吧,你別告訴他…”驛馬官嘆了口氣,坐在桌子上。
“我說實話,我上次路過你門口,聞到了甘霖的味道,然后阿福老伯送我的那滴,我本來準備去換別的東西,卻被我一不小心吃掉了,我去送完信,沒事做了,就想來問問你,能不能跟我交易一點。”
說著,驛馬官在自己的大袖中掏了半晌,掏出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有靈藥,有點心,還有靈果,全部都是吃的…
掏出來之后,堆在那里,眼巴巴的看著余子清。
“我就這么多了,這些東西很貴的,能不能用這些跟你交易三滴…不,兩滴,實在不行,一滴也行!”
余子清沒關注那些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靈藥靈果,而是問了句。
“你們平日里,沒有任務的時候,都這么閑么?”
“的確挺清閑的,沒有必要,無需八千里加急的信件,都不用我們去送的,我們平時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觸犯法典,暗影司的狗鼻子都不看我們一眼。”
“哦,這樣啊…”余子清摸著下巴,盯著驛馬官笑了起來。
“你想做交易,也行,你幫我送一封信行不?送一個來回,一滴甘霖,可以先給錢,你后送信,怎么樣?”
“這…”驛馬官坐在桌子上,雙手支著大腦袋,一臉苦惱。
“你幫我送個信,總不至于觸犯法典吧?”
“這倒不是…”驛馬官一臉糾結:“是我們有官身,拿了俸祿,不能隨便幫人送信,被知道了會很麻煩的。”
“不是在大離境內送,是送到荒原,而且,你覺得福伯的甘霖是誰給他的,我跟他們可是非常友好的合作伙伴,你幫我送一次家書,他們總不至于說不行吧?”
“家書?”驛馬官的小腦袋瓜,終于捕捉到了關鍵詞,立刻點頭同意:“家書可以,但是,荒原很冷的,得加錢。”
“送兩個來回,算你三滴甘霖。”
“成交。”
這邊剛成交,余子清便已經準備好了一滴,交給驛馬官。
“先給你一滴,算預付的。”
“行。”
什么都沒干,先得到了一滴甘霖,驛馬官頓時眉開眼笑,開心的答應了下來。
惻惻在一旁掩嘴輕笑,自家少爺可真是夠壞的,兩次三滴,這不是明擺著,還有下一次么,有了下一次,那自然是長期合作了。
余子清這邊提筆寫信,用他那丑的非常有特色,難以模仿的字跡,書寫出來的東西,書法越好的人,恐怕就越是難以模仿出其中神韻。
出來這么久了,給家里報個平安是必須的,說一下最近的事,再問候一下村里人,也是應有之義。
以前是沒條件,惻惻的傳訊飛劍,也是單線聯系,就算是飛鴿傳書,那也得讓信鴿先認識路的。
揚揚灑灑寫了好幾頁,惻惻將其折起來塞進信封里,封好之后,遞給了驛馬官。
“你認不認識路都沒關系,你去荒原之后,只要找到一大片槐樹林,將信扔進槐樹林,就說是惻惻讓你送的信,你就不會有危險,當然,你最好不要直接闖入槐樹林,那會很危險。”
驛馬官將信揣進了大袖里,拍著胸脯保證。
“放心,保證送到!”
“這我信,驛馬官的信譽和能力,舉世無雙。”
驛馬官被這句“無雙”捧的眉開眼笑,當場就拍拍屁股站起來。
“我現在就去。”
話音落下,驛馬官的身形便瞬間消失在原地。
他那小短腿交錯的速度極快,每一次落腳,大地便仿若在他腳下壓縮,一步便是百丈,短短幾個呼吸,便已經沖出了城池。
一日之后,便已經奔行在荒原茫茫大雪之中,那一朵雪花即將落地的瞬間,驛馬腳踩了上去,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雪花卻還沒落地。
一日半的功夫,他便看到前方有一片橫在大地上的槐樹林。
來到槐樹林的邊緣,驛馬官取出信件,將其丟入槐樹林中,大喝一聲。
“這是惻惻姑娘托我送的家書。”
信件飄落到槐樹林里,便見其中一顆槐樹里,伸出一只枯瘦的手爪,接觸到那封信之后,立刻感應到信件上,附著了一絲惻惻的氣息。
信封重新落下,地面上厚厚的落葉層,此刻仿若流沙,將那封信吞噬掉。
信件在落葉層之下,飛速竄行,百里寬的槐樹林,兩炷香的時間便穿行了過去。
另一邊,正在雪地里挨打的二憨,重重的砸到了槐樹林邊緣,周遭十數丈的大地,驟然凹陷下去,化作一個大坑,二憨正捂著肚子躺在坑里哀嚎。
忽然,槐樹林里,飛出一封信,飄落在他身上。
二憨一愣,也不哀嚎了,拿著信件看了一眼,立刻一個鯉魚打挺,從大坑里蹦了上來。
“阿爺,別打了,我哥來信了。”
里長滿身腱子肉,身上的氣血,已經濃郁到化作陽氣之火熊熊燃燒,飄落的雪花,還沒靠進到里長百丈之內,便已經升華成水汽。
看著里長健步走來,二憨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他這輩子恐怕都等不到比里長強的那天了。
老羊在這里搞研究,幾百個人作為參考,早就有了結論,把此地的錦嵐菇當飯吃,積累的越久,養身拳法練的越久,那無形的積累就越是可怕,開始煉體之后,就像修道者入道一樣,進境也越是可怕。
而里長別看年紀很大了才開始煉體,可他是村子里活的最久的人,他這輩子都是在村子里,這輩子都是在用錦嵐菇當飯吃,白嫖玉化墓的力量養身也養了一輩子。
那種吃了一輩子苦,被困在這里一輩子,才換來的可怕到令人發指的積累,在有了完全合適的煉體法門,因為年老而衰敗的氣血在慢慢恢復之后,才開始真正的展現出讓人瞠目結舌的威力。
什么煉體天才,統統連弟弟輩都算不上,最高也就是兒子輩。
剛開始的時候,二憨的進境還是最快的,可現在,里長的進境才是最夸張的,整個村子里,現在只有化妖煉體的老羊,還有皮糙肉厚的二憨,才能跟里長活動下筋骨。
村子里那些年老體衰,曾經遭受苦難越多,在村子里生活越久的人,無形的積累就越是可怕。
再加上吃過苦,受過難,也深切的知道,沒自保能力,死都不知道死在誰手里的憋屈。
村子里的人,一個偷懶的人都沒有,也空前的團結,里長安排的任務,也沒人偷懶了。
因為懶漢,早就死完了。
里長拿到書信,沒有再鍛煉二憨,他腳下一動,身形便破開空氣,裹挾著音爆聲消失在原地。
二憨撿起地上的拐杖,呆呆的望著已經消失的里長,有些絕望,他算看出來了,剛才里長揍他的時候,已經手下留情了,而且比上次留的還多…
“阿爺,你的拐杖忘了拿了…”
這么久了,一直不知道余子清在外面是什么情況,好不容易有消息了,里長也懶得維持往日的人設了。
回到了村子里,信件和老羊一起打開。
先看了一眼那極具特色的字,老羊立刻點了點頭。
“沒錯,是子清親筆。”
繼續看內容。
“里長,老羊,好久不見。
二老還好么,村子里還好么?
我在外面挺好的,修行進度很順利,我也沒受過傷。
事情也辦的還算順利,我這邊也跟大離的人接觸上了,目前接觸的還算順利,再加上大離這邊也準備出力了,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能辦完了。
二老看看村子里需要什么,我辦完事情回去的時候,給帶回去,或者我托人送回去。
吃的還夠么?不夠我再送回去一些,有備無患。
哦,這次我是托了一位驛馬官送信,二老要是有回信的話,可以直接交給他,我已經付過送信錢了。
順便,我還有些事,想要請教一下老羊。
第一件事呢,我有個暗影司的朋友,施展過血遁之法,現在少了一只手臂,而且他很窮,買不起斷續丹之類的丹藥,那還有什么便宜的辦法能恢復嗎?
第二件事,想請教一下老羊,有關奪舍的一些方法和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