惻惻帶著二憨在風雪中疾行,進入大離境內之前,惻惻就已經想好了從大離回荒原的路線,現在因為大離西部截然不同的景象,也只是需要稍稍調整一下路線就行了。
畢竟,越是靠近荒原,就越是很難見到人。
至于那位看上了二憨,緊追不舍的喜燈祭司,他肯定死定了。
大離出人意料的寧愿耗費資源,開著飛舟給平民送糧食,就一定不會放過專門在底層攪風攪雨的白陽邪祀,不然他們忙活半晌圖什么。
當看到西荒軍的信號炸響,惻惻就知道,她借刀殺人的小計劃,會遠遠超過她預測的順利,大離對他們正在做的事情,格外重視。
事實也就是如此。
西荒大將都已經親自趕往喜燈祭司出現的地方了。
這位大將哪怕明知道,就算真死了幾個平民,他也不會有太大的事,可艱難的任務,往往伴隨著機會,漂亮的完成任務,沒有出錯,那便是立下大功。
東宮那位,天資卓越,年紀剛剛過百,便已經是成名的強者了,而其監國行事,也素來強勢,這個時候,給他加擔子,那是真的在給他機會了。
把不把握的住,那就全看他自己了。
西荒大將親自出手,趕到的時候,那位喜燈祭司,已經跟西荒軍的將士和暗影司的探子戰成一團。
這家伙,只有區區數個白袍道兵,可每一個道兵,都是脫胎境打底,甚至還有一個神通境的道兵。
那神通境的道兵,已經覺醒神通,交戰之時,大開大合,神通加持之下,同階劍修,一時半會竟然都難以破防。
對方且戰且退,速度飛快,西荒大將哪里能讓他跑了。
這種膽大妄為的貨色,今天被發現,讓他跑了,明天他就敢悄悄再潛入進來,給你搞出來一場大事。
西荒大將從天而降,全身勁力盤繞,雙目通紅,單手抓住那神通道兵的腦袋,掌中勁力一吐,當場將其腦袋拍進了肚子里。
一直在瘋狂逃竄的喜燈祭司,目眥欲裂,當場心態炸裂,他只是一個五階的喜燈祭司,至于讓西荒大將不惜耗費力量,一路疾馳飛來,親自出手來殺他么?
至于么。
西荒大將哈哈大笑,龍行虎步,腳下速度極快。
“聽說你們這些雜碎,最喜歡禍害體修,巧了,本將便是主修體修,來來來,別說本將不給你機會。”
嘴上說著,但那動作,卻怎么看都不像是要給機會,出手狠辣果決,一力降十會,一招廢掉一個白袍道兵,幾步之下,便驟然跨過了數里距離,出現在那喜燈祭司身前。
不給對方動用秘法的機會,只見西荒大將雙手齊動,眨眼間,便見那喜燈祭司四肢脫離了身體,下巴被卸掉,氣海被打碎,整個人也昏死了過去,如同死狗一樣,被西荒大將拎在手里。
等到暗影司的人抵達,西荒大將將昏厥的喜燈祭司丟給對方。
“你們不是天天吹,啞巴到了你們那都會開口么,別說不給你們立功的機會,拿去,問不出來,以后就別到處吹了,省的丟人現眼。”
暗影司來人,面帶笑容,恭恭敬敬的謝過西荒大將,一副唾面自干,被您噴是我榮幸的樣子,沒提前發現喜燈祭司,他們就得把鍋背好。
自從東宮下令做這些事之后,離皇這些天可是殺了不少人,往日里亂噴糞都能活的風生水起的御史,已經被干掉了倆。
這個時候,惻惻已經帶著二憨,繼續北上了一段,跟著一個前往大震的商隊,一路前行。
商隊的領隊,名義上是少東家,但一看就是第一次出這種遠門,應該是跟著來見識見識,真正處理整個商隊的則是那位老管家。
“惻惻姐,快進來,風雪越來越大了,再過一天,我們才能到下一個城鎮。”
一輛烏木車駕上,少女揭開了窗簾,對著外面的惻惻喊了一聲。
惻惻含笑點了點頭,從善如流,上了馬車。
那少女看起來二八年華,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可她卻一直繃著臉,裝作成熟有威嚴的樣子,努力在學習這一路所要注意的一切。
上了馬車,少女便急不可耐的拉住惻惻手,低聲發問。
“惻惻姐,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感覺你的護衛好聽你的話,很尊重你啊。
我的護衛雖然都很盡責,卻都把我當小孩子。”
“沒關系的,你跟著好好學,他們便會尊重你的,沒有人能一蹴而就的。”
“那惻惻姐也是慢慢學來的么?”
“是啊,我也是從什么都不懂,慢慢學的,只不過,我可沒有你這么好的條件,可以安安穩穩的學。”
惻惻的神情略微有些恍惚,她笑著道。
“我的家鄉,只是夔侯國的一座小城,那里可遠沒有大離安穩,到了下一個城鎮,我們就要走了,你跟著管家好好學。”
短暫的兩日接觸,搭了順風車之后,惻惻帶著二憨離開,進入了荒原。
在這漫天風雪之下,就算是二憨留下的痕跡,很快也會被徹底掩埋,他們起碼算是安全的進入了荒原。
至于會不會留下尾巴,不用想,只要走過,肯定會有一些蛛絲馬跡,以大離西部如今的局勢,大離的人必然會發現一些。
惻惻也沒想徹底隱藏,太過畏首畏尾,反而會顯得有些露怯。
只要不讓白陽邪祀的瘋狗追上,其他的她反而愿意故意留下點東西。
錦嵐山,余子清還在忙著種樹大業,一章多沒出場,他已經無聊的要死了。
煉體因為沒資源,進行不下去,身體也還沒恢復。
變身后遺癥稍稍好些了,卻依然嚴重。
餓鬼的數量依然很多,種樹工程也還有一半多沒完成,目前也只是包圍住了錦嵐山南面和東面這半圈。
進行不下去還有一個原因,有隱藏在地下的餓鬼,傳來信息,錦嵐山西面,有人活動的痕跡,對方似是察覺到什么,最終繞開了。
余子清種樹大業,也只能暫時停一停。
跟老羊預測的一樣,越強的,知道的越多的,越不敢來荒原,可越弱的,知道的越少,反而會很有勇氣。
在村子里修養了沒幾天,惻惻和二憨終于回來了。
惻惻在村子的邊緣,展開了絕望深淵,她帶來的所有東西,都放在里面,村子里的人開始進出絕望深淵卸貨,給老羊的那些東西,也讓老羊親自來清點。
有什么首尾,就讓老羊現場處理掉,省的被人感應到位置。
老羊在里面翻了一圈,嘿嘿笑了笑,將一塊有水紋的黑色金屬張口吞下去,胃里面繞了一圈,重新吐出來,那金屬便化作了純黑色。
“拿一塊五品的材料,造了個偽裝成三品的假材料,真是人才。”
“惻惻,大離西部已經這么亂了嗎?你采購的這些東西,三分之一都被人動了手腳,留下了印記。”
“我去了夔侯國。”
“嗯?”老羊微微一怔,想了想,認同的點了點頭。
這邊處理的事,不需要余子清插手,他跟著惻惻進入了村子里,聽惻惻匯報這些天的事。
“采購的事,大概就這樣,我覺得去大離不安全,便自作主張去了夔侯國,畢竟,我對夔侯國還是比較熟悉的,我五歲到十五歲的時候,都是在夔侯國。”
“至于后面,大離西部有了異變…”
“再后面,我碰到了一個商隊,他們行走在荒原與大離的交界線上,起初我以為是暗影司的人,后面發現好像不是,是另外的人馬,我跟他們接觸過,也只發現了一點異常,也可能是我多心了。”
惻惻將一路的經過,全部給余子清細細說了一遍,余子清都沒說什么,出門在外,自然是要根據現實情況,及時調整的,沒什么可以說的。
坑死一個喜燈祭司,也沒什么可說的,順手的事,換做是他,他也會這么干。
“說說最后,你發現的什么異常?”
“那位老管家,隱藏了實力,具體我察覺不到,只是覺得他的實力,對于他效忠的家族來說,有些強了,僅此而已,我也不會太過在意,但我有一次,偶然發現,他似乎對那位什么都不懂的少主,非常尊敬。”
“尊敬?”
“是的,尊敬。”
“尊敬…”余子清琢磨了一下,回想了一下惻惻說的詳細過程。
就是一個普通的商隊,遇到一個帶著體修護衛的小姐,搭上了他們的車隊的俗套故事。
當然,這問題是,他們這個商隊,來往于大震和大離之間,走的還是靠近荒原的線…
“我覺得異常的地方,不是這些,而是他們能非常順理成章的,讓你們加入了車隊,甚至于,敢讓那少主,跟你同乘一車。”
“順理成章到,你重新說這件事的時候,都沒有覺得,你能加入車隊這件事本身,就有很大問題。”
“敢讓你跟那位少主同乘一車,不是因為你為人親和,看起來只是個凡人,或者只是個剛剛入門的煉神修士,而是因為,那位老管家,非常確定,你傷害不到他的少主。”
余子清忽然笑了笑,再想到惻惻說,大離西部那出人意料的變化。
“走的時候,人家給你自報家門,留下了聯絡方式吧?”
“留了。”
“那好,以后沒事了多聯絡,人家可是把你當成閨中密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