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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
自哈蒙哈蒙離開之后,此地便暫時變成了費舍爾和鉤吻、大衛極其簡陋的研究室,按照先前的分工,樞機內那被高度加密的文件交給了大衛來處理,這方面費舍爾和鉤吻基本上都一無所知。
不過據大衛所說,他沒有十足的把握解鎖那個文件,只能盡力而為。
而費舍爾和鉤吻就負責研究米哈伊爾和米迦勒他們的本體,埃姆哈特作為書記官,幫他們做實驗記錄什么的。
這個過程也不簡單,因為米哈伊爾與米迦勒形成的真菌群階位很高,而且會下意識地攻擊靠近那中心幻象的人,讓費舍爾和鉤吻很頭疼。
但費舍爾很快就想出了法子,先用篡生的手段形成假體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隨后再用流體劍從遠處取菌絲回來研究。
很快,他們也遇到了和大衛同樣的瓶頸。
原先費舍爾覺得哈蒙哈蒙的非我與生命補完手冊的篡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尤其是當他們作用在生命之上時,都同樣會使得生命的體態發生改變。
可在經歷了反復對比,甚至再讓哈蒙哈蒙前來實驗過后,他才發現原來這兩者的差別巨大。
還記得閱讀完全生命補完手冊的過程需要“至寶”,而所謂的“至寶”其實便是無論如何作用都不改其色的生命特性。所以說,篡生的能力是擴展生命的形態等,而非我卻截然不同。
非我對任何物質的改變都是徹底的、無法挽回的,在這樣力量的作用之下,變化前后幾乎不會有任何相似性,更何況是相同了.
就連哈蒙哈蒙自己都會被權柄所影響徹底發生改變,可現在擺在哈蒙哈蒙面前的情況卻是米迦勒和米哈伊爾被作用了力量之后依舊保持著有過往性質的一部分,這才引起了祂的格外關注。
可哪怕是知道了這一點卻依舊對費舍爾和鉤吻的研究毫無裨益,光是埃姆哈特記錄的各種特性和可能的答案都讓他肚子飽飽的,讓他苦不堪言。
那么,蕾妮呢?
她在摸魚。
眼看著手上的又一縷白色菌絲被消耗殆盡卻什么答案都沒有提供,費舍爾有一些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旁邊的鉤吻也嘆了一口氣,
“休息一會吧,然后我們再去取新的菌絲過來我去那邊看看大衛的進展怎么樣了。”
“嗯”
“呃,費舍爾我要不行了.”
埃姆哈特在一旁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一邊蠕動一邊如此嘟囔。
從哈蒙哈蒙先前離開,他們已經接連不斷地弄了兩天了,費舍爾和鉤吻階位都比較高,當然無所謂,他們只是因為毫無進展感到有些郁悶而已;而埃姆哈特,純純黑奴,被累得受不了了。
費舍爾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隨后輕輕將他揪了起來放在了自己懷中,讓他好好休息一會。
隨后,他這才抬眸看向這菌絲遍布的空間上方,卻見在一處大概十幾米的平臺之上,黑發紫眸、如姐姐一樣的蕾妮正側躺著,捧著自己的臉頰發呆呢。
其實也不能怪蕾妮什么都不干,先前就提到過,神明的化身只是祂們權柄與意識的體現,如果本體不在附近其實作用有限,而恰好蕾妮的本體還要在藩籬附近忙活,所以對分析哈蒙哈蒙權柄的事情她基本上幫不上什么忙。
再加上,她原本就不喜歡弄這些。
還記得以前費舍爾在圣納黎的時候就是這樣,費舍爾一邊忙活著與學術有關的事情她一邊在旁邊百無聊賴,實在是無聊得緊了就會開啟“鬧鐘模式”,在旁邊自說自話吵鬧得厲害。
如果“鬧鐘模式”費舍爾也熬過去了,不管她說什么騷話都不理會她的話,那么我們的蕾妮小姐還會超進化,變成純純的“搗蛋分子”。
要么是過來捉弄和調戲你,要么就是“名為幫忙實則幫倒忙”,強迫費舍爾放下手中的事情帶她去干點什么別的。
至于現在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知道事情緊急不似在圣納黎時的小打小鬧,所以才強忍著沒有搗亂,卻也沒辦法幫費舍爾他們什么.
主打一個陪伴。
只不過當此時費舍爾抬眸看向蕾妮的時候,上方那原本百無聊賴、不知道看著什么東西發呆的蕾妮忽而低下頭來與費舍爾對視。
“盯”
一兩秒過后,蕾妮的腮幫子微微鼓了起來。而后她打了一個哈欠,坐起了身子慢慢朝著下方漂浮而來,
“怎么樣,有什么進展嗎?”
費舍爾搖了搖頭,看向桌面上取了不知道多少次卻都沒剩下什么的菌絲材料說道,
“沒有,菌絲上沒有什么特別的,而我們也沒有在菌絲的主體上發現靈魂的痕跡據哈蒙哈蒙所說,祂權柄的力量會同時將靈魂給異化,變成完全我們無法理解的某種存在.”
物質上被哈蒙哈蒙的權柄全然異化,靈魂看起來也是如此,但那種不變之物必然出現在兩個方面其一。
鉤吻覺得有可能是肉體的一部分被轉化為菌絲的時候恰巧保留了一定的結構,因為先前他們取下菌絲的時候發現了類似于手指與手掌一樣形狀的菌絲結構。
但費舍爾覺得有可能是因為靈魂方面 當費舍爾說到此處,蕾妮微不可察地撅了撅嘴,
“你覺得與靈魂有關.該不會是因為海洋吧?”
費舍爾微微一愣,心里仿佛傳來了“咯噔”的一聲。
好家伙,先前赫萊爾的事情事發了之后蕾妮恐怕就已經在蓄勢待發了,不過是因為眼前還有要緊的事情要忙所以沒來得及而已,而現在才剛剛休息,正好落個清凈,這不就來了?
看著蕾妮那等待著答案的紫眸,費舍爾嘆了一口氣,決心面對。
“并不是,實際上到現在為止我心里都還沒完全將她與傳說中掌管靈魂的海洋聯系上。”
“這么說,你的心里還有她咯?”
蕾妮卻瞬間從費舍爾的話語之中抓住了盲點,表情也變得吃味了起來。
費舍爾挑了挑眉,從實驗桌的一邊走到了另外一邊,倚靠在桌沿輕聲說道,
“.恐怕是沒有了,不然先前我也不會為了你而與她爭鋒相對了。”
“哼”
蕾妮翹起鼻子,那原本吃味的表情又好像多云轉晴一樣變得明媚了一些。
她哼了一聲,抬起素手輕輕敲了費舍爾的肩膀一下,眸光微動之間,她問道,
“那之前哈蒙哈蒙和鉤吻說的,你跳下混亂之海去救她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時有一位被外神們所蠱惑了的轉移之人,她占據了龍大陸,也就是現在南大陸的一處,稱為理想國.”
費舍爾將當時大概的情況與蕾妮講了一下,當然,對蕾妮他是百分之百坦誠的,從他竟然將赫萊爾從無性變為女性的過程都說出來便可見一斑了。
“我當時并不知道她是海洋,說實話,她實在是掩藏得太好了,而且層次太高,簡直堪稱天衣無縫.在樹大陸的時候我與鉤吻他們被十九階位的桃公追殺,那時我們生死一線,差一點桃公就要趕在死亡之前將我殺死,當時她的階位與現在的鉤吻差不太多,卻毅然決然地擋在了我們的身前,結果差點死在了我的面前.”
“但是,這一切全部都是她裝的。”
“.是啊。”
費舍爾的眸光低垂了一些,其實當他訴說這一些的時候還是難免覺得難過,她是沖著自己身上的寶貴性質來的,如果不是他身上的寶貴性質,也許像自己這樣的人類連祂的眼入不了。
過往的一切也許全部都是祂為了取回自己身上原本屬于祂的性質而假裝的,只是畢竟當時他當了真,所以不免失落而已。
嘿,那就當這是他先前作惡多端的懲罰吧。
想到此處,費舍爾也并未太過自怨自艾沉浸其中,他很快就調整好了狀態抬起了眸子對蕾妮說道,
“當時,在過去的時候她曾經和我玩過一個叫做投一反三的游戲,我覺得大概的意思可能是付出一個代價,獲得三個恩賜,而且,在當時離開的時候她降下了兩根手指,似乎意味著兩個恩賜被賜予了。”
“一個代價,三個恩賜不用說,那一個代價肯定是你身上那寶貴的性質。”
“啊,我對其中一個恩賜有一點頭緒。”
“什么?”
費舍爾轉頭看向蕾妮,對她道,
“你。”
蕾妮皮笑肉不笑,只是拳頭一點點捏緊,
“雖然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把我變作她的恩賜真的讓我很火大哦”
“準確來說,蕾妮,是伱的權柄。”
提起這件事,費舍爾便將自己推測出的信息全部都交給了蕾妮。
先前他離開萬年前的時候,母神突然憑空降臨,而且結合之后的記載看來,祂沒有任何意識,也并不背負任何毀滅的使命,就像是將無限權柄送入世界之內作為幫助諸神們的工具那樣,所以費舍爾認為這便是赫萊爾降下的第一個恩賜。
“可是,如果是這樣,之前海洋的化身來這里針對我,想要取走我的權柄又說不通啊”
費舍爾思索起來,回想了一下海迪琳離開前說的話語,喃喃道,
“不,她來此雖然是因為你,但目的絕不是取走你的權柄,而是其他的什么東西.”
“其他的什么東西?但我感覺什么都沒少唔,等之后我再檢查一下我的身體。”
“哦,你的本體嗎?”
費舍爾的語氣稍稍高昂了一些,蕾妮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嗯呢。”
“好吧,那么另外一個她已經降下的恩賜呢?這一個恩賜我想了很久,卻都沒有想到對應的東西”
蕾妮看著眼前的費舍爾,忽而幽幽地開口道,
“難不成,其實我的權柄才是她降下的第二個恩賜至于第一個恩賜,就是與她的魚水之歡呢?”
費舍爾眨了眨眼,一臉的不可置信,
“不會吧?”
“呵呵,萬一呢?這可是和海洋啊!能和傳說中的海洋同床共枕,天吶,費舍爾,你簡直是藩籬內外的翹楚哎掰著手指頭算一算,你不僅救了傳說之中的海洋一命,還和她睡了一覺,這也太厲害了叭?我可以找你要簽名嗎,費舍爾先生?”
蕾妮掰著手指數數,臉上是一臉崇拜的表情,雖然語氣真切但要多陰陽怪氣就有多陰陽怪氣了。
“啪!”
看著她捏著手指細數費舍爾的罪過,費舍爾連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讓蕾妮目光一顫地看向他。
“別打趣我了,怎么想這都不可能是一個恩賜.我是說,和上一個你的權柄對比。”
這話其實重點在后半句,雖然蕾妮不想讓費舍爾將她比作赫萊爾降下的一個恩賜,可是如果說“與海洋同床共枕”無法與“你的出現”對比,是不是就要好聽一些了?
蕾妮顯然讀到了一點畫外音,她臉色微紅,立馬不陰陽怪氣了,卻依舊輕聲一哼說道,
“好歹是一個神明,演戲演得連臉都不要了還裝作沒有性別的天使,就為了吊足你的胃口與你.那個,真是.”
“你說得對,蕾妮大人。”
看著眼前滿臉真心悔過、滿臉改過自新的費舍爾,向來遵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蕾妮也沒有如何,畢竟仔細想一想,要是那海洋真的愿意拉下臉來不顧一切地去騙人,別說是費舍爾這樣喜愛亞人種的紳士了,恐怕靈界內的諸神也沒誰能保證自己不上她的套 不過,有一件事蕾妮還是很在意.
蕾妮遲疑了片刻,那流淌出無邊魅力的紫眸也閃爍起了一點瑟縮,她清了清嗓子,幾度想要張嘴卻都讓話語被咽下,直到沉默了有一會她才忽而小聲又小聲地說了什么,
“什么?”
以費舍爾如今的階位都聽不清,可想而知那聲音到底是有多小了,于是他疑惑地如此問道。
“咚!”
蕾妮紅著臉沒好氣地錘了錘他的肩膀,隨后張了張嘴,最后終于是開了口。
那說的話雖然依舊細聲細氣,但終究是能聽得到聽得懂了,
“我是說你.我.反正就是做那種事情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什么事?”
費舍爾天真地如此問道,讓蕾妮差點沒炸毛,在她惡狠狠地動手之前,費舍爾連忙開口解釋道,
“怎么會.其實我并不看重這個.”
“那怎么除了我全部都”
這個怎么說呢 費舍爾看著身邊臉色微紅,羞澀與困惑并存的蕾妮,心中就像是有千頭萬緒要訴說,可漸漸的,那紛亂的思想卻逐漸安靜了下來。
“可能是因為我一直覺得我是人吧.總感覺,雖然我的身上多出了很多謎團,甚至就連本體都變得奇形怪狀的,我對我自己的認知卻好像沒怎么變過不過是一個有缺陷又貪婪的人而已。也許我想要更多更好的事情來裝飾我的喜愛,卻只能采取這種原始的方式來宣泄對彼此的占有,我是如此,她們也是如此 “但這世上并不只有這一種方式基于肉體的方式來表達喜愛,它在有些人眼中是點綴,另外一些卻又是全部就如同米哈伊爾與米迦勒那樣,米迦勒到死都并未變化性別,非男又非女,但看到他們那生前存留下的景象,恐怕沒人會懷疑他們共度了幾千年的情誼所以,蕾妮,我對你疑問的回答也同樣如此”
說到此處,費舍爾微笑著看向了蕾妮,輕輕伸手如她先前輕敲自己肩膀那樣敲了敲她的肩膀,說道,
“不用理會她(海洋)的話你不是才嘲笑過上當受騙的我么,不要步我的后塵了。”
蕾妮的嘴角也一點點翹起,她順著被費舍爾輕輕敲打自己肩膀的力道微微搖晃了起來,先是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而后又輕輕搖晃回去,一下子腦袋就靠在了費舍爾的肩膀上,發出了“咚”的一聲輕響。
費舍爾張了張嘴,扭頭看向靠在了自己肩膀上的蕾妮,因為靠山之后她便沒再離開了,只是這樣依靠著費舍爾。
費舍爾描摹著她的眉眼,怎么看,怎么覺得她與所謂的“槻”,所謂的“無限權柄”相差很遠,哪怕先前見面的時候她們都長一個樣子。
可能是因為,蕾妮就是蕾妮吧。
“累了,讓我靠會”
“一直在做實驗的都是我和鉤吻,就連大衛都在破譯文件,你不是一直都在躺著嗎?”
蕾妮的腮幫子一點點鼓起,立馬就要起身,而費舍爾連忙伸手環住了她將要離開的肩膀,將她重新攏了回來,誠懇地說道,
“我錯了。”
“哼!”
蕾妮又舒舒服服地靠在了費舍爾的肩膀上,一抹淡淡的、好聞的幽香傳入費舍爾的鼻尖,讓他忽而回想起了當時在圣納黎住在家里的感覺。
雖然只是出租屋,但其實那里就是費舍爾的家了吧?
那時的房間里一直都彌漫著蕾妮身上的幽香,哪怕是她暫時離開之后,那味道都會久久不散 于是,那味道就伴隨著費舍爾每天在房間里的所有時間.
有她味道的地方,就是費舍爾的家。
大概是這樣的感覺吧.
所以當時在圣納黎大學蕾妮與伊麗莎白爭鋒相對的時候費舍爾還擔心把伊麗莎白惹急了她會叫艦隊轟炸瑪莎女士的出租屋呢,那樣的話,那充斥著她淡淡幽香的屋子便會被夷為平地吧 “轟隆隆!!”
就在費舍爾平靜地依靠著蕾妮時,整個避難所卻忽而劇烈地搖晃了起來,伴隨著詭異的轟鳴聲,把費舍爾和蕾妮的注意力拉回了現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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