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波江娘子
“這些是”
看著上方發出一聲聲合成聲線的、露出一點點邊緣的奇怪生物，費舍爾忍不住轉頭看向了身邊的鉤吻。其實本意上只是好奇那些完全沒有人形的生物是什么，可鉤吻卻黑著臉一邊操控著透明小舟向上漂浮一邊向上說道，
“這些全部都是暫且讓我照顧的客人。”
提起“客人”，鉤吻便有一些咬牙切齒。
費舍爾懂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后語重心長地說道，
“放心，我絕對不和你老婆說這件事的。”
“去你的！”
鉤吻一把將費舍爾的開，臉色臭臭地說道，
“當年柏侯追我我都沒松懈，更何況這些唔！”
話語還沒說完，上方那小小的菱形水晶形狀的、約莫有鉤吻腦袋這么大的奇怪生物便已經率先地撲了下來，在半空中費舍爾才發現這生物的軀體原先是蜷縮在一起從而形成的菱形，延展開來過后便有三個延伸出去的三角透明觸角，看起來格外怪異。
“哎呀，鉤吻親，你身體不好還總愛出去跑.”
“是呀是呀”
上方那巨大的觸角也伸了下來，費舍爾轉頭看去，便看見上方如豆角之中的豆子那樣排列整齊地呈現出一列列眼睛一樣的結構，把費舍爾給嚇得退后了一步，就連埃姆哈特也躲到了費舍爾的后腦勺后面去了。
“咦，新面孔哎.這味道，是這里的意識體嗎？”
“.你好？”
隨著鉤吻的小舟上升降落到了小島之上，費舍爾才完全看清這邊緣處的幾位外來者。
除了那小巧的菱形形狀的古怪生物，那有著兩條巨大觸角的生物的外貌也很難形容，看起來就像是蛞蝓那樣，全身包裹在某種閃爍著點點熒光的衣物之中。
“你好，意識體，我是玉嬪，很高興認識你.”
“玉嬪？”
費舍爾微微一愣，轉頭看向旁邊臉色越來越黑的鉤吻。
而那被他扒拉開的那個菱形的生物體也漂浮起來，用某種合成的聲線對費舍爾打了招呼，
“你好你好，意識體，我是羅妃。”
其余幾個奇形怪狀的用著合成聲線的外來者也全部湊了上來，像是在圍觀什么稀罕物事一樣將費舍爾給圍了起來，各自給他打起了招呼，
“我是船婕妤”
“我是龍秀人，您好嗷嗚”
費舍爾艱難地避開了一位長相似蜥蜴一樣的生物口中伸出來的舌頭，那舌頭彎彎曲曲帶著津液，像是在打招呼一樣伸到了費舍爾的面前，讓他臉上的表情愈發勉強。
“借過一下.你好借過一下.”
這些奇怪生物的階位并不算高，頂多也就一般非凡階位的亞人種那樣，費舍爾輕輕一推便從這幾位起著奇怪名字的生物之中擠了出來，走向了旁邊擦拭著臉龐上某種晶瑩粉末的鉤吻。
那粉末像是先前那菱形形狀的羅妃留下的。
“怎么回事？”
費舍爾小聲詢問起來，而鉤吻氣呼呼地瞥了一眼他的胸口，低聲罵道，
“還不是怪那家伙！”
“那家伙？”
費舍爾微微一愣，低頭瞥了一眼懷中的方向，那地方是亞人娘補完手冊的所在之處。
“亞人娘控？”
“對！”
鉤吻擺著手，不顧身后這群“鶯鶯燕燕”的挽留，熟稔而冷漠地拽著費舍爾就往小島之中走，其實除了后面那群嘰嘰喳喳的生物之外，整個島嶼并不算熱鬧，沒多少活物，在上面費舍爾還看到了一些奇怪機械的殘骸，似乎是各種飛船的部件。
經由鉤吻介紹，費舍爾才知道原先這地方就是鉤吻在靈界中制造的藏身所，是米哈伊爾、亞人娘控和他合力而造，后來落成之后亞人娘控還經常過來串門。
而這群外來者剛來的時候亞人娘控也幫了忙安頓他們，有很多外來的種族連語言都無法溝通，都是靠亞人娘控來和他們勉強交流的。
該說不說，亞人娘控辦事情倒是效率很快，很快她就為這些外來的迷途之人起好了名字以及做好了交流的儀器，只不過總歸是有她的惡趣味在的。
“.所以，那些什么妃嬪的名字都是亞人娘控取的？”
“呵呵，沒錯！用他們大概來自的方向的名字起的，那家伙有一天莫名其妙地說要幫我搭建一個‘后宮’，我還沒搞明白是什么意思，等回來這里的時候，那群家伙的名字和稱號都取好了”
埃姆哈特忍不住笑了起來，而鉤吻斜了他一眼便讓他躲在費舍爾腦后躲得更加嚴實了。
費舍爾也頗感無奈，也難怪鉤吻竟然自顧自地為自己過去犯下的貪婪之罪找了個“亞人娘補完手冊”的解釋，主要是他認識正主，仿佛她做任何事情都不意外，而現在繼承她衣缽的補完手冊便在費舍爾手中。
兩相對比之下，鉤吻或許還會覺得費舍爾順眼一些。
“所以，我們現在這是要去哪里？”
“去里面，見一個很特殊的外來者。”
“哦？”
費舍爾瞥了一眼后方快快樂樂的“各路妃嬪”，而鉤吻則目視前方，在小島上種植的綠植之間、鋪陳的石板路上快速前進，
“從終極之外撞入此處的外界生靈基本上都是無關緊要的倒霉蛋，離開了他們文明的科技便顯得渺小。他們不僅看不到藩籬，也看不到作為藩籬缺口的終極，都是陰差陽錯之間闖入的此處，進來時所用的各種飛行器基本上都損壞了。到此刻只能待在這里躲避靈界污染，所能做的事情很有限 “唯獨那個家伙不一樣，她非常古老和強大，早在靈界污染出現之前她就待在靈界了。她的文明有追隨神祇的傳統，在進入這個世界之后她便作為了母神在靈界虔誠的追隨者，也是通過她，明日香才與母神結識.她走過靈界中的每個角落，甚至有獨特克服靈界污染行走于靈界的方法，你說的那個地方她可能知道。”
聞言，費舍爾有一些好奇地瞇了瞇眼睛，
“這樣.”
“只不過，正是因為她非常古老和強大，所以非常難以溝通.”
此刻他和鉤吻已然走到了小島的中央處，而很快，在他和鉤吻的面前就出現了一棵完全潔白的、發著光的纖細巨樹身影 或者說，那應當是某種類似于樹的生命體，因為費舍爾很快就發現那生物并沒有深入地下的根系。
那些蔓延出去的潔白的根系觸須是她的足部，而那纖細如樹干一樣的東西便是她的軀干，只不過因為她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光芒，讓費舍爾分不清她具體部位的不同。
似乎是聽到了身后的動靜，那發著光的纖細巨樹便轉過了身子來，露出了一對微微歪斜如水滴狀的黑色眼睛，與她一身散發著潔白光芒的軀體呈現出極大的反差。
只是看到這東西的存在，費舍爾便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魔力回路明亮起來，就連篡生維持的人類身軀都開始扭曲，慢慢變回了混沌種的觸須。
這是一位階位在半神級別的生物，費舍爾甚至懷疑身上篡生的力量消退便是她某種不知名律法的影響。
在這東西的面前，就連鉤吻都感覺有點不適，卻見他揉了揉眉心，開口說道，
“波江娘子，醒一醒.”
還沒醒？
費舍爾微微一愣，卻見在鉤吻的呼喚之后，那東西的黑色“眼睛”一點點裂開，從中顯現出一道道波紋狀的金色眸子來，而那纏繞在她腦袋旁邊好像與軀干融為一體的無數光亮樹枝也延展開來，如同一個身形妙曼的女子在伸懶腰那樣。
“嗡嗡嗡”
如電鍍一樣的振動響起，這似乎便是這生物原本的聲音，可很快，她的聲音便化作了如那些妃嬪一樣的合成聲，只不過多出了幾分淡漠。
可當她看到了鉤吻身邊的費舍爾時，她那波紋狀的眼睛卻又微微一顫，如漩渦一樣地旋轉了起來。
“咚！”
隨著她眼睛的扭轉，她那如樹木一樣的身軀也詭異地螺旋地扭轉而來，一圈一圈地旋轉著靠近了眼前的費舍爾。
費舍爾一動不動地看著那驚駭無比的生物一點點靠近自己，那一雙金色的眸光像是在打量，很快卻又收了回去，讓他有一些摸不著頭腦。
費舍爾轉頭看向鉤吻，卻見他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
“波江娘子的脾氣古怪，而且經常不待在這里，反而在靈界之中到處亂轉，知道很多靈界的事情。她才回來不久，所以剛才才在睡覺，一般睡醒了之后她又會飛走.你能描述出那避難所的外貌嗎？”
“不行，我是直接進入那避難所內部的，不知道它外部的空間長什么樣子.不過，我將我原本的一柄流體劍留在了那里，應該能在外部看到流體劍的構造。”
解釋完之后，鉤吻這才點了點頭看向眼前的波江娘子，問道，
“波江娘子，我想請你告訴我們一個外部掛有拉瑪斯提亞流體劍的天使避難所的位置。”
可那發著光的、如樹一樣的波江娘子卻只是沉默，只身上發出的光亮忽明忽暗的，不曉得是不是還沒睡醒。
“波江娘子？”
待得鉤吻再度開口提問，波江娘子才像是回過神一樣地垂下了她纖長的腦袋，對鉤吻說道，
“可以.但.”
“我知道，要玩你那些惡趣味的游戲，對吧？”
波江娘子點了點頭，而鉤吻嘆了一口氣，擼起了自己的袖子，對費舍爾說道，
“她以前在靈界找到了一個米迦勒做的‘真心話大冒險’的圣物，那圣物能針對閱讀者隨機生成兩種抓鬮游戲，然后她就玩上癮了。那東西像是米迦勒做得失敗的情趣玩具，問題和游戲都很蠢，但她卻玩得不亦樂乎.我都快習慣了。”
鉤吻剛要上前，波江娘子卻搖了搖自己的腦袋，轉而朝著費舍爾偏了偏頭，
“不我要和他玩.我已經玩膩你了.”
費舍爾挑了挑眉，而鉤吻也無語地退后一步看向了費舍爾，隨口說道，
“不用擔心的，米迦勒是天使，做的這種東西沒什么含金量，而且無論如何，只要如實作答她都會給我們答案.波江娘子是很友善的。”
費舍爾點了點頭，其實仔細想來，雖然波江娘子年歲很大還經常在靈界里面到處跑，但總歸是在鉤吻的藏身處里面住了這么久，關系如果真的很差卻也不至于如此。
就當是滿足鉤吻朋友的一個小怪癖？
費舍爾如此想著，便也走上前去，卻見波江娘子的觸手微微晃動了一下，便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鏡子一樣的東西，那似乎就是鉤吻所說的米迦勒做的玩具。
鉤吻瞥了一眼那鏡子，卻忽而發現那鏡子沒有像是過往那樣發出啟動的微光，就在他微微疑惑的時候，波江娘子的腦袋已然微微裂開，從那如深淵一樣的口器之中垂下了無數根的紅色絲線。
那便是抓鬮的內容，抓取的是無法回答真心話后的游戲內容，而真心話則是由米迦勒的鏡子來詢問 原本應當是這樣的，可在鉤吻眼中，那鏡子都未啟動要怎么問啊？
就在鉤吻疑惑的時候，在費舍爾和鉤吻都看不見的地方，從小島的外側，一只哈特鳥像是接到了消息一樣連忙朝著這邊飛了過來，穿越了小島的護罩進入了其中。
就著無法穿越紅霧的淡淡月光，那哈特鳥在樹林之中一點點扭轉，變作了一位黑發的、如姐姐一般成熟絕美女性。
她微微喘息著，如美酒般泄露的眸子之中帶著一縷興奮，因為就在剛剛，她便從波江娘子那里收到了費舍爾位置的消息。
站在樹林之中，她看向了前方波江娘子發出來的微光，她剛要上前，卻又如淑女一樣端正了一下自己漂浮的姿勢，變得優雅起來，順帶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和幻化出的衣服的褶皺 剛要上前，卻又冥冥之中聽到了波江娘子的傳音，
“稍等.”
稍等？
還等什么？
蕾妮微微一愣，卻感覺到波江娘子的律法不知何時已然將她和這片區域給包裹了起來，毫無透露蹤跡。
而前方，垂下的無數絲線之后，波江娘子看向了眼前的費舍爾，輕聲開了口，
“你要回答我三個問題或者進行三次大冒險作為回報，我不僅會告訴你們要找的避難所的位置，還會告訴你們所有避難所的位置和內部構造，就連克服靈界污染影響的方法也會告訴你們.”
“三個？”
鉤吻微微一愣，尋常他可都只是回答一個問題的。
費舍爾也微微一愣，但還是點了點頭說道，
“好。”
波江娘子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問道，
“第一個問題，你的第一次是屬于哪位女性的？”
什么？
他沒聽錯吧？
只是聽到第一個問題，費舍爾瞬間就感覺壓力上來了。
費舍爾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身后的鉤吻，卻看他微張著嘴，看不清具體神色的含義。
只不過在波江娘子律法的掩藏之下，費舍爾沒有注意到就在波江娘子之后，一個帶著幽香的女子不知何時也倚靠在了陰影處，同樣好奇一樣側耳傾聽起來。
“.第一次，是指什么的第一次？”
“初吻和初夜。”
“這應該算是兩個問題吧？”
“好初吻的第一次，初夜的第一次，分別屬于誰？”
費舍爾已經開始在糾結要不要選擇大冒險了，而身后的埃姆哈特則意外地看向了眼前的波江娘子，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同道中人一樣。
可思來想去，對于身后的鉤吻他其實也無撒謊的必要了。
他已然知道了拉法埃爾她們的存在，你讓費舍爾說他和她們只是精神戀愛，什么都沒做，你覺得鉤吻會信嗎？
“初吻的第一次是伊麗莎白，而另外的是拉法埃爾。不過你應該不認識她們吧，如何能確保我回答的是真話？”
“.我只需要你說出答案。”
波江娘子點了點頭，而鉤吻的目光也抖落到了費舍爾的身上，
“下一個問題，在你認識的女性之中，你最愛的人是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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