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麗莎白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鯨人種,在那如天塹一樣的階位差距面前,她的手都不免僵硬如鐵,而這位鯨人種似乎也并未征詢她的意見,更像是一句知會罷了。
因為下一刻,伊麗莎白手中的葛德林之劍便劇烈顫動起來,歡呼雀躍地離開了她的手心,回到了那位鯨人種的面前。
那位鯨人種輕輕將那柄與她共同身經百戰的兵器握住,眼神中流露出了一點追憶。
而下一刻,在在場所有生靈的耳中,那種仿佛吞噬天地的萬籟俱寂感也一點點褪去,聲音重新涌入在場所有人的耳中,與此同時,眼前鯨人種的氣息也在一點點攀升.
天空之上氣勢磅礴的所有混沌種的目光全部都望向此處,他們沒有人形的表情無法分辨其具體的情緒,只能感覺到他們全部都安靜下來,仿佛嚴陣以待地注視著那鯨人種的一舉一動。
良久之后,為首的混沌種嚴肅的聲音才呢喃般響起,
“破壞神玄參”
“媽媽!”
茉莉臉色微微一變連忙跑向玄參,玄參側過身子看向了身邊的女兒,她依舊沒有進入神話階位,可玄參的表情卻沒有什么特別。
她只是忽而伸出手來撫摸了一下茉莉那有一些嬰兒肥的小臉,隨后手中的黃金之刃的光芒也越來越盛,在茉莉伸出手要觸碰玄參之前,玄參便已然緩慢地騰空而起,獨自一人面向了天空上端矗立的五位半神。
“媽”
茉莉心中隱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她伸出的手懸在半空,卻無法挽留前往天空之上的母親。
隨著玄參一點點飛向天空、飛向海邊的方向,那仿佛覆蓋一切、使得萬籟俱寂的立場便也蔓延到了天空,幾位形態各異的混沌種瞥了一眼自己觸手的方向,若有所感地又看向前來的玄參,
“破壞神一位鯨人種能以一己之力擁有如此磅礴的力量生命果然是一個奇跡.”
說話的是天蝎,他的外型其實和蝎子天差地別,只是他身上明亮的復眼上下分別,在黑暗中看起來就像是一只蝎子形狀的星星,因而得名。
“但是.我們日夜注視著世界”
“你如今律法受損,無法使用律法與我們作戰”
“而你的賜福和詛咒,我們也心知肚明”
“我們對你.了如指掌你卻對我們.”
“一無所知.”
五位混沌種此起彼伏地開口,就宛如一架和諧的樂器那樣響徹出有著詭異美感的音律。
與靈魂相關的東西總是與音樂有關,在宇宙中有很多文明都認為“音律是靈魂的聲音”,正是如此。
聽著他們的聲音,玄參只是嘴角微微翹起,言語依然淡漠,
“我玄參的賜福和詛咒在神話戰爭之中向來不是一個秘密,我的所有敵人和朋友都知曉這一點,卻從未有誰是我的對手”
“嗡嗡嗡”
混沌種力量發動的聲音同時響起,但卻在半空之中詭異地越來越小,混沌種們明白,這是玄參詛咒正在擴散的征兆。
說起玄參詛咒的效果其實非常簡單,她能創造一層保護自己的透明介質,本質上來說,這個賜福的真諦是“保護”,是一層護罩,除她以外的所有存在,無論是聲音、任何形式的能量都很難穿透那層保護她的介質。
而玄參的賜福更是無需多言,那是一種名為“無拘活力”的祝福。這個賜福能賦予她超乎所有鯨人種的恢復能力和持續體力,這使得玄參只要不受致命傷就能以很快的速度轉危為安,在戰斗中也不會感到疲倦。
鯨人種的賜福和詛咒其實都來源于鯨人種的性格特點,例如鉤吻勵志于懸壺濟世,有慈悲之心,他的賜福就和這方面高度相關。
但即使是身為玄參的丈夫他也時常會疑惑,為何自己妻子這個脾氣暴躁的鯨人種所獲得詛咒和賜福反而全部都是保護自己的性質。
或許玄參也很疑惑,但既然詛咒和賜福都是天注定的,玄參也沒有摒棄它們,反而將它們運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來!”
混沌種的聲音雖然微不可察,卻帶著強烈的報復意味。
計劃已然失敗,他們也詭異地穿透了夾縫來到現實,他們本身就帶著濃郁的權柄力量,長久待在此處一定會使得世界之內的規則崩潰,但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愿意再回到靈界受到猩紅之霧的折磨了。
任何勸解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玄參當然也明白這一點,唯有戰爭。
混沌種的力量開始匯聚,整個天空卻依然一片死寂,這全然是玄參詛咒的效果,他們此時此刻全部都包裹在了玄參創造的介質之中了。
這并不是他們愚蠢,而是他們沒有辦法在脫離玄參介質的地方戰斗,因為,這介質的范圍實在是太大了。
原本用以保護她自己的介質在日積月累的成長中變得比海洋還要廣闊,所以時常神話種在海洋里搞東搞西的時候被她抓住一頓胖揍。
而相反的是,由于這介質是以玄參為中心包裹她的,她所使用的力量便會毫無損耗地、成倍增長地由介質向四面八方傳導出去。一旦玄參進攻,那恐怖的力量就會沿著介質全方位覆蓋四面八方,所以每次玄參戰斗過后,周遭的場景往往會被借由介質傳導的力量破壞得滿目瘡痍 破壞神,由此得名。
玄參豎劍于身前,那金色長劍的火焰也猛然轟鳴而出,即將化作將世界焚燒的火海,也將她的面容照得光芒萬丈。
如果說伊麗莎白手中的金色長劍的火焰是一根火柴,那么從玄參手中所迸發的,則便是太陽的光輝。
天空中的五位混沌種,天蝎、雙魚、巨蟹、天秤與金牛眼前此刻全部都是即將吞沒一切的金光,他們嚴陣以待,力量轟然作響的同時,卻還是難免被淹沒在了玄參的劍芒之中。
“嗡!!”
只是剎那間,天蝎不知道能不能被稱為“頭顱”的東西就瞬間被斬落,其余混沌種心中一驚,連忙四處躲避開來,而身后,隨著介質而來的恐怖力量便瞬間貫穿了空間朝著四面八方蔓延開來。
“轟隆隆!!”
整個天空上方的所有云朵,連海洋都開始震顫起來。
天蝎的身軀在半空中潰爛,而玄參只是輕輕一拽,那介質便拉扯著想要分裂逃開的天蝎聚攏,在他發出痛苦呻吟的同時,玄參冷哼一聲,又是一拳轟出。
“嘭!”
那天蝎扭曲的身軀直接炸裂開來,由于四散而開的軀體還在介質之中,又連續不斷地被那蔓延開來的力量層層轟擊,如同放煙花一樣炸得尸體碎裂。
“看來你們混沌種天天注視世界,知曉這世間的一切爭斗卻并未實操。”
可下一刻,天蝎那四散開來的軀體也不斷膨脹,化作了無數毫無實體的“域”,又從其中綿延不斷地落下了數不清的恐怖光束,那光束的威力強盛到哪怕是以玄參的介質都無法將其阻攔。
玄參只好隨手抬劍斬出,火焰便瞬間將天蝎和他的光芒全部吞噬。
不過畢竟敵人不止天蝎一位,玄參背后介質微微一動,她便又以極快的速度轉身一劍劈在迎面而來的金牛身上。
“鐺!!”
金牛的身體全身上下都被某種極端堅硬的水晶所包裹,玄參這一劍劈出竟然被他的堅韌給彈了回來。
“破壞神,你的力量的確可怖.但,以多對少,你必敗無疑”
玄參臉色一變,同時側身躲過身后天蝎射出的光束,那光束將她飛揚的一縷藍色長發擊中,瞬間那長發便灰飛煙滅,并且那湮滅還在不斷蔓延,沖向她的腦袋。
“呵”
玄參冷笑一聲,忽而揚起手將那一縷長發給割斷,一腳踢在金牛發硬的身體上,金牛直接被那洪荒巨力踢得變成了一道光,狠狠砸在了剛剛凝聚好身體的天蝎身上,又把他給砸得四分五裂。
諸位混沌種還想向前,玄參卻渾身發出了一聲轟鳴,速度也提升到了極致,臉色一凜的同時,抬手便又是一道足以淹沒整個天穹的劍光,
“嗡嗡嗡!”
“啊啊啊啊!!”
那如海嘯一樣吞沒天地的劍芒讓所有混沌種躲閃不及,尖嘯著被鋒利的力量所吞沒,紛紛狼狽地四散而逃,唯有其中的兩位佼佼者還在金色的劍芒之中巋然不動天秤雙魚 玄參瞇起了眼睛,格外關注起了那兩位沒什么動靜,反而也在靜靜打量她的混沌種。
她下意識地想要抬劍催動律法先將他們斬下,但渾身如絲線般的黃金色光芒閃耀起來的時候,一種心臟驟停的刺痛感卻襲上了心頭。
玄參的呼吸微微一滯,隨后連忙停下了這個舉動,只是臉色也變得稍稍難看了起來。
果然,律法.
她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又再度橫劍在前,以天下無敵的氣勢迎上了卷土而來的混沌種。
天空上的戰爭實在是太過于恐怖,當那金色光芒亮起的時候,所有人都感覺太陽就那樣綻放在了眼前,刺眼難耐之中,凡人們的眼睛像是被灼痛一樣紛紛低下頭來捂著眼睛嘶吼起來。
而哪怕是拉法埃爾這樣的神話階位,也僅僅能看見白茫茫的一片,毫無聲音傳來,唯獨整片空間不斷蔓延著恐怖的沖擊力。
上方的規則不斷破潰,現實之內所謂的“權柄次級衍生造物”在恐怖的毀壞力量面前顯得是那樣薄弱。
整個圣納黎都地動山搖起來,無數建筑在遙遠傳導而來的力量面前坍塌,而一道金色的倩影也猛然從天空之中落下,以十九階位的強大力量快速在圣納黎的市區之中穿梭,巡視著任何可能受到災害的納黎人。
那位空洞的影子如天使一樣降下恩惠,人類并不識得她的真身,或許只以為是母神的恩賜。
但母神已經死了,那位影子的確是一位天使,不過是由他們的女皇降下的。
所有的民眾都注意到了黃金宮的情況,便互相呼喚著朝著黃金宮而去。
而黃金宮面前的廣場上,茉莉的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道模糊不清的聲音,仿佛從很遙遠的地方而來,
“茉莉.小香魂.”
茉莉的階位太低,壓根看不了上方母親與幾位混沌種半神對戰的戰況,但哪怕如此她還是倔強地抬頭去看,便看得自己的雙眼發紅,本能地落下淚來。
在聽到那聲音的瞬間,茉莉就微微一愣,驚訝地說道,
“爸爸爸?!”
是的,雖然自從她出生的幾歲而來她都沒見過自己的親生父親,但小時候她經常聽到過一個很親切的聲音在呼喚她,哄她睡覺。
媽媽似乎能經常和爸爸交談,據媽媽說的,茉莉的名字和乳名都是爸爸取的。
所謂鯨人種的乳名都是在很小的時候對孩子的稱呼,等孩子過了一歲,體內的詛咒開始成長之后鯨人種就會把鯨人的乳名交給他的伴生海獸,其實伴生海獸和對應的鯨人種都是一個名字。
雖然茉莉已經不再需要作為伴生海獸的“香魂”來幫自己分擔詛咒,但那種溫暖還是讓茉莉幾乎是瞬間就分辨出了此刻與自己對話的聲音來自于誰。
鉤吻,她的父親。
“啊,是我,沒料到小茉莉一下子就能認出我.”
那模糊的聲音無奈一笑,鉤吻的聲音溫潤總能給人以溫暖的感覺,更是讓茉莉此刻不安的內心吃了一顆定心丸。
可緊接著,鉤吻的聲音也稍稍嚴肅了一些,
“茉莉,只有你和媽媽才能聽到我的聲音,我是借助拉瑪斯提亞的力量才能與你對話的,所以我需要你和其他人的幫忙。媽媽的身上有傷,那傷口不是她的身體上的,而是她的律法有所損傷”
“律法.”
“嗯,我一直都看著這邊的局勢,媽媽也一樣。費舍爾在夾縫中已經拼盡全力阻止了外神的計謀,他已經做到了極限。現在幾位想要報復的混沌種進入了現實,你媽媽便不得不出來阻止,但哪怕她用上了律法,戰況也十分堪憂,更何況現在她的律法還受損了.”
“我我該怎么做?”
茉莉立刻緊張得臉色蒼白,連嘴唇也抿得緊緊的,那副緊張的模樣吸引了旁邊拉法埃爾的目光,她立馬關切地問道,
“怎么了,茉莉?”
而鉤吻則微微一笑,安慰茉莉說道,
“別慌,小香魂,哪怕希望渺茫,但現在還有機會.我現在就在靈魂之海,在混沌種的老巢為接下來的計劃肅清障礙,但現實內的一切都必須靠你們。
“首先,現在的費舍爾情況不容樂觀,他先前才經歷激戰現在已經身負重傷,距離死亡不遠,你們必須有一個人穿越上方的戰場進入夾縫去救他,將他喚醒。只有他才能操控夾縫,必須讓他把混沌種拉入夾縫,再待在現實一切都會完蛋的要快!費舍爾撐不了太久!”
茉莉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她低聲喃喃道,
“費費舍爾?”
“費舍爾,費舍爾怎么了?”
旁邊的拉法埃爾和瓦倫蒂娜的目光瞬間看向茉莉這邊,而茉莉連忙抬頭看向她們,語無倫次地說道,
“爸爸,我的爸爸在靈界聯系上我了他說上方媽媽有傷撐不了太久的,現在費舍爾也在夾縫中瀕死.我們必須有一個進入夾縫去救他才行”
“那還等什么,快走!”
拉法埃爾皺起了眉頭,瓦倫蒂娜也是立刻振翅而起,茉莉也點了點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準備跟上,但此刻,鉤吻的話語又忽而響起了,
“茉莉,你不能去,你必須留在這里。”
“為什么?我可以治療費舍爾我.就算我階位比較低,但我的賜福能治療他,我不會拖后腿的我.”
“茉莉,茉莉你聽我說,這不是你階位的問題,而且他是被外神的力量所污染,你就算去了也無濟于事。首先,去救費舍爾的藥我已經準備好了,就在海邊你的伴生海獸身上,讓她們去取就行了。其次,這還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我還需要你在地面上去完成.就在這里待著,好嗎?”
“可是我”
鉤吻的話語在此刻帶起了一些焦急,讓茉莉剛要抬起的步伐又駐足在了原地,
“聽著,茉莉,無論如何,就算他們失敗了,你也絕對不能靠近夾縫,這只能使得事情變得更糟,無法挽回的那一種,明白嗎?”
茉莉的眼眶通紅,她只是覺得有一些委屈。
爸爸或許只是擔心她的安危,因為她的能力還不夠強,因為她還沒有進入神話階位,所以一去就會有風險 但這怎么能讓她冷靜?
費舍爾老師還在夾縫之中,媽媽也在上方與混沌種鏖戰,她卻 “.好.我.我就待在這里”
拉法埃爾和瓦倫蒂娜回頭看了一眼踟躕的茉莉,便大概知道是她的父親不讓她去,或許有其他的安排,或許是擔憂她的安危,但瓦倫蒂娜卻主動站了出來說道,
“沒關系的,茉莉祭祀,你只需要告訴我們怎么做就好了,交給我們吧。”
“嗯”
茉莉點了點頭,只能將目標和他們說了一下,瓦倫蒂娜、拉法埃爾和阿拉吉娜全部都走了過來,滿臉嚴肅地傾聽茉莉所說的每一個字,生怕出一點差錯。
而在她們的背后,伊麗莎白的黃金眸子空洞地微微一抬,也望向了她們的方向。
當拉法埃爾和瓦倫蒂娜動身之后,她們這才發現,這個要完成的目標實在是有一些太困難了。
上方的戰斗實在是太過于夸張了,哪怕是在地面上隔著幾千米都能讓他們覺得心有余悸,這還是玄參刻意將戰斗區域控制在高空的結果。
據茉莉所說,玄參無法使用律法,現在已然是苦苦支撐,在不使用律法的前提下她隨時都有可能會落敗,她們必須要抓緊時間才行。
“我們誰去拿藥?”
瓦倫蒂娜忽而有一些懊惱,如果她有母親的魔法天賦懂得鐫刻夢魔法,那可能還能直接進入夾縫,而不用像是現在這樣要通過物理的手段上去,但她不知道的是,鉤吻為他們準備的藥其實是他用自己的賜福制造出來的特殊物質,夢魔法只能拉扯靈魂和肉體,這玩意也是帶不上去的。
此刻,也只有靠肉身送藥了。
阿拉吉娜身上的樞機光芒也瞬間明亮了起來,她開口說道,
“我去吧,雖然我的樞機已經全部墜毀了,但我剛剛已經把全部納黎的樞機都聯網了,我去取來。但樞機有最大飛行高度,據我樞機的估算,進入夾縫的位置大概在十幾千米往上,納黎的樞機最高只能到六千米,剩下的得靠你們.”
拉法埃爾是神話種,看起來剛才飛來飛去的,實際上是借助巨大的力量踩地跳躍然后在空中借由蒸汽滑翔,龍人種沒有飛行的功能,哪怕進入神話階位也是如此。
瓦倫蒂娜則展開了翅膀連忙說道,
“沒關系,那我帶著龍女王在半空等你取藥回來,我盡可能地帶著她一起往上,如果中途有變故龍女王,你踩著我接著向上,嘗試能否抵達此刻夾縫的入口。”
阿拉吉娜還在用樞機運算她們具體要到什么高度才行,而脾氣火爆的拉法埃爾已經將手中的長槍給收回,拉著瓦倫蒂娜就準備出發,
“好了,別算了,就算算出來了到時候在天上也沒個大概,別拖延時間了,出發吧。”
“嗯”
瓦倫蒂娜點了點頭展開了翅膀,而拉法埃爾則果斷地開始卸身上的盔甲以減輕負重,露出了里面的布質戎裝,隨后她一邊將頭上的紅色長發綁好,一邊來到了瓦倫蒂娜的身后,輕聲開口說道,
“冒犯了,鳳凰小姐。”
“沒關系,叫我瓦倫蒂娜就好,快上來吧,拉法埃爾!”
“好。”
瓦倫蒂娜背上了拉法埃爾,剎那間,那巨大的羽翼便猛然展開,帶著無數的寒霜沖天而起,而阿拉吉娜也沒再說其他的,只是連忙操控著海邊已然聯網的樞機飛向海面之上。
“嗚!!”
躁動不安的海面之上,一道如山岳一樣巨大的海獸早已在那里等待多時了,在它的背上,一個小小的盒子被放在最顯眼的位置,阿拉吉娜連忙操縱著樞機的機械臂抓住那木盒子向上攀升,去追逐上方的瓦倫蒂娜和拉法埃爾。
“情況不妙啊,我們繞一下路,應該不容易被發現.”
越往上走,瓦倫蒂娜就越覺得冒汗,這才飛上天幾百米,上方那恐怖的沖擊便愈發駭人,讓她身后揮動的羽翼都有一些僵硬,就像是不會飛行了那樣。
但拉法埃爾卻皺著眉頭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沒用的,以他們的階位無論再怎么偷偷摸摸都會被發現的,在他們眼中我們就是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跑過去的.”
“那怎么辦?”
“怎么辦.”拉法埃爾沉吟了片刻,隨后忽而一笑,低頭看著瓦倫蒂娜開口說道,“那就以最快的速度穿越他們飛過去,茉莉的母親能和她的父親交流,會幫我們吸引注意力的。”
“啊?這也太”
瓦倫蒂娜還是第一次感受到身后這位龍人種如火一樣熱烈的計謀,而拉法埃爾卻只是一笑,拍了拍她的翅膀說道,
“我們現在要抓緊時間,每多一秒都是給茉莉的母親、給費舍爾添麻煩費舍爾現在情況危急,那個壞人在上方的戰斗具體如何兇險都不肯告訴我們就是怕我們承擔。此刻不鋌而走險,難道等著后悔終身嗎?”
聽著身后拉法埃爾的話語,瓦倫蒂娜的眼神也堅毅了起來。
是啊,她們就只有這一次機會了,不鋌而走險還等什么呢?
“好,我會盡力把你送到合適的距離的,拉法埃爾”
“嗯,等那位薩丁女國人的樞機到。”
此刻的拉法埃爾和瓦倫蒂娜稍稍停滯在半空,緩慢地向上攀升,一邊等待著身后阿拉吉娜的樞機趕到一邊則在存續體力,為之后的爆發做準備。
或許之前和之后還會有一些矛盾吧,只是此刻,她們的內心都只有上方這唯一的一個目標.
“嗡嗡嗡”
身后樞機引擎的轟鳴聲很快傳來,便如同發令槍一樣,拉法埃爾的眼神一凜,回頭一手抓住了那送上來的木盒,同時開口喝道,
“瓦倫蒂娜,拜托你了,就是現在!!”
“好!”
“轟!”
瓦倫蒂娜身后的羽翼猛然用力,她們二人周身也發出了一聲劇烈的轟鳴,上方是炙熱如火的灼灼蒸汽,而下方則是攜帶著縷縷寒霜的厚重羽翼,如同發射向天空的一枚子彈那樣,她們很快劃過了天空,進入了玄參與混沌種交戰的場地。
極遠處還在戰斗的混沌種微微一滯,金牛和巨蟹同時轉過頭去,用極其明亮的復眼看向了遠方,那在常人眼中渺小得不可見的拉法埃爾和瓦倫蒂娜。
正如已經進入了神話階位、知曉這其中能力察覺的拉法埃爾所說,在這群半神眼中,無論距離多遠,她們兩個都像是大搖大擺地從人家眼皮子底下過去那樣。
金牛看不過是兩個階位低下的現實生靈,便連忙扭頭還要與玄參再戰,但旁邊的巨蟹卻忽而用聲音喊停了他,
“那兩個女人和費舍爾有關系.”
金牛連忙回頭,沉吟了瞬間,躲過了一道玄參的劍芒,看向她說道,
“她們.是要去夾縫.”
“攔住.她們”
金牛瞥了一眼前方還在苦苦鏖戰的天秤和雙魚,此刻的雙魚已經拿出了底牌,喚醒了他的律法,天秤也決定全力以赴,有他們在,哪怕是海洋大帝又如何?
于是金牛連忙回頭,以拉法埃爾和瓦倫蒂娜難以想象的速度靠向了她們的方向。
而半神所動,她們在極遠處竟然都還未發覺,可身處戰場之中面臨著展開律法的雙魚與天秤的玄參卻以最快的速度察覺到了。
她的眸光微微一動,微微喘息著將劍反持,后退了一段距離,
“破壞神無用權柄你已無力回天”
天秤的律法與“交換”有關,所謂的律法其實就是權柄的雛形,如赫翁所言,這東西是藩籬內特有的產物,宇宙中是沒有的。
只要天秤的律法發動,她便能以“付出”獲得等價的“回報”,這意味著,玄參對她的進攻基本上是等于奉還給自己,而且這種進攻是無視她的介質的,這給了她很大的壓力。
而現在不僅雙魚也展開了律法,那兩個孩子更是也闖入了戰場.
玄參微微喘息著,望著此刻上方被猩紅色鋪染的天空,忽而有些緬懷地微笑了起來,她低聲呢喃了一句,
“你這家伙.別去靈界,待在我身邊就好了.”
“沒你治傷還真是不習慣.”
“不過,以你的性格,無論我最后如何,你也會幫我找回場子的,對吧?”
下一刻,她的身體之上便密密麻麻地浮現出了一條條棱角分明的黃金線條,那線條從她的身體上開始蔓延,直到連她的身體、盔甲和手中的長劍都出現了一條條金色的絲線。
“老婆!”
靈界內,那焦急的虛幻聲音模模糊糊地傳來,但玄參的目光卻已然綻放出了比眼前雙魚和天秤還要更加恐怖的威光。
那無數的金色光芒在她體內蔓延卻也仍然不滿足地,直到從她胸口處的盔甲處破體而出,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無規則的混沌金芒。
在那金色恐怖光芒出現的瞬間,整片蔚藍色的海洋都瞬間變為了耀眼的金色,宛如那蔚藍也在這位存在的面前屈膝下跪.
那金芒撕裂了天空,與雙魚和天秤的律法抗衡起來,讓他們的壓力瞬間倍增,只能勉力與之抗衡,
可隨著那越來越多的金色絲線從玄參的體內迸發而出,玄參的身體之上也出現了如玻璃破碎一樣的龜裂,仔細看去,那原不是她身體的傷痕,而是她體內律法的傷痕。
隨著律法光芒的綻放,重新被喚醒的力量愈發磅礴的同時也催動著原本就存在的傷痕愈發擴大。
“咔咔咔!!”
“不過是脆弱的黃金而已”
雙魚和天秤在那黃金的波浪之中勉力穩住身子,天秤也冷嘲熱諷起來,只是那話語頗有一點外強中干的意思,
“當年你與三位半神對抗便使得你的律法有損如今面對我們,你已必死.”
“是啊,現在,你們也終于可以品嘗當年被我斬落的天之鎖和費馬巴哈的氣息了.如果不是桃身上有混亂,她也早已死了無數次了.向來,我都是以一敵多,你以為你們很特殊嗎?”
玄參冷笑一聲,伸手拽住了眼前的黃金之光,那律法的威能便再次擴大,讓玄參的眼眸也染上了如太陽一樣的光芒。
此為,玄參的律法,黃金律。
所謂黃金,即為永恒。
當年只是展現而出,便在費馬巴哈的身上留下了無可恢復的傷口;天之鎖的羽翼也在這道永恒的黃金面前層層崩碎,狼狽而逃.
哪怕是那不死的桃公,也在這黃金的光芒之下顫抖,無處躲藏 玄參深吸了一口氣,眸光微抬中,卻依舊死死盯著遠處那還在攀升的龍人與鳳凰,她冷笑一聲,絲毫沒有律法崩碎的脆弱,反倒是霸氣地抬起了那光芒,迎著眼前的一切敵人斬出手中的黃金威光。
“嗡!!”
毀天滅地的轟鳴聲即將綻放,而那邊的拉法埃爾和瓦倫蒂娜也終于意識到有一位半神朝著她這邊來了。
瓦倫蒂娜咬了咬牙,看著那快速逼近的金牛,冷汗直冒的同時連忙震聲問道,
“拉法埃爾,還有多少距離你能跳到夾縫里面去?!”
“還差.還差一段.”
拉法埃爾也皺緊了眉頭,她心中大概有一種感覺,卻不知道具體是多遠,只是覺得現在還不夠近。
“不行了,到了你就說!然后我主動去吸引那家伙,你”
“你瘋了?你連神話階位都不是,一個照面你就會死!”
瓦倫蒂娜卻抬起頭來看她,開口大聲喊道,
“哪怕多撐一秒呢,只要你能到夾縫把藥送到,一切都值得!你難道想看著費舍爾死嗎?!”
這話說得拉法埃爾一滯,她不忍看到下方那已經開始溢出眼淚的瓦倫蒂娜的眸子。
身下的這位鳳凰還年輕,先前與她相處時拉法埃爾就感覺到了,不過也是才剛成年的感覺.此刻卻.
“嗡嗡嗡!”
那邊的黃金劍芒猛然展開,一道仿佛要鐫刻在這個世界之上的律法之刃便沖著眼前所有的混沌種切割而來。
混沌種們當然知道,當年無論是天之鎖還是費馬巴哈都敗在這招之上,他們雖然也是半神的階位,但對比那三位諸神的親兒子來說還是有所不及,這招一吃基本上就是非死即傷。
“金牛!!抓住她們!!”
前方所有的巨蟹此刻也罕見地爆發出了情緒,金牛扭曲的身形瞬間凝固成為水晶的目光,如炮彈一樣朝著瓦倫蒂娜這邊而來,兩者的速度壓根無法比較,可畢竟玄參律法之刃的速度更快,已然斬到了金牛的背后。
瓦倫蒂娜揮動著羽翼,手中的鳳凰佩劍直接當作拖延時間的工具朝著金牛的方向投擲出去,金牛一觸手把那劍刃給拍開,可還是被玄參的劍鋒劈砍到了后背。
“啊啊啊啊!”
他痛苦地哀嚎起來,連帶著前面的所有混沌種都痛苦哀嚎起來,而那金芒徑直穿過了拉法埃爾和瓦倫蒂娜卻安然無事,只是那光芒實在是太盛,讓瓦倫蒂娜和拉法埃爾的視野完全被白茫茫的一片給吞噬。
但瓦倫蒂娜卻時刻不停,用盡了全部的力量向上飛翔。
飛啊!飛啊!
瓦倫蒂娜,快飛!!
拉法埃爾無法判斷到底距離夾縫的空間還有多遠,只能依靠著大概飛行的速度和時間來推斷,還有幾秒,就幾 “呃啊!!”
可就在此時,那身負重傷的金牛座的無數觸手已然死死地拽住了瓦倫蒂娜的翅膀,那力道已經十分虛弱了,壓根對不上這半神的階位,因為可想而知,玄參的那一劍哪怕傳導到了此地還是讓他差一點喪命。
“給我.回.來.”
金牛那虛弱至極的聲音如惡鬼一樣傳來,瓦倫蒂娜的臉色一白,卻壓根沒管后面,只是對著身上的拉法埃爾歇斯底里地吼道,
“拉法埃爾!!”
拉法埃爾知道,再不跳就沒有機會了。
她咬著牙,渾身上下的龍鱗都如同燃燒起來了一樣爆發出了恐怖的蒸汽,她將那木盒裝著的藥抱在懷中,隨后猛然一躍而起,沖著天空的方向沖刺而去。
“想走.”
瓦倫蒂娜和拉法埃爾看不清周圍的環境,但金牛可是看得見的,他一抬頭就看到了拉法埃爾向上沖去,他隨后就將抓住的瓦倫蒂娜給丟掉,還想要向上沖去,但身后的瓦倫蒂娜卻猛地用劍刺向了他,還想著拖延時間。
可那摧枯拉朽被玄參斬斷的水晶外殼竟然讓她的劍剛剛觸碰就全部斷掉,她的虎口也猛然爆出了一團血霧,讓她痛呼出聲,整個人也不受控制地向下墜去。
“噗嗤!”
“拉法.埃爾”
瓦倫蒂娜滿手鮮血地向上伸去,卻依然阻止不了金牛靠近拉法埃爾,她呼吸一滯,只能眼睜睜地在一片什么都看不見的金芒之中向下墜落。
而拉法埃爾呢?
她一躍而起,穿過了那覆蓋此地的金色光芒,竭盡全力地向上靠近。
終于,在她猛然的沖刺之中,隨著距離下方越來越遠,那將視野覆蓋的金光終于開始變得朦朧,讓她能逐漸看見上方的情景。
周遭的靈界的猩紅之色已然清晰可見,這說明她距離夾縫已經越來越近,但到底有多近她還沒有感覺 直到終于她的眼睛恢復了過來望向上空時,她碧綠色的眼瞳才微微一縮,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因為她驚恐地發現,那夾縫的入口距離她還有百米,而此刻她一躍而上沖刺跨越的數百米已然力竭,開始被重力拉扯著向下墜落。
“不不不不.”
更讓人心寒的是,身后那身負重傷的金牛也已然靠近了她,那伸出的無數觸手也即將要將她抓住。
“啪!”
在拉法埃爾的尾巴被觸手觸碰到的那一刻,拉法埃爾近乎于絕望。
瓦倫蒂娜已然飛到了極限,拉法埃爾也用盡了全力沖向天空卻還是差幾百米的距離,無法將這藥送到?
而現在,金牛座已經將她抓住了。
一切都 “咔咔咔咔!!”
可就在金牛座已然將更多的觸手纏繞在拉法埃爾的尾巴之上即將要將她拽下的時候,一聲聲清脆的響聲卻讓在場的拉法埃爾和金牛座都同時愣在了原地。
金牛座回神看去,卻發現他下半身的身體不知什么時候已然變成了石塊,那石化正在艱難地穿透他的半神之軀,雖然正常時肯定對他毫無作用,甚至金牛座都不屑于這種手段,可現在是什么時候?
現在可是他身受重傷,用最后的力氣去阻止拉法埃爾前往夾縫的時候啊!
這到底是 拉法埃爾也微微一愣,因為這力量的來源她認出來了。
下一秒,一道散發著天使光芒的虛影在一片其他人都看不到的白芒之中穿透而過,猛然一下子撞碎了金牛座的下半身,轉而粗暴地抓住了拉法埃爾的手向上接著飛去。
拉法埃爾瞪大了碧綠色的眸子,看著眼前的天使虛影,不可置信地說道,
“伊麗莎白,你.”
但旁邊的天使虛影卻一言不發,她仿佛只是丟垃圾一樣猛地將她塞入了上方的夾縫入口。
拉法埃爾被那巨大的力量推著沖入了滿是虛幻氣泡的夾縫,可目光卻依舊停留在那面無表情的、在一片金芒之中的潘多拉虛影.
可那潘多拉虛影卻連看都懶得看她,只是沉默片刻又轉過了頭,面朝向了那發瘋一樣還要追上來的金牛座。
“轟隆隆!!”
那力量的碰撞在夾縫的入口處傳來了巨大的沖擊力,而拉法埃爾也從那力量的沖擊之中回過了神,她知道,她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
她轉過頭去,拿著那盒藥,在夾縫之中大聲呼喚了起來,
“費舍爾!你們在哪?!”
“.誰?”
拉法埃爾忽而聽到了一個女聲的回復,她喘息著抱著那盒藥連忙看向那邊,卻便看到夾縫的上方,一處密集的氣泡上方,一個渾身是血的精靈小姑娘臉色很臭地看了下來,在看到是拉法埃爾之后,那如臨大敵的表情才放松下來,
“是你啊”
“費舍爾呢?費舍爾怎么樣了?!”
拉法埃爾一躍而上,來到了那平臺之上,便看到了阿什莉的背影,她一頭金發此刻全部都結滿了繩結,散發著金芒。
桃公的表情十分嚴肅,他看著躺在阿什莉懷中渾身是血、被一種詭異的力量污染的費舍爾說道,
“不太樂觀.我們剛才都失去意識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打贏那三位神祇的化身的.醒來之后他都還清醒著,說什么還要去解決下面的麻煩,結果剛走兩步就倒下了.如果不是這個轉移之人吊著他的命,他估計剛才就死了。”
拉法埃爾心臟驟停,連忙跑到了阿什莉的身邊關切地檢查起了費舍爾的狀態,又轉過頭來,看著那臉色蒼白、似乎正在不斷篡改著費舍爾命運的阿什莉感激地說道,
“多謝.謝謝謝謝你救他.不然我.我肚子里的孩子.謝謝”
“我要支撐不住了必須找到辦法,解除他身上的混亂。”
阿什莉咬著牙,如此說道,而拉法埃爾也連忙將懷中的藥盒給取了出來打開,露出了里面一團漿糊狀的黝黑物質。
下面還用龍廷語、納黎語和北境語各寫了一句,
“口服。”
拉法埃爾連忙將那一灘物質捧在了手上,小心翼翼地將費舍爾的嘴巴給打開喂入他的口中。
“咕嚕.”
隨著那一味藥品入腹,拉法埃爾也緊張地看向了他沉睡的臉龐。
“沒沒用嗎?”
“再等等,別急,雜魚。”
拉法埃爾瞥了一眼旁邊的桃公,卻發現她的一雙小手也扣緊,大拇指不斷旋轉著,看起來也格外焦躁。
可就在下一刻,費舍爾的喉頭涌動了一下,一雙黑色的眸子也猛然睜開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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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