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下一步
“唔”
阿拉吉娜的眉頭微微顫抖著，終于在下一刻，于昏沉之中掙扎的意識清醒了過來，她睜開了眼睛，迷蒙地看向周圍，耳邊也傳來了模糊不清的交談聲，似乎是費舍爾與大衛的，于是她便忍不住開口呼喚道，
“費舍爾？”
“你醒了，阿拉吉娜。”
不遠處，正在和大衛交談的費舍爾的形象一點點聚焦，在聽到阿拉吉娜的呼喚之后，他連忙回過頭來朝著阿拉吉娜走來，手里還捏著一張寫滿了文字的稿紙。
“我們剛剛這是”
她坐起身子來，她只記得自己試圖呼喚冰王子劍結果背后跑出來的是一只炙熱的火鳳凰，那灼熱的高溫將已經適應寒冷的她給直接燙得失去了意識，于是此刻腦海中便只剩下了最后看到的一點景象。
費舍爾捏著手中的紙張，大致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和她解釋了一下，尤其當提到她莫名其妙地信仰母神的時候，更是讓她有一些后怕起來，
“不，就算瓦倫蒂娜是鳳凰，還與費舍爾有那樣的關系，但對我們北境人而言，信仰就是信仰，和瓦倫蒂娜無關而且這么多年過去，我們對霜鳳凰的信仰恐怕已經與原本的鳳凰有很大的區別了。”
信仰這種事的確如此，你也很難說現在人類所信仰的母神和當初的母神性質就完全一樣，時過境遷而信仰也會隨著實際的需要而發生改變。
不過這些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阿拉吉娜發現此刻費舍爾的表情有一些凝重，她瞥了一眼他手中握著的紙張，不由得開口問道，
“費舍爾，你聯系上達拉斯貢了嗎？”
“啊達拉斯貢沒聯系上，但是我們聯系到了此刻在靈界的另外一位神祇，從祂那里知道了很多訊息”
費舍爾將手中寫滿了文字的稿紙遞給了阿拉吉娜，上面全部都是他和大衛剛才通過訊號發射器與拉瑪斯提亞后得到的信息。一邊說著，費舍爾一邊伸出手指指向紙張上面對應的內容，
“達拉斯貢的本體此刻因為損傷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嗯據拉瑪斯提亞所說是和夾縫鏈接在一起的，或者說夾縫本身就是祂身體的一部分，所以燃燒的夾縫對祂的傷害才這么大。但現在的情況是，夾縫對現實大開，而達拉斯貢又失去了意識，其本體從兩個方向上都沒有防備，靈界內也有對祂虎視眈眈的存在”
阿拉吉娜呆萌地看著費舍爾細致地為她講解，雖然她已經運用起了自己十分的小腦瓜，但還是無法跟上費舍爾的思路，完全不知道他說的這些有什么用。
費舍爾注意到了她臉上的茫然，忍俊不禁起來，這些話和大衛說反而能懂，但阿拉吉娜卻一個字都理解不了，所以他只好直接說結論，
“總之，我們先要制止混亂進入夾縫，就這么簡單。”
“哦哦”
阿拉吉娜這才半知半解地點了點頭，但她還是覺得費舍爾還未說完，不然表情就不會這么凝重，
“那為什么費舍爾你的表情看起來這么凝重？”
因為他不止問了拉瑪斯提亞這一個問題，而拉瑪斯提亞也十分有耐心，除了最后一個問題之外，祂全部都回答了費舍爾。
他問的第二個問題是關于靈界的結構問題的，因為反正之后可能都會來到靈界，所以提前了解一些也沒什么大礙，也很快得到了回答。
所謂的靈界，其實是一個以達拉斯貢“夾縫”為圓心的球形空間，直徑費舍爾沒問，但應該很龐大，被攏共分為了三個區域。
這是最寬闊的一層，是目前天使避難所所處的區域，原先命運之神阿涅巴托斯駐守在此，這里也是過往混沌種們居住、透過夾縫注視夾縫內情景的地方，只可惜，在靈界污染降之后，混沌種們便在這寬廣的位置中四處逃竄，日子過得很艱難。
向外的一個區域就是費舍爾已經聽聞過很多次的靈魂之海的區域了，有形的靈魂在第二層聚集成海洋，母神的本體原先就居住在那里，混沌種也在此處降生。
最外層的區域很荒涼，也是最靠近藩籬的地方，在其中的某一個方向，阿贊羅斯的藩籬已經破潰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是為終極，混亂由此進入。目前，包括蕾妮在內的所有神祇都待在這一層，監視終極的情況以及牽制靈界污染。
是的，在北境牽制靈界污染的基座被破潰之后，為了削弱祂的力量，諸神們只好驅使著祂的力量分散，將猩紅之霧的影響拉長到覆蓋了靈界的所有區域，這樣能大大削弱祂的力量，還能在最外層一邊監視夾縫一邊控制祂的影響。
而這也導致了現在費舍爾臉色不太好看的原因，他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為阿拉吉娜解釋道，
“我先前說要阻止混亂進入達拉斯貢的身體刺殺祂，而現在的問題是，已經有一部分混亂進去了，他們是居住在靈界的混沌種，我們同時還要阻止他們。”
是的，之所以拉瑪斯提亞先前說達拉斯貢的身體，而不只說祂身體靠近現實的夾縫，就是因為不止是世界內的方外混亂，還有靈界被諸神處理污染手段搞得活不下去的混沌種。
他們現在已經進入了達拉斯貢的身體，試圖刺殺祂來進入現實，雖然目的不同，但做的事情卻和方外混亂是實打實一樣的。
他們可是一大堆在靈界內光二十階位就有足足十二位的種族啊！
世界內神話種全沒了，就算是有也不可能有十二位半神跑出來，更別說現在玄參還負傷了 怪不得先前伊麗莎白這樣勝券在握，似乎一點不擔心費舍爾能阻止死三一的成就，他現在完全不知道怎么贏。
阿拉吉娜對混沌種的強度沒什么概念，只是大概知道幾千年前入侵北境的“星星”好像就是費舍爾所說的混沌種，而僅僅來了幾個，北境就差點沒了。
“進入那什么神祇身體的混沌種很多么，費舍爾？”
“很多，幾乎是全族。”
費舍爾嘆了一口氣，十分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下子也有些煩躁，卻并未表露出來，只是順帶將他詢問拉瑪斯提亞的其他問題得到的信息和阿拉吉娜分享了一下。
費舍爾問了一下大衛關心的他父母，也就是米迦勒和米哈伊爾的下落，最后則是唐澤明日香和靈界污染的問題。
前者，拉瑪斯提亞的回答十分簡單，祂只是說，
“那位天使和轉移之人在最大的天使避難所遺跡里面，你尋找的補完手冊也在那。”
而關于唐澤明日香和靈界污染的問題，祂則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當費舍爾處理完一切之后再來到靈界時，他就會知道答案。
也不知道有沒有那個時候了，費舍爾大抵是覺得那時死三一估計已經成就，一切都完蛋了。
“不管怎么樣，今天我們都先回去把世界內的那些混亂載體給解決吧。至于那些混沌種，我之后看看能不能與他們交流一下，尋找緩和的余地。”
將那些得到訊息的紙張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費舍爾也站起身子來。
身后的大衛卻已經足夠滿足了，得到了米迦勒和米哈伊爾下落的他甚至已經想到了之后找到他們團圓的樣子了，但他也知道，現在還不行。
于是，他也飄到了費舍爾和阿拉吉娜的身旁，對他們問道，
“費舍爾先生，阿拉吉娜小姐，現在你們就要回去了嗎？”
“啊，沒錯對了，順帶問一下，你知不知道加百列天使的下落？”
“數據庫中的記錄很少，只能判斷她并未來到靈界的避難所，如果世界內沒有她的消息的話，那她大概率是已經死掉了。”
“這樣”
費舍爾無奈地點了點頭，看向了身邊站起來的阿拉吉娜，等待著大衛將他們兩個傳送回到現實之中去。
只是少頃，隨著梧桐樹內傳來了一陣細微的震動，坐在門口打著哈欠的命運卿便睜開了眼睛，轉頭看向了實驗室房門的方向，隨著房門打開，從中走出了臉色不太好的費舍爾和還有一些茫然的阿拉吉娜。
命運卿打量了一眼他的表情，疑惑道，
“怎么，像是被明日香甩了那樣臉色難看？”
費舍爾面無表情地看向命運卿，而命運卿還以為是他默認了，一下子臉色愉悅起來，
“你真的被甩了？！太好了！也就是說你見到她了，她現在在哪，是什么情況，為什么不回來？”
費舍爾依舊面無表情，而身旁的阿拉吉娜也補充了一句，
“我們沒見到你說的那個明日香。”
“哦”
命運卿高興的臉瞬間一垮，便似乎知道他得到的是壞消息了，她百無聊賴地揮了揮手，對著他問道，
“那說說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說，現在我們不光得對付這群以伊麗莎白為首的混亂的載體，還得對付靈界里的那群混沌種？”
“是這樣，但我可以使用魔法與他們聯系，說不定能說服他們改變想法。”
“但你拿不出讓他們罷手的籌碼。他們因為靈界內的污染而來到此處，除非讓他們相信你能解決他們的問題，否則他們不會善罷甘休而那個污染，和明日香有關，是么？”
將得到的所有信息告訴了命運卿，很快她的表情也被費舍爾難看的意味給感染了，在這個關鍵的節骨眼上，一旦多出了混沌種這個敵人問題就會變得非常嚴重。
他們的數量和階位都達到了難以處理的程度，饒是以命運卿對這些家伙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建議費舍爾先將世界內混亂的載體給解決掉，
“這樣，不管之后聯系混沌種結果如何，你都先將那只鳳凰身上的篡生力量給解決掉，解決完之后你再和混沌種談一談，如果成功固然是最好，如果失敗了，我便立刻自殺，將命運補完手冊交交給你。”
命運卿思索了一下，理性地分析起了下一步的做法。
聽到她如此淡然地說出“自殺”二字，費舍爾和阿拉吉娜都不由得抬眸看向她，卻依舊只能在她的臉上看見認真思考的表情，
“你身上有了生命補完手冊、死亡補完手冊再加上我的命運補完手冊，就算死亡補完手冊需要看到神明之死才能完全閱讀，但其余兩本，我相信你都能全部讀完，至少能為你提供一點助力，也能徹底隔絕死亡外的其他混亂載體。”
“好，我現在就去找瓦倫蒂娜，等處理完那邊的事情我來找你聯系混沌種。”
“嗯，去吧對了，你的那本丑八怪書本估計生你的悶氣了，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你去找一找他吧。”
命運卿微微一笑，又重新坐到了實驗室門口的椅子上，而聽到費舍爾現在要去找瓦倫蒂娜，阿拉吉娜抿了抿唇，也對著費舍爾說道，
“那費舍爾你去找她就好，我在這里等你的安排。我不太想見到她”
費舍爾點了點頭，也只能先如此了。
他或許真的必須感謝阿拉吉娜了，他現在面前要處理的事情太多，更是有伊麗莎白這樣重量級的人，就算是他來到梧桐樹前就做好了要迎接修羅場的準備，他來之前甚至都開始考慮起了各種情形發生的可能性，以及發生之后該如何妥善地應對 例如，萬一阿拉吉娜發難瓦倫蒂娜，基于現實的情況他該怎么辦；反過來呢，如果瓦倫蒂娜發難，計較他先前拋下她去伊麗莎白那邊，再加上阿拉吉娜的事情，他又該怎么辦？
但來了之后才發現，瓦倫蒂娜竟然沒有先興師問罪，而阿拉吉娜似乎也不再想與瓦倫蒂娜爭鋒相對，反而考慮起了自己的姐妹接下來的問題，決定自己承受這份委屈。
這好嗎？
現在突然一身輕松的費舍爾當然可以這樣認為，至少這說明他可以將更多的精力挪到解決滅世預言的事情上去了，可良心上又覺得這樣其實一點不好，驅使著他要做一些什么。
他這樣想著，一邊離開了阿拉吉娜底層的實驗室，朝著上方的會議室走去，去了之后才發現艾麗西亞和瓦倫蒂娜都不在此處，找了一個衛士詢問才知道瓦倫蒂娜回到她的閨房之中休息去了，而艾麗西亞則被埃姆哈特帶著去吃東西去了。
好吧，那便先去尋瓦倫蒂娜吧。
靈界與現實的時間流速似乎有所不同，他在靈界待了很長一段時間，世界內卻才堪堪到了傍晚晚飯的時候，現在去找瓦倫蒂娜也算是“晚上”吧，實在不行等她吃完飯再說。
鳳凰的居室非常隱蔽，但因為瓦倫蒂娜提前和下面的人打了招呼，費舍爾便能在侍女的引領下很快抵達，在扣門通報之后，房門內才傳來了瓦倫蒂娜有一些緊張的聲音，
“是費舍爾嗎，快讓他進來”
“先生，請進吧。”
“勞煩了。”
費舍爾并非是第一次出入這類的宮殿，仔細想一想，龍廷的、黃金宮的、再到現在的梧桐樹的，他好像大多數地方頂端的宮殿都進去過嗯，還在那里留宿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歲月。
而對比其他女皇的宮殿，瓦倫蒂娜的宮殿則要更加豪華一些。因為她所居住的本就是現成的、千百年前鳳凰之王居住的房間，對比人類修建的黃金宮以及龍廷臨時搭建的土房子，從氣勢上、規制上都不知要好到哪里去了。
打開房門，瓦倫蒂娜正坐在床鋪上，穿著一身常服看著手里的卷軸，她轉頭看向進入房間的費舍爾，微笑起來，
“費舍爾，你來了？先前埃姆哈特來我這里告狀來了，說你欺負他來著，可委屈了。”
“讓我猜猜，你是不是一臉溫和地又說出了什么對他二次傷害的話，讓他更加委屈地跑走了？”
“你怎么知道？”
瓦倫蒂娜有一些意外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唇，不明白他怎么猜得這樣準。
等之后再去安慰一下偉大的書爵士吧，至于現在 費舍爾來到了她的床邊，準備說一下關于她身上篡生載體的事情，而瓦倫蒂娜在看到他靠近似乎是要說一些什么的時候，臉色又突然不自然起來了。
她似乎還不愿意談及消滅篡生載體的事情，便眼神有一些躲閃地看著費舍爾，說道，
“都已經傍晚了，待會費舍爾你想要吃一點什么？我讓他們做好了送過來就好”
“隨便就好，瓦倫蒂娜，是這樣”
“水果呢？吃一點水果好了。”
費舍爾還欲張嘴，瓦倫蒂娜便眼疾手快地拿起了旁邊放在床頭柜上的果盤上的一顆類似于小葡萄一樣的北境果實，費舍爾不知道這是什么水果，只是覺得香甜，便咀嚼了一顆，隨后又準備開口，
“瓦倫蒂娜，先前”
“咚”
瓦倫蒂娜又喂了一顆大一些的，讓他又吃起了下一顆，
“瓦”
又連忙抬起手指塞了一顆，讓嘴里多了三顆果子的費舍爾一下子滿臉黑線。
在下一刻瓦倫蒂娜可愛地又想要塞果子過來的時候，他一口輕輕咬住了想要縮手退回去的瓦倫蒂娜的白皙手指，順帶著一把攥住了她握著卷軸的另外一只手，一下子順勢就將她摁在了柔軟的床鋪上，發出了一聲輕響。
“呀！”
費舍爾居高臨下地看著身下臉色微紅一臉無辜的瓦倫蒂娜，一邊咀嚼著口腔內香甜的水果，一邊舔舐起了她柔軟的手指，讓她的臉色愈發紅潤起來。
她吞咽了一口唾沫，眸子呆呆地聚焦在眼前的費舍爾身上，雙腿下意識地摩擦之間，她竟然直直閉上了眼睛，仰起了一點腦袋，讓費舍爾的心頭一顫。
原本只是想要控制住她然后好說正事的，但她這副模樣反倒是讓小費舍爾一下子興奮起來了，向著費舍爾的大腦搶奪起了控制權。
或許餐前吃一點甜點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他輕輕放開了她的手指，望著她閉著眼睛乖巧的、仿佛索吻一樣的表情，沉默片刻，還是忍不住俯下了一點身子想要更進一步。
但下一秒，在她的白發之后，一個有一些無語的、稚嫩的童聲卻忽而響起了，
“好了，雜魚，別親了，好惡心啊。”
費舍爾微微一愣，而瓦倫蒂娜也連忙睜開了眼睛，整個俏臉一下子通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