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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懲罰

  “拉法埃爾.”

  面對著眼前態度強硬的拉法埃爾,茉莉也不禁一時語塞,被她的話語壓迫著一直退后,直到退無可退也無法再進一步。

  實際上無論是茉莉還是拉法埃爾都不想要開始明面上的矛盾,她們是一起奮戰了四年的戰友和姐妹,朝夕相處的互相支撐不是費舍爾能簡單撼動的。

  長久的相伴讓她們都對彼此的性格有了很深的了解,不會說出太傷人的話語,彼此之間都互相留有喘息的余地。眼看著拉法埃爾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強硬,茉莉卻也再無更多的話可說了。

  而更重要的是,茉莉也的確沒有更好的理由去爭奪費舍爾。

  她什么都沒有,單憑一句簡單的“不想放棄”什么都做不到,除了能增添矛盾之外便沒有其他的用處了。

  對比拉法埃爾,她和費舍爾老師的感情就像是一張白紙,顯得那樣名不正也言不順。

  看著茉莉被打擊得無法再戰的模樣,拉法埃爾臉上也并未露出任何大獲全勝的喜色,她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話說得太過,卻已沒有了后悔的余地。

  她只是沉默了片刻,語氣也稍稍軟下來了一些,對著茉莉說道,

  “抱歉,茉莉今天就先這樣吧,我們彼此都冷靜一下,然后我們再談這件事。這件事太突然了,我還沒有相應的準備”

  “我知道的,拉法埃爾好好休息一下吧,等休息好了我們再談其他的。”

  茉莉稍稍退后了一步,目光閃閃地對著拉法埃爾回應道。

  拉法埃爾感激地看了不遠處留出空間的茉莉,隨后便看向了她身旁的費舍爾,對著他輕聲地平靜地說道,

  “費舍爾,跟我過來。”

  隨后,拉法埃爾便先一步轉過頭去,走入了王庭的深處。

  看著她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走廊的深處,費舍爾這才從那沉默之中恢復過來一點。

  剛才的時間大多數時候他都保持著沉默,并非是他不想操作,要眼睜睜地看著拉法埃爾和茉莉因為自己的過錯而產生摩擦,而是他壓根就沒有操作的空間。

  客觀條件上,首先是事發突然,完全是以一種接近失控的方式撞入毫無準備的自己面前,給的反應時間太少,局勢又太過于復雜恐怖,饒是以費舍爾都愣了半天。

  要知道,雖然他是神話階位,但他不可能用高過她們的階位去處理情感上的矛盾,或者說不能直接這樣用。

  好,在這里再次感謝偉大的書爵士,多虧了他的叛逃造成了如今的形勢,費舍爾之后會好好感謝他的。

  其次,他才從過去回到現在,中間有四年半的空白期,這其中發生的事情很多,他與兩位淑女也分離已久,不清楚她們之間的羈絆和關系。他都還沒弄清楚這些年龍廷發生的變化與修羅場的條件,不知道茉莉是怎么突然就跑到這里來的.

  如何應對都可能會有疏漏,還不如暫時不開口,說得越多錯得越多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但從剛才的拉法埃爾和茉莉的交流上,費舍爾還是對拉法埃爾和茉莉之間的感情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

  她們的感情非常深,羈絆非常好。

  也多虧了她們之間不忍傷害彼此的感情,竟然沒有進一步激化彼此之間的矛盾,還暫時分離開來。當然,這并不意味著這件事就這么算了,至少費舍爾認為就算她們不清算彼此,也要清算自己。

  費舍爾寧愿淑女們清算自己,因為他深知這都是自己不加節制的索取造成的后果,理應受到這樣的懲罰。

  該說不說,在這方面費舍爾還是比較有自知之明的。

  想于此處,費舍爾轉過頭去看向了茉莉,卻見她強笑了一下,顯然還未從剛才戰斗的余波之中回過神來,她對著費舍爾說道,

  “費舍爾老師,你先去吧,我.沒關系的。拉法埃爾應該也有事情要和你說.”

  “好,茉莉。”

  費舍爾點了點頭,隨后深吸了一口氣走向了拉法埃爾走入的走廊,在身后鯨人種的注視下同樣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他穿過了走廊,很快就來到了王庭深處的宮殿。

  大門對著自己敞開著,在里面陡然變得明亮的殿堂之中,費舍爾看見了拉法埃爾那正在懸掛先前那一直捏在手中的斗篷的背影。

  她的尾巴耷拉向下,看起來有些委頓,聽到了后面的腳步聲,她停頓片刻后,低低的聲音才傳來,

  “先關上門。”

  “好。”

  費舍爾依言照做,在進入宮殿之后便將身后沉重的門扉給輕輕闔上。

  投目看去,拉法埃爾正在整理衣架上的斗篷,一點點、一寸寸地整理,企圖用自己的爪子將上面的任何一點皺褶都給拉平,這樣不知道有任何意義的動作,她不知為何做來,只是在沉默中,一直這樣做。

  費舍爾看著她的背影,剛想挪動自己的腳步再次向前,卻聽見她的聲音突然響起,她輕著聲,低低問道,

  “費舍爾,你對茉莉是男女之間的感情嗎?”

  該來的還是要來,從來沒有能躲得過去的。

  費舍爾沒有沉默太久,也沒有再向前,只是回道,

  “.是。”

  拉法埃爾那緩慢整理斗篷的動作戛然停下,她身后的尾巴更是如同被抽了骨頭一樣軟了下來。

  緊接著,她低下了了一點頭,手上,原本要將那些皺褶整理到一馬平川的爪子也一點點將那斗篷攥緊,濺起起伏不平來。

  她顫抖著身子,很快,就連聲音也開始變得顫抖起來,

  “你對我也是男女之間的感情,對嗎?”

  “.對。”

  但聽到這話的瞬間,拉法埃爾便猛地一下轉過頭來。

  直到這時,費舍爾才堪堪發現,剛才在茉莉面前的,她的威嚴和平靜已經完全支離破碎,或者說,在費舍爾面前,她向來都是好幾年前的那位小龍。

  她咬著牙,眼睛完全變成了危險的豎瞳,但并非是捕獵時的威脅,因為她的眼眶周圍已經紅了一大片,那帶著滾滾灼熱的淚也早已在眼睛的牢籠里打起了轉,但她卻一直強撐著沒有讓它們落下.

  或許早在剛才與茉莉對峙的時候便已經有了這樣的感傷,但她卻盡可能地妥善處理這件事,沒有落下任何人的面子,也不想讓費舍爾陷入難堪和抉擇,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斷費舍爾的話。

  她不希望從她的口中跳出偏向任何一方的話來,落向茉莉便會傷了自己,落向自己便會傷了茉莉,落向自己他就要面對自己和茉莉的同時苛責。

  但到了私下,她卻再也忍不住了。

  “費舍爾,除了我們之外,你到底還有幾個關系親密的女性?!!”

  拉法埃爾啜泣著,身上灼熱的蒸汽也一點點崩出,她一把將身后的斗篷摔在地上,朝著費舍爾走了過來,直直地看著他,對著他質問道,

  “那位伊麗莎白,那位魔女蕾妮,茉莉,我.還有呢?!你還有多少這樣的關系是我不知道的?”

  費舍爾沒有退后,眼睜睜地看著拉法埃爾眼角帶淚地靠近自己,用支離破碎的聲音將剛才隱藏的內心的話語全部吐露出來,

  “你是在責怪我嗎?費舍爾,你是在責怪我這么久都沒有來找尋你,責怪我的無能,責怪我沒有本事將你的存在大大方方地告訴所有人?所以你覺得我對你沒有愛,沒有責任,對你沒有掛念嗎?”

  “我沒有,拉法埃爾。我知道你對我的感情,從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知道和確定.”

  “那你是覺得我是沒有感情的野獸,是低賤的龍人種亞人,是你買下的奴隸,是配不上你高貴人類的低等種族嗎?所以你把我對你的感情,對你的愛當成垃圾,把我的努力和對你的思念當成廢品?就連回來尋我難道對你而言也是一種高高在上的施舍和憐憫嗎?”

  “我從未把你當成過低賤的種族和奴隸,我從來都將你當作和我一樣的靈魂,而非有形的種族.”

  拉法埃爾的眼淚愈發多,她的爪子也攀上了費舍爾的身軀,那顫抖的經絡和骨骼無一不在表露她的震驚和難過,但即使如此,她也未如同對待那被她殘忍摔落地面的斗篷那樣對待費舍爾。

  甚至于,費舍爾只能感覺到她那近乎哀求與疑惑的輕柔撫摸,而她的聲音也接著傳來,

  “所以,這就是你對我的懲罰,對嗎?我還欠你一次懲罰,這就是你索取回來的方式,對嗎,費舍爾?”

  還記得先前他們在港口處分離時,費舍爾留下的信件之中提到過,那場游戲中拉法埃爾欠他一次懲罰。但那畢竟只是一句玩笑一樣的話語,他從未覺得拉法埃爾欠過自己什么,也當然不會較真地去索取那次懲罰。

  但拉法埃爾全部都記得,甚至于那信上的每一字每一詞,可想而知,即使相處時光短暫,但那些記憶卻早已深深鐫刻入了拉法埃爾的靈魂。

  此刻,伴隨著她啜泣的表情,因為靠近費舍爾,她的鱗片也依舊再一次伏倒,變得格外柔順起來。

  但這象征著適尾的愛情,此刻卻讓拉法埃爾顯得格外傷感,

  “所以,你才要懲罰我,讓我對相處了這么久、幫助了我這么多的茉莉說之前那些話。讓我在馬上來臨的戰爭面前失了方寸,讓我不知道該怎么做,讓我和當時那樣無助.是這樣嗎,費舍爾?”

  “我想要帶你去見我的母親,讓她認識你,接受你,然后從她開始,讓我的族人,整個世界都接受我們的結合但我要怎么做,直接告訴她你的身份和秉性,她能接受你嗎?或者呢,用你強大的力量,像是人類用炮火痛擊我們那樣,強迫我、我的母親和我的族人去接受你嗎?”

  “我想要讓我的姐妹見證我的愛情,讓她感知到我的喜悅。你想要我怎么做?讓我心安理得地接受其他女性和分享你?我不忍傷害茉莉,那位蕾妮在你心里占了多少,甚至于伊麗莎白和她的納黎把我打得遍體鱗傷都不敢北上”

  “你原本就是高貴的人類女皇鐘情的親王,是那樣高貴優秀的人,人類世界聞名的寶石。我呢,一位南大陸亞人土著部落族長的女兒,一位不慎淪為奴隸的龍人種,一位被人類和叛徒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敗軍女王”

  “我努力了那么久就是為了能配得上你,但現在看來,我無論怎么做都配不上你。你想讓我怎么做,無論是等待還是努力,都無濟于事,你希望我怎么做?”

  “費舍爾”

  “費舍爾”

  話語到了最后,那些僅對費舍爾展現的淚水還是忍不住地奪眶而出,在她美麗的臉上留下了一道明顯的、散著蒸汽的紋路。

  她一點點靠近了費舍爾,形如擁抱,卻又好似有所顧慮和害怕地不敢往前,那種無論如何都無法靠近的感覺讓她感到難過,而所謂的其他淑女和茉莉都只是這種感覺的表象而已。

  她的事業完全停滯不前,她并不知道人類那邊有惡魔的幫助,她只是覺得自己不夠強,覺得自己不夠努力,即使被打得頭破血流一敗涂地都不曾放棄,卻還是會在心底有所疑慮和焦急。

  難道說,僅僅只是擁有了肌膚之親便能代表一切,就能代表自己走進了他的心,走到了他的身邊嗎?

  如果是這樣,拉法埃爾早在過去的時候就不會與費舍爾分離,而是跟著他回圣納黎去了。

  她要的是平等的、毫無顧忌地站在他的身邊,但如今卻離這個目標越來越遠,甚至于這樣不平等的她連向費舍爾表達獨占的欲望都不敢。

  她何德何能能競爭得過伊麗莎白,那個如魔王一樣籠罩在南大陸之上的陰霾。

  她無能地哭泣起來,連聲的質問終究只是內心中的疑惑不解與不甘,乃至于緊緊擁抱費舍爾的勇氣都無法燃起。

  拉法埃爾的啜泣之中,費舍爾忽而感覺她猛然張開了嘴,一口死死地咬在自己的肩膀上。

  龍人種的尖牙狠狠地透過了他的衣物,準備刺入費舍爾的肌膚,濺起鮮血。

  但因為階位的差距,即使她拼盡全力也只能留下一排不明顯的牙印。

  不知道是不是想要用這樣的疼痛來驅離費舍爾,讓他明白龍人種拉法埃爾的野蠻,與高貴的人類文明的天差地別的差距。

  但那樣的,帶著哭泣的撕咬根本疼不到費舍爾的皮肉,疼的地方是心臟。

  費舍爾在沉默之中,一點點緊緊抱住了那與自己保持一點距離的拉法埃爾,將她一點點拉近自己,讓她的撕咬更進一步,直到完完全全與自己緊揉在一起。

  “嗚”

  “茉莉和其他的女性的事情,全部的罪責都在我。”

  此刻,他對亞人娘補完手冊的責怪也終極究到了頭。

  或許赫萊爾說的沒錯,亞人娘補完手冊加的“繁衍點數”壓根不僅僅是生物繁衍層面,更重要的是,它點燃了自己不加節制地對別人的占有,只有擁有她們,他才能獲得片刻滿足,而這也是為什么費舍爾從來不能自我解決欲望的原因。

  那不是肉體上的欲望,而是靈魂的欲望。

  他在沒有遇到其他淑女的時候,身體就很正常,從未有過不對勁的反應,這已經能說明這一點了。

  所以,在過往的時候,費舍爾經常變著法去怪亞人娘補完手冊,如果不是它如何如何云云。

  但現在,面對著眼前倍感痛苦的拉法埃爾,他卻只覺得全然是自己的過錯。

  縱然有千般萬般原因是因為亞人娘補完手冊,但終究是他無法控制貪婪才釀下了這樣的過錯,他必須得認。

  所以,就算埃姆哈特沒有提前告訴自己,就算自己突然遭受了這樣的局面,就算讓拉法埃爾感受到了痛楚從而自己也感覺到了深深的愧疚,他都必須得認,必須得承擔后果。

  “為此,我感到深深的歉意。但你說的不對,我從未責怪過你,我從未將你看得低賤,我也從未想要懲罰你。無論你是龍廷的女王還是當初的小龍,我始終平等地看你,這一點自始至終都未曾變過,現在也是如此。”

  “拉法埃爾,或許你并不知道當初我為什么要去到南大陸,為什么會找到你,而不是別人。畢竟像我這樣的人,是從來對奴隸都沒有興趣的。為了找到你,我跨越了整個南大陸來到南方,最終才從一個叫做‘奧恩’的人那里找到了你的線索,而他來自斐洛恩城。”

  拉法埃爾啃咬費舍爾肌膚的動作隨著他的擁抱一點點變軟,或許即使知道費舍爾沒受到什么傷害,但她長長的舌頭還是忍不住地舔舐起了她留下牙印的地方,讓他覺察到了一點癢意。

  費舍爾的目光一點點凝重,猶豫再三,他還是將與拉法埃爾相遇的事情全盤托出,

  “我看到了一個預言,證實世界即將滅亡的預言。”

  “滅世.預言?”

  “啊,‘赤紅的龍女王首先崛起,將人類的一切用怒火焚寂’.”

  他將亞人娘補完手冊上記載的預言念了一遍,當聽到為首的“赤紅的龍女王”時,拉法埃爾也不禁愣了一下。

  的確,紅色的龍人種非常稀少,怪不得費舍爾會不遠萬里地找到自己。

  拉法埃爾并未將這段預言當作費舍爾用來脫離險境,臨時編造的東西,首先費舍爾并非這樣的人,她了解他,不然剛才多次致命的提問,他便不會這樣耿直地說出來,把拉法埃爾氣得崩潰。

  其次就是,不知為何,當聽到這段如史詩一樣的預言時,在拉法埃爾的內心中總感覺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在遙相共鳴,像是天地都在為之傾聽,不忍打斷那樣。

  如此玄妙,讓拉法埃爾的內心不由得一震,連頭上的雙角都變得格外明亮起來。

  “正如你知道的那樣,我知道了這個滅世預言,獨自開始了探究它的道路,而你是我找到的第一位滅世者。拉法埃爾,你覺得,當時我找到了你,最好的處理方法是什么?”

  “.殺了我。”

  “啊,的確是這樣”

  費舍爾緊緊擁抱著眼前的拉法埃爾,隨后閉上了眼睛,苦笑著道,

  “我的確對你動過殺心,想要將滅世的火苗摁在未起之時。但,最后我卻做不到這樣。不該說是惻隱,應該說是喜愛,我最終放棄了將你殺死,也不想將你留在身邊,正如我在信中寫的那樣,你的未來在南大陸的曠野,而非在圣納黎。

“我想要你自由,想要你奪回被人類奪走的東西,卻從未想過你是累贅,未想過你是低賤的亞人種。只是因為當時我的能力不夠,因為有背負的負擔和牽掛,因此顧慮許多  “或許茉莉說得對,我們都因為各種各樣的現實原因無法吐露彼此的名字,我因為圣納黎,因為伊麗莎白,你因為龍廷,因為你的同胞.但現在卻不同了,我現在是圣納黎的逃犯了,我當然可以和任何人說我與你的關系,我能承擔和對你負責了.”

  拉法埃爾藏在費舍爾的懷中,卻聽她忽而問道,

  “當時,你離開伊麗莎白,從圣納黎逃離有一點.哪怕是一點.是因為我嗎?”

  “有,雖然背井離鄉的滋味不好受,但總歸是獲得了一點自由。總有一天我會回去的,正大光明的回去。”

  “.回去當伊麗莎白的親王嗎?”

  不知道是不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原因,拉法埃爾對伊麗莎白的意見很大,甚至于比對茉莉的攻擊性還要強不知道多少。

  而茉莉也是如此,她對伊麗莎白的仇恨也一樣,一點不比拉法埃爾少。

  “不是,只是到時候,或者是現在,我也能廣而告之你的存在了。”

  拉法埃爾抽了一下鼻子,眼角依舊帶著剛才哭泣的余韻,但好在,經過剛才費舍爾的話語,至少她能確定,費舍爾對自己的情感,這是靈魂相觸的適尾伴侶能察覺到的,從而才能消除內心中的不確定,所以此時,她的話語也變得稍微輕巧了一些。

  但這并不意味著她原諒了費舍爾,從此刻她夾槍帶棒的話語便能讀出一二了。

  她還要算費舍爾,算其他淑女的賬,費舍爾逃不過的。

  “.我想要帶你去見我的母親。”

  但在那之前,拉法埃爾還是再次開了口。

  “你確定?”

  “嗯”

  “好。”

  既然拉法埃爾已經說了,費舍爾當然也無拒絕的意思。

  他不想再重蹈伊麗莎白的覆轍了。

  “.這件事還沒完,茉莉,還有其他女性,還有你的賬我都沒算完。只是現在偽廷的戰爭臨近,我和茉莉必須要專心面對。這段時間,你.不許去和茉莉做那種事,和她保持分寸。”

  “.哪種事?”

  “那種事。”

  “.好。”

  拉法埃爾遲疑了片刻,還是低著頭“惡狠狠”地放了話,

  “.要怪就怪你當初沒殺了我,讓我纏上了你。既然你承認我和你是平等的,那么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費舍爾有些哭笑不得,但對于她如今置氣的時宜之舉,他也只能欣然接受,

  “好,我會幫你們的。”

  “幫我們對抗納黎?”

  “你們和納黎的戰爭我不會參與。西大陸侵略你們,是卑劣不義的做法,為我所不齒。但畢竟那是我的祖國,一旦我現身,身為逃犯的罪責會更加一等。我認識,與我有關聯的人都會受到牽連,我也不能這樣做。”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這場戰爭不止是你們和納黎的戰爭,還有其他家伙的參與,你們對付不了的家伙。”

  “咚咚咚!”

  拉法埃爾微微一愣,剛想追問些什么,但此刻,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她連忙放開了費舍爾,隨后轉過頭去,遮住了自己那剛剛流過淚,顯得極其明顯的臉龐,只留給門扉一個背影。

  隨后她走向了剛才被她摔在地上的斗篷將之撿起,隨著她一點點遠離費舍爾,她身上原本伏倒的一層層鱗片也旋即立了起來。

  她身后的尾巴扭轉了一下,如同蒸汽機加了煤炭那樣有了活力,隨后,她才對門外開了口,

  “進來!”

  費舍爾理了理自己的衣物,將被拉法埃爾的龍牙給咬壞的部分給遮了起來。

  “咔嚓!”

  門扉被推開,露出了門口氣喘吁吁的、穿著一身米色龍廷工作袍的黃鱗龍人種,她戴著一副看起來是納黎工藝的眼鏡,看起來有一種知性成熟的感覺。

  來人費舍爾還頗為熟悉,不是闊別已久的密爾又是誰呢?

  “密爾。”

  “費舍爾大人,你果然在這里啊,剛才聽見法希爾和可希爾她們說你來了,還和茉莉大人她”

  看見房屋內的費舍爾,密爾的臉上并不意外,只是顯得有些欲言又止,一副強笑的模樣。

  龍人種的生育看起來對女性而言完全沒有什么影響,也不如人類分娩時產生的苦痛,這是龍人種配對困難卻生育數量巨大的生物保障。

  “說正事,密爾。”

  看著密爾那一副欲言又止又再止的樣子,拉法埃爾重新將剛才的破碎感給拼湊起來,變回了威嚴的龍女王,對著她如此命令道。

  “啊,哦拉法埃爾大人,有緊急的奏報。”

  “奏報?是南枝山脈的嗎,偽廷有動向了?但怎么會是你來傳遞消息,不應該是”

  “不是,拉法埃爾大人。是海岸防線的密報,說是剛剛,有一艘人類的私人船只被他們扣住了。”

  “私人船只?莫非是細作,還是偽廷派來傳話的?”

  “都不是,拉法埃爾大人.”

  黃鱗的密爾抿了抿唇,爪子也不可避免地抓了抓自己的卷曲的袖沿,似乎怎么都說不出口。但眼前拉法埃爾的威嚴過盛,她也知道不能耽擱。

  隨后她也只能閉上眼睛,在心中默默地說了一聲“抱歉”,隨后便果斷地開口說道,

  “來的是一艘來自人類國度施瓦利的船,而且看起來很豪華,應該是那個人類國度中貴族的船!”

  “施瓦利我聽過這個名字。”

  拉法埃爾喃喃自語了一聲,而旁邊的費舍爾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分析著這個時候施瓦利來干什么,難不成是因為和納黎不和,所以想到了資助它的敵人紅龍廷,和當時納黎資助四大海盜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不他們不是官方的船,來的是一位施瓦利的貴族小姐和她的兩位女仆,壓根船上什么武器都沒有,全是金銀財寶.說是說是”

  密爾口吃起來,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小,

  “說是費舍爾大人結婚了四年的正妻,要過來找尋她離家出走的丈夫!”

  拉法埃爾的表情陡然僵住,而旁邊還在絞盡腦汁分析的費舍爾也一下子傻了,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那閉著眼睛說出一切的密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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