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舍爾是天剛快要蒙蒙亮的時候醒過來的,此時,外面龍大陸龍尾島不知什么時候漫起了一層薄薄的晨霧,與下方理想國內呼呼大睡的民眾以及鋪散開來的酒氣夾雜在了一起,鋪墊了模糊不堪恍若幻夢一樣的早晨。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對于費舍爾而言,昨晚是一場瘋狂的夢,那夢延續到了今天早晨都還沒有徹底醒過來。
昨晚···
費舍爾的意識剛剛抵達這個充滿了魅力的概念的時候,他首先就感覺到的是一陣神清氣爽,隨后是一陣前所未有地留戀和懷念感。明明以前在釋放完身體的欲望之后,他都會變得格外理智,但不知為何,到了赫萊爾這里,他竟然會產生如此的想法。
這的確是赫萊爾的錯。
意識變得清醒的他下意識地找尋起了那位邪惡天使的下落,但他才剛剛準備挪動自己的身體,便立刻就發覺了她所在的位置。
費舍爾稍稍低了頭,只見那一頭短卷金發的美麗天使的臉龐正靠在自己的脖頸旁邊,他沒看見此刻赫萊爾可能的睡顏,沒有欣賞到安靜天使的美麗模樣,所以此刻賢者時刻的費舍爾竟然有心去想“天使是否需要睡覺”這種沒有意義的閑雜事項。
畢竟上一次他們共枕時她看起來就一晚上沒睡,還美其名曰地怪罪自己,說是自己的錯。
此刻的赫萊爾柔軟的身體完全與費舍爾的肉體貼合在一起,她果然很輕,如此過分的姿勢費舍爾竟然一點重量都感覺不到。被她貼住的地方既不炎熱又不發癢,他只感覺到了一股暖洋洋的柔軟與舒適,伴隨著那宛如午后陽光的淡淡香味,讓他只想要再閉眼抱著她睡一個舒舒服服的回籠覺。
對了,她的王冠哪里去了?
費舍爾盯著此刻赫萊爾那空無一物的頭頂,忽然如此想到。
他悄悄地掀起了一點被褥,趁著這個時間仔細觀察起了天使美麗的軀體和構造。嗯,原來身后的翅膀還在啊,只不過連同自己也裹在一起了,但為什么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費舍爾伸手戳了戳赫萊爾那包裹住她和自己的藍金色虛幻翅膀,結果在接觸的一瞬間,費舍爾便感覺到了一抹涼涼的、極其柔順的感覺。
原來這東西真的是實體,怪不得先前與桃公戰斗的時候還會斷掉。
費舍爾摸了摸她背后柔順光滑的虛幻翅膀,忽然想到了自己還沒有綁定赫萊爾,先前她沒有完全變為女性,現在變了應該就可以綁定了,雖然綁定神話種會被她發現,但對于赫萊爾而言,費舍爾是信任的,就算通過了綁定讓她知道自己更多的信息也無妨。
天使種 可綁定研究數量:0/1
可綁定對象:赫萊爾,雌性成年天使(轉化后)是否綁定?
綁定!
在腦海里這個念頭冒出時,費舍爾眼前的金色光芒便陡然涌入了他的身體,隨著一陣熟悉的疼痛,他將懷中的赫萊爾抱得更緊了一些。
可能是因為自己的動作使然,懷里的赫萊爾那修長的金色睫毛突然宛如一只美麗蝴蝶那樣扇動了一下翅膀。
隨著這個動作的產生,赫萊爾的頭頂也緩慢地閃現出了那頂費舍爾親手制作的、鑲嵌了不少寶石的王冠。
“唔···”
她打了一個哈欠,明明連眼睛都還沒睜開,那張開的小嘴就那樣懟在了費舍爾的胸肌上,吸氣的同時抽住了他的肌肉,發出了“啵”的一聲清脆響聲。
好似一個草莓那樣,直到這一個極其明顯的痕跡被印下之后,赫萊爾才笑瞇瞇地看向了眼前的費舍爾,她說道,
“早。”
她應該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和她的聯系了,只不過和艾利歐格一樣,她什么表示也沒有。
費舍爾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頭上突然出現的王冠,問道,“早···天使們休息的時候頭上的光環會消失嗎?”
“的確是這樣,因為你知道的,這個光環代表著我們目前的狀態。天使們很少睡眠,而一旦睡眠就必定會做夢,象征著意識的光環也會隱沒我們的體內,所以你就看不見它。”
“做夢···你昨晚夢到了什么?”“夢到了···嗯···”
她沒開口,手指一邊在費舍爾身上戳動,如同一個指揮轟炸機轟炸的勘測員那樣,每戳到一個她看起來中意的地方,她就會標記,然后把小嘴湊過去,“啵”地一下,轟炸出一個明顯的草莓印記。
她臉上的笑容也會因此變得更加明媚,好像在笑著回報:“報告長官,轟炸任務已完成”··.
就是這樣邪惡的家伙。
直到種了一兩個這樣的印記后,赫萊爾才慵懶地笑著回道,
“我夢到,你和我私奔了,去到了一個隱秘的、從未去過的地方。”私奔啊···
如果說費舍爾沒有遇到其他淑女的話,這樣的話題簡直是世界上最吸引人的誘惑。只可惜,在此之前他已經結識了不少與他同樣度過美好時光的女性了。
或許對于每一個女性這個問題的答案都應該是相同的,如果費舍爾從未遇到過其他的女性,他都會答應她們這個私奔的請求。
費舍爾不加節制的貪婪帶來了收獲與占有,相應的,它也帶來了責任和代價。不取代價就沒有收獲,沒有義務則沒有權利,道理就是這么簡單。
他覺得如果自己敢跑,其他淑女就敢把自己給亂刀剁死。
費舍爾望著天花板眉頭挑了挑,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身體,顧左右而言起其他,“等等,我不是已經神話階位了嗎,你是怎么在我身體上留下印記的?”
“我也是神話種啊,層次還比你高呢。力氣大才能出奇跡,昨晚你不是已經領教過了嗎?”
赫萊爾笑瞇瞇地回道,好似沒有察覺一樣被費舍爾輕而易舉地引開了話題。
費舍爾想伸手捏捏她討厭的臉,但她徑直張開了嘴,如同一只貓一樣輕輕咬了一口他的手指。
沒等費舍爾報復,緊接著,她就從費舍爾的身上慢慢離開,那鋪散在床面上的白袍無風地飛起,將她的身體包裹得嚴嚴實實。
報復失敗的費舍爾也坐了起來,他忽然發現亞人娘補完手冊神話階位之后加成的繁衍之欲實際上是一把雙刃劍。
反面看來,身魂合一的繁衍火焰會帶來比之前更難以忍受的苦楚;正面看來,一旦釋放之后,那種輕松也是先前無法比擬的,而且肉體和靈魂的一統讓它的“重裝彈藥”的時間會更久。
有利有弊吧。費舍爾如此想。
其他人昨晚都沒回來,將屋子獨獨留給了費舍爾和赫萊爾,不知道是去過節了還是因為聽到了他們駭人的動靜,所以善解人意地如此做了。
現在的時間還太早,大概清晨五點多六點不到的樣子,費舍爾伸展著身子離開屋子,眼中的o符號不斷扭轉的同時,他看向了霧蒙蒙的理想國外面,那里,眼樹的金色光芒已經越來越明亮,象征著世界樹的迫近。
看來,離瑪格麗特徹底掌控織機的時間不會太遠了,她必須趕在世界樹來臨之前完成這一舉措。
費舍爾瞇著眼睛,趁著這個時間熟練起了自己進入神話階位的身體。
實際上經過昨天晚上通過對赫萊爾的“深入觀察”以及她的“親身教導”,費舍爾已經大致發現神話階位的力量是如何影響規則的了。
首先是最直接的,用自身的力量扭曲規則的手段,先前桃公的攻擊就類似于這樣,而費舍爾嘗試了一下,他發現不知道是不是沾惹了混亂的緣故,他對規則的作用更符合破壞而非扭曲。
在費舍爾的眼中,他已經能很輕松地觀察到蘊含在物質里井然有序的規則,并用自己的力量去破壞它們。這種破壞是鏈式反應的,因為這個世界的規則基本上是連續的,一旦破壞一點引發的連鎖反應就會大得夸張。
但身為人類,他并沒有過多的類似于其他亞人種的天賦和能力,所以進入神話階位之后的進攻手段也依舊單一;或許可以嘗試一下研究更多的匹敵神話階位的雙環首魔法,畢竟他現在的條件可以說是得天獨厚,能進行更多深層次的嘗試。
了解完自己現在能做什么之后,另外一個值得注意的問題是副作用。
進入神話階位之后,那種靈魂扭曲所帶來的格格不入便顯得愈發明顯起來,過度使用自己的能力之后,甚至于自己昨晚和赫萊爾做的時候情緒起伏很大都會引起腦內的瘋狂囈語,降低自己的理智,這可能就是選擇借由混亂進入神話階位的弊端。
但費舍爾并沒有選擇,正如赫萊爾之前所說的那樣,從自己最開始接觸補完手冊這種充斥著混亂色彩的力量之后,他的道路就已經固定了,也正是借由混亂,他的階位才能有這么大幅度的提升,不然他一個普通人類,就算鍛煉到極致也依舊只是幾階位的弱雞。
如果真能靠常規辦法提高階位,母神就不會降下魔法了。
階位是講血統論的,后面幾位后天進入神話階位的,除了玄參那個怪物,其余的階位原本都是很靠近十五階位的種族,像是鳳凰種就是這樣。
在屋子門口鍛煉熟悉了一下之后,赫萊爾說去給費舍爾找一些吃的回來,但還沒出發,從遠處的聚落之中費舍爾便忽然看見了一個抱著籃子的人影。
他目光看去,只見穿著一身白袍的唐澤明日香顯得有些心事重重地走了回來。
在看到門口鍛煉的費舍爾和旁邊正準備離開的笑瞇瞇的赫萊爾之后,她臉上的表情微微一變,隨后快步走了回來,對著費舍爾呼喊道,
“費舍爾老師!”“唐澤···”
她快步跑了回來,一邊低頭從籃子里拿著什么,一邊說道,
“費舍爾老師,昨天···昨天沒來得及送你準備的禮物,還好還剩一些彩蛋,還有一個我給你準備的···嗯,兔子。
她微笑著從籃子里取出了幾個剩余為數不多的彩蛋,給了費舍爾一個又給了赫萊爾一個,在她拿著那縫得不算好看的兔子出來時,她的余光卻忽而瞥見了費舍爾那掩藏在白色衣袍之間,顯得若隱若現的粉紅色草莓印記。
唐澤明日香張了張嘴,好像涉及到了自己的知識盲區那樣一時沒反應過來那是什么東西,直到她扭頭看看赫萊爾又扭頭看看費舍爾時,她才忽而反應過來了什么。
“這個···唔,有點丑,但是···”
這突如其來的發現讓她遞出去的兔子縮回了一些,過了一兩秒她卻又鼓起勇氣地伸了出去,她的耳垂微紅,如此解釋道。
再說一次,這樣的刺激對一位女子高中生而言實在是太大了,這樣的知識對一位女子高中生而言也太超綱了。
費舍爾接過了她遞過來的那只兔子,打量了一眼后說道,“謝謝,很好看。”
唐澤明日香高興地微笑起來,她看了一眼旁邊笑瞇瞇的赫萊爾,并沒有過多的表示,仿佛僅是如此便已經滿足了。
看到唐澤明日香來,原本準備離開的赫萊爾又奇妙地不走了,她在旁邊像是個蒼蠅一樣飄來飄去,沒打擾他們倆談話,卻又好像無處不在,給唐澤明日香的話語整得磕磕絆絆說不出口了。
不過正好,昨天費舍爾幾乎是整場錯過了夜晚,現在唐澤明日香來了他也想問對方一些事情。
看著赫萊爾飄來飄去,費舍爾將目光收回,轉而主動對唐澤明日香問道,“唐澤,米哈伊爾和鉤吻他們呢?”
“啊···鉤吻先生在犬人種聚落里喝多醉倒了,米哈伊爾先生在那里照看他,就在那里歇息了。”
“你呢,昨晚沒回來嗎?在哪休息的?”“我我我我···我沒回來!”
唐澤明日香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她連忙解釋道,
“昨天我在外面過節呢,本來是想去找費舍爾老師的,但沒找到,我就先給其他人發彩蛋了。后面太晚太困了,就在瑪格麗特那里休息了···哈哈···哈···就是這樣。”
唐澤明日香笑著如此說道,剛抬頭就看到了正好飄到了費舍爾后面的赫萊爾,她臉上依舊掛著如常的笑容,卻差點沒給唐澤明日香給嚇得縮了頭。
她原本過來想要說的話,表達的那點簡單的心意,此刻全部都被嚇得縮了回去。
她抿了抿唇,她的確是想要將之前得到的信息全部都告訴費舍爾老師的,但她也想到了瑪格麗特對自己的忠告,
織機告訴我,那個該隱的身上有潘多拉天使留下的手段 潘多拉天使留下的隱秘手段能悄無聲息地透過赫萊爾知道這里的信息,這也是唐澤明日香沒有立刻將昨晚的事情告訴費舍爾的緣故。
對比潘多拉天使而言,她的確是更相信瑪格麗特的。
不僅僅是因為內心中她悄然地將那個溫柔的瑪格麗特當做了朋友、異世界相遇的家鄉客乃至于是母···長輩;更是因為,昨夜她在瑪格麗特那里看到的切實的證據。
她知道了一個叫做靈界的地方,那里萬分危險,即使是龍神都只能守衛在靈界的入口——夾縫處,所以遠不如龍神的潘多拉天使能帶他們去往終極的可能性基本為零;她還知道了一些關于轉移之人腦內知識的隱秘,也愈發確定,費舍爾老師的確不是一個轉移之人,他當時如此說是為了從天使長的審判里保護住自己和鉤吻先生。
費舍爾老師的勇敢和果決太讓她著迷了,這賦予了她先前面對困難的勇氣,即使她之前遇到了這么多恐怖的事情乃至于艱難的死里逃生,她都不感到懼怕。
但現在不同,因為知道真相后的選擇權就這樣落到了她自己的手上。
她一下子不清楚該做出什么樣的決定了,就想直接把赫萊爾天使給支開,然后將一切的真相告訴費舍爾老師,然后由他來做決定,自己聽從他的決定就好了。
或許有時候不做決定比做決定還要明智呢?可這么明顯,天使長會發現嗎?
瑪格麗特也建議自己不要將這件事告訴別人,至少等織機完全被掌握且穩定下來再做決定,這樣至少還有一條退路,到時候,她會用織機庇護自己,也有了和潘多拉對峙的底氣。
唐澤明日香也知道了,費舍爾老師正在被死亡追逐,他與潘多拉天使的交易就是為了解除死亡的威脅。但如果潘多拉是欺騙他們的,那么費舍爾老師又該怎么辦呢?他會死的。..
自己就算不能回家但也至少知道了回家的路,可唯獨費舍爾老師,自己不想他···費舍爾看著眼前抿著唇,臉色不由得泛出蒼白的唐澤明日香,眸子微微一動。
沉默片刻后,他倏忽伸出了手摁在了唐澤明日香的腦袋上,將她的思緒和頭發全部都揉亂,
“嗚啊啊啊,費舍爾老師,別···別揉我的腦袋啦··.”
“這段時間,你還有練魔法嗎?
“哎?”
唐澤明日香不知道為什么費舍爾老師突然問這個,于是抬起頭來愣愣地回道,“有···有的,比之前要少一些,不過我已經把之前你教給我的全部學會了。”
“實際上在魔法一途上,我對你的作用還不如一本記載世界上所有魔法的卷軸;但在另外一些方面,給你一些友善的建議還是可以的。
“一般而言,鐫刻魔法如此有天賦的人在其他方面也并不會差,你也應該如此。你之所以感覺如此掣肘全然是因為你自己,有時候過于畏畏縮縮不敢面對,有時又過于大大咧咧抬頭冒進,像是兩個人一樣。但唐澤,你所需要的一切其實你早就擁有了,早在鐫刻魔法時這些特性就顯現出來了,冷靜、自信而有條理···要像對待鐫刻魔法那樣對待你遇見的每一件事。”
唐澤明日香聞言抿住了嘴唇,隨后很快點了點頭。
她也不知道自己聽沒聽進去,但不知為何,內心的焦躁卻慢慢安靜下來,甚至眼睛還一直落在費舍爾胸口前那些被種下的粉紅色印記上···
饞了。
她也好想這樣親自種一個下去。
“我···我知道了,費舍爾老師。那我現在就去幫瑪格麗特,等這里的事情結束我拿到世界樹淚滴之后,我···我有事情想和你說。”
“好。”
唐澤明日香紅著臉點了點頭,隨后扭頭朝著遠處的石塔跑了過去。
留在原地的費舍爾看著她跑得越來越遠,身后的赫萊爾也漂浮過來,擁抱住了他的脖子,
“費舍爾老師~真會教導學生,說的話一套一套的,就這么相信你的學生嗎?”
費舍爾無語地將她的開,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嚴肅,他只是看著那依稀閃爍起金色光芒的石塔說道,
“不,我沒相信她,她一個人搞不定的,我不放心那個瑪格麗特,我們也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