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婚的第二天早晨,完成了圣婚儀式的費舍爾和瓦倫蒂娜便再次回到了之前見到達力烏烏的殿堂里,不過這時這位滿嘴跑火車的女巨魔并不在這里,只有她的丈夫可可利亞在這里招待他們,
“兩位,請在此稍等一下吃一點東西,長老和其他族人去布置你們之后要用的傳送儀式去了,估計下午一些你們就可以離開了...”
可可利亞在殿中放了一些吃食,費舍爾將瓦倫蒂娜從背后放下靠在了之前她用過的躺椅上,從昨天晚上開始她就沒怎么吃過東西,現在估計也有些餓了,不過巨魔種們吃的都是非常油膩的肉類食物,他們偶爾會離開鳳凰橋去外面捕獵,也在自己家部落里養了一些動物,這便是以前偶爾有人類目睹過巨魔的原因。
瓦倫蒂娜對于這些極其油膩的食物吃不下太多,費舍爾喂了她一兩口她便只想喝水了,可可利亞坐在桌子的對面看著眼前的兩人,突然嘆了一口氣說道,
“雖然不知道月公主殿下究竟為何留下這一封遺旨,若只是為了此刻,恐怕也能使得你們前往梧桐樹的旅途更加順利吧...不說這些了,這是長老托付我遞交給你們的印記,你們完成了月公主的遺旨,我等亦然,我們在此等待了五千余年,就是為了能給重新抵達此處的鳳凰血脈以回家的鑰匙。”
可可利亞從桌子下取出了一個小小的盒子推到了費舍爾的面前,盒子之中,安靜地躺著一個和其他五族一模一樣的小型印記,在印記的中央,一位身穿重甲的巨魔種單膝跪地,正對著印記上方的梧桐樹標志。
而這也意味著,費舍爾和瓦倫蒂娜已經收集齊了全部雪山六族的印記,擁有了進入梧桐樹的資格。
就在費舍爾和瓦倫蒂娜打量著那盒子里的印記時,眼前的可可利亞卻忽然微笑了一下,提起了一個小問題,
“你們難道就不好奇,對于鳳凰那樣的存在而言,為什么進入梧桐的大門鑰匙會是他們贈送給自己卷屬的禮物呢?”
“為什么?”
費舍爾抬眸看可可利亞,他卻只是盯著盒子中的印記,
“...我比達力烏烏大六百歲,雖然是她娶回的丈夫,但嚴格按照輩分而言,我是她母親那一輩的人,因此也親身見到過現在你們看不見的長者,知道更多關于過去的隱秘。你覺得難道鳳凰回到自己居住的故鄉需要什么鑰匙嗎?你覺得這些對于我們而言如同天塹一般的空間扭曲對于鳳凰而言算得上阻礙嗎?”
“實際上,鳳凰們如果要返回梧桐樹,壓根不需要這六枚印記也可以進入梧桐,他們有自己進入梧桐的通道...而六族印記打開的梧桐入口從開始之初就不是為鳳凰設計的,它是為山下的生靈開辟的。”
費舍爾挑了挑眉,思考起了可可利亞口中的話語,
“為了山下的生靈...你是說,六族打開梧桐大門的通道是為了保證山下的諸族能時刻與鳳凰保持聯系而設計的。”
“嗯...你們只是知道月公主和非鳳凰的種族結婚誕下了子嗣,被她的慈愛所打動,實際上不僅是她,鳳凰之王、兩位王子包括大多數的鳳凰都對山下的種族很友善,將他們視作同胞。那場對陣星星的戰爭,鳳凰們帶領我們取得了勝利,我們銘記他們;相反,諸族的流血、奉獻和犧牲也為他們所銘記,所以從那時開始,整個北境雖然名義上沒有統一,卻因為鳳凰的信仰而隱隱鏈接在一起。”
可可利亞指了指盒子中的印記,接著道,
“即使能在一定程度上看透未來的鳳凰也終究有疏漏,所以,如若山下諸族有任何困難都可以通過六族打開通向梧桐的入口向鳳凰求援,這才是鳳凰賦予六族印記的緣故...”
聽到了可可利亞提起了鳳凰們和北境諸族互相照顧的友善關系,一直傾聽的瓦倫蒂娜卻忽然有了一個疑惑,
“等等,如果是這樣,那么人類在當時也理應是被遮蔽在鳳凰羽翼下的種族,那么鳳凰理應也友善地對待他們才對...可當時,當那位惡魔來參加慶功宴時,鳳凰卻隨意地將人類作為籌碼送給那位惡魔,這似乎和你的話語不符。”
可可利亞搖了搖頭,剛要開口解釋,費舍爾便似乎已經得到了答桉,他轉過頭去,為瓦倫蒂娜解釋道,
“我知道了,瓦倫蒂娜。鳳凰們并非是不將人類視作北境生物的同胞,因為他們的弱小而輕賤與鄙視他們,在戰爭中人類同樣有所付出,鳳凰們將死去的種族全部都記錄在了卷軸上,從此處看來,他們一定不會忽視人類,即使他們如此弱小...真正的原因是,鳳凰們不得不交出那十個人類,因為那位來的惡魔不是一般的惡魔,她是拜蒙。”
“拜蒙,對了,是叫這個名字,她不是...”
費舍爾點了點頭,眸子里的神情也頗為嚴肅,他似乎能大致推測出那場慶功宴上的情況了,
“之前我們在巨魔種典籍中讀到的,入侵北境的星星一共有五位,北天兩位、北天拱極兩位,南天一位,按照人類大致的階位排序,他們也不過是五位十五到十七階位的神話生靈,即使是如此,也將做了充足準備的北境打得天崩地裂...而那位拜蒙,她是一位十九階位的魔神,以神話階位的差距看來,她比那群星星綁在一起還要強許多倍。”
“所以,鳳凰們壓根不是鄙夷人類才將他們作為賭注的籌碼,而是他們沒有選擇,和拜蒙對賭,稍有不慎那就是全族覆滅的下場。拜蒙的到訪對鳳凰而言不是輕松的,她給那場原本開心地慶功宴蒙上了恐懼的陰影,那是赤裸裸的、對北境所有生靈包括鳳凰在內的羞辱。”
可可利亞贊賞地看了一眼眼前聰明的費舍爾,他隨后扭頭對著被震驚到的瓦倫蒂娜開口說道,
“當時,月公主因為拜蒙的羞辱而憤然離場,這個舉動將鳳凰們嚇到了,擔心那位惡魔會因此降怒于遍地瘡痍的北境。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位恐怖的惡魔卻沒有如此做。她不僅恭恭敬敬地返還了作為賭注的人類,還特地作畫為月公主賠禮,之后再三向鳳凰之王道歉自己的冒昧,這才離開北境...”
費舍爾嘆了一口氣,接上了他沒說完的話,
“拜蒙雖然離開了,但慶功宴那降到冰點以下的氣氛卻沒有因此消解吧...不過,這些都是舊事了,可可利亞長老,如果你有什么想說的就請直說吧,何必繞這樣大的彎子呢?”
可可利亞微微一愣,隨后對著費舍爾捂著嘴笑了起來,男性巨魔的秀美在這一刻凸現得淋漓盡致,比薩丁女國那群血脈稀釋過無數倍卻依舊嬌滴滴的男性不知要離譜多少倍去,
“果然瞞不過你,怪不得鳳凰血脈會傾心于你呢...”
“哎?”
坐在旁邊躺槍的瓦倫蒂娜臉色紅潤起來,輕輕將身上的衣物裹緊了一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仔細想來,自己已經和費舍爾行圣婚了,那自己就是他唯一的妻子,沒什么可羞澀的,于是她又緩慢地將遮掩面容的衣物放下來了一些。
可可利亞也不再繞彎子,他稍稍低下了一點頭,對著眼前的費舍爾和瓦倫蒂娜行了一禮,說道,
“那我就直說了,費舍爾先生、瓦倫蒂娜小姐。我始終堅信你們能拿到其他五族的印記并非偶然,其他五族一定和我們一樣,都虔誠地期盼著知道梧桐內發生的變故,期盼著過往我們的王者重新歸來。可年復一年的等待中,我們都只看到了未知的詛咒和日益厚重的霜雪,直到今日,你帶著鳳凰的血脈重回此處...”
“所以,不管你們進入梧桐的目的為何,都請一定要解決其中的詛咒,將里面鳳凰消亡的真相大白于世,這便是我們六族將印記交付給你們的唯一愿望。如若你們有什么需要幫助的請一定開口,我們巨魔種一定會竭盡全力滿足。”
瓦倫蒂娜張了張嘴,看著眼前低頭的可可利亞,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忽然涌上心頭,鳳凰們已經消亡了快六千年了,可可利亞滿打滿算也只有兩千五百歲左右,這說明,他的長輩將那種對鳳凰的忠誠流傳了下來,其他的幾族或多或少也如此...
到底要歲月如何沖刷才能將鳳凰們從北境的大地上洗凈呢,自己身為鳳凰的血脈又是否能回應這種期待呢?
她有些手足無措地轉頭看了一眼費舍爾,卻發現一直在盯著眼前的可可利亞看,直到一兩秒之后,他才點了點頭,說道,
“我明白了,我們會盡力的...但在那之前,我需要一點魔法材料,越多越好。”
“魔法材料?那是啥?”
可可利亞在聽到費舍爾的話語之后卻抬起了一點頭,頗為疑惑地看向眼前的費舍爾,給他都整不會了。
都忘記了,這幫巨魔是在那場神話戰爭很久之前搬上塞瑪雪山來的,而人類也是在神話戰爭之前從母神那里學會的魔法,他們不清楚也正常,不過魔法材料可不是神話戰爭之后才有的產物,這種奇奇怪怪的雪山上一定有不少,費舍爾察覺到昨晚巨魔們給瓦倫蒂娜喝的藥里就有這種東西。
他決定在去梧桐樹之前將瓦倫蒂娜給自己的美夢改造一下,至少得能將自己和他的靈魂帶到裂縫去才行。
“無妨,那就帶我去你們的藥房去看看就好,我要取一些藥物來用。”
“...沒問題,這邊請。”
費舍爾起身將桌子上的印記收了起來,對著可可利亞如此說道,他要自己去鐫刻一段時間的魔法,不便帶瓦倫蒂娜一起,便讓她在此處稍微歇息一下。
費舍爾跟著可可利亞來到了巨魔種們存放藥物的庫房,幸運的是,這里的確有許多魔法材料,而且因為巨魔種的壽命較長,需要藥物的頻率遠低于這些魔法材料生長的時間,因此這里堆積了不少沒有加工過的材料。
費舍爾準備在這里將瓦倫蒂娜的夢環首魔法給改良一下,在他之前的打量中他發現,這個魔法拉取靈魂進入裂縫時的副環和環尾消耗的魔力量非常之大,這也就意味著如果要將生命卿這種生命階位過高的存在拉入裂縫的這一個魔法就能消耗他體內大多的魔力。
費舍爾再打量了一下這個魔法的部分,以他的魔法水平看來,這個魔法的主環都非常復雜,瓦倫蒂娜的母親可能真的是一個魔法的天才,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構思出這種構造出夢境的魔法來的,他現在能改動的只有副環的大致構造。
所以,之后進入梧桐樹的戰術上,這個魔法能用來對付厄爾溫德便已經是極限了,至于那梧桐的詛咒,他必須得靠其他的手段,比如,厄爾溫德。
厄爾溫德想要那詛咒的優先級肯定高過自己,他要借助那詛咒的性質溝通靈界進入神話階位才有百分百的把握殺死握有死亡符文的自己,所以他必定優先對付梧桐的詛咒,自己可以借助他的力量,在他擊敗詛咒的一瞬間將他拉入夾縫,厄爾溫德并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的魔法,可以作為底牌使用。
但為了瞞過厄爾溫德,他還需要制作出其他的魔法來遮掩,而且還需要考慮其他的變數,例如瓦倫蒂娜,如果她的進入讓詛咒察覺到了她的位置,那么詛咒一定就會過來找自己,順帶將厄爾溫德引過來。
費舍爾一個人坐在藥房中央不停思考,一道道精美的魔法紋章也在他的手中被鐫刻而出,首先是最讓人頭疼的夢魔法,這耗費了他最多的時間,其次則是一個能屏蔽靈界感知的靈魂環首魔法,這個費舍爾還沒試過效果,是現場設計的,等之后打開了看看瓦倫蒂娜受傷能不能引來詛咒就行。
從早到晚,費舍爾的動作和思考一刻不停,直到身后的大門忽然打開,露出了達力烏烏的巨大身影來,這時,她剛進來便看見了滿地的魔法材料,和那坐在椅子前將一枚枚魔法裝入懷中的費舍爾,他的魔力回路亮起,腦袋也因為那補完手冊的幻覺而有些昏沉,
“哇,你這情況今晚怕是走不了了吧,我還說已經布置好了傳送儀式呢...要不明天再走吧,你老婆還在大殿里躺著等你呢,都一天了。”
但費舍爾只是揉了揉太陽穴,對著她擺了擺手,感受著體內的魔力又開始恢復,他便說道,
“無妨,我休息一會就好了,但我們必須今晚就要出發。對了,走的時候還得拿一點藥材和食物走,不知道梧桐那邊是個什么情況...”
達力烏烏摸了摸腦袋,但也不做勸阻,只是點了點頭說道,
“那好吧,你休息會就出來吧,我帶你和鳳凰血脈去傳送儀式的地方,順帶給你準備一點行李帶過去...哦,那邊有可可利亞準備的藥物,你的靈魂力量好像有損失,那玩意可補可補了,你吃點吧。”
達力烏烏一邊往外走一邊指了指旁邊架子上的藥物,費舍爾挑了挑眉扭頭看去,卻見那里寫著衍子劑,聽起來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費舍爾搖了搖頭不準備用這藥,免得又忍不住干壞事。他剛才鐫刻魔法已經頗為克制了,沒有過度浪費魔力,而且因為亞人娘補完手冊給的繁衍后加強,他的魔力回復速度快得嚇人,當然也不如在彌亞那時這么嚴重,所以他現在就準備出發。
他一邊將滿地的魔法材料裝好,一邊準備上去帶著瓦倫蒂娜離開,走著走著他才忽然停在了原地,有些頭疼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他好像忘了一點什么重要的東西,比如,埃姆哈特那個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