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馬上靠岸!”
“按照之前說好的那樣,停靠四天!除了每天值班的家伙不準下船,其余的自由活動!要換班、要借錢的快點,我們馬上抵達帕特硫申島了!”
“滾你爹的,我沒錢了...等等,如果你幫我把清理倉庫的工作做了我可以借你一點。”
在經歷了一段時間的航行之后,周遭海面上航行的船只漸漸多起來了,但基本沒有什么商船,大都是各種大小不一的“民間船只”,帶火炮的那一種。
帕特硫申群島一直以來都是海盜們的天堂,地理上位于西大陸東南方向一百海里左右的位置,岸上的小國們打來打去,所以在過往年間,這里一直都是最安全的海盜航行補給點。
但只要和海盜這個詞有關的事物就免不了殺戮與死亡,這里可沒有警察和督管,靠的只有人人都默認的“規矩”。
說來有趣,即使是這群在其他地方無法無天的海盜在占據某個地方之后也會下意識地建立一個大家都遵守的規矩,并要求其余的所有海盜都遵守。
人類對于秩序的追求是刻在骨子里的,或許這個秩序的標準對于其他地方來說有些太低了,但就是不能沒有。
費舍爾站在船頭,看著遠處的那些離冰山女王號遠遠的小型船只,他又回頭瞥了一眼在桅桿上冉冉升起的、倒懸著一柄鐵錘的海盜旗幟,正是這個旗幟告訴了周遭的海盜他們的身份,讓他們從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中脫身。
因為在不遠處,已經有好幾艘小船將一只大船包夾,甲板上面也亂成一團,不少尸體落在了海中,一箱箱藏匿于船中的財寶被拖出,讓海面安靜的海面多了幾分以尖叫與悲嚎為底色的伴奏。
顯然,那些強盜收獲頗豐。
“哈,那群聞到血的豺狼...費舍爾先生不知道,在帕特硫申島嶼附近1000米內禁止船只爭斗,那里剛好是距離之外,有些本地的幫派會過來收一些‘過路費’。”
帕赫茲看著遠處那大船被搶劫的場景咂了咂嘴,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這種場景了,只是特地為費舍爾這位客人做著額外的解釋。
帕特硫申群島的檢查口就在離那搶劫之地的不到百米遠,但那里卻什么動靜都沒有,因為按照規矩,他們只管島嶼附近千米的范圍。
等待那對比其他船只大了好幾號的北境鐵甲艦穿過這片海域的時候,那群強盜才會愣愣地停下手中的殺戮活計,看向那正在駛來的、遮擋陽光的巨大陰影,直到看見它直直地將他們的一座小船撞翻,而后朝著帕特硫申島的入口而去,他們才后知后覺地小聲叫罵起來。
“那幫該死的...”
“閉嘴,誰叫你把船停在入口前面的!萬一把他們惹來了你有十條命都不夠賠的!”
“我...”
船上的帕赫茲壓根沒看他們碾過的船只,只是摸索著下巴,看向了遠處島嶼上升起的煙氣,目光里帶著一點向往。
對于這群常年在海上漂泊的強盜,這種地方當然懂得如何最大程度地刺激他們的神經,讓他們從嗜血的鋼絲繩上暫時脫離,飛到極樂的天堂去。
武器、火炮、美食、娼館、酒精、藥物...
帕特硫申島的血管就是由這些該死的玩意組成的,也正是這些物品賜予了它無與倫比的生命力,讓它經久不衰。
帕赫茲從自己懷里的小盒子最后抖落出了一根煙卷,這東西可是她的寶貝,尋常都藏在她大副服裝的內襯里不可輕易示人,結果這段時間她都已經送了好幾根給老杰克,抵達這里時只剩下一根了,她得好好補充一下才行。
“噢,那費舍爾先生再稍等一下,馬上我們就可以下船了,我還有事情要忙...喲,杰克先生,要不要去酒館喝酒,我知道島上有一家不錯的...嘿,那三位小姑娘也可以去見見世面,或者待在船上也可以。”
點燃了煙卷的帕赫茲似乎意識到了什么,還沒等費舍爾開口,她便晃悠著手朝著后面的老杰克而去了,就在費舍爾扭頭看向她的背影時,卻被另外一道高大清寒的身影遮擋。
只見在費舍爾的眼前,阿拉吉娜將往日里經常穿戴的黑色船長服飾更換,變成了一身北境傳統貴族喜愛的休閑服飾,通體為白的底色將她修長的身形襯托得優雅,在那被扎成馬尾的白發上還佩戴了一頂插著白色羽毛的小帽子。
是的,和瓦倫蒂娜當時戴的小帽子有些類似,因為這是北境貴族們喜愛的款式,不分女國和其他國度的區別。
正規的佩戴方式為,用自己頭上的頭發在帽子內系上一個小結,這樣那小小的帽子就不會輕易從頭上滑落,而后這種帽子上方一般都會帶有一根歪斜的羽毛,象征著霜鳳凰的恩賜。
但之前瓦倫蒂娜頭上的那頂卻沒有,不知道是不是她們那邊不信奉霜鳳凰的緣故,畢竟她并不是女國人,對于北境的其他國度費舍爾了解得并不多。
阿拉吉娜現在穿得這么好,真的讓人很難相信她是一位海盜,正如帕赫茲所說的那樣,她原本應該是分封國最合適的繼承人。
周遭的海盜都默契地遠離她和費舍爾,帕赫茲為什么突然選擇離開也能解釋了,那宛如貴公子一樣的阿拉吉娜就這樣徑直走到了費舍爾的身邊。
她右手的傷勢已經好上不少了,因為有了魔法材料的費舍爾之后又給她刻了一個治療魔法,她也因此告別傷痛了。
就是不知道為什么,有時候費舍爾還是能看見她對著自己的右手發呆,不知道是不是沒完全治好的緣故。
“馬上就要抵達港口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嗎,我這里...有錢。”
但和她那俊美外表形成鮮明對比的一直是她那有些尷尬的聊天技巧,還好費舍爾已經習慣這樣與她對話了。
費舍爾想了想,還真有一點需要買的昂貴物品,其實主要是魔法材料,就算從瓦倫蒂娜那里撈了一點也還遠遠不夠,幫他們兩個人鐫刻了治療魔法之后就用得差不多了,費舍爾還需要鐫刻一點其他的魔法來防身。
“我需要買一點魔法材料,雖然我這里有一點錢,但不清楚夠不夠。如果不夠的話,到時候只好找你借一點了。”
阿拉吉娜聽后沒有猶豫地點了點頭,從兜里拿出一沓卷得整整齊齊的鈔票與支票,其中哪個國度的鈔票和支票都有,厚厚的一沓比費舍爾兩只手掌合在一起都要寬,她數都沒數,便將那沓錢放在了費舍爾的手中。
感受著鈔票和紙張的重量感,費舍爾總算清楚帕赫茲所說的阿拉吉娜的“小金庫”是怎么一回事了,聽她說阿拉吉娜尋常基本沒什么消費,賺的大多數金錢全部都留存下來了,導致她攢的錢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夠嗎?我那里還有。”
貧窮的費舍爾自己沒有這樣的陣仗,但見過不少富有的富婆,阿拉吉娜還以為這些都不夠,她便又再加了一句頗有殺傷力的話語。
“買魔法材料用不了這么多。”
費舍爾無語地笑了笑,隨后在鈔票中簡單地抽了兩張,這些加上艾利歐格留下的那些納黎金幣應該足夠用了,他將剩下的那些錢全部疊好,放回了阿拉吉娜的手中。
阿拉吉娜抿了抿唇,也沒拒絕,只是讓費舍爾要用錢的話就過來找她。
在桅桿上的奧茜偷偷地打量著這一幕,在看到費舍爾答應阿拉吉娜的話語之后,她又偷偷地坐下,好似學到了什么。
在旁邊飛揚旗幟的遮掩下,奧茜偷偷地打開了自己藏在斗篷之下的口袋,看向其中,里面零零散散地躺著幾個可憐的鋼镚。
奧茜緩慢地將自己那單薄的口袋給合上,隨后抬頭和自己身邊的鋼刀對視了一眼,鋼刀立刻將頭扭開了,似乎不忍直視她一樣。
她是不是該存一點錢來娶丈夫了?
“呼呼!”
巨大的汽笛聲在靠近群島時響徹登陸的港口,沿途的船只紛紛躲避開來,生怕觸到這鐵血艦船的霉頭。
“嚯,冰山女王號...沒想到竟然能在這里看見四大海盜之一的阿拉吉娜船長。”
在港口許多飄揚旗幟的遮掩下,兩個靠在港口角落的男人同樣聽到了那響徹港口的聲響,他們便好奇地打量起了那正朝著這邊航行而來的巨大艦船。
那兩個男人一個頭戴耳帽,另外一個則穿了一身尋常水手穿的水手服,但和其他尋常的海盜不同,他們無論是衣物還是肌膚都太過于干凈了。
“喂,老大,是冰山女王號!”
那戴耳帽的男性輕輕吹了一下口哨,抬頭看向了上方。
只見在上方的欄桿后,一個穿著簡約白襯衫的金發中年男人叼著一根圣女牌香煙,同樣打量著遠處的艦船,他狠吸了一口香煙,瞇起了眼睛,
“看到了,眼睛沒瞎...原本以為要去海盜港才能碰到這些大頭,沒想到竟然在這里遇見了,還是和我們有過合作經驗的冰山女王號。”
“確實是這樣,我們運氣不錯...那我和帕南先去聯系?”
“不,再等等也不急,等那些北境的女海盜先享享樂,我們再談正事。”
等老男人口中吐出的煙氣逐漸消散,他掩藏在白襯衫下的壯碩肌肉才完全展示出來,他那遍布細密胡茬的臉上同時覆蓋了不少猙獰的刀痕,此時他的站姿雖然隨意,但卻透露出了一點危險感來。
在他那扶著欄桿的右手手背處,一道斷開多處的環形標志刺青從他白色的襯衫中露出了半個身子。
意義不明的簡單刺青就像是和女友熱戀時一時腦熱留下的標記,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那下方的兩個男人手上同樣有這個標志。
如果費舍爾在這里的話便一定能認出那刺青所代表的含義,
那是納黎海外隱事局的標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