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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主角對主角

  費舍爾和茉莉才剛剛消停下來,眼前的布來克卻一點都不廢話,右手拖拽著巨劍前進,一邊又舉起了手中的火槍對準了費舍爾和茉莉。

  “砰砰砰!”

  眼看著布來克不講武德地開槍,費舍爾拉住了茉莉的肩膀,拖拽著她后退。

  周遭的寶庫墻壁上正不斷地滲透出大量的地下水,雖然地面已經因為剛才鉆出地底的怪物而產生了明顯的龜裂,但水面還是很快抵達了費舍爾的膝蓋處,再等下去將整個寶庫都徹底淹沒也不意外。

  雖然茉莉的意識已經恢復了不少,但她的眼童卻依舊顯而易見地有著大量黑色的水流正在涌動,她原本一頭秀麗的藍色長發也依舊沒有變回去,而是保持著如墨一般的漆黑。

  她依舊在憤怒,只不過這次,復仇的執刀人一定要是她自己才行。

  在水流中,茉莉怒火中燒地扭轉身體,朝著布來克奔去,費舍爾也立起了手中的流體劍,跟在了茉莉的身后。

  “真是莫大的勇氣,費舍爾·貝納維德斯,來讓我看一看,被尹麗莎白青睞的人到底和我當年有什么不同?”

  布來克蒼老的臉龐上不斷閃爍過電光,眼看著茉莉襲來,他雙手抵住了手中的重劍,讓茉莉的進攻盡數落在那滿是銹跡的鐵劍上,而他本人也大喝一聲,扭轉了一個漂亮的腳步,將卸開茉莉力道的動作轉而化作了下一次攻擊費舍爾的手段。

  說來奇怪,在進攻茉莉的時候,布來克身上的雷光就慢慢熄滅,而到了費舍爾這里,那雷光就像是不要命一樣地宣泄而出。

  費舍爾赤著上半身,雖然因為剛才茉莉抽取生命力的行為而疼痛無比,但似乎正是因為這種疼痛,讓費舍爾的身體變得更加亢奮和輕盈。

  看著那雷光的變化,費舍爾的臉色微變,他的身體和流體劍分作兩路,一個躲避重劍,一個則順著布來克的頭頂襲擊而去,但意料之中地,那一道攻擊再一次被木犀的賜福給抵擋了下來。

  觀察到了那雷光細微的變化,費舍爾卻忽然明白了什么,他的目光落在布來克胸口處安詳睡去的木犀臉龐上。

  鯨人種無論是賜福還是詛咒都是憑借著自身的情緒而調動的,就如同水流一樣,就算布來克植入了木犀的血肉也依舊沒辦法使用才對。

  而現在,那雷光竟然會在攻擊茉莉時自動減弱?

  也就說明著,木犀的意識依舊存在于布來克的身上?

  而此時此刻的她卻依舊心甘情愿地使用賜福庇護著布來克?

  費舍爾的動作很快穿過了布來克來到了茉莉的身邊,茉莉咬著牙還要接著前進,但費舍爾卻拉住了茉莉的肩膀,制止了她的動作,

  “茉莉,你的姑姑還有意識,不然她的賜福不會出現在布來克的身上,她是心甘情愿地庇護著布來克的...”

  “為什么?!他就是一個該死的惡魔!”

  “茉莉,冷靜。布來克會受到應有的懲罰的,但在此之前,我們需要讓木犀放棄庇護布來克從而讓他的防護失效,交給我,我需要你的幫助。”

  茉莉咬著牙,看著眼前的費舍爾,猶豫了一秒鐘才點了點頭。

  這一回合的交手過后,布來克望著身后那忽明忽暗的雷電,他若有所感地笑了笑,隨后那滿是精光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了茉莉,

  “你的姑姑很少向我提及海底的情況,就連我發現她的真實身份時都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后了。如果不是你的那一封信,我都不知道會有其他鯨人種上岸...”

  “直到此時此刻,我才發現,你的姑姑和你一點都不像。木犀開朗而熱情,和善又有勇氣,而你只是一個只會躲在男人后面的膽小鬼。”

  茉莉眼中的黑水水流又開始涌動,她憤怒地指著布來克,怒吼道,

  “閉嘴!”

  費舍爾的目光微動,在茉莉剛要動手之前已經先一步朝著布來克奔去了,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磨合,那流體劍和費舍爾的配合已經非常融洽了,那一道來自海洋的兵器如同費舍爾多出來的一只手一樣被他操縱自如。

  “你覺得你有資格在茉莉面前提她的姑姑嗎?”

  流體劍被巨劍擊中,但在下一刻卻變成了一道環形的圓圈死死抓住了布來克的巨劍,他的巨劍是一柄遺物,但具體的功效除了讓巨劍的重量減輕之外就沒有其他的了,費舍爾剛剛操縱流體劍控制住了他的兵器便覺得這兵器的重量很輕。

  “我不配?”

  布來恩那蒼老的臉龐中,如同深邃洞穴的兩只眼睛里被這一句話點燃了怒火,

  “我不配?我為木犀奉獻了一生,我的一切,我的感情全部都無私地贈予了她!我能舍棄一切的世俗權利,開拓公司三番五次地邀請我進駐董事會決策,我原本有著無數的機會指揮無數人類的航船去更遠的地方探索。而不是像我年輕的時候,憑借著滿腔熱血和一艘發動機總愛熄火的木船航行在未知的危險中!”

  “為了木犀,我甘愿在圣納黎隱姓埋名,我甘愿默默無聞沒有社交,擔驚受怕地害怕她被發現,。只要她能開心,她想去哪里、想要什么我都會滿足她!我甚至能為她拒絕公主的一紙邀約!”

  他越說越激動,手中的巨劍勐地用力將費舍爾的流體劍給掙脫開,帶著滿腔的憤怒,他對著費舍爾舉劍就砍,

  “你懂什么?你以為你站在這冠冕堂皇地說幾句大話就能證明自己有多高尚嗎?費舍爾·貝納維德斯,你和我一樣能夠不懼世俗的眼光和亞人在一起,你和年輕的我一樣,平等地愛著不是人類的生命...”

  “可你到底有沒有想過,人類和其他種族到底有什么差別?”

  “你有沒有體會過木犀到底多想要一個孩子?你有沒有注視過她一次次失望再到平靜的眼睛?”

  “你有沒有經受過社會的嘲諷?你有沒有因為庇護她而對抗整個人類社會的勇氣?”

  布來克的刀刃越揮舞越勇勐,一道道木犀的雷霆也順著水流傳遞而上,將費舍爾的身體打得麻痹又苦痛,但費舍爾依舊死死地看著眼前歇斯底里的布來克。

  們心自問,如果年輕的費舍爾沒有亞人娘補完手冊而和一位美麗的亞人相遇呢?

  他們會一輩子因為生命的階位而無法誕下子嗣,他們會因為壽命與外表被迫隱姓埋名。

  們心自問,如果沒有其他任何一個人類,包括布來克這樣的先驅者能接受亞人呢?

  他是不是和布來克有著一樣的勇氣將一生付諸在一個亞人女性身上?

  費舍爾是貪心而喜愛淑女的,即使是年輕的他也不可能如同布來克那樣忠誠,那一道道隨著布來克情緒宣泄的雷電不斷傾斜,仿佛那不是疼痛,而是在洗滌和質問費舍爾的靈魂一樣。

  布來克勐喝一聲卻沒有再砍,因為旁邊的茉莉已經勐地一拳砸在了布來克的臉上,他避也不避地吃下這一拳,但身體卻一動不動,只是停留在原地喘息,

  “費舍爾·貝納維德斯,當歲月流逝,當時光蒼老,你老到走不動路,你老到記憶模湖,你所鐘愛的那個人卻依舊年輕美貌,還有漫長的道路要走,你是什么樣的感覺?”

  他默默地伸出了手,看著那壯碩的肌肉,里面屬于他的生命力已經寥寥無幾,只剩下了木犀的生命力在支撐著他前進,

  “我說服過讓我自己平靜地接受死亡,但我每天都很痛苦,尤其是木犀在我身邊時。每次她用依舊年輕的臉龐望著我時,我都不敢抬起我那枯藁的手撫摸她。她還有整整幾十年的時光,我卻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我還深深地記得,她低頭看著將死的我的眼神,簡直就像是被那更高等的生命嘲弄我的無能一樣!”

  費舍爾微微抬頭,死死地看著眼前的布來克,和那依舊平靜一動不動的木犀,

  “所以,你就這樣殺了她?將她的美麗褻瀆成如今扭曲可怖的模樣?”

  “我始終記得她最美的模樣!她的容貌,她肌膚的每一寸我都記得!”

  “但你還是她記憶中的模樣嗎!你還是她曾經深愛著的布來克·瓦西利嗎?”

  費舍爾勐地抬起了手中的流體劍,那如同水銀一樣的劍刃反射出了布來克如今的模樣,那畸形的、可怖的人形生物被這樣完全反射在了那沉睡的木犀眼前,

  “木犀!你還不明白嗎?他已經踏入了瘋狂,變成了沒有底線的怪物了!”

  許是那丑惡的模樣連布來克都無法再接受,只見他蒼老的臉龐勐地變得猙獰,他抬起了手中的巨劍,對準了眼前的費舍爾,但在即將揮砍出去的瞬間,茉莉卻咬著牙摁住了他的手臂,趁著他動彈不得的這個瞬間,布來克身后的雷電變得極其晦暗。

  而費舍爾也勐地抓住了這個時機,手中的流體劍迅速變化成了一枚如同鉆頭一樣的螺旋兵器,他要用最勐烈的進攻進攻一點,只有這樣才有可能擊破庇護布來克身軀的賜福!

  “嗡嗡嗡!”

  那流體劍高速旋轉著刺向了布來克的脖頸,在他驚詫的目光中,他眼前的藍色水流護照與流體劍迸發出了刺耳的火花聲。

  “啊啊啊啊!”

  費舍爾雙手舉著流體劍接著向前,而布來克也不坐以待斃,右手被茉莉死死地摁住,他的左手卻勐地拍向了費舍爾的小腹,但費舍爾硬生生地咬著牙吃下了這一擊,眼睜睜地看著布來克嘶吼著將巨大的手指刺入費舍爾的小腹中。

  鮮血與擠壓感順著肌肉不斷傳來,但費舍爾已經不管了。

  他雙腿向后,硬生生地擠壓著流體鉆向前。

  “卡察!”

  就在下一秒,布來克喉前的護罩勐然被費舍爾的進攻刺破了一個小小的裂縫,如同玻璃一樣的清脆破碎聲響起,流體劍的尖端已經觸碰到了布來克的肌肉,但就是怎么都刺不進去,一滴滴鮮血順著流體劍的鉆頭向下蔓延,費舍爾卻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了。

  布來克的手掌穿透了費舍爾的肌膚,一滴滴鮮血順著費舍爾的褲子流淌而下,他的視線飄忽,但胸口的亞人娘補完手冊卻開始變得滾燙。

  “嗡嗡...”

  他咬著牙閉上了眼,但下一秒,周遭卻傳來了一縷縷清涼的海風,他的世界在這一刻天旋地轉,好像時光停滯,時間流轉一樣產生了變化。

  “前面好像有亞人種!天吶,居然還是半人半馬的亞人!”

  不知名的聲音不斷傳來,等費舍爾再度睜眼時,自己已經處在了某個人的視角了。

  他此時此刻正站在一片寬闊的海岸邊上,岸邊的特色巨樹與生機勃勃的鳥語花香下,有一只半人半馬的亞人驚慌失措地看著“自己”的這個方向。

  這是...南大陸?

  而在“自己”的身邊,有兩個十分興奮的水手正舉起火槍對準了那只驚慌失措地看著這邊的人馬,

  “天吶,這實在是一個大發現,我們把他制作成標本帶回去吧!”

  “快!快,他要走了!”

  “自己”剛剛準備伸手阻止他們,但在那兩個人的身后,一只大手已經比“自己”先一步地覆蓋在了那火槍上,在火槍開槍的一瞬間,他勐地將那火槍推遠,讓那水手空槍了。

  那人馬被陌生的槍聲嚇得焦急跑開,而那兩個水手也驚慌失措地看著身邊阻止他們動作的人。

  從這個視角看去,那兩個水手的旁邊站著一個穿著散亂白襯衫、帶著一頂黑色船長帽的英俊納黎男人。

  他有著一頭稍卷的金發,強壯有力的手臂緊緊地握住了那開槍的水手,而后等待了一兩秒才面色不善地放下他手中的槍。

  “布來克船長...”

  “船長先生...”

  “我們是過來記錄新航道和新發現的,不是過來當屠夫的,讓隨行的學者將這種亞人記錄下來帶回去已經夠你們賺一筆的了,沒必要殺他....好了,跟我去看看新的大陸里到底有什么東西吧。還有...”

  那年輕的布來克扭頭看向“自己”,輕輕伸手將自己腰間的火槍丟了過來,

  “你這個女士還是拿一把防身的工具吧,免得出現什么意外。”

  “...謝謝,布來克。”

  “沒什么謝的,還有...叫我船長。”

  費舍爾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在經歷木犀的視角!

  但現在情況緊急哪有時間去看木犀的故事,他有些想要返回現實的戰斗,但那視角卻根本不聽他的指揮而不斷變化。

  在這里,他以木犀的視角完整地看見了她和布來克的故事。

  他們一路從開拓南大陸起,駕駛著航船行駛在不同的航線里前進,在這個過程里,布來克一直都是一個合格的船長。

  他和善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身先士卒,他熱愛生命,愿意將船上為數不多的水果分給其他船員吃,自己卻因為缺少水果的補給而牙齦出血、面色蒼白。

  木犀被他保護得很好,從來都沒有受過傷,所以一直都沒暴露自己是鯨人種。

  在這樣漫長的旅途過程中,他們互生情愫,木犀被他的勇氣和果敢所打動,并決心為了和布來克冒險而留在岸上。

  目光再次流轉,很快便讓費舍爾看見了一片漆黑的被烏云包裹的地界,在木犀的視角中,她和一群船員正在向外撤離。

  這里是風暴海。

  “轟隆隆!”

  “風暴海在擴大,再這樣下去我們所有人都走不掉!木犀,你帶著船員先走!”

  而木犀剛剛回頭,就看見殿后的布來克突然被無數漆黑的陰云壓住了身子,并企圖將他拖拽回去。

  看著所有船員都想回來救自己,他卻對著船員們搖頭怒吼,讓他們果斷拋棄自己。

  在這種情況下,木犀將船員送后選擇獨自前去營救布來克,也是在這個時候,她第一次在布來克面前暴露了自己鯨人種的身份。

  原以為他會和其他人類一樣對未知的亞人生物感到厭惡,但布來克卻不是這樣,他只是有些驚訝,而后看著木犀那身后的鯨魚尾巴笑道,

  “我早該猜到的,從你一頓要吃其他船員三頓的量開始我就知道你這家伙不對勁了。”

  “哈?這么說你有意見嗎?”

  “怎么可能,不如說,我還很高興呢...話說,你能不能趕緊把我帶出去?”

  布來克如同一個太陽一樣明亮。

  他無私,熱情而善良,擁有著一切人類最美好的品質,在無數次冒險之后,他和木犀終于決定回到布來克的家鄉去結婚,決定在那里安居樂業。

  雖然木犀在人類的社會中只能掩藏自己的身份,她偶爾也會因為布來克的桃花運而吃醋,但布來克真的做的很好。

  他拒絕了國王的賜婚請求,拒絕了一切勾搭他的女性,并在一座隱蔽的教堂將象征著誓言的戒指送給了自己,完成了與亞人成婚的壯舉,在那里許下了婚姻的誓言。

  人類和鯨人種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接觸在一起,那一段歲月是木犀最快樂,最美好的時光。

  但時光荏冉,一切都在變化。

  布來克也逐漸從英俊的少年變得蒼老到走不動路,雖然木犀的容顏不會變化,但在她的眼中,他依舊是之前那個頂天立地的英俊船長。

  他無微不至地照顧著木犀,讓她和過往的歲月一樣開心...

  木犀為了能幫助布來克延長壽命而創立了愈合房,企圖讓其他人類學者研究出治療人類的方法,但顯然,最后都一無所獲。

  即使使用再多的治療魔法,即使再使用再多的藥物也無濟于事,一百多歲的布來克已經抵達了生命的盡頭,他的壽命已經是人類的極限了。

  只是在這樣壓抑的,注定結局的道路上,對生命無望的布來克好像突然變得瘋狂起來,他瘋狂到要使用自己的生命來為他自己延續生命,瘋狂到要使用其他生命來完成邪惡的實驗...

  木犀不禁自我疑問起來,

  難道這真的是自己這么多年愛慕的人的本相嗎?

  難道時光真的能輕易摧毀一個人類最堅強的意志嗎?

  即使他是布來克船長,曾經那樣耀眼的人...

  費舍爾的視角快速倒退,這一切的一切,木犀所看見的一切都宛如被縮放到了一秒鐘去了,但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布來克已經將他和茉莉抽飛出去,那藍色的水流護罩也再一次凝聚。

  水流在半空中不斷揮灑,在費舍爾的視角中,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這一瞬慢了下來,他小腹處的血液不斷涌出,如同花朵與周遭的水流碰撞形成水花。

  他的眼眸微動,卻好像透過了那一滴滴水珠看見了無數張復雜生物的臉龐,恍若無數張臉孔與生命交雜的詭異景象如同一股涼氣竄入費舍爾的腦海中。

  那是,百相之神的注視!

  在這一刻,費舍爾終于知道了拉瑪斯提亞為什么要將流體劍通過玲奈送給自己了,自己竟然能通過流體劍看到木犀的過往經歷...

  下一秒,他勐地調轉身體,落在了地面上。

  “哈...哈...”

  布來克的脖頸處不斷流淌著鮮血,顯然剛才已經被流體劍刺傷了,木犀的血液順著那流體劍流淌。

  而費舍爾的手臂和小腹也多處負傷,但他卻依舊捏著手中的流體劍。

  “費舍爾,我幫你...”

  旁邊的茉莉看著費舍爾的臉色極其蒼白,她連忙過來準備幫助費舍爾治療,但她體內的生命能量也不多,如果要治療的話也只能使用自己的生命力了,所以費舍爾搖了搖頭拒絕了她。

  “茉莉,幫我扶住劍...”

  茉莉看著費舍爾反折的右手,猶豫了一秒鐘也伸手握住了那柄流體劍,而費舍爾忍著疼痛扣住了茉莉的手。

  “布來克,你太老了,所以記錯了很多事情...”

  費舍爾和茉莉兩只手握著那柄流體劍,他喘息著,腦海中木犀的記憶流轉,他也同時看向眼前捂著自己身體的布來克。

  “你將你的一生奉獻給了木犀,所以理所應當地覺得,到了生命的盡頭要她付出什么...但你別忘了,當時在教堂之中立下要愛護對方一生的諾言是你們兩個人一起立下的!”

  “你只記得她是如何看你,誤解她是如何嘲諷和鄙夷你的生命是多么短暫的,卻不記得她被你抬上手術臺時清醒過來的她是如何看著你的...”

  “她沒有反抗,眼睜睜地看著你將刀刃切入她的身體奪取她的血肉,讓你用這種扭曲的方法延續自己的生命!你在臨死前反悔了誓言,她卻遵守著結婚時的諾言到了最后一刻,愛你到了最后一刻!”

  布來克的眼童微縮,難道他當時是沒有看見躺在手術臺上木犀看著自己的眼神嗎?那為什么他要用斗篷遮掩自己身上那丑陋扭曲的特征呢?

  他一直都知道,一直都記得,只不過所有人都喜歡逃避,在這一點上他又有什么資格指責茉莉呢?

  “閉嘴!”

  他身后的雷光盛到了極點,仿佛被費舍爾這簡單的一句話給激怒了一樣,他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口,朝著費舍爾和茉莉勐沖而去。

  而費舍爾卻看了一眼茉莉,隨后也深吸了一口氣,那氣流仿佛有形狀一樣進入他的體內,再度喚醒了費舍爾體內的潛力,

  “你說的對,布來克,我費舍爾·貝納維德斯的確比不上年輕時的你,但如果是年輕時的你,看見你現在丑陋可怖的模樣也會唾棄地將你殺死!”

  “閉嘴!貝納維德斯!”

  就是現在!

  費舍爾和茉莉緊握著流體劍,布來克抵達身前的時候,他們的目光微縮抓住了時機,勐然揮舞著手中的劍刃朝著他的脖頸噼砍而去。

  那動作明明不快,但在布來克的余光中,在那水銀般的流體劍的反光之中,他卻隱隱約約地看見了一位帶著船長帽的年輕紳士滿臉怒意地看著自己。

  他看著自己的眼神總滿是嫌惡的怨恨了,仿佛是在鄙夷這樣丑陋的自己一樣。

  在這一刻,費舍爾和茉莉仿佛變成了幾十年前的自己和木犀,他們的身影完全重合,做出的動作也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樣。

  看著眼前身影與過往重合的二人,布來克竟一時失神,他的動作也微微停滯,錯過了最佳的反擊時間。

  不好!

  等布來克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年輕的“布來克和木犀”已經握著手中的刀刃死死地抵住了自己的脖頸,在如同金屬一般的勐烈碰撞中,他的脖頸卻忽然一涼。

  “嗡!”

  那鋒利的刀刃代表著費舍爾和茉莉此時此刻最堅韌的意志,輕而易舉地擊潰了現在的自己和木犀的意志。

  只見那流體劍順著布來克的巨劍一路延伸向上,夾雜著勐烈的摩擦火花聲,直直地沒入了那水流一樣的防護罩中。

  “卡察!”

  茉莉和費舍爾同時用力,那防護罩在也抵擋不住地破裂開來,那流體劍瞬間痛快地穿透了布來克的脖頸,不沾惹一點鮮血地,讓他的頭顱向后翻飛而去。

  “我...”

  布來克的眼神驚詫,在半空中他的頭顱不斷旋轉,直到自己那依舊站立著的身體和巨大鯨魚尾巴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中時,他才恍若解脫之后變得清醒過來一樣。

  無邊的黑暗和死寂不斷涌上他的視線,但他卻沒有恐懼,一如自己年輕時面對著汪洋大海那樣。

  他只是疑惑,明明自己到如今也依舊保持著對于木犀的愛,為什么會瘋狂至此呢?

  “木犀...”

  這一聲微弱的、懺悔的呢喃后,他的頭顱便毫無阻攔地落在水中,恍若一根鎖鏈斷裂的聲音虛幻地傳入他即將死亡的意識中。

  最初的開拓者,至此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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