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稍晚一些,快要天黑的時分,點亮了燈光的愈合房前,費舍爾駕駛著馬車緩緩地跟著前面的馬車亦步亦趨地往停車的地方靠。
費舍爾已經清洗了一下身子順帶將西裝更換了一下,他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來迎接今晚的戰斗了。
馬車這種東西的確有一些不太方便,像是現在這種情況就是如此。
前面一架馬車和后面一架馬車湊在一起的時候特別難以操控,更何況由于拉車的馬匹站得過于久了,還會在道路上留下新鮮的排泄物,讓后面駕車的人難以忍受地掩住口鼻。
有權有勢的人都坐在馬車里,到達位置就直接理一理西裝下車進入場地;如果沒有車夫的話,再不濟也是有愈合房的接待人員幫他們挪動馬車到旁邊的泊車場地的。
但由于自己的車廂里還裝著一只海洋亞人,所以費舍爾還是決定自己開到旁邊的泊車場地上。
此時的費舍爾身上換了一件頗為俊秀的深棕色西裝,頭上一頂紳士帽依舊,在座位旁邊置著那鐫刻滿魔法的手杖。
“茉莉,手杖得先交給你。”
“哎?”
“今天的場合非常隆重,還有黃金宮的人過來,我已經看見門口有檢測魔法波動的魔法師了...”
費舍爾駕駛著馬車跟在前面車輛的屁股后面,看著站在門口的兩位如同門神一樣的黑袍男子,將自己懷里的魔法撲克以及手杖全部都交給了車廂之中的茉莉,觀察了一下四周過后,費舍爾確定了泊車場地到達愈合房的距離。
原本他是想要帶著篡面者的面紗來的,但想著因為要戰斗還是沒帶那一直吸自己魔力的拖油瓶過來,現在看來的確是一個十分正確的決定,因為那東西生效的時候還會有淡淡的魔法波動,會被門口檢查魔法波動的人給發現。
現在最好的時機就是等德克斯特動手的時候自己再讓茉莉進入愈合房內部,自己先去找進入里層的入口,這樣的話就算他們的人反應過來也沒辦法追上來。
和茉莉叮囑了幾句之后,費舍爾轉頭將車廂的門扉鎖上,里面的茉莉抱著費舍爾的物品靜悄悄地,聽著費舍爾的腳步聲慢慢遠離。
費舍爾從懷中抽出了克肯給自己的柏翠銀行的邀請函,走到了眾多紳士的背后,他低了低自己的紳士帽,看著前面排著隊的人群,現在和費舍爾一起的都已經是比較末尾的客人了。
最前面的王室、柏翠銀行以及資產豐厚的富商都已經排隊進入了,像是圣納黎新晉的暴發戶們與過來投機的紳士和費舍爾一樣都排在最后面的位置,費舍爾也沒幾個認識的,也不擔心有誰誰誰突然叫出自己的名字。
“請出示一下您的邀請函。”
走到了愈合房階梯的門口處,一位戴著單片眼鏡的老者對著費舍爾一禮,在他的身后還站著一位抱著手的壯漢,而卡奇娜在迎接完最尊貴的兩批客人之后便回去了。
費舍爾那藏在紳士帽下面的眼眸打量了眼前的兩人一眼,說來奇怪,費舍爾的直覺總告訴他眼前的這兩人給他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但就是很奇怪。
他從懷里遞出了邀請函,那戴著單片眼鏡的老人瞇著眼睛看了邀請函許久才看向眼前的費舍爾,
“歡迎您參加今天晚上的宴會,還請往前一些接受魔法波動檢測,以免有客人攜帶極其危險的魔法物品,您要知道,今天晚上客人的身份地位可都不簡單...”
“我明白了。”
費舍爾越過了那站在門口檢查邀請函的兩人走到了后面檢查魔法波動的黑袍男子面前,等待著他們使用儀器來檢測自身,但實際上他的目光一直都留在身后的那兩個人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夜晚道路旁邊的燈光照耀下,他忽的看見那老人背后的脖頸上似乎有一根根小小的肉芽正在蠕動著,他剛想仔細打量一下,卻發現身旁那抱著手的壯漢一直盯著自己...
費舍爾平靜地收回視線,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等魔法的檢測完成之后,他向工作人員道謝,慢步地走入了愈合房的會場中。
而身后,那壯漢如同鷹隼一樣的目光一直盯著費舍爾的背影,直到他完全徹底消失不見都沒有收回。
“克拉肯,帶這位客人去找柏翠銀...咦,人呢?”
而下一秒,等待那位戴著單片眼鏡的老人檢查工作出了一點問題,剛想扭頭呼喚同伴,卻發現身旁的那位壯漢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不見了身影。
他張了張嘴打量了一下周圍卻一無所獲,只好再吩咐另外一個工作人員去幫助客人。
費舍爾的步伐很快,宴會的場地中半是露天半是室內,室內的部分當然是愈合房的表層,但由于王子和富商們現在全部都在室內待著交談,后面才到的紳士又拼了命一樣地想要擠進去,費舍爾看著門口那“堵人”的狀況挑了挑眉毛,沒輕舉妄動。
“各位,慈善晚會還有十五分鐘就要正式開始了,請各位紳士淑女有序地進入會場...”
“先生,需要酒水嗎?”
“噢,里約先生,好久沒見了,現在在做什么生意?”
“南大陸?哈哈哈,恕我直言,現在正是去南大陸撈金的好機會,我已經購買了下周前往克里特港的船票,去南邊的地界撈金,那邊最危險的龍人部落都已經被趕走了...噓,別和其他人說,這是內部消息。”
費舍爾輕輕按著自己頭上的紳士帽,十分低調地往會場中間走。
雖然說是走,但以他那壯碩的身體,輕而易舉地便將人群擠開了一小條道,別人剛剛反應到有人正擠開自己去尋找是誰時,費舍爾都已經走開了很遠了。
進入表層之后費舍爾才發現愈合房的主大廳其實非常寬敞,此時此刻在大廳上方好幾盞金色的巨燈從天花板上垂落了好幾道柔和的金色光芒下來,將晚會的主場地給打亮。
而在場地的后面,兩道旋轉的階梯朝著二層的愈合房深處延展而去,依稀還能在那二層盡頭處看見一間一間整齊排列的療養房間,那里才是尋常愈合房中接待淑女、進行療養治療的地方,安娜所說的里層入口線索也大抵在那個方位。
“各位美麗的小姐,愈合房正是開始經營商業活動開始至今已經兩年了,秉承著為延長人類壽命的研究宗旨,最大程度地為淑女與小姐們提供了高級的美容療養服務...實話說,我們賺到了不少納黎歐,畢竟淑女們還是非常樂意為自己投資的...”
就在費舍爾打量著四周的同時,一道女聲忽然吸引了費舍爾的注意力,他的目光循聲望去,只見一位被夫人與淑女們包圍的穿著典雅禮服的女士正端著一杯香檳,那女士的面容非常美麗,可卻同樣給了費舍爾一種十分古怪的感覺,由是他也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
剛才的那句話語就是她說的。
“哈哈哈,卡奇娜女士可真是幽默。”
“是呀是呀,我們也想問一問卡奇娜女士這么白滑的肌膚是怎樣保養的呢?”
“是有什么樣的秘訣嗎?淑女之間分享一下呀...”
卡奇娜?
費舍爾忽然想到了安娜曾經和自己說過的情報,心知這就是愈合房的負責人卡奇娜了,如果沒記錯的話,安娜是不是說過這家伙是一位喜愛淑女的女士來著?
聽到了身邊淑女的詢問,卡奇娜微微一笑地牽住了旁邊女士的柔荑,白皙的手指順著她的手背一直向上滑動,一直到手肘的位置,那酥酥麻麻的感覺讓那淑女臉色微微一紅,下意識地想要收回手掌,但卡奇娜卻沒讓她得逞。
“啊呀,美麗的蘇麗娜女士...讓我告訴你,女士的美麗無外乎天生麗質與后天保養兩種,您已然占了天生麗質,為什么不再錦上添花地來愈合房保養試一試呢?”
這一句話夸贊下來,讓蘇麗娜女士也臉色逐漸羞紅不少,掩著嘴輕笑了起來,還搖了搖頭謙虛了一下,說什么自己當然稱不上天生麗質什么的,實際上嘴角都快要被夸得起飛了。
費舍爾看著那卡奇娜的外貌,將心中下意識產生的怪異感謹慎地存留,而后伸手攔了一位服務生詢問道,
“請問一下盥洗室的在哪一個方向?”
“啊,先生,請往這邊走。”
費舍爾大致看了一下這位服務生為自己指的方向,竟然不是和剛才看見的療養房間一個方向,也有可能是上面有,但沒有對外來的客人開放?
費舍爾大致表達了一下感謝便朝著盥洗室走了過去,在大廳角落一條走廊深處里費舍爾看見了盥洗室的提示牌子。
這里盥洗室的空間不大,費舍爾去的時候剛好有一位紳士甩著手走出來,里面大約也就只能站三到四個人的樣子。
他推開門進去,發現盥洗室的墻壁上滿是愈合房那海浪一樣的標志,一抹淡淡的除臭香氣傳來,又不是很濃,看來愈合房的通風系統還是很不錯的。
費舍爾看了看表,已經快要七點半了,也就是說,慈善晚會馬上就要開始。
外面的魔法音響先是“嗡嗡”了兩下,這是聲音主環正在確立鏈接通路的象征,而在一兩秒的沉靜之后,卡奇娜那嬌媚的聲音又再一次響起,就連在盥洗室都能聽個真切,
“諸位,歡迎蒞臨我愈合房參加由王室、柏翠銀行主導、資助的慈善晚宴,也希望能以此延續愈合房關心社會問題的傳統...在這里,愈合房也借此機會為在場慷慨的紳士與淑女們表達由衷的感謝,感謝各位如此關心圣納黎市中失去家庭關懷的孩子們,感謝你們...”
費舍爾靠在盥洗室的墻壁上,輕輕點了一支煙,傾聽著外面卡奇娜的講話,
“接下來,由尊敬的倫西斯·葛德林王子殿下為我們的慈善晚會做開幕致辭,王室一直都十分關心子民們,尤其是孩子們的生活狀態...倫西斯王子,請...”
費舍爾正在等待德克斯特動手,只有德克斯特開始行動之后,他才能趁亂讓茉莉進入愈合房的場所,這是在進入之前就和茉莉說好了的。
但就在他等待的時間里,盥洗室的大門卻忽然打開了,門外站著那位剛才費舍爾在門口看見過的壯漢。
“打擾了...”
“沒事,我也只是借個地方緩解一下。”
他依舊抱著手,瞥了一眼靠在墻上的費舍爾,費舍爾沒摘紳士帽,對著他稍稍點了點頭,看著他慢慢地站在了便池的前面。
“先生來這里不是來參加慈善晚宴的吧?”
那男人沒回頭,就這樣站在便池前面,也沒有水聲傳來,只是這樣開口詢問道。
費舍爾搖了搖頭,接著靠在墻壁上,回答道,
“投機嘛,想賺錢的心思圣納黎的紳士都有...”
“圣納黎大學有著鼎鼎大名的費舍爾·貝納維德斯教授也會缺錢花?如果不是因為海之子你大可以待在圣納黎大學里接著當尊貴的教授,不是嗎?”
那位男人的身體不動,一邊說著頭上的頭顱卻柔軟地扭轉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看向身后的費舍爾,那頭顱也如同積木一樣一點一點地分散開來,露出里面如同口器又如同絞肉機一樣的大洞。
而同時,那原本組成臉龐的肌肉也像是刀刃一樣分散開來,朝向了費舍爾,
“費舍爾先生,那天操控蟲子去圣納黎大學的人正是我啊...海之子就在你的身邊,你在這里,能不能告訴我海之子在什么地方呢?”
費舍爾的目光微瞇,沒有回答卻輕輕地將頭顱一歪,那如同刀刃一樣的臉龐猛地朝著他原本頭顱的所在地刺去,等待躲避開來之后,那臉龐上旋轉的眼珠子還死死地盯著費舍爾。
身后的墻壁被那快速的刺擊給打穿,費舍爾不留給他接著出手的機會,手腕猛地一抖,一道漆黑的劍柄便出現在了他的手心里,水銀一樣的刀刃如同高速流動的水流一樣朝著那男人切割而去,順著盥洗室的墻壁一下子將他的身體切割成了兩半。
“嗡嗡嗡”
那男人的身體被切割開來,但里面卻絲毫沒有血液涌出,他的人皮反倒是如同一抹鋪散開來的油畫一樣朝著盥洗室的墻壁上散開來,一邊還發出了如同野獸一樣的聲音,尋找著攻擊費舍爾的良機。
自己被發現了,但已經無所謂了,他已經待到了七點半左右,德克斯特的人馬上就會抵達。
他的手腕微動,而此時此刻,遠在外面泊車場地中的一輛漆黑色馬車內,一個穿著斗篷的女孩懷中的手杖也開始慢慢發出光亮,她立刻抬起頭來,一腳將上鎖的車門給踢開,而后抱著物品從車廂上“嘿咻嘿咻”地跳了下來,又飛快地朝著愈合房的方向跑去。
這不小的動靜把不遠處躺著休息叼著煙斗的車夫們都嚇了一跳,他們剛想坐起身子來呼喚同伴,但接下來接下來看見的場景卻打斷了他們想要開口的思緒。
“老巴克,有人...那,那是...”
只見一片黑暗中,遠處逐漸傳來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一道道在黑暗中如同發光的黃金一樣的身影慢慢依次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
那挺拔的身姿,隨身攜帶的武器裝備都表明他們不是簡單的納黎警察,而是皇家的禁衛軍。
“已抵達指定位置,開始封鎖現場,禁止任何人員出入。”
“是!”
一個個士兵動作飛快地將一個個滿是復雜魔法花紋的釘子砸入地底,在黑暗中,剎那間一道道如同實質的黃金一樣的光幕緩緩從一枚一枚的釘子中升起,又在半空中緩慢地匯聚,將不遠處的愈合房的前方完全鎖死,而愈合房的背后就是奔騰的克萊因河,在河岸的對面還有另外一隊禁衛軍封鎖那一邊。
金色光芒的籠罩下,一個穿著禮服的中年男人腰佩一柄王室細劍從禁衛軍中走出,目光深邃地望著那歌舞升平的慈善晚宴,正是長王子殿下德克斯特。
他對著身旁禁衛軍的統帥揮了揮手,對著眼前的愈合房沉穩地開口說道,
“動手吧,將倫西斯抓住,徹底清查愈合房的每一個角落。”
“是,德克斯特殿下!”
那淡金色光幕的籠罩下,禁衛軍們清喝一聲,舉著刀刃與火槍朝著晚宴的主體方向行去。
仔細看去,那些士兵身上的衣物仿佛有一道道虛幻的黃金光環籠罩著,就連他們的雙目都散發著淡淡的金光,仿佛神賜福的戰士一樣。
這是九環結界類魔法,贊頌的黃金之歌帶來的賜福效果。
具體效能為給結界魔法內指定的對象賜予極強的增益祝福,包括魔法抗性、劇毒抗性、物理抗性、生物活性、亢奮活性等一百多種,而且這種魔法的搭建非常迅速,訓練成習慣之后敵人基本反應不過來。
雖然破壞結界的方也比較簡單,但顯然今天晚上的愈合房和倫西斯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清算行動,已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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