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人類之間快速熟絡感情的方法其實真的不多,其中公認得最有效的一定是一起吃一頓飯。
下午的時間里,肯恩校長先是為施瓦利的各位來訪人員都安排了住宿,住的地方是管夠的,不過由于施瓦利還帶了許多隨行人員過去,這些隨行人員當然不可能和施瓦利的大人們住在一起,所以學校便騰了一些教職員工的房間出來給他們居住。
而后又是圣納黎大學經典的介紹自己學校內各種設施的環節,各種教學樓、學生,國王親刻的箴言,全部都由校董介紹了一遍。
費舍爾沒跟著他們,自顧自地回到了辦公室休息了一會,順帶為卡羅那位魔女帶了一些食物過去。他昨天晚上一晚上沒睡,所以趁著這個時間在辦公室之中睡一會,晚上還有學校官方安排的晚宴。
他休息的時候沒有鎖門,因為怕一會施瓦利的人結束了參觀會叫上自己去晚宴里享用晚餐,等他稍稍睡得熟一點的時候,門扉輕輕打開,露出外面那位重新變成了黑發的少女茉莉。
她剛才已經和藏在近海的蟹人們接頭了,拿了許多值錢的東西回來,但具體該怎么換成人類的貨幣還不清楚。
本來茉莉是想找尹莎貝爾她們詢問的,但因為是舍友實在太熟悉了,自己和她們說過自己是來自于沿海城市的漁民家庭,現在突然多出了黃金實在說不過去。
倒是現在對自己了解得一點都不多的費舍爾教授可以詢問一下,而且正好自己還能把昨天自己改好的魔法作業錯題給費舍爾老師看一看。
結果沒有想到費舍爾老師竟然睡著了。
茉莉待在門口,偷偷地看了一眼里面睡著的費舍爾老師,打量了一下費舍爾睡顏,她便想要闔上房門,結果下一秒就看見費舍爾迷茫地睜開了眼睛,
“茉莉?”
“啊...那個,費舍爾老師。”
費舍爾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了下來當做被子,襯衫上面的扣子為了睡著舒服也松了一兩枚,等待他起身的時候,茉莉便有些臉紅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進也不是。
費舍爾瞥了她一眼,將自己衣物上的扣子系好,順帶坐了起來,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啊,是這樣,昨天的錯題我改了一下,想請費舍爾老師指正一下...而且我還有一點其他的問題想要問您。”
“這樣...進來吧,別站門口了。”
費舍爾有些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茉莉點了點頭,從門扉中擠進來,而后又乖巧地關上了房門。
就在這個時候,費舍爾的鼻尖聞見了一抹新鮮的水汽味,是從少女身上傳來的,但仔細看去,她的頭發也有些濕潤。
“我...我剛才去游泳了,所以身上還有些地方沒有干!”
其實費舍爾也就是看了她一眼,不知道為什么,她便這樣開口紅著臉解釋了。
“沒關系的。”
費舍爾開口緩解了一下她的緊張,不知道為什么她在自己的面前總是這樣緊張,雖然自己當老師的時候并不多,但類似于米莉卡那種曾經做過自己學生的就不會這樣拘謹。
反倒是茉莉每次都有些不太自然,恐怕是因為那天晚上自己曾經追逐過她?讓她產生了心理陰影?
了解到她的來意之后,費舍爾了然地接過了她手中遞過來的魔法紙張,只見在費舍爾標注的下面,密密麻麻地寫了一行行娟秀的改正。費舍爾只是指導了她一點,她便十分用心地將自己的思路全部都寫出來了。
至少在求學的道路上她還是十分用心的,對比全靠天賦學習的拉法埃爾,茉莉小姐的勤奮顯然更勝一籌,這一點是值得夸獎與肯定的。
“這幾點你都解釋得很清楚,而且引用了海爾森老師的解釋,這一點非常棒,你對魔法本質和結構的了解已經可以媲美一些一二級的魔法師了。”
費舍爾不吝對她的夸獎,得到老師夸贊的學生總是容易感到開心,茉莉抿著唇,似乎是在保持淑女的矜持,但那抹微笑卻已經控制不住地上揚一些了。
“對了...”說起這個,費舍爾突然抬頭看她,“馬上我們就會舉辦和施瓦利的學術會議,我可以帶一位助理,想來想去,只有你才是合適的人選,你要和我去看看這次的學術辯論嗎?”
茉莉的眼睛微微一亮,說道,
“我...我可以去嗎?我是說,我只是一個一年級的學生,而且對魔法還不是很了解,我可能幫不上什么忙,例如辯論...什么的...”
“不需要你幫什么忙,只是當做一堂額外的課程而已,還是說你想和其他學生一樣放一個星期的假?”
下一周由于學校要舉辦學術會議,所以課程會暫停一周,許多學生都回家放假去了。
“不,我愿意去,我也想看看其他人...國家對于魔法的看法。”茉莉臉色紅潤地答應下來,但很快便意識到了什么,她偷偷地瞥了一眼費舍爾,而后小聲問道,“費舍爾老師,我能問問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將手中的物品換成納黎歐的。”
“換成納黎歐?”
是她家里給她送來什么值錢的東西了吧,如果是亞人帶來的東西很有可能是黃金或者珠寶一類的,費舍爾沒追問她要干什么,反倒是順著她的話語往下面說道,
“如果是黃金和珠寶一類的,可以拿去城里的珠寶店或者交易市場去交換,不過那邊的人會壓一定的價格,如果你什么都不懂的話。”
“那..可以交給您,然后您幫我換一些錢回來嗎?”
費舍爾看了一眼面前這個有些不太聰明的小姑娘,怎么感覺如果自己對她行騙的話,很快就會把她的家底全部都給騙光。比如拿著值一萬納黎歐的黃金去交換,回來給她五百納黎歐,她都高興地數錢,甚至還要感謝自己。
再比如,自己騙一些其他的呢?
費舍爾的目光從她的臉龐往下挪動了一些...
比如將她是海洋亞人的事情給詐騙出來,而后自己就可以研究她了?
不過費舍爾并不急切,自己這段時間都只是在加深對于茉莉的理解。
小心警惕一些不是壞事,如果等費舍爾確定了茉莉真的沒有什么防備與后手之后,他就會開始著手綁定這位鯨人種,而后將她的研究數據與埋藏在她心底的秘密全部都掏出來。
“還是提醒你一句,輕易相信別人可不是一件好事,很有可能會被壞人給騙的。不過這個忙我可以幫,如果你還堅持的話下周將那些物品交給我,我會把對應價值的納黎歐還給你。”
聽到可能會被騙之后,茉莉看著眼前冷峻的教授眨了眨眼,經過了一兩秒鐘縝密的思考,她覺得眼前的費舍爾教授不會是一個壞人,正如玲奈所說的那樣,費舍爾教授是一個友善的人類。
所以她笑著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說起來,都不知道玲奈怎么樣了,她還以為找到了自己就不會被玲九先生揍,結果回去就被當場揍了一頓。
默默地為小玲奈祈禱過后,茉莉還想說話,門扉卻被外人敲響了。
“請進。”
費舍爾開口后,外面露出了一位教務處的女士來,她看了一眼辦公室內的環境,在掃過茉莉紅潤的臉頰與丟在沙發上的費舍爾的西裝外套時,她臉色變得紅潤起來,一看就是在大腦里演繹了一個小劇場。
不過她沒有多說什么,這種事情在圣納黎的確十分常見。年長的紳士與青澀的少女,很多劇本都是這樣寫的,而且以費舍爾的年齡根本算不上年齡差,甚至可以說是“十分合適”。
她扶著門框,小聲地對著費舍爾說道,
“貝納維德斯先生,施瓦利的先生們已經在餐廳里開始喝酒了,他們在等您去才會開始用餐。”
“我明白了,我馬上就去。”
茉莉不知道為什么教務處的老師會臉紅,也不知道為什么她要這樣看自己,費舍爾懂了但也懶得解釋,只是說自己已經知道了。
或許在其他地方不等人就先開始喝酒是失禮的行為,但對于施瓦利的人來說卻完全不是這樣。
他們喜歡在飯前飲酒,而且是烈酒,甚至在等待客人之前就會飲醉,因為他們認為喝醉的狀態是坦誠的,以自己喝醉的狀態迎接別人象征著自己對客人的赤誠之心。
和圣納黎的文化差異很多,不過因為這是在圣納黎,所以他們應該不會喝得太醉才對。
費舍爾和茉莉說了一下自己馬上就要離開去和施瓦利的學者們交談一下,而后便穿戴好了西裝前去餐廳。
餐廳的位置在另外一個地方,不是尋常學生們用的那個。
等費舍爾來到在學校深處的餐廳外時,里面已經傳來了喧鬧的聲音,和施瓦利太陽之國的同性戀們一起吃飯的餐桌就是這樣,氣氛永遠都十分熱鬧,有些喜歡這種風格,有些人不喜歡,但總體來說,施瓦利的人都偏愛這樣熱鬧的氛圍。
他們是客人,所以圣納黎大學完全按照他們的風格舉辦宴會一點毛病都沒有,畢竟這也不是正式的會談。
不過之后去黃金宮肯定不會這樣,因為那是葛德林的主場,當然一切都要按照納黎皇家的禮儀來辦。
費舍爾推開門,卻見好幾大桌子上都擺滿了食物,施瓦利的學者們都在飲酒,男士坐成一桌,其余的女士與家屬則不在這里吃飯。
旁坐的納黎紳士有的跟著喝酒,有的則沒有,像是羅杰在看見費舍爾進來之后便像是看到救星一樣,肯恩優雅的臉龐也滿是黑線,因為在他們的對面,那群喝了酒的施瓦利學者像是解開了封印一樣,滿臉通紅地東說西說,對面的納黎人們根本難以招架。
“你們覺得這里的夏天會不會太熱?”
“下一周我絕對會把費舍爾辯得無話可說...”
“我覺得你們對施瓦利的男士們有偏見,我們不都是同性戀,或者說,我們有大部分,不對,是一些人是只喜歡淑女,或者是同時喜歡淑女的...”
而真正吸引費舍爾目光的,是那赤裸著上半身健壯身體的施瓦利王子洛桑,和剛才中午見面時的穩重完全不同,他喝了一點酒,此時此刻臉色通紅,全場只有他站起身子來,舉著酒杯看向周圍,
“其他國家的人們總是對我們有著偏見,不過許多時候,先入為主地評判我們總是錯誤的。”
“大家,現在往我這邊看!我宣布一個事...”
“首先,我不是同性戀!”
費舍爾的臉色都僵硬了一些,在許久之前,納黎一直都將施瓦利看做是蠻夷,他們的開國皇帝也只是一位沒讀過書的獵戶,對比周遭的國家建國時間也短,基本沒有什么文化積累,所以當時他們打到圣納黎的時候,舉國上下一片哀嚎,痛呼“納黎文化盡失”。
現在看到那赤著上半身的王子,費舍爾總覺得之后這一個星期的文化交流會非常精彩。
反正現在費舍爾進來,就感覺開幕雷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