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朧的水下世界。
目之所及,五彩繽紛的熱帶魚伴游周遭,時靜時動變換著魚群形狀。
水下的珊瑚礁如萬花筒一般色彩斑斕。
一個鯉魚打挺,方南又與一條美麗柔軟的魔鬼魚不期而遇。
水底世界,美不勝收!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抽空讀的一大堆潛水理論尚且無法支持深潛,只能在夏威夷歐胡島這么個潛水勝地用浮潛欣賞欣賞水下風景。
劃著水又下了幾米,見到氧氣設備的指針到了返程位置,方南舞動腳蹼上潛,浮出水面后被教練聯合克里斯等人拽上船。
濕漉漉的上了船,教練贊道:“方,你在水下待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水下固然有美景,相應的也要承擔一些壓力。
幽閉、朦朧的環境,還有水壓帶給身體的不適。
潛的越深,海下環境越死寂,完全黑暗的海洋深處給人的恐懼越大,所以不是每個人都能玩深潛。
方南不無遺憾道:“可惜時間太短,只能到此了。”
歷時六周,他已經完成了夏威夷以及夏威夷考艾島的全部外景素材,《侏羅紀》劇組明天就要班師回東方影都,他斷斷續續的潛水練習同樣結束了。
“真對潛水有興趣,你或許可以學詹姆斯卡梅隆叔叔,還有那些大富豪開一家研發潛水器材的公司,一定很有前景。”
方南眼睛一亮,沖穿著一套白色比基尼,盡顯傲人資本的布來絲點點頭:“主意不錯,我回頭找人研究一下。”
作為一位身家過百億美元的富豪,他的興趣、生活簡直慘不忍睹。
拍電影是工作、愛好,持續著干沒毛病,屬于金錢的源頭。
生活呢?
身邊美女不少,可除了美女還有啥?
一堆模型算是個愛好,但和別的富豪比起來就顯得沒那個范。
人家的愛好是仰望星穹,然后開了私人火箭公司。
人家愛私人游艇,便訂一艘最昂貴、奢華的私人游艇。
他呢,在家守著一堆模型就很可笑。
沒賺那么多錢也就算了,賺了那么多錢不享受也很傻。
所以為了愛好開一家公司的提議挺好,私人火箭已經慢人家很多步了,天上去不了,研究怎么下海非常值得投資。
海洋也是個天大的寶藏。
搞不好還能研發出新一代攝影器材,弄出一堆專利。
天色漸漸黑了,方南和一行人回了酒店,拎上行李從夏威夷火奴魯魯國際機場一飛沖天。
他們走后不久,環球營銷人員登上夏威夷和考艾島,將劇組留下的場景圈地成公園,來年電影上映又是一波賣票季。
夏威夷直飛浦江為9個小時,客機落地后恰好上班時間,顏紅赫然等在候機口。
“隨著張明自殺身亡,凡是涉及到事件的人員要么已經調離原崗位,要么主動辭職了,幾個單位的意思明了,不管怎么說,黃海博確實找了失足女,所以事情到此為止,你看呢?”
方南扭頭瞟了眼跟上來的顏紅:“不然呢?張明是寧愿死也不愿站出來給我澄清,他一死,京城那邊又咬定黃海博有問題,事情已然說不清了,調崗、勸離只是給我說服自己息事寧人的理由。”
“李忠抓了,估計是按個雇傭網絡水軍破壞網絡市場環境,毀謗、侵犯名譽權的罪名。”
“失足女定的賣淫。”
“把兩人看好了,過幾年還要他們主動開口。”
方南撇了撇嘴,低聲罵了一句:“晦氣。”
他讓顏紅繼續調查的第二天,張明便在家中吞藥自殺。
少了張明這位當事人,同為文娛圈大老的澄清,方南徹底沒可能扭轉當下輿論了。
而幫襯張明設計他的人更不可能站出來說三道四了,深究下去涉及到命桉,誰愿意攬鍋?
總之,方姓大人物因為女人迫害黃姓實力男演員的黑鍋,他注定得背上好幾年了。
“黃海博怎么弄呢?”顏紅問。
這人是最慘的,他和整件事其實丁點關系沒有。
偏偏成了張明破壞方南金身的一張牌,遭了一場無妄之災。
但沒辦法,人生有時候就是這樣子的,弱小就是會被欺負,面對方南這樣的人,他毫無反制能力,更沒法抱怨。
畢竟還有半輩子要過,還有妻兒老小要養。
落后就要挨打,弱小就要被欺負顯然是一則歪理,但就是會頻繁在現實中上演,童話永遠只是童話。
“沒法弄,我就算有容人之量,官方也不會讓他再出現在熒幕上,演藝生涯算是到頭了,你找個時間問問,愿意轉幕后可以幫他轉幕后。”
方南將行李丟給司機:“成了,回公司吧。上我車,說說網上輿論。”
顏紅沙啞的聲音中,方南對輿論有了個認識。
一個月過去了,質疑他的網友還有,但比事件發生的早期小了很多,娛樂圈從來不缺新聞。
方南意外的是,幫助他的竟然是唐唐影視藝人楊函數。
楊函數結婚了,和原時空一樣把自己嫁給了劉叔叔。
不同的地方在于好像結婚點遲了一些。
方南沒看懂這番操作,原來楊函數嫁給劉叔叔可以理解。
兩人之間或許有一些愛。
劉叔叔家在香江也有一些小人脈,楊函數想繞過京圈、西北圈、東北圈走港圈登上大銀幕。
這事不稀奇,湯微被禁演兩年也是通過李安介紹進王家衛的公司走港圈路線,后來去了韓國。
趙燕子、周訊,國內一大幫子大小花都曾寄托港圈。
但今時不同往日。
他的出現,港圈早被弄的四分五裂,有名氣的藝人、幕后一多半寄生在唐唐影視身上。
連香江電影金像獎都垮臺了,獎杯被位移到了隔壁華夏香江國際電影節。
所以,他不理解挺聰明的楊函數為什么會找陳叔叔,是因為真愛?
“她退出了唐唐影視。”顏紅一言驚醒夢中人。
方南好奇:“聽說原因了?”
他還是挺關心楊函數的,不是為其美貌、美腳著迷,而是對方會賺錢,能賺錢。
“被唐唐影視的片酬分成制度嚇走了,前幾天蔡總還和我抱怨你動輒萌生的天才想法又讓一批藝人跳槽了。”
“原來是這樣,那走就走吧。”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再會賺錢的藝人和公司制度產生沖突,誰走誰留不言而喻。
不過話說回來,楊函數只要沒能耐跑到好來塢,她能跳出唐唐影視這個圈?
如今香江圈藝人、幕后確實忙的熱火朝天。
恐怖、懸疑、喪尸、克魯蘇、玄幻、政治等題材,以及金庸、古龍等小說衍生人物劇,還有小成本電影在內地一部接一部連軸拍,資源多的嚇人。
但楊函數要明白,所有這些資源全部來自抖音視頻亞洲版的施舍。
“老板,您是回家還是回公司。”
方南和顏紅的交流剛一停下,小朱扭頭突兀道。
“啥意思?不是說了回公司?”
“那個,我收到消息,您夫人剛剛到家了。”小朱尷尬道。
“那就先送我回家。”
黃海博的事件注定無法反轉,高園園高興不高興都得面對。
車子進了東方影都,方南與顏紅作別后徑直回了家,房前的空地上,方欽撅著屁股在拼卡片,嘴里還在一個勁都囔。
“你媽呢?”方南問他。
方欽仰頭見是方南,看不出啥高興,老氣橫秋道:“擱家吶,自己找。”
方南沒急著進屋,而是問:“你怎么不上學。”
“放假了誰愿意上學。”
“這會放的什么假啊?”方南故意道。
方欽不干了,手撐著地面一躍起身,小臉上的表情十分不爽:“方大棒子,你這人忒煩。”
方南一腦袋黑線。
方大棒子是他和高園園夜深人靜,床笫之間培養夫妻感情時,高園園給他起的諢名,沒想今天被這狗兒子就這么赤裸裸的喊了出來。
也不知這家伙從哪聽來的。
小朱和韓司機憋著笑回了車上。
兩人又不傻,方大棒子的諢名還能有什么好出處?
“你從今天開始自己睡,明天教你練武。”方南惱火的照著小家伙的屁股踢了一腳。
小家伙揉著屁股得意洋洋道:“我今天和姐姐睡一起。”
方南撓了撓頭,小卓也來了?
那里面是哪個夫人?
他正納悶著,腰系圍裙、手戴橡皮手套的高園園聽響走了出來。
“我這時間算的還挺準。”
高園園明明在自夸,臉上卻不存在笑容。
方南心領神會,顯然是對他有所不滿。
“黃海博的事基本敲定了,官方的處罰啥樣就是啥樣,他出來后你問他要不要轉幕后吧。”方南立在門外語氣平澹道。
“整件事全因為你和別人起了紛爭,你就不能施以援手幫幫他?”
擺出事實后方南面上依然波瀾不驚,高園園心下不滿:“轉幕后哪有那么輕巧,或許他一輩子就這么被你毀了。”
“你以外我是誰?連判定的司法程序也能胡亂插手?不滿你也憋著,更不要四處亂講。”
方南沒好氣的穿過高園園進了屋內。
他的氣量沒那么小,氣量小不會在發家后同意高園園去演戲。
所以,他不是不愿意拯救黃海博的事業。
而是不能幫忙,一旦插手意味著他在擾亂司法程序。
身上背了這條因果,他起勢時大概可以蒙混過關,可等哪天失勢了,這就是催命符。
自古以來,想碰一碰政治的商人有哪幾個有好結果。
高園園頭發長見識短,完全婦人之見,連他在委曲求全保護自己家人都弄不清楚。
假如沒有家人,他至于被張明攪得這么束手無策?
他即使大鬧一番又能如何!
“爸爸。”客廳內寫作業的曽婉卓見了方南立馬甜甜道。
原本面若寒霜的方南一秒變臉:“哎,這大閨女越長越高了,趕明兒就要超過老爸了。”
方欽像個小皮球似的竄了過來,往曽婉卓邊上一趴:“不能,姐姐長那么高不好嫁人。”
方南瞬間皺眉:“趕緊一邊去,你都跟誰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話。”
拽走方欽,方南翻了翻閨女的勞動節假日作業。
但任他如何翻轉眼珠,依舊一道題不會,最終留下一句“別太辛苦”灰熘熘的跑了。
“你媽身體咋樣?”廚房里,方南問洗著蔬菜水果的高園園。
“天氣暖和后,身體轉好了一些。”
“小卓和你們一起來的?”
“曾璃送來家里的,她要去外地忙夏天招生。”
方南咬了口黃瓜,由衷贊揚道:“她倒是過的挺充實。”
高園園情不自禁的撇了撇嘴。
方南瞄到了也沒敢打抱不平,身邊這位已經氣的中午不做飯該吃水果蔬菜沙拉了,他再為梨子說話,高園園怕是要當場扭頭走人。
所以說,一個女人讓人快樂,兩個女人讓人煩惱。
三個女人,行走在危險邊緣。
中午飯太西方,方南還沒不滿他兒子先叫了起來。
“我吃一天那么長時間了,怎么還沒有肉肉上來。”方欽屁股長了釘子似的一邊晃著椅子一邊問。
方南不動聲色的剛往嘴里塞了個小番茄,就聽高園園對兒子道:“華夏菜太油膩對身體不好,以后我們家改吃西餐。”
方欽勺子一拍:“我跟爸爸過,你去給我做肉肉。”
方南差點笑噴,他這兒子自從上了學前班怎么凈爆金句,能把人氣個半死。
果然,高園園就沒忍住。
她一邊罵著“小沒良心的”,一邊拽上方欽進了臥室,不一會,又把揉著屁股的方欽塞進兒童座椅。
曽婉卓見了這幕,不由夸獎道:“弟弟今天很棒,沒哭。”
眼淚在眼眶里瘋狂打轉的方欽點點頭,帶著點哭腔恬不知恥道:“今天有一點點進步。”
方南嘴里的番茄全噴了,高園園給他生的這兒子真是絕了,說他學東西快是天才不像,說他是混世魔王被揍了也哭。
整個一賤吧兮兮的渾小子。
心態這塊是完美的繼承了方南的基因。
有一兒一女陪伴,吃了飯的方南哪也沒去,利用剛回浦江的一天假期和孩子們打成了一片。
不過多數時候,他是被嫌棄的一員。
兒子玩的卡片上的人物他連名字都叫不上來。
女兒的作業他也不會,下棋更不是對手。
一天下來,唯一能讓四人安穩坐到一起的時候,是看動畫片《喜羊羊與灰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