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野心暴露
東方影都。
《流浪地球》錄影棚，地下城。
方南正和客串地下城一哥的黃博聊，如何詮釋一個中年人在生命倒計時的放松、看開，黃偉明走了過來。
“方生，我回來了啊。”
方南苦笑：“喊我姓名，導演就好，方生方生啥的聽起來很難受。”
隨著他成為名動一方的土豪，公司一些香江人不自覺的開始以‘生’稱呼他，即使認識了快10年的黃偉明也未能免俗。
黃偉明不以為意：“習慣習慣就好。”
他也是老江湖了，風風雨雨經歷的多了，能不清楚地位高的人謙虛那叫氣度，一般人當真才是真的傻瓜？
他和方南認識10年又能怎樣，認識100年，兩人依舊有著巨大的地位、階層差距。
“這次回去談什么了？”
方南不再糾結稱呼，問起正事。
黃偉明這些年不是在給他做副手，就是單獨執導唐唐影視出品的影視劇，在內地混的如魚得水。
國人么，就信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名利雙收后的黃偉明要么介紹TVB老員工進唐唐影視，要么安排跟組，所以他如今在香江影視圈很是有威望。
以至于金像獎董事局都特別請他回去，參加金像獎改革第三輪研討會。
“確定了金像獎獎杯保持原狀，金像獎籌委會、董事局成員通過投票方式，確定了第一二輪評審員從內地、香江導演、演員、詞曲、媒體等各大協會中選出，第一期評審員分別為人。”
“第三輪獲獎影片由董事局聘請的9人評委會自行決定。”
方南頷首：“看起來很公正，你繼續。”
“另外就是籌委會、董事局，拒絕了官方機構引導、參與到未來的香江國際電影節。”
“再就是他們向你伸手要錢了。”
方南哈哈大笑：“金像獎早就是個乞丐了，我出錢是題中應有之意，他們要的是什么錢？南生怎么說？”
“主要要兩個錢，一大一小，小的錢是付機構工作人員的福利待遇。”
“大的錢...”黃偉明遲疑了會道：“他們想要你投資蓋一座金像獎電影宮。施副總裁倒是沒拒絕這個提議。但同時，他也向籌委會、董事局索要金像獎永久性運營權。”
方南失笑：“永久性運營權，能答應？”
“不就卡在這了么，好在要商量的細節有很多，不急于出結果。”
“那就慢慢談吧，成了，把今天的鏡頭拍完吧。”方南捏了捏滿是汗漬的額頭。
他最近有些焦慮。
《流浪地球》劇組很不省心，電影工程量大，工業化程度又跟不上，導致問題頻發，拍攝不得不一次次暫停。
很多群演為此離開了劇組。
工作時間太長了，等等拍拍，一天動輒十三四個小時。
放在平時，很多群演或許會因為工資高熬一熬，可現在是六月份，浦江氣溫高達多號人還擠在地下城，這樣的環境，別說群演，方南自個都有些受不了。
黃博的演技一如既往的好，短短兩三遍，輕松完成了方南交代的任務。
方南高興，抖擻精神再接再厲，趕在上午收工前拍完了有關黃博的，不用添加視效的所有鏡頭，半天兩個鏡頭，算是超常發揮了。
“出去休息會，準備吃飯吧。”
方南發話，群演瘋了的鉆出滿是鐵疙瘩，混亂不堪的地下城影棚，方南和導演組眾人相視苦笑。
“南哥，小朱秘書來了，提醒你參加浦江電影節的閉幕式，你從5號棚出來沒？”
“馬上。”
方南將對講機丟給助理，和黃博等人聯袂走了出去。
看到小朱，方南好奇：“去這么早，那邊有安排飯嗎？”
“想啥呢？馬上13點了，等你洗漱好再趕過去，紅毯都快開始了。”小朱秘書一臉無語：“組委會沒說供餐。”
“那你急啥，天塌下來也得等我吃完飯。”
接過助理遞來的盒飯，方南往桌上一趴，風卷殘云的一頓刨，少傾，他一拍大腿，懊惱道：“園園有沒有給我打電話？”
“高小姐發了條信息，她已經提前住進產房了。”
方南心下稍安：“預產期是25號？把25號前后幾天的事都推掉。”
小朱表面點頭，心里卻吐槽道：“你除了拍戲，啥事沒有，大小活動早推干凈了，自稱農民的趙本衫都比你像個上市老總，人忙的連飛機都買了。”
雖然不再乎走什么電影節紅毯，但方南還是禮貌性的迅速刨了一份盒飯，在沖洗一番后，極速往浦江大劇院而去。
這期間，難免又被秘書吐槽了一通。
好歹換個襯衫皮鞋啊，好歹打個領結啊。
T恤、白球鞋走紅毯？
方南還真被說愣住了，他是第一次參加浦江電影節，不太清楚浦江電影節是否有著裝要求。
半道中，他給組委會里的熟人打了電話，聽到對方一個勁催促“你人來了吧，人來就好了”，他才放寬心。
浦江電影節創立于1993年，早期的主辦方為浦江電影電視局，起初是兩年一屆，前幾年變成一年一屆后，把電影節獎和央視主辦的傳媒獎合在一起，所以每年其實頒發了兩種獎。
一種就是浦江國際電影節的金爵獎。
另一種則是央視的電影頻道傳媒大獎，這個獎同樣有最佳影片，影帝、影后。
而再過幾年，電影節的策劃、主辦單位又會變成國家電影局、央視、浦江政府。
電影節主會場在浦江影城，另外還有大光明八家電影院作為分會場，方南前往的浦江大劇院其實是閉幕式的頒獎地方。
車子到了大劇院地下車庫，方南還沒下車就被記者圍上了，他納悶的很，這么多媒體記者在劇院內的停車場蹲守算咋回事？
“方導，園園快要生了，期待男孩女孩？”
“男女都一樣，我不重男輕女。”
“方導，身家超200億，什么感覺？”
在安保的護送下，方南一邊往前，一邊沒好氣的伸出手臂：“別聽福布斯那幫人瞎吹，我要真有200億，我還拍啥電影，你看我嗮的，都蛻皮了看到沒，比你們記者都辛苦。”
“等會走紅毯？”
“不清楚，聽工作人員安排。”
“方導，覺得哪部電影會是今晚的大贏家。”
“你得問幾位評委，我也沒看過電影。”
“方導，馮大炮在前天的電影論壇上炮轟好萊塢片商、制片人韋恩斯坦是騙子，騙了好多國內電影人，你怎么看這事？”
“還是多注意，謹慎一些吧，其實韋恩斯坦的名聲在國外、好萊塢一直不是很好，我們只要不被金錢蒙蔽雙眼，多向人打聽打聽就不會上當受騙。”
“方導，也是前天的論壇上，有導演炮轟高園園不要臉拍廣告片，你知道這事？”
“嗯？”
電梯口前的方南停了下來，看向提問記者：“你沒聽錯吧，炮轟高園園？園園多長時間沒拍電影了，又什么時候拍廣告片了？”
方南問記者的同時，看向秘書小朱。
“電影節主席論壇上，吳白鴿、彭浩強、何平、馮大炮等導演炮轟電影廣告植入，特別提及了電影《杜拉拉升職記》和電視劇《一起來看流星雨》。”
“期間，彭浩強言辭激烈，形容插入30多個廣告的《杜拉拉升職記》讓人嘆為觀止，不要臉，把電影業搞的像個服務行業。”
“有這事啊，我知道了。”
方南笑著進了電梯，態度之曖昧，讓一眾記者摸不著頭腦。
出了電梯，方南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走向自己的休息室。
休息區其實是劇院里的宴會廳，主辦方用屏風隔成了一個個大大小小休息室，因為沒門，注意到，沒注意到方南的人紛紛升起好奇心。
一時間，休息區響起各種竊竊私語聲。
誰啊？穿成這樣！
是不是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穿成這樣也別想進來。
好像是方南！
不會吧，方南穿這樣？
有人議論，有人探頭探腦，更有熟悉方南的直接攔人。
“怎么才來，等你老半天了。”
“我又不是主角，來那么早干啥。”
說話間，方南和李連結等《海洋天堂》眾主創握了握手。
“和我們坐一塊吧，聊聊天。”
李連結、薛曉璐相邀，方南思忖著剛欲坐下，黎剛從后面跳了出來：“你們《海洋天堂》慶功宴的時候再聊，方總現在可坐不下來。”
“怎么滴呢？”方南不忿。
“好多人在等你現身呢，走吧。”
方南沒轍，歉意一聲和黎剛往回走，然后一路上被人各種招呼。
彭玉晏欠身說“方導，好久不見”。
方南駐足瞅了瞅他：“有作品入圍了？什么題材的作品？”
“不是，不是，沒有作品參賽，我們是來宣傳《近在咫尺的愛戀》，是一部動作愛情片。”
方南點頭，不再多言，沒想剛走幾步，本屆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評委之一趙燕子又拉住了他。
“什么時候來的？沒見到嘛。”
“剛到，這不被黎主任抓壯丁了。”
方南說著，瞟了瞟休息區中的另外幾位國內外評委，在王小帥幾人主動起身前，先伸手笑道：“最后一關了，恭喜各位圓滿完成任務。”
主競賽單元的七人評審團的名氣有些寒酸。
法國評委萊奧卡拉克斯沒啥拿的出手的作品。
日本評委、美國評委在本國內也只是小有名氣。
以色列評委，方南干脆就不認識。
而且評委主席選了吳白鴿就算了，成員還有趙燕子、王小帥，這樣的陣容很難讓人信服。
不過和方南關系不大，他只是個頒獎嘉賓。
黎剛倒是氣的厲害。
走一步停三步，什么時候能到頭？
兩岸三地一幫明星頻繁湊到方南面前打招呼就算了，韓國的什么的姜帝圭、李多海也特么一個勁的低身下腰搞個屁。
連特么一句“你好”都說不利索。
百米長的走廊磕磕巴巴的走了半個小時，黎剛帶著方南開始拐彎，左拐右拐，敲響了一扇雕花木門。
“吸煙區啊？”方南問。
“宴會廳里的茶居。”黎剛輕手輕腳推開門，露出里面人面孔。
電影、浦江文廣、總局、文化等口子的副職領導赫然之列。
另外就是中影的韓總，博納于東。
看到方南，有人笑道：“吶，來了，把茶端起來靜聽辯解。”
方南會意，椅子上坐下后，一臉無奈道：“各位領導，《流浪地球》是一部科幻電影，不要那么細嚼慢咽，局里都派了常駐劇組的科員了，實在不行，你們明天也去劇組參觀參觀，童叟無欺的正能量電影。”
方南很是蛋疼，一部電影至于么，三番兩次要他解釋。
城市沒了要批評。
死太多人也不行。
電影里玩個《魂斗羅》，也問能不能用有益于身心健康的體育游戲替代，還讓人活不？
也就是他生的晚，早生二十年，把自己打拼為功成名就的老藝術家，跑辦公室把你們桌子都掀了。
“不要帶情緒嘛，你個人思想覺悟我們相信，但你這個畢竟是現代電影，國內也沒有先列，審查自然從嚴，換成那個什么小說家武俠電影，有人找你了？”
頂頭上司說完，總局領導又道：“我們給你把關，你還不領情，申請國家補助的時候，我看唐唐影視跑的比誰都快，你那會怎么不抱怨？”
“都像你這么喜歡抱怨，我們還要干工作不？你們電影人、觀眾罵我們罵的少了？我們找誰抱怨了？”
“得，我不抱怨了，那到底還讓不讓我拍？”
文化口的領導最終定了調子。
“該拍的拍，該審的審，但要確保每個鏡頭健康向上，尤其是涉外鏡頭。”
方南撓頭，愛咋辦咋辦吧，也就是他，換個別的導演估計直接給切了。
“方南，我另外征詢個事。前兩年，唐唐影視生產的電影不參加金像獎這件事，我暫時不予置評，那是你公司的選擇。”
“我就想問問，你一力撮合金像獎改革，做香江國際電影節，你怎么想的，你要主導辦國際金像獎？方方面面你準備怎么拿捏？”
面對的是上司的上司的上司，方南第一次毫無隱瞞的暴露了野心：“是的，我想主導做香江國際電影節，我確實沒有做電影節的沒經驗，但我深以為，做香江電影節比做京城電影節要容易。”
“為什么？”于東故意道。
方南瞥了他一眼：“不清楚，但我就是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