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進組

　　萬盛街一家三層小旅館門外，方南蹲著抽煙，吳高領著四五個群演來了。

　　“喲，這不是阿南嗎？消息夠靈通的啊，知道里面的劇組今天開拍？”吳高皮笑肉不笑道。

　　方南抬頭瞥了他一眼，輕蔑道：“昂，有何指教？”

　　“可不敢，您誰啊，那可是吃飯的家伙說砸就砸啊，不是我們這些小群演能比的，我們可要吃飯，大家伙說是不是？”

　　吳高陰陽怪氣間，還瞟了瞟身后的幾個群演，幾個群演心領神會嚷嚷開了：

　　“吳頭，話可不能這么說，搞不好阿南是被哪個劇組挑中去做男主角了，自然看不上我們賺的這點小錢。“

　　一人說完，另一人又道：“也說不準人阿南這是發大財了。南哥，您要發財了，能不能大人不記小人過，把哥幾個帶上，好歹也在一個槽子里吃過飯。”

　　接著又一人跳了出來：“我看不像發財了，看這樣子，反倒像個被攆出家門的老狗，蹲別人家門口，指望吃點殘羹剩飯呢！”

　　吳高幾人一人一句說相聲般的嘲諷完方南，發出一陣哈哈大笑。

　　再看方南，他不僅沒流露出絲毫惱怒，甚至還沖幾人露齒一笑，換了個更舒服的蹲姿，點上支煙，看小丑似的看著幾人。

　　吳高幾人納悶間，三層小樓走出個中年人，“哎，高場務，高場務！”吳高忙腆著臉遞上了一支煙。

　　“小吳啊，讓你找的群演都聯系好了？不會出岔子吧，這部戲一拖再拖，導演早火大了，你找的群演可別給我出簍子。”

　　吳高一拍胸口：“這不能，我找的人，哪個不乖乖巧巧的，干起活來也舍得下力氣。”

　　“那就好。”高昌吐了口煙，突兀道：“對了，差點忘了正事，你們誰叫方南？”

　　“嗯？”吳高幾人面面相覷。

　　“我叫方南。”

　　聽著自己名字，旁邊抽煙的方南一屁股站了起來，撥開吳高幾人到了中年人面前：“高場務你好，我是方南。”

　　中年人是負責哪個方面的場務，方南不清楚，他清楚的是，曾璃的話帶到了，看起來還挺管用。

　　“上樓進308房間，方天導演聽說你會功夫，想當武替，要見見你。”中年人打量了方南幾眼后，說道。

　　“謝了，高場務。”方南道了聲謝，一腳踏進旅館，瞧都沒瞧一臉震驚的吳高幾人。

　　“高哥，方導是不是搞錯了，這小子哪會功夫啊，殺雞都夠嗆。”方南走后，吳高急促道。

　　高昌白眼一翻：“會不會的有啥關系？人家認識人啊。”

　　吳高不屑道：“他特么能認識誰啊，不是我帶著，他連飯都吃不起！”

　　高昌撇了吳高一眼，丟下句，“人認識這部戲的女主角！”后，轉身回了旅館，留下吳高幾人呆立門口。

　　“咚咚咚”

　　“進來。”一個沙啞的嗓音傳出，方南推門進了屋子，見到了坐在床邊上抽煙的中年導演。

　　“方導你好，我叫方南，想在您導的皇帝對不起這部戲里當個替身演員，不需要替身的話，一般的群眾演員也成。”

　　中年導演名叫方天，跟他的名字就一字之差，兩人的名氣倒是不遑多讓，都是查無此人。

　　至少上輩子的方南沒在導演圈里聽過這號人物。

　　“戲名改了，這部戲的戲名暫定為皇上、方德、苗翠花，你以后就喊苗翠花劇組。”

　　方南：“.....”

　　給面前的黑小子糾正了錯誤，方天上上下下打量起方南。

　　一米七八左右的個頭，臉被曬的又黑又紅，瘦的跟蘆葦桿似的身材倒是能給女演員當武替。

　　心里有了數，方天便道：“武替倒是需要，你有本事干下來？”

　　方天的這一下反倒把方南給問住了。

　　他一直念叨的是自己十幾年的老武行，本身也有幾下真把式。

　　拳法套招，劍法套招，耍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但他忘了重要的一點，這幅新身體的素質，好在這是副年輕的身體。

　　簡單一思索，方南信心滿滿道：“干的下來，這玩意嘴說沒用，屋內地方小，我先給您來一段動作幅度小一些的拳法招式。”

　　身體素質只能以后慢慢加強，眼面前這關必須要過。

　　狗拳來來回回只有十二招，這十二招內包含著撲殺撕咬，在眾多拳法中幅度也不算小，接連兩套過后，方南甚至喘起了粗氣。

　　“這是不是南方那邊流傳的狗拳啊。”方南剛收拳，屋外就有人道破了他拳法的名字。

　　方南轉頭一瞧，樓道里已經站了不少人，其中貼門最近，身著明晃晃龍袍的那人，讓方南發出了“嘶”的一聲，“這不是吳晶？他也在這劇組中？”

　　方南是個撲街導演，但是個有夢想的撲街導演。

　　因此，他非常佩服國內取得超高成就的四位導演。

　　而其中之一就是把電影票房玩明白了的吳晶。

　　這人厲害，導演的幾部電影，票房是一部賽一部的高，看的圈內任何一個導演都眼紅。

　　另外一個是導演了08年奧運會開幕式，并憑著一手文藝片在國外屢屢獲得大獎的老謀子。

　　老謀子不用講別的，光一個奧運會開幕式就秒殺了國內一眾導演。

　　再一個就是周星星同學了，百年周星星這話方南還是很服氣的。

　　最后一個是臺灣省美籍華裔導演李安。

　　佩服這位導演，是因為他玩明白了電影方面的中西合璧。

　　臥虎藏龍一出世，全球票房2個多億美元。

　　把當時國內幾位大導演全帶溝里去了，刺激出了無極、十面埋伏、夜宴、滿城盡帶黃金甲等多部沖擊國外電影市場的大投資電影，結果大半虧到了姥姥家！

　　吳晶跨進屋內，在方天旁邊坐下，朝著方南一仰頭，道：“行家啊！你哪的人？狗拳不是不傳外的？”

　　“我蘇省的，我這狗拳和南邊那套狗拳不一樣。”方南說道。

　　吳晶來了興致，又問：“你這狗拳傳外不？”

　　方南道：“傳，但只傳有恒心的，心志專一的。”

　　吳晶一拍大腿，起身道：“我有恒心呀，你傳我吧。”

　　方南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你學不了，骨骼成型了。”

　　這套拳，他自己現在從頭練，也練不出以前的水準了。

　　再教個半吊子水準出來干啥，他也沒那個功夫。

　　吳晶一臉遺憾時，方天起身朝聚集門外的一幫人揮手道：“都別看了，化好妝了準備出發片場，方南你也跟著去，算是特約吧，工錢開你80一天，老高你記一下。”

　　成了特約演員，方南臉上就差笑開花。

　　武替啥的高難度動作，他害怕現在的身體做不來，特約演員擱鏡頭前說兩句臺詞就能領80塊錢，是再好不過了。

　　“謝謝你了啊。”下樓的過道上，方南沖已經梳成魚尾辮，身著華麗戲服的曾璃小聲道。

　　曾璃埋著腦袋道：“還以為你吹牛，沒想到還真有兩下子。”

　　方南頷首笑道：“那肯定呀，咱小事糊涂，大事從來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