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2章 佛與道
西玄州府。
禪宗第一寺，凈土宗內。
黑彌勒看著面前酒壇中的人頭，久久不語。
這個人頭的真實身份是禪宗三十三寶寺中，排名第三的天恩寺住持·諦閑禪師。
原本是由其坐鎮于禪宗和無天魔宗的邊界處，但結果爆發了那聲勢浩大的戰爭后，他便失去了行蹤。
直至剛剛，曾經的佛子智善，如今的無天魔宗宗主，親自送上了這壇由其人頭釀造的無念酒，并向整個禪宗發出了邀請。
“為什么？”
黑彌勒看著一旁佛光寶相的中年僧人，其裸露在外的肌膚閃爍著琉璃之光，額頭處隱現的卍字印，更充斥著濃郁的佛學蘊意。
他是萬疆佛國派下來的七位法相境僧人之首，法號禪空。
當那個魔宗宗主智善闖入這大雄寶殿時，他并沒有現身，甚至有意避讓。
這讓黑彌勒萬分不理解。
“因為勝不過。”禪空解釋道，“如今那位智善的氣運達到了頂峰，我若是強行出手，會進一步受到壓制，況且按照他說的佛理，諦閑卻也在死前成功得到真正的解脫，所以沒必要與其為敵。”
禪空的聲音很平靜，甚至隱隱表現出對那位佛子·智善的欣賞。
他并不在意諦閑的死，或者說整個佛土的各個支脈只要不死絕，一切都好說，來到這山海界他也有自己的任務，而這任務的關鍵不在于幫助佛土壯大。
并且在必要情況下，還需更加低調一些。
因為他很清楚，如今的山海界是徹底被兩大天庭盯上了。
這個時候佛土再站出來跳的太歡，很可能向著兩大天庭傳遞出一些不利于萬疆佛國的信號。
一界的得與失，對現今的禪空，其身后的萬疆佛國都沒有那么重要。
相比較來說，意外發現智善這種佛魔共修，即便放在萬界都是第一梯隊的天才，才讓其更加驚喜。
或許其制造無念酒的理念，在黑彌勒看來純屬歪理，但于萬疆佛國內，卻也有一個悟通六欲大念，由魔入佛，證得果位的一代尊王。
甚至可以講，智善本身的價值已經快要超過這山海界的整個禪宗。
而黑彌勒呆愣愣的看著禪空，對方話中包含的一絲情緒，他聽出來了，且聯想到了一些并未講出的言外之意。
他或許該憤怒的，但看著禪空那臉上無喜無悲的表情，滿腔的怒氣好似發泄出來只會讓自己像一個小丑一樣。
“阿彌陀佛。”
他低聲念著佛號，可心中涌動的殺意卻也怎么克制不住。
直至一聲劍鳴響起！
以及那句，天不生我李淳罡，劍道萬古如長夜！
這時，門外一個小沙彌連忙前來上報。
“住持，整個凈土宗領悟劍意的師兄弟們的佩劍都發生了暴動！”
“是無天魔宗不，剛才那個聲音，李淳罡？泉昭李氏嗎”黑彌勒起身將要朝外走去，卻被禪空一把摁住了肩膀。
“沒事，應該一會兒就好了。”
比起之前評價智善時，那看似平淡卻也隱約克制的欣賞，此刻其語氣傳來的情緒波動，起伏極為劇烈！
黑彌勒轉過頭看向禪空時，卻見其眼中流露出極度的困惑，還有一絲宛若明白了什么的了然。
見此，黑彌勒連忙將那個小沙彌驅趕出去，右手一揮將大殿的大門牢牢封死后，不解的看向對方。
“大師，您是否想到了什么？”
“一個劍道天才，一個能反哺此界，且在劍道之路中，已經達到此界從古至今巔峰之上的狂人。”禪空沉默半響繼續解釋道，“在天象境可以引動自己所在世界的一絲規則，并衍化出相應的氣象變化。
而于法相境，在掌握屬于自己的規則時，要是在這條路上走的足夠遠的人，一樣能夠能與天道共鳴，對方會主動借給你一絲力量。
這個叫做李淳罡的人，便是能夠憑借他對劍道的領悟統御此界所有的劍。
同樣修行劍道的劍客，面對他時，上來就會低了三分，且要對其拔劍，一身實力也會像我們這些天外之人一樣，受到不同程度的壓制。
換言之，如今山海界的萬千劍道，將以其手中之劍為尊。
除非有人能夠達到與他相同的高度，且正面以劍道將其擊潰，才可打破他的統治，但想要達到這一步很難。”
禪空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很難很難很難，毫無疑問這個李淳罡是劍道天才，完全不弱于那位佛子的天賦，即便是與其一個水平線的妖孽，在向其拔劍時，一樣會先受到一定程度的壓制。
想要贏的話，只有超越他，在劍道這條路徹徹底底的比他至少要領先三步，而想要依仗境界上的壓制是不可取的，所以很難。
按理說.一個評分達到九十的世界，可以出一個這樣的人物，但為什么，現在見到的就有兩個了，山海界能被兩大天庭盯上，真的有情報上說的不到八十分嗎.”
禪空的最后一句話說的很輕，但與其距離較近的黑彌勒都清晰的聽入耳中。
他其實很想說明，無論是智善還是李淳罡，在此之前都沒有表現得這么妖孽，況且堪稱當世前幾的怪物，大多都在南邊。
而話到了嘴邊，他又咽了回去。
原本在禪空等七位強者降臨后，給其提供了大量資源，并助他一步突破到法相境，對此，黑彌勒是十分感激的，甚至原本想要保守住有關宿命身關鍵信息的念頭都有了些許動搖。
但當看到他對諦閑那種發自骨子里的冷漠后，他恍然明白過來，無論對方表現的多么友善，可其心中還是把他們，甚至整個禪宗當成一只可以隨意踩死的螻蟻。
若是還在山海界內，他可以憑借自己的身份，偽裝成一頭大象，但若是真的將所有希望寄托于對方，離開山海界的那刻，他就會被打回原形。
‘果然，范萬千說的沒錯，這些天外之人太傲慢了。’
隨即他認真的看向禪空道：
“那這邊的暴動，我該如何解決？”
“等一會兒就好了，他只是借用那些劍意的力量，這種事對我佛土各大支脈的影響應該不大，畢竟能領悟劍意的，也是將其作為一種輔助手段，真正的核心還是佛法。”
禪空對這件事上很有興趣，當即就要吩咐黑彌勒去調閱有關李淳罡的信息。
不過關于幾天后，去赴約無天魔宗的事情，他也沒有忘記。
一個劍道天才確實不錯，但比起已經走出屬于自己的路的智善，這位佛子才是其此行最大的收獲。
東玄州府。
道神宮內。
雪無暇看著自己的佩劍·潮汐瑰瑕中，正在釋放出一股股劍意，其好看的眉頭皺成一團。
而正趴在她的雙膝上，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孩因為其情緒上的變化，幽幽轉醒。
“雪姐姐？這應該是前些日子見到的那個邋遢老爺爺做的。”
[_]“李淳罡？”
“嗯嗯，他很厲害，放在外面能做到這一步的也很少很少，像是大師兄、四師姐，大光頭那邊的兩個小光頭，前些日子見到的一個兇老頭帶著的大哥哥，還有還有.”
小女孩數了數自己的指頭，感覺一只手不夠用之后，有些委屈的撅起了嘴巴。
“總之，很少很少。”
雪無暇眨了眨眼，對小女孩這定義的很少有了全新的認知。
但轉念聯想到小女孩的身份時，連連點頭，將自己那雙秀窄修長，卻又豐潤白皙的手掌比到其面前道：
“()數不過來的話，就再加上我的。”
“嗯嗯。”小女孩開心的握著雪無暇的手指，口中還在低聲念著一個個名字。
這時，道神宮宮主·逍遙子有些慌張的走了進來，其身后還跟著一個中年道人。
他先是向著小女孩恭敬的行了一禮，接著頻頻向雪無暇使眼神。
雪無暇不解，而那個中年道人主動站出來說道：
“大小姐，關于李淳罡的信息，我們需要上報，之前他所展露的力量只是冰山一角，剛剛我發現有一位師弟的佩劍也受到了影響，按理說他的劍道只會影響到山海界本土的.”
“哎呀，你打斷我數數了。”小女孩不滿的看向那個中年道人，“這些事你自己解決就好了，還有之前我講過，以后要叫我小桃公主。”
“是，大小姐。”中年道人可能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
他來這里只是走個流程，確認該說的都說了之后，便一言不發的退了出去。
而見到逍遙子也跟著出去之后，小桃則是湊到雪無暇耳畔悄悄說道：
“雪姐姐，我不喜歡他，整天都這么啰嗦”
小桃鼓起包子一樣的臉頰，接著比了比自己的小拳頭，同時其身后隱現出一尊周身環繞陰陽二氣的女子法相。
雪無暇對于小桃這偶爾的抱怨也是見怪不怪，對方只是名義上九天道宮派往山海界的首領，但實際卻是由那個古板道士做主，畢竟一個六歲的小女孩就是再天才，其見識也極為有限。
而這幾天的時間，雪無暇也通過旁敲側擊從小桃口中得到了很多信息，比如小桃是某種她自己也說不清的特殊體質，生下來就是天象境，還沒正式修煉就踏入了法相境。
她一直以來要做的修行就是控制好自己的力量，且其身上還一共戴了七個達到宇階的護身裝備，以及一個圣階一品的玉佩。
這都是雪無暇趁著小桃喜歡在她這里午休膝枕的時候，她一手一手給摸出來的，當然可能還存在一些自己摸不著的底牌，這也讓雪無暇無比確認，面前的這個六歲女童才是當今山海界的戰力天花板。
至于小桃見到自己的第一眼為何就這么親近，用她的話說，是看到自己，就覺得自己香香的。
對此，雪無暇的大概理解可能是某種體質間的互相吸引，從其能在沒有突破天象時，就引發氣象變化，她就確認了這點。
后續在與秦尊傳音令牌聯系后，對方也承認為其和風陌設下了某種封印，一方面是擔心他們的體質開發過高，可能會被山海界的天道吞掉，且引來一些天外心懷不軌之人的窺探。
另一方面則是這所謂的天賜體質，并非是一件好事。
不是自己真正能掌控的力量，必然存在著極大的風險。
只有他們一步一步變強，自身的體質才能充分起到最佳的輔助作用。
其實這兩個理由在雪無暇聽來，都有些云里霧里。
她理解不了天道這么高大上的存在，也不明白有一個天賜體質怎么就不算好事了。
直至她與小桃聊起關于體質方面的問題時，對方提起的一個故事讓她愣了好一會兒。
據小桃的父親說，曾經萬界誕生過一種具有極致之美的體質，無論男女見到此人都會被深深迷住，為此甚至發生了不少慘案。
要不是那人有著贏王界作為庇護，恐怕早就被某個實力強大的色魔給當成了禁臠。
而此人經過后天的努力，成功可以控制體質帶來的被動效果，且在一定程度上屏蔽了對男性的吸引力，然后專攻女性強者，最終闖下了一個響徹萬界的情圣之名。
但這些年，此人突然銷聲匿跡，據說是被某個老相好給弄死了，而小桃的父親卻表示不信，他談起自己見過那人一面，對方在特殊體質的開發和理解上近乎處于當前萬界的天花板。
就像如今對小桃的培養計劃，都是結合了那個男人傳授的部分經驗。
因此即便是面對一個因愛生恨的女人，那個男人也絕對能憑借先天體質和后天養成的雙重魅力，將對方的殺意盡數化解。
除非，那個男人自己不想活了，否則他就是萬界中，最難殺死的存在。
而小桃的父親提起這件事，則是要提醒當時還有四歲半的小桃，今后要是遇到一個長得好看的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大哥哥，要多遠跑多遠，否則他就會天天打小桃的屁股。
說起這個事情的時候，小桃還一臉淚眼汪汪的，因為她的父親從來沒有對她這么兇過。
至于雪無暇在聽完這個故事后，臉色是一秒一變，之前清冷的氣質更是蕩然無存，整個人呆愣了小半天，才重新回過神來。
她無比確認，這特么說的不就是自己的師傅·秦尊嘛！
當前劇情需要借著這個契機拓展一下世界觀，所以這一戰估計要打個好幾天。
(本章完)
請：m.badao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