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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最后的夏天(4)

  “雙方重新上場!”

  “三松落后兩分,二壘有人,零出局!”

  “神川領先兩分,王牌投手卻在關鍵時刻中暑,中繼投手能頂住壓力嗎?”

  “神川、三松,誰能前往兵庫縣阪神甲子園球場!”

  “誰能稱霸東東京二十區!”

  解說咆哮,32°的高溫下,觀眾狂呼,瘋狂敲打充氣球棒。

  渡邊徹輕輕鼓掌,為雙方剛才的口號。

  神川棒球部的努力,他一直看在眼里。

  周一至周五,每天清晨的晨跑;周六周日,只要去,就能看見他們在操場特訓。

  不知道三松做到什么程度,但能一路打到地區決賽,吃的苦絕不會少。

  “真姬,”清野太太笑著說,“要不要來打賭?”

  “賭什么?”九條太太感興趣道。

  “嗯——輸的人,學一聲狗叫?”

  “你壓哪一隊?”

  “三松。我喜歡逆轉。”清野太太笑道。

  “耍賴的話,就把你那串藍寶石項鏈給我。”

  “好!”

  兩位太太抬起嫩得像少女的手,互相擊掌,掌聲清脆。

  她們在享受樂趣。

  “啊啦!三松又打中了,現在一壘、三壘有人,快得分了。”清野太太故作驚訝,“真姬,要換嗎?讓你賭三松也可以。”

  “謝謝,但我喜歡神川。”九條太太越過自己女兒,對渡邊徹眨左眼。

  渡邊徹打開扇子,給九條美姬扇風。

  九條美姬先是看他一眼,又看了眼扇子:“這是九條家傳下來的扇子。”

  “再好的扇子,不能給美姬扇風,那也只是擺設。”

  “本來就是擺設。”

  “你們兩個!”九條真姬不滿道,“怎么能說祖輩的東西是擺設呢!”

  “三松得分了!”渡邊徹指著球場。

  九條太太看過去,剛才拼命跑壘的三松一棒沖過本壘,滿臉振奮地和教練席上的隊友一一擊掌。

  “4分了。”清野太太愜意的聲音中,遠處計分板上,三松總得分從3跳成4。

  “神川這個中繼投手在做什么。”九條太太不滿道。

  不止是她,支持神川的觀眾、神川的學生,多少都開始不滿。

  “現在是什么情況?”渡邊徹低聲問九條美姬。

  “這個中繼投手心態太差。”九條美姬說。

  “能具體一點嗎?”

  九條美姬扭頭看他,渡邊徹用什么都不懂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

  白了他一眼,九條美姬耐心解釋道:

  “一局比賽有上下兩場,一方打者三人淘汰才能進入下一場,這個明白嗎?”

  “嗯嗯。”渡邊徹繼續給她扇扇子。

  “換句話說,只要三松沒淘汰三名打者,就可以一直得分。神川這個中繼投手心態差,關鍵時刻承受不住壓力,投出的球幾乎全被打中。”

  “但只要守壘的人提前拿到球,就算球被打中也不能得分吧。”

  “是這樣。”九條美姬笑起來,“就怕這個投手心態徹底崩潰,失去控球能力,一直投壞球,保送上壘。”

  “保送上壘?什么意思?”渡邊徹問。

  九條美姬扭頭看向球場,說:“那就是。”

  渡邊徹看過去。

  “四壞球!”裁判喊。

  那一瞬間,咆哮席卷全場。

  在神川九名隊員難看的臉色,沉默的啦啦隊中,三松的打者從本壘走到一壘,一壘的人走到二壘,二壘的人走到三壘,三壘的人走回本壘。

  計分板,三松得分:5!

  “啊!”

  “三松!三松!三松!”

  場上陷入瘋狂,比分徹底拉平。

  “三松目前為止,依然是零出局!”男解說吼道。

  “而且是滿壘!每個壘上都有人!肯定可以繼續得分!”女解說情緒激動。

  “神川的中繼投手必須調整狀態!”

  “沒錯!這可是關系到甲子園的名額,大家從小到大的努力!加油啊!”

  大屏幕上,神川的全體師生,有的人迷茫,有的人憤怒,有的人揮舞充氣棒球,對著球場使勁喊。

  球場上,一壘手國井修用袖子擦汗,在他身邊,三松的棒球手一臉激動,做出隨時沖刺的姿態,那動作充滿希望與動力。

  “四壞球!”裁判再次喊道。

  “反超了,某人要學狗叫了。”清野太太帶著笑意的聲音。

  渡邊徹的視線里,國井修身邊那個三松高中的隊友,使勁揮舞拳頭,振奮地小跑向二壘。

  計分板上,三松:6

  神川:5

  “又是四個壞球,保送上壘?”渡邊徹問。

  “早說了,這個中繼投手的抗壓能力太差。”九條美姬笑著說。

  兩人靠的近,她嘴里呼出的溫度,渡邊徹可以通過臉部感受到。

  渡邊徹情不自禁嘆了一口氣。

  九條美姬額前幾縷黑發,輕輕飄起。

  “怎么了?”她笑吟吟地問,“看神川要輸,心里不舒服?”

  “畢竟我也是神川的學生。如果先發投手不中暑......”

  “這個世界,永遠屬于贏家,沒人會為敗者考慮輸的原因。”

  “不要急。”九條太太臉色陰沉,“就算比分被反超,神川下半場同樣可以打回來。”

  “八局才拿了五分,指望最后一局反超?”清野太太笑著道。

  “三松前八局也不過三分,說不定,投手也中暑呢?”九條太太回以笑容。

  “記得學狗叫。”清野太太左手食指虛點一下九條太太,開心地說。

  “哼。”九條太太奪過渡邊徹手里的扇子,對著自己使勁扇風。

  在場的五人,只有清野凜置身事外。

  她要來杯裝的冰淇淋,上面有水果,還有小餅干,用勺子一小口一小口慢悠悠地吃著。

  比賽在烈日中繼續。

  投手丘上,神川的中繼投手,一臉茫然地站在上面。

  三萬人的球場,除了神川自己的應援隊,都在喊三松。

  所有人都渴望逆轉!渴望精彩的比賽!

  沒人理會這位中繼投手,沒人在乎神川的投手中暑,沒人在乎神川的輸贏。

  除了神川的棒球部、神川的全體師生。

  電子屏幕里,吹奏部負責長笛的石谷,一位心靈纖細的少女,用衣袖擦著眼淚。

  在她身邊,負責打擊樂的男生,使勁敲鼓,對場上的神川棒球部大喊加油。

  啦啦隊在過道上,渾身被汗水打濕的她們,依然抬起腿,揮動手里的彩球。

  體育老師拿著喇叭,正在組織全體師生舉起手里的牌子,再次組成碩大的‘必勝’兩個字。

  但是。

  “啊!又被打中了!”

  “三松再得一分!總分6分!”

  “真的要逆轉了嘛?!神川的夏天,要結束了嘛?!”

  觀眾席上,三松全體師生發出歡呼,她們互相抱在一起,互相擊掌!

  “三松!三松!”應援聲,撼天動地。

神川教練席  預備隊員出神地望著球場,他們傻傻地張著嘴,如沙漠里的迷途者,對著空空如也的水壺,奢望里面滴出最后一滴水。

  “由季子。”

  “爸爸?”小林由季子睜開雙眼,合十的雙手,保持祈禱的姿勢。

  “......帶著吧?渡邊的隊服?”

  “爸爸?!”

  “他在貴賓席,去!”

  小林由季子驚訝的眼神,逐漸變成堅定。

  她祈禱的雙手松開,抱起裝有渡邊徹隊服的包。

  “是,教練!”

  她沖去,離開球場,去為神川尋找奇跡。

  ‘要快啊,由季子。’教練握緊顫抖的手。

貴賓席  “汪?”

  “汪!”

  清野太太對著九條太太的臉,可愛地輕聲叫:“汪汪?”

  九條太太合攏扇子,對著她腦門敲下去。

  “呵呵呵。”清野太太又學狗叫,又被打,心情卻非常開心。

  反觀九條太太,雖然聽到了狗叫,還打了人,臉色卻難看。

  “看來要輸了。”渡邊徹說。

  “浪費我時間。”九條美姬心情也有一些不愉快。

  渡邊徹望向棒球場,三松再次得分。

  三松:7

  神川:5

  屏幕里,神川的中繼投手拼命呼吸著,像一條擱淺在陸地的魚。

  如果他上場,可以終結三松的得分,讓比賽進入下一句,神川還有逆轉的機會。

  但是......

  在數十人、一百多人的棒球部,為了成為;為了站在決賽的神宮球場;為了甲子園夢;

  不管是神川,還是三松,他們自小以來揮灑了多少汗水、戰勝了多少艱辛,才走到這一步。

  輸贏,都是他們的青春。

  他為了自己稍稍舒服,上去干涉,讓他們的汗水和努力變得無意義?

  “渡邊。”

  渡邊徹扭過頭,隔著九條美姬和兩位太太,和清野凜對視。

  什么事?——渡邊徹正要問出口,有人走過來,低聲對他說:

  “渡邊少爺,外面有人找你。”

  “找我?”

  “是,她自稱神川棒球部的經理。”

  渡邊徹陷入沉默。

  想拒絕,但小林由季子幫他了幾次,再怎么樣,不能連面都不肯見。

  他站起身,朝貴賓席入口走去。

  但就算見了,又能怎么樣呢。

  貴賓席的入口曬不到太陽。

  小林由季子是跑過來的,從她不斷起伏的胸口,通紅的臉,不斷流汗的鬢角,黏在背上的衣服,就能輕易看出來。

  “渡邊君!”她眼神充滿驚喜,寄托最后希望的呼喊。

  “抱歉,”渡邊徹看著她,“我不打算上場。”

  “可是.......”

  “抱歉。”渡邊徹打斷她。

  小林由季子眼里的光消失,呆呆地看著她。

  曬不到太陽的貴賓席入口,她全身發寒,頭腦一片發白。

  “進來休息一會兒?里面有冷氣,看完最后的比賽,相信國井他們。”渡邊徹說。

  小林由季子回過神,看著眼前的渡邊徹。

  他臉龐白皙俊美,沒有任何曬黑的痕跡。

  他嘴唇紅潤,沒有不甘心時咬出的牙印。

  嶄新的T恤,稍稍露出鎖骨,沒留一滴汗。

  聲音清越悅耳,不慌不急,不會大聲嘶吼。

  脖頸干凈修長,沒有難看的青筋。

  這一刻,小林由季子想起,想起內田那漆黑的臉,想起吉川總是咬破的嘴唇,想起真木被汗水浸泡的隊服,想起國井刺耳吵鬧的吼聲。

  “我回去。”小林由季子說,“我要回去。”

  “嗯。”渡邊徹點頭,“不管輸贏,盡最大的努力,不留遺憾——請幫我轉達給國井,還有棒球部的各位。”

  “......嗯。”

  渡邊徹目送小林由季子轉身,看到她摟在懷里的行李袋,看到她濕透了的衣服。

  她走出昏暗的入口甬道,邁入太陽直射的走廊,準備跑起來。

  “小林同學。”

  小林由季子轉過身,視線越過渡邊徹,看向他身后的清野凜。

  “你怎么來了?”渡邊徹回頭問。

  “來說兩句話。”清野凜抱著手臂站在那里,走廊炙熱渾濁的空氣似乎都變得澄澈。

  “清野同學,請幫我說服渡邊君!”小林由季子喊道。

  “抱歉,我不是來說這個的。”清野凜說,“不過你可以稍等一會兒。”

  說完,她扭頭看向渡邊徹。

  “你再怎么說,我也不會上場。”渡邊徹看著她。

  “棒球比賽,我看得要睡著,不管誰輸誰贏,只想快點結束,你以為我會勸你?”

  “那你?”

  “渡邊徹。”

  “直呼我全名啊,看來不得了呢。”

  清野凜沒理渡邊徹的玩笑,用嚴厲卻美麗的眼神,盯著他的雙眸。

  渡邊徹緩緩收起眼神里的笑意。

  小林由季子站在太陽里,無助又奢求地看著兩人。

  沉默之后,清野凜開口:

  “比起考慮別人,你就沒有自己優先想做的事嗎?”

  “自己優先想要做的事?”

  “想殺了九條美姬,因為父母;想專一,因為明日麻衣的生命,小泉青奈的十年努力;想和我在一起,因為她們......一直在為別人活著,就不想想自己嗎?”

  “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決定,怎么沒想自己?”

  “因為決定成為「東京帥哥」,只做自己該做的事,用這個約束自己,但是,在「東京帥哥」之前,你首先是你自己。”

  “在學校體育館,面對九條美姬的時候,你說過什么?”

  “......什么?”

  “你說,由你來立于頂點。”

  “......那只是玩笑。”渡邊徹面無表情,“就像在升學調查表上寫的,「我要讓世界低頭」。”

  “謊言。”清野凜凜然而清冷的聲音。

  黑暗中甬道,陷入長時間的沉默,聽到球場傳來的狂呼與吶喊。

  渡邊徹看著清野凜,清野凜同樣看著他。

  清野凜從四歲開始,就能看穿謊言,靠著聰明的頭腦,日積月累中,掌握透過現象,洞悉人性本質的能力。

  這樣的能力,讓討厭謊言的她拒絕任何人,不管是親人,還是朋友,冷酷無情,除了渡邊徹。

  她主動去想他在想什么,明白他的任何憂慮,知悉兩人之間許多用語言無法表達的東西。

  “讓我見識一下,”清野凜平靜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你內心深處最傲慢的一面,那個真實、沒有約束的你。”

  渡邊徹看向身后的小林由季子。

  那里有夏季的太陽,有火熱的視線,有汗水,有熱淚,有夢想。

  “你知道,我一旦不做自己該做的事,這個神宮球場會變成怎么樣嗎?”

  “不清楚,所以,請展現給我看。”

  “小林同學。”渡邊徹說。

  “在!”

  “球衣。”渡邊徹伸出手。

  “嗯!”小林由季子抹著眼淚,從行李袋里拿出棒球服。

  “我可不會管發生什么。”渡邊徹接過沾了眼淚的棒球服。

  在他身后,清野凜說:

  “不管發生什么,我想你偶爾為自己活著,哪怕只是一場毫無意義的棒球比賽。”

  “......那就請看好了,我的清野同學。”渡邊徹雙手伸進棒球服,衣裳飄飛。

  “我來告訴你,什么是立于頂點。”

  渡邊徹逆著光,走進熾熱的太陽,走向球場。

  那里,萬眾矚目的神宮球場,努力、遺憾、喜悅、夢想、淚水,所有的一切,將變得一文不值。

  小林由季子向清野凜鞠了一躬,跟上渡邊徹。

您有一份新郵件  臨時活動完成,獲得魅力1

  ‘氣質,不可一世’

玩家獲得氣質·不可一世您有一封新郵件臨時活動:游戲時間7月28日3點03分,對神川的認同感,對小林由季子的同情,最后,清野凜的一番話,你決定登上神宮球場活動內容:最絕望的夏天,以絕對的優勢擊敗本屆甲子園所有最具天賦、最努力的棒球手活動時間:甲子園結束活動獎勵:體力五折劵1、魅力五折劵1、智力五折劵1、十億円  “小林同學。”

  “在!”

  “再次得分!八分!奇跡,就是三松!”解說員的吶喊。

  “三松!三松!三松!”萬眾一心的三萬人。

  這些聲音中,渡邊徹終于來到球場入口。

  他一腳踩在球場土地上,目光看向互相擊掌的對方棒球部,歡呼中的三松高中全體師生,還有狂熱的觀眾。

  “讓他們絕望吧。”

  小林由季子抹去眼淚,笑著說: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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