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文化祭來臨之前(2)
連續晴了幾天的天氣，突然開始下雨。全本（）
渡邊澈在嘈雜的風雨聲中醒過來，揉了揉劉海，因為悶熱流了一點汗。
狹窄的出租屋里氣壓很低，呼吸間會有淡淡的胸悶感。
渡邊澈打開窗，強勁的風一下子把雨水帶進來，干燥的窗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潮濕。
“啪”的一聲，在雨打濕衣服之前，渡邊澈把窗戶重新關上，轉身拿起桌上的手機。
時間是5點46分，有一條氣象廳發來的短信。
「強烈臺風十四號從東海北上，方向逐漸轉往東邊，今日凌晨東京進入臺風范圍，請市民盡量減少外出，上班人員務必小心。」
臺風這種存在，渡邊澈懷疑它是不是故意和學生做對。
如果是在周一到周五，它總會放鴿子，要么轉道去其他地區，要么晚上來晚上走，總之就是不給學生放假的機會；
要么就是干脆在本就可以休息的周六周日。
不過從人類觀察部的電影拍攝進度來看，這才是最好的安排。
希望那些指望周六周日籌備文化祭的班級和社團，能安心待在家，不要冒著暴風雨趕去學校。
“難道這也是清野神的旨意？’
‘不過就算你自己出不了門，必須待在家剪輯電影，也沒必要讓整個東京的人陪你吧，清野同學。’
渡邊澈望著遠處風雨中的高級公寓，在心里默默祈禱天氣能放晴。
暴風雨依然持續著，看來清野神不打算實現她唯一信徒的愿望。
既然如此，渡邊澈只好把晨練改成在家里做俯臥撐，同時在心里默背西班牙語詞匯，加深記憶。
晨練結束，洗完澡后，老家打來電話。
老媽說老家暫時還沒有被波及到，不過據氣象廳說，臺風會一直向東北地區轉移，預計傍晚時分，巖手縣就會遭遇特大暴雨。
出租屋沒有吃的，渡邊澈基本都在學校或者外面吃飯。
他在家看書看到中午，餓得實在是受不了，決定冒雨去便利店。
出了門，雨聲一下子變大，就像從天上砸下來一樣。渡邊澈從便利店買來的破傘，沒撐到三秒就陣亡了。
被大雨淋成落湯雞的渡邊澈，瞧了瞧手里光禿禿的傘骨架，在空無一人的巷子里唱起歌。
“愛就像藍天白云，晴空萬里，突然暴風呸！”
吐掉嘴里的雨水，抹了一把臉，繼續朝便利店前進。
既然已經付出這么慘重的代價，不去便利店屯點吃的，那也太蠢了。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淋雨。
“突然暴風雨，無處躲避，總是讓人始料不及。”
“有個簡單的問題，什么是愛情。”
“它是否是一種味道，還是引力，從我初戀那天起，先是甜蜜，然后緊接就會有風雨。”
唱著唱著，渡邊澈有種不妙的預感。
一路走過來，很多商店的玻璃上貼滿膠布，防止突然裂開傷到人。
這無關緊要，這些商店全部關門才最要命。
‘不會便利店也關門吧？’渡邊澈唱不下去了。
現實意義上的暴風雨就算了，難道在進食之路也要遭遇暴風雨嗎？
等他到了經常去的便利店，那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遭遇五級地震也依然營業的便利店，歇業了。
渡邊澈挨餓了一整天。
從九月份開始，他一直忙于文化祭的準備工作，根本沒有時間看新聞，連和國井修他們聊天都很少。
要不然肯定可以提前得知臺風的消息，然后囤一些貨！
到了晚上，各個電視臺連環預警，除了東京電視臺在放“中華涼面的美味做法”。
餓得受不了的渡邊澈，自己都不知道是在望梅止渴，還是在鍛煉意志，總之把這檔節目看完了。
星期天一早，渡邊澈醒來的第一件事：拉開窗簾。
天色昏暗，東京上空積了厚厚一層雨云，細線般的雨絲不停從云層間落下，狂風吹得道路兩側的行道樹彎了腰。
“可惡！”
渡邊澈也不晨練了，繼續睡覺。
白天：讀書、觀察雨勢、看電視、觀察雨勢、睡覺、觀察雨勢到了晚上九點，雨終于小了。
就算不打傘也沒關系的小雨，如霧氣一般籠罩東京。
餓了近兩天，對于堅持鍛煉的身體，這無疑是一場超級臺風。
渡邊澈去便利店時，步伐都有些虛浮。
路上燈火通明，雖然不是所有商鋪都開了門，但也有不少開始營業。
遠遠看到便利店的燈光，渡邊澈感覺被光源吸引過來的蟲子都可愛起來。
便利店里空無一人 “你怎么在這里？”渡邊澈看著眼前打扮成偵探的戴帽子美少女。
少女把兩盒便當往購物籃里放的動作一頓，隨后如無其事地放了一盒回去，壓了壓帽檐，轉身朝自動結賬的機器走去。
“喂。”
“干什么嗎！”清野凜不滿地轉過身，語氣帶刺地說，“你是看不出來我現在不想和你打招呼嗎？”
渡邊澈上下打量她。
清野凜扭過身，警惕地護著購物籃。
誰會搶那種東西？都沒結賬。
“你該不會也忙到不知道有臺風吧？然后餓了兩天？”渡邊澈猜測道。
“你以為我是你嗎？”
“那你為什么要拿兩盒便”因為少女的眼神傳來‘再說下殺了你’的寒意，渡邊澈選擇適可而止。
他換了話題：“那你是知道有臺風啰？為什么不告訴我？我可是徹徹底底、明明白白地餓了兩天。”
“不知道。”清野凜用一種埋怨自己的語氣說。
“那你剛才說什么‘你以為我是你’？”
“我的意思是，沒有和某人一樣傻傻地餓了兩天，我至少吃了一些水果。”
“水果是偶然買的吧？也就說，你沒有為臺風準備任何物資，既然這樣，我不清楚你為什么要擺出一副自己很了不起的姿態。”
“再見。”清野凜轉身準備去結賬。
“再拿一盒也沒關系哦，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也不會笑你。”盡管渡邊澈這樣說，但少女依然沒有停下腳步。
不過，她轉身去了零食區。
女生真是狡猾，明明非常能吃，卻說零食和甜品放在另外一個胃里，被這種可愛說法迷惑的男孩子都是笨蛋！
盡管自詡看透了女生的本質，但渡邊澈依然選擇閉嘴。
諸位，這不是膽小，而是審時度勢。
不管現在的秘書工作，還是未來的首相，這都是很有必要的技能。
胡思亂想的時間，渡邊澈已經選好兩盒便當，炸豬排和鰻魚飯，之后又買了麥茶和飯團。
在結賬的時候，清野凜正好在他前面。
清野凜一一把商品的條形碼放在機器下，偶然注意到渡邊澈籃子里只有兩盒便當，動作一下子僵硬起來。
沒察覺到的渡邊澈，問起文化祭的事：“電影剪輯好了嗎？”
清野凜沉默不語。
渡邊澈只當她在為剛才的事慪氣，不以為然地說：“好了的話，今天晚上先發給我看看。”
清野凜結完賬，讓開位置。
渡邊澈站到機器前，一一掃碼后，塞了一張萬円紙幣，零錢掉下來后，他一把抓起，塞進塑料袋里。
出了便利店，前幾天還是高溫的天氣有了涼意，能把頭發吹亂的風，不穿外套有點冷了。
渡邊澈看著站在門口的清野凜，疑惑地問：“等我？”
清野凜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有什么事嗎？”說著，渡邊澈從塑料袋里拿出一個飯團，大口吃了起來。
清野凜看了他手里的飯團一眼：“電影，可能來不及了。”
“啊，真是一場各種意義上的暴風雨。”渡邊澈再次咬了一口飯團。
雖然有點在意為什么男孩子一口能咬那么多，但清野凜驚奇地問：“你不生氣嗎？”
“你盡力了吧。”
渡邊澈把剩余的全在進嘴里，把包裝揉成一團，放進塑料袋，又拿出麥茶。
一邊擰開瓶蓋，一邊繼續說：“拍電影本來就是我提議的，但最重要的工作卻拋給了你，哪里有資格說你。”
“有一點必須解釋清楚，”清野凜目光停留在他上下滾動的喉結上，“如果不是因為沒有及時補充食物，電影我已經剪輯好了。”
“沒吃飯的確什么也干不了，我今天都沒鍛煉。”渡邊澈擰上瓶蓋，“那么，請讓我幫忙。”
清野凜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她留下來，就是準備讓渡邊澈幫忙。
但習慣一個人完成任何事的她，而且在已經說了自己能解決的情況下，請求別人幫助需要一定的勇氣。
“沒想到你還挺溫柔，還以為你會趁機嘲笑我。”清野凜下意識撩了下頭發，舉起手才意識到，今天把頭發全部塞進了帽子里。
“不，一點也不溫柔，我只對清野同學你這樣哦。”
“學生會長，還有水族館是怎么回事？”
“嗯好吧，其實我很溫柔。”渡邊澈只能承認了。
沒辦法，誰讓他是男主角呢，盡管《巖手縣到東京，400公里》不是輕小說。
清野凜手撫嘴角笑了下：“我并不討厭你這一面。”
“愛上我了嗎？”
“你這一點我就很討厭了。”
“我們還是談電影的事吧。”
清野凜想了想：“跟我來吧。”
兩人頂著霧氣般的小雨，朝清野凜的高級公寓走去，路上的積水倒映著五顏六色的霓虹燈。
臺風暫歇，街道上一片靜謐。
到了清野凜的公寓，渡邊澈感覺空氣都好了起來。
他自己的出租屋悶熱，還有一股雨氣；街道外面的空氣，也比不上經過高級凈化器凈化后、有錢人呼吸的空氣。
更何況，里面還有9點魅力美少女的生活氣息。
清野凜脫掉帽子，黑發被乳白色的發圈箍著，她又脫掉偵探服一般的長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短袖。
在工作之前，兩人決定先吃飯。
“已經做了多少了？”渡邊澈吃著美味的鰻魚。
“一半。”清野凜也小口吃著便當。
“那也挺快的嘛。原本兩天就能全部做好，現在剩下一半，我們兩個人，今天晚上絕對能完成。”
“能有這樣的速度，是因為我從一開始就在看相關的書籍，這還是我們拍的電影不需要用到特效。”
“你已經盡力了，臺風這種事誰又能想到呢。”渡邊澈安慰一句。
“謝謝。”清野凜點了一下頭，“不過現在不是為失敗找理由的時候，必須想辦法把事情解決。”
“這種時候只需要乖乖睡一覺，然后拜托外星人、未來人或者超能力者就好了。明天早上醒過來，你就會發現，電影不但剪輯好了，還自帶特效。”
清野凜不滿地覷了他一眼：“你又在說什么胡話？”
“沒什么。你想到了辦法嗎？”
“這就是我叫你來的原因——讓你幫忙剪輯一部分。我會把分鏡稿給你，你根據分鏡，從大量鏡頭里剪輯出我想要的鏡頭。”
“我可什么都不懂。”
“放心吧，我只是為了以防萬一。我的那份會用最快的速度剪輯完，然后再重新剪輯你的那份。”
“其實你還是打算一個人全部做完吧？只是擔心萬一自己來不及，時間只夠剪輯自己的那份，到時候就算我剪輯得再差，也比沒有好。”
清野凜點點頭：“沒錯。”
“至少在‘剪輯得再差’那里反駁一下，美人部長哪怕只是口頭鼓勵，我也能心甘情愿地不要任何報酬熬夜工作。”
“報酬的話，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清野凜收拾好便當盒，起身朝廚房走去，“想喝什么咖啡？”
“清野同學，你現在簡直就像給豬喂飼料的飼養員。”
“啊啦，請放心，至少我不會把你的肉賣掉，當然也不會吃。”
“那都不重要，殺掉那部分麻煩你說明一下，要不然我可不敢隨便接受你的報酬。”
“黑咖啡？”清野凜踮起腳在櫥柜里翻找，“我比較推薦這個，提神效果最好，糖分也不高。”
“隨你吧。”
渡邊澈瞄了一眼她雪白的腳底，沒有一點繭的痕跡，體力3不是沒有原因。
喝著咖啡，清野凜給渡邊澈說了一下分鏡，然后就不再管他，全神貫注地做起自己那份工作。
她還是決定自己做好所有工作，對渡邊澈不報希望。
到了深夜，雨又重新下大，隔著落地窗也能清楚聽見激烈的雨聲。
呼嘯的風聲，夾雜在雨聲里。
渡邊澈抬起頭，不知什么時候，清野凜手撐著臉頰，已經睡了。
三點的體力、兩天沒吃飯，在這樣的情況，依然堅持工作，昨天晚上的睡覺時間肯定不到四個小時。
渡邊澈伸了一下懶腰。
只有兩個人的房間，女孩子還睡著了，外面是暴風雨，作為男生，是時候做那個了。
“清野同學？清野小姐？清野？凜？凜醬？”
最后一個稱呼時，清野凜動了一下。
“凜醬，起床了。”
“你說什么？”清野凜睜開眼，分不出是起床氣還是什么，總之脾氣很大。
渡邊澈連忙拉開距離：“沒什么。我要回去了。”
清野凜一下子清醒過來，整個人瞬間坐直，朝落地窗看去。
臺風大概已經去了400公里外的巖手縣，此時旭日初升，高樓大廈的玻璃折射出漂亮的光線。
她頭疼地揉起眉心，深深嘆了口氣：“你應該叫醒我。”
“我不是已經把你叫醒了嗎？”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清野凜的語氣里充滿無奈。
“不要破壞早上的好心情，今天可是文化祭，開心一點。”
清野凜什么也沒說，抱著能補救多少就多少的心理，喚醒已經睡眠的筆記本電腦。
“這是怎么回事？”她震驚地看著流暢播放，且每一幕都非常唯美的《巖手縣到東京，400公里》。
“我不是說了嘛，這種事情，只需要好好睡一覺，未來人、外星人或者超能力者就會來幫忙。”
清野凜看了笑嘻嘻的渡邊澈一眼：“你是未來人？還是外星人或者超能力者？”
“都不是。請允許鄙人自我介紹一下：渡邊澈，未婚，巖手縣見澤村村民，清野神唯一信徒，為了不讓神失望，多次付出慘重的代價。”
“慘重的代價？”
“別說了。”渡邊澈嘆一口氣，“清野同學，你以后要是做對不起我的事，我說不定會殺掉你。”
“電影不是你提議的嗎？是我為你付出了慘重代價吧？你最好不要做對不起我的事，我是一定會殺了你。”
清野凜心情不錯，笑著說：“怕了嗎？”
“怕了。”
“走吧。”
“這就趕我走了？”
“我要洗澡，你要留下來一起？”清野凜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
“也不是不行。”
“來吧，如果不敢，渡邊澈就是小狗。”
渡邊澈傻了才上當，拿上昨晚吃剩下的垃圾趕緊溜。
清野凜站在落地窗前等了一會兒，直到看見邊打哈欠邊開始跑步的渡邊澈，才轉身走進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