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高尾山取景(1)
八月二十八日，距離暑假結束只剩兩天，校園里多了教師的身影。
不過這正好方便打算拍校園戲份的人類觀察部。
吹奏部上午的訓練結束后，清野凜和渡邊徹來到教師辦公室。
“小泉老師，有件事我想向您申請。”清野凜說。
“什么事，清野同學？”小泉青奈回話的時候，目光情不自禁瞥向站在清野凜身邊的渡邊徹。
集訓那天晚上，跑到女生宿舍他說的話，對她沖擊力到今天還沒有消除。
一邊，對‘自己和渡邊徹有一腿’這件事完全不知情的清野凜本人，繼續說道：“人類觀察部的文化祭活動是電影，有一部分戲的場景在學校，我們想申請在學校里拍攝的許可。”
“可以啊，完全沒問題。”
“謝謝老師，還有就是，開學以后，也許會用到上課時間。”
“這樣啊......”小泉青奈想了想，沒有立即同意。
清野凜和渡邊徹的成績，利用上課時間為文化祭努力，在她看來也是一種放松和度過青春的不錯方式。
如果是在集訓之前，她會沒有一絲猶豫的點頭。其他任課老師和校長，應該也不會有人反對。
但現在......
小泉青奈腦海里浮現出，私下里，晃子、美雪兩人和她說的八卦，什么學生在校偷偷接吻、躲在女廁所之類。
再想到渡邊徹半夜跑到女生宿舍的前科，作為老師，到底該不該答應呢？
如果答應，萬一助長了邪惡的風氣怎么辦？
小泉青奈的目光看向渡邊徹。
渡邊徹理解了她的遲疑，保證道：“真的只是拍戲，美姬是女主角，大多數時間她也在場。”
“那就好。”小泉青奈終于點頭，“老師會幫你們向學校申請。”
“謝謝老師。”嘴里說著，清野凜心里閃過一絲疑惑。
坐在小泉青奈隔壁辦公桌、努力寫著什么的的晃子，丟下筆，伸了一個懶腰，拿起手邊的零食，探過頭來：“拍電影？男女主角是誰？你們兩個嗎？”
“不，是我和九條美姬。”渡邊徹回答。
“這么說清野同學是女二？最后你還是選擇了九條同學啊。”晃子吃著零食，一副女大學生聚在一起討論狗血電視劇的樣子。
“怎么可能？如果清野同學是女二，我應該會說‘你們都是我的翅膀啊’，然后走上幸福的后宮…”
“渡邊同學。”
“我開玩笑。”渡邊徹閉上嘴。
清野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對小泉青奈和晃子說：“老師請放心，我不會讓渡邊同學經歷這些，就算是在電影里。”
“…嗯，這種三觀不正的事，的確不適合學生呢。”小泉青奈看著清野凜的眼睛，希望她能從自己的話里懺悔自己的行為。
可惜清野凜完全不知悔改，一副沒事發生的樣子。
“我倒是挺想看這種電影。”晃子的語氣里全是遺憾，“不過啊，要在清野同學和九條同學之間選一個，真的太難了！”
她似乎已經把自己代入男主角，露出十分糾結的表情。
然后，她突然前傾身體，問渡邊徹：“渡邊，你喜歡哪一個？”
“我？”渡邊徹指著自己。
“嗯嗯”晃子點了一下頭，又往嘴里塞了零食。
除了她，不知為何，清野凜和小泉青奈兩人也沉默地盯著渡邊徹，看樣子......似乎也在等他回答？
明明沒有這么好的事，為什么要遭遇這么尖銳的問題？
早就說了，他渡邊要的是全世界低頭，而不是在幾個女人之間優柔寡斷！
“奶奶，不，媽媽跟我說過，不要輕易把喜歡說出口。”渡邊徹選擇逃避。
三位女性微微睜大眼睛看著他。
晃子舔著手指上零食的殘渣，感嘆著說：“渡邊，我現在相信美雪說的了，你是不是有過很多女朋友？”
“我.......”
能回答沒有嗎？不能。
玉藻好美算一個，現在還有九條美姬，渡邊徹不知道符不符合‘有過很多女朋友’。
萬一符合，不管回答有沒有，清野凜都能知道正確答案。
渡邊徹擺出被冤枉后的無奈表情：“晃子老師，你上一個問題是什么？”
晃子想了下：“你喜歡哪一個？”
“我選小泉老師。”
寂靜。
“哈哈哈哈！”晃子發出爆笑，然后瘋狂取笑小泉青奈，“還說沒什么！你瞧瞧！”
小泉青奈臉色一紅：“渡邊，胡說什么啊你！”
清野凜一副很丟臉地低頭下，手指輕捏著鼻梁。
隨后，小泉青奈以自己要吃午飯為理由，把渡邊徹和清野凜趕走了。
回人類觀察部的路上，燥熱的空氣涌動在走廊里，窗戶外知了叫個不停。
遠處操場，似乎都在微微扭曲。
“原來你喜歡年紀大的啊。”清野凜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對于研究員來說，沒有年紀大、年紀小，沒有喜歡、不喜歡，工作就是全部。”
“意思是，只要腿好看的都行？”
“具體研究不方便透露，放棄吧，我不會回答你任何問題。”
清野凜頭疼地嘆口氣：“你還真是無藥可救。”
“對研究保持熱愛有什么錯？”
“請離我遠一點，我從身體上無法接受你這樣的變態。”清野凜微微護著自己的裙擺。
“變態？你這是對科學家最大的侮辱！立馬對愛因斯坦道歉！”
愛因斯坦應該會欣慰有渡邊徹這樣的后輩，能毅然站在代表強權、財富的美少女的對立面。
渡邊徹似乎聽到去世的科學家們，在他耳邊說：“科學不等于圣潔，科學家不等于道德高尚。”
......咦？
吃完午飯，清野凜又在社團教室里給渡邊徹拍了一組鏡頭。
下午，兩人回到吹奏部。
合奏完一次比賽曲和表演曲，清野凜準備離開學校。
她對坐在位置上，還在認真練習的渡邊徹說：“我準備回去了，你呢？”
“你走我也走。”渡邊徹嘴唇離開哨片，又把它從雙簧管上取下來。
清野凜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嘴里卻說道：“今天還沒想好拍什么，主要是去取景，你想留下來練習也可以。”
“不了，我和你一起去。”
今天的最高氣溫34度，清野凜要去取景，作為提議拍電影的人，渡邊徹不可能自己待在開著冷氣的音樂教室，把事情全交給她。
“我也要去！”玉藻好美拿著長號走過來。
清野凜疑惑地看著她。
“我也是演員吧？！陪劇組去取景也是我的權利！”玉藻好美警惕地看著渡邊徹。
她屁股上還殘留著手背的觸感。
怎么能讓這種變態，單獨和清野同學出去呢？不行！絕對不行！
渡邊徹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懷疑玉藻好美是不是想偷懶，躲掉下午的練習，或者借著當演員，趁機索要金錢。
“可是，”清野凜猶豫著開口，“今天太陽很大，玉藻同學可以等我們取完景，再跟過來。”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去！”
“她要來就來好了。”渡邊徹抱著‘既然來了，起碼幫忙拿一下道具’的想法，開口說道。
玉藻好美瞪大眼睛，警惕地看著渡邊徹，總感覺他不懷好意。
想到暑假午休時，渡邊徹幫棒球部訓練的場景，她瞬間感覺兩個人也沒安全感。
她噔噔噔跑到上低音組那邊，低聲說了幾句，一臉興奮的一木葵，拉著明日麻衣和花田朝子一起朝這邊走過來。
“清野同學，她們也愿意幫忙！”
“大家愿意幫忙我很高興，但真的用不到這么多人。”
“沒關系，沒關系，我們很樂意幫忙取景，而且我也知道很多好地方！”一木葵迫不及待地說道。
“我已經想好要去的地方......”
“就讓我們一起去嘛！”玉藻好美上前摟著清野凜的手臂，
渡邊徹看著清野凜享福的手臂，突然想起來，一木葵似乎有在暑假結束前告白的計劃。
想到這點后，他把目光看向清野凜，她的表情沒有變化，似乎在思考。
“一起去沒問題，但必須幫忙拿道具，知道嗎？”他代替清野凜做出決定。
“憑什么！”玉藻好美說。
“就憑作為男主角的我也在拿道具。”
“渡邊同學，”清野凜想用手按住額頭，但突然發現手還在玉藻好美懷里，她一邊抽出手臂，一邊說，“你知不知道你除了是男主角，還是雜務？”
“......我真正沒想到的是，你居然會背叛我。”
“不過今天不用拿道具。”清野凜笑著抱起手臂，說完，又對其他四人說：“也好，大家一起來吧，不過請做好防曬。”
“放心吧！”
約好四十分鐘后在四谷站集合，渡邊徹清洗完哨片，慢悠悠地回家。
作為男生，特別是不太講究的男生，他出門需要做的只有換上常服。
清野凜回到家，簡單沖涼后，認真抹上防曬用品，換上私服，把單反和包跨在肩上。
走出房間，下了電梯，來到寬敞的公寓一樓，隔著玻璃門看到渡邊徹等在門口。
不知道為什么，清野凜心情一下子好起來，腳步輕快了許多，裙擺搖晃。
“不是說在四谷站集合嗎？”她指責道。
“恰好經過這里。”
“謊言。”
“心里想見你想得發瘋，無論如何，也想在匯合之前和你見上一......喂，我話還沒說完呢！”
在四谷站東邊的出口，兩人看到躲在陰涼處撐著傘的四人。
在沒走過去之前，渡邊徹問清野凜：“作為女生，你沒撐傘？”
“在包里。”
“那為什么不用？”
“因為我不想和研究腿的變態待在同一把傘下面。”
“什么意思？要么撐一把傘，要么一起曬太陽？以為這樣就可以提高我的好感度？你這樣的想法有點太天真了，請再想想其他辦法。”
“是嘛。”清野凜回答得很冷淡。
她邁開腳步，筆直地朝正在揮手的四個人走去，完全沒有等渡邊徹的意思。
看不到她的臉，渡邊徹不能確定自己猜得對不對，不過，應該是錯的吧？
也許的確是‘要么撐一把傘，要么一起曬太陽’，但理由和‘提高好感度’完全不搭邊。
“去哪？”回合后，渡邊徹問。
“高尾山。”清野凜說。
“山？”
“確定要在這種天氣去爬山？”
“真的假的？”
清野凜嘆口氣說：“登山很辛苦，而且太陽很大，你們不是人類觀察部的成員，能幫忙我已經很高興了，快回去吧。”
“不，我要去！”玉藻好美堅持道。
其他人幾人也沒反對，所以一群傻子在夏天34度的高溫下去爬山——渡邊徹除外，因為他認為自己是被迫的，沒有絲毫情愿。
清野凜明顯已經查過路線圖，帶著幾人直接購買京王電鐵推出的高尾山優惠乘車券，只需要一個小時就可以直接抵達八王子市的高尾山。
乘車卷里包含返車票，還有纜車或者吊椅的乘坐券。
不僅如此，還有八折的優惠哦。
見鬼了去吧。
如果渡邊徹早知道是去爬山，他當時絕對不會說什么‘你走我就走’的話......大概。
到達高尾山口站，一下車就能看到杉木制作的候車室和月臺站牌。
據說車站的杉木，全部采自高尾山，經過建筑大師的設計，講究融入自然。
“我們是坐纜車上去嗎？”一木葵興奮地說道。
三點多鐘的太陽很大，但她們一直待在車里，還沒來得及感受，心里還是很期待爬山這件事。
“你們四位直接坐纜車上去吧。”清野凜說。
她是來取景的，乘坐纜車直達就沒有任何意義。
“四位？”為了以防萬一，渡邊徹確認道。
“嗯？”清野凜疑惑地看著他。
“......沒什么。”
“你有什么想說的直接說好了。”
“真沒什么。”
清野凜好看地笑了下：“既然沒什么，待會兒可別抱怨哦，渡邊同學。”
渡邊徹認真思考三秒，想到自己那么多的把柄：“沒什么。”
其實主要原因，是因為電影是他提議拍攝的。
清野凜為了拍電影，甚至一開始做好一個人來這里取景的準備，他喊苦喊累實在說不過去。
清野凜滿意地點了點頭，渡邊徹雖然喜歡胡說八道，滿嘴謊言，但除了這點以外，整體還算理想的人類個體。
“那個，”一木葵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清野同學和渡邊同學到底是什么關系？”
“是什么關系呢？”清野凜笑著看向渡邊徹。
“警察與大盜？”渡邊徹回答。
“不對。”清野凜搖搖頭。
“那是？”
“警察與小偷。”
渡邊徹看了看眼前的高尾山，“趁著現在光線好，我們趕緊爬山吧。”
小偷？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殺人犯！
幾人剛走到高尾山下，就已經開始冒汗。
“你們渴不渴，我先去買水。”渡邊徹說。
“不用，我帶了。”
“我也是。”
女生包里似乎都帶了水，要么已經買了。
渡邊徹一個人朝自動販賣機走去。
“等等。”清野凜喊住他。
“你要喝什么嗎？”渡邊徹回過頭。
清野凜走出玉藻好美的遮陽傘，走到渡邊徹身前，從編織袋里拿出自己的遮陽傘遞給他，雙眼微微挪開視線：
“拿著吧。”
“咦？清野同學帶了傘嗎？”玉藻好美奇怪道。
“......嗯。”
“那為什么......”玉藻好美想問她為什么不自己撐傘。
清野凜明白她的疑惑，回答道：“渡邊同學說他沒帶傘，我一直猶豫要不要給他，玉藻同學愿意和我用一把傘，把我的給他也沒關系。”
“這樣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玉藻好美突然高興起來。
她快走兩步，重新把傘遮在清野凜頭上。
渡邊徹看著手里的遮陽傘：“我不還啰？”
清野凜白了他一眼：“回東京后還給我。”
“我就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