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腰奴沉默。
妖月說的不盡詳實,但依舊能夠感覺到,五圣域外御獸師的苦。
那些御獸師沒有童年,生來便是世界機器的一份子,忙碌運轉者,奉獻著自己的每一份力。
每一位卷顧者的誕生,可能背后是萬人的鮮血造就,甚至更多。
確實,誰都可以自私,但在那些犧牲者而言,卷顧者不可以自私,不可以罔顧自己卷顧者的資格。
畢竟,按照妖月的說話,整個五圣域的祥和,都是外界數以億計御獸師犧牲換來的。
他們確實沒有資格自私。
雖然,現代社會自私自利深入人心,每個人都僅考慮自己的利益。
無私奉獻者被指責、譏諷。
如果,他們所有的生活,是其他人的鮮血換來的,那么就不應該心安理得地接受這種。
“紅童這么可怕嗎?”虞腰奴無法想象。
整個御獸大世界,九成九的世界都處于軍管狀態,對抗著紅童。
這很沉重。
“紅童不可怕,御獸大世界又怎會擰成一根繩,任由三宮統治?
如果危險不近在眼前,為何不會有人脫離三宮,只享樂于當下,哪管未來洪水滔天?
五圣域被保護的太好了,幾乎沒有動亂。
五圣域外的世界,可以說九成以上的世界,每日都會被兇獸大軍入侵。
如果不是軍管,全民皆兵,恐怕那些世界早已毀滅。
可即便如此,每天…都會有至少一個,甚至百個世界被攻破的消息進行廣播。”
妖月提到這,雙眼中是無盡的落寞。
“在我七歲的時候,我聽到了我出生世界覆滅的廣播。”
“兇獸的力量,雖然強大,但我們御獸師還能抵擋。
但紅童…我們卻束手無策,唯有五圣卷顧者,才能封印紅童。
關于五圣卷顧者,似乎還涉及到其他隱秘,不僅僅是用來對付紅童。
不過那些,不是我所知曉的。”
妖月與白虎賢君相識,聽到白虎賢君說到一些隱秘。
那些隱秘,似乎關乎著紅童的來歷。
試煉場的兇獸,不過只是一些戰爭傀儡罷了。
紅童背后,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五圣卷顧者的誕生,就是為了對抗紅童。
虞腰奴消化著這些消息,她感覺到今天接受的消息有些多,一時難以消化。
“你為何來到這個學校,還成為一個學生?”虞腰奴看著妖月。
她知道,肯定不是因為她。
朱雀卷顧者雖然特殊,但按照青花所說,朱雀卷顧者有許多。
“因為阿鋒說,他的家在這。”妖月的眼眸深處,帶著濃郁的落寞。
虞腰奴猜測,這個阿鋒,應該是妖月戀人的名字,或許那位戀人,已經隕落。
“阿鋒,是一位青龍圣子。”妖月又補充了一句。
虞腰奴再次沉默。
所以,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有一群人正在默默犧牲。
這其中包括卷顧者。
不過…
“朱雀卷顧者…會被監視嗎?”虞腰奴內心一緊。
如果朱雀卷顧者這么重要,或許她一直被監視。
這樣的話,她見酒鬼等人,或許早已被發現。
“不會,在你還未成為神話級別的御獸師時,或者成為朱雀圣女,朱雀組織不會真的接觸你,那樣會改變你成長的軌跡。”妖月很有耐心地講解。
虞腰奴松了一口氣。
她突然想起古神蒼童,又想起朱鹿試煉場的紅童。
“有人能夠消滅紅童嗎?”虞腰奴深吸一口氣,問了一句。
“有。”妖月回答,“這世間肯定有人能夠消滅紅童,但是…不在我們御獸大世界。
你這樣問,大概是因為見到朱鹿試煉場出現的紅童被吞噬吧?
御宮去調查了一番,給出的結果是,那或許不是真正的紅童,是當時的人看錯了。
御宮沒有在朱鹿試煉場,發現強大量級的能量波動。”
“是這樣嗎?”虞腰奴有些遲疑。
那真的不是紅童嗎?
是他們所有人都看錯了。
虞腰奴將這種情緒拋掉,她問向妖月:“試煉場里的…古神是什么?”
“古神?你說的是以往的古神,還是現在的古神?”
“過往的,現在的呢?”
“過往的古神,乃是強大的兇獸。
現在的,只是被祭煉的傀儡罷了,沒有意識,只會殺戮。”
“祭煉的傀儡?”
“有強大的御獸師猜測,古神這種傀儡的背后,和紅童的背后,站著同一種生靈。
這種生靈存在的目的,便是毀滅。”
“多謝告知。”得到這些消息,虞腰奴覺得自己需要花時間消化。
其實她內心還有些疑惑。
古神蒼童,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腰奴,我建議你…有機會的話,還是將第一只寵獸換了。
我知道,你有許多不舍。
但與萬千性命相比,與那些魂灑他鄉的御獸師相比,這種不舍,根本不算什么。”妖月忍不住勸了一句。
如果對方不是朱雀卷顧者,她根本不會說這些。
可是卷顧者,關系重大,是無數御獸師用命換來的。
或許,虞腰奴根本不想要那個卷顧者的資格,但既然資格落在她的身上,那么便是她不可推辭的責任。
虞腰奴看著妖月:“它若是蘇醒,能夠給我帶來更多。”
她沒有說,它對她重要。
這種說法,更能被妖月接受。
聽了妖月過往的經歷,虞腰奴也大概明白了妖月的性格。
她害怕有一日妖月對她動手,強行替換了她第一只寵獸。
她覺得,這種事妖月有概率做。
“你若能夠成為真正的朱雀圣女,是能夠契約一尊圣獸朱雀的。”妖月看著虞腰奴,“難道,你體內的那頭寵獸,比得上至上圣獸朱雀?”
圣獸,還在神話之上。
至上圣獸,更代表著最強圣獸,一直被稱為御獸大世界的希望。
有傳言,五大至上圣獸集齊,才能對抗紅童的敵人。
當然,這些都是傳說。
不過,前線的御獸師,都將其當真,這也是他們前赴后繼,壯烈而死的,信仰之名。
他們堅信,總有一日,五圣凌空,敵人終究被覆滅。
與妖月分別,虞腰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
外域的事情干系太大,不是她可以改變的,現在思索,只能徒添煩惱。
現在的她,閉著眼睛,內心充滿期待。
昨夜,誅殺了華天碧以后,她回到了酒店,把酒鬼給她的吞鯨之淚吞噬。
吞噬之后,她的身體發熱,當時沒有太大的反應。
不過夜晚睡夢中,噩夢之時,她又遇到了那個小男孩。
這次,她看向那個小男孩,變得更加清晰了。
那個小男孩的身影,也更加凝實了。
她覺得,若是將吞鯨試煉場的吞鯨之淚全部得到,身體內的那頭寵獸,肯定會發生巨大的改變。
與此同時,楊沁的臉上還帶著驚恐神色。
與虞腰奴的交流,讓她意識到,虞腰奴并不是那么簡單。
很有可能,華天碧的死亡就與虞腰奴有關。
可是,這件事她卻不敢告訴任何人。
甚至說,只能埋在心里。
“應該是我多想了,腰奴她…怎么會殺了華天碧,又怎么做的到?”楊沁在心中安慰自己。
“小沁怎么了,心神不寧的?”旁邊,一個面容普通的男生問道,眼眸中帶著一絲心疼神色。
“天碧…發生了意外。”楊沁痛苦說道。
普通男生,是楊沁新結交的男友,雖然面貌普通,但是家世很好。
“她出現意外了?”男生驚訝,繼而安慰道,“小沁,不要難過。”
其實他內心很開心。
他早就看華天碧那個交際花不順眼了,害怕華天碧帶壞他的單純女友。
“有我陪著你。”
“嗯。”楊沁內心微暖,她是有些傷感,但更多還是擔心虞腰奴。
不過,她又安慰自己,虞腰奴只是普通人。
兩人慢慢吃著飯,邊聊邊說。
“小凡,你知道我那個室友嗎,很漂亮的那個,虞腰奴。”
“嗯,我見過一次。”男生說道,“雖然漂亮,但比小沁你差遠了。”
男生言不由衷夸獎道。
“她馬上生日了,你覺得我送她什么禮物好?”楊沁隨意問道,“可惜我不知道她家境如何,不知道送什么禮物合適。”
“家境…應該一般,你看著買。
你們學校,厲害出身的學生就那么幾個。”男生隨意說道。
楊沁得到這個答桉,才略微安心。
她這個男友的出身很好,在鯨海市的二代圈子里頗有名聲。
虞腰奴如果真的深藏不露,或者有很深厚的背景,她男友或許略知一二。
看來,真的是她胡思亂想了。
想到這,楊沁又很羞惱,今日在虞腰奴面前的表現太過于丟人。
而這時,男生突然站了起來,他看著自己的手環,臉色微變:“發生大事了。”
“什么大事?”
“青家的人…死在了鯨海市。”
“什么青家?”
“青雀市的執掌者,南凰界的十家頂級豪門之一!”
“什么?”楊沁驚了,“誰敢殺這種人物?”
對她而言,青家這種頂級豪門,是她需要仰望的人物。
就如那個覬覦虞腰奴的人物,也是出身不凡。
楊沁并不知道對方身世,但知道肯定不凡。
“不知道是誰殺的,死的人,也算得上青家的五大青年才俊之一。
那位,在青云榜排名第九十七。”
“青云榜?”楊沁愣了,連忙問道,“她是女的?”
“你怎么知道,難道你知曉?”男生疑惑。
“不是,我猜的。”楊沁有些慌。
如果真的是一個人。
昨日,那個人不是去找虞腰奴了嗎?
“什么時候發生的事情?”
“今日發現的尸體,估計昨日死的。
青家的人正在趕往這兒,看來,我們鯨海市這次會不平靜。”
“是么…”
“小沁,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沒…沒…”
自從華天碧死后,楊沁只回宿舍一次,那次見到虞腰奴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偌大的院子,只剩下虞腰奴與妖月,兩人住在一起,冷冷清清。
不過,兩人都習慣了寂寞,根本不算什么。
“這是浮云節,世間少見的美味。
你在南凰界,肯定沒有吃過。
這種食物,首先需要浮云獸的血肉,將其放入云節竹之中。
浮云獸屬水,云節竹屬木,水木滋生,美味無比。”妖月將一盤食物分享給虞腰奴,還在分享著。
虞腰奴看著食物,破妄識金之后,才細細品嘗。
妖月見此,笑了笑。
雖然,她不知道虞腰奴使用了什么寵獸的技能。
但是她察覺到元力的波動:“你和我們小隊的…花奴很像,我們一直稱她為阿奴,在古時候,奴有寶貝的意思。”
這幾日,妖月一有時間,就向虞腰奴分享她的過往。
妖月的過往,精彩紛呈。
童年凄苦卻不悲慘,長大后的經歷更是讓人驚嘆。
也讓虞腰奴感覺到,人類的那種堅強,以及那些前赴后繼送死者的偉大。
她知道,妖月是在用另一種方式感染她,影響她。
“阿奴很喜歡那位白虎賢君,可惜,那位白虎賢君看不上她。
白虎賢君所慕之人,是朱雀圣女。
不過那位朱雀圣女,也隕落了。”妖月說到這,臉上帶著感嘆神色。
卷顧者受盡鐘愛,但也受盡尊敬。
從古至今誕生的卷顧者,有九成以上死在了正面戰場上,不可謂不壯烈。
其余人,生活在這樣的背景下,大多都為世界而戰,但不可避免出現一些臭蟲。
然而出現在正面戰場的卷顧者,沒有一個不心懷大義的。
這與他們契約的寵獸有關。
卷顧者整體的名聲都很好,令人敬佩。
“你這樣說,不怕我更不想成為朱雀圣女嗎?”虞腰奴輕聲說道。
妖月正準備回答。
這時,一道不客氣的聲音傳來。
“就你,還想成為朱雀圣女?”
人未到,聲先至。
一息之后,一身火紅衣服的女子進入了院落之中。
女子正是青花,此刻她的眼眸中,正帶著一絲煞意。
虞腰奴看到來人,微皺著眉頭。
“虞腰奴,我原以為,你只是運氣好,僥幸成為卷顧者。
我未曾想到,你竟然這么心狠手辣,連我的表妹都敢動手!”
青花看著虞腰奴,先聲奪人,她的聲音充滿威懾力,似乎想要把虞腰奴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