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殿。
楊皇后端坐主位,其下是四妃、九嬪、婕妤、美人、才人、寶林等各品階后宮諸女。
論尊貴,自然是皇后最貴,四妃次之,九嬪再次之。
宮里有名有姓的嬪妃并不多,能被皇帝記住的則更少,而似九嬪之后的婕妤,美人,才人等等,大都是皇帝在和妃子辦事的時候,沒有盡興,順手拿下,然后冊封的。
實際上,九嬪之位還有空缺,后宮諸女大都以為,長孫氏進宮以后,大概率會是九嬪之一,但誰也沒想到,皇帝會破壞規矩,設立一個「辰妃」之位,與四妃并列。
這一下,可著實讓不少女人吃味嫉妒。
而四位妃子也并非她們此刻表現的這般平靜,除卻貴妃韋珪,其他三位,或多或少都有些心事。
辰妃,這個辰字,可很有講究。
辰,北極星所在。
便在此時,宮女快步走進來,伏身稟告:「啟稟皇后娘娘,辰妃娘娘前來請安。」
「可。」楊皇后睜開鳳目。
宮女頷首,躬身退下。不多時,辰妃步入長樂殿。
眾女目光不由自主的偏轉過去,年輕一點的妃子,心里不禁暗自滴咕,這位辰妃,年紀也不小了,真不知道皇帝喜歡她哪一點。而似韋珪等跟著皇帝較早的女人,則心情不由得緊張起來。
她們要比其他人知道的多一點,這位辰妃,可是曾讓皇帝發怒清洗朝臣的存在。雖說有些年紀了,可是瞧著還是膚白貌美,儀態端莊尊貴呢。
長孫氏目光平靜,走至殿前,俯身下拜皇后。
「長孫氏,拜見皇后娘娘,問皇后娘娘安。」
楊皇后瞧著對方禮儀一絲不茍,心情復雜。這位辰妃,容顏不減當年,難怪陛下,唉。
李麗質也跟著下拜。
「櫟陽,拜見皇后娘娘。」
楊皇后起身,走下來,扶起長孫氏,又扶起李麗質。
「妹妹不必多禮,都是一家人。」
「謝娘娘。」長孫氏躬身感謝。
跟著,楊皇后又牽著李麗質小手,說道:「櫟陽以后也不必與本宮見外。你父皇,最是心疼女兒,若是叫他知道,你在本宮這兒拜來拜去,他可指不定要怎么不高興呢。」
長孫氏輕聲道:「皇后言重了,您是櫟陽嫡母,櫟陽給您請安跪拜,乃是人倫之道,禮儀之屬。此事,陛下也不可說什么。」
楊皇后笑了,而后對著眾女道:「這位乃是陛下冊封的辰妃,你等速來見禮。」
眾女起身,向長孫氏行禮。
「見過辰妃娘娘。」
長孫氏抬手虛扶,「諸位姐妹不必多禮,如皇后娘娘教誨,吾等都是一家人。」
「是。」眾女起身就坐。
隨后,楊皇后也讓長孫氏就坐。
她的位置,與韋珪并列。
待楊皇后也坐下后,后宮婦人之間的閑聊,這才開始。作為陛下大婦,楊皇后直接賞賜長孫氏不少女兒家的配飾,又給李麗質賞賜不少東西。
「母后,女兒想與櫟陽妹妹說說話。」晉陽說。
楊皇后無奈的看了一眼女兒,「去吧。」
「謝母后。」
晉陽來到辰妃面前,先是躬身一禮,而后櫟陽在辰妃的同意下,隨著晉陽離去。
瞧著這一幕,韋珪輕輕嘆息。
原以為此番不會平靜,沒想到,千絲萬縷,早有頭緒。
楊皇后說道:「晉陽這孩子,可被陛下寵壞了。」
楊淑妃笑著道:「皇后娘娘這話說的,妾身贊同。云陽那孩子如今也是這 般,妾身真不知該如何教導。」
「你若不愿教導,我倒是愿意,妹妹不妨將那孩子交給我來教導一二。」韋貴妃笑著說。
「姐姐可莫要如此,妾身可舍不得。」楊淑妃咯咯笑著。
眾女說了一會兒話,長孫氏偶有附和,大多數時候都面帶微笑的聽著。
半個時辰后,便各自散了。
回去的路上,韋珪與韋尼子等女一道。
韋檀特年紀最小,心里藏不住話,不忿道:「真不知道陛下瞧上她哪一點了。」
韋菩提沉默不語,實則心里也是略微苦澀。想她進宮,不過被封為才人,連九嬪都不是。雖然說,這其中也有韋氏已經有一妃一嬪的緣故,但心里落差總還是有的。
韋珪輕聲道:「收收性子吧,這種話不要亂說,免得傳到陛下耳朵里。」
「我知道。」韋檀特撅嘴。
心里再不舒服,但木已成舟,她們還能說什么呢。
另一邊,長孫氏回到止蘭殿,疲憊的揉揉玉面。這宮里,到底不比外面,雖說爭寵的事情不浮于表面,但實際上卻是一點不少。今日她話雖不多,但是也將宮里排得上號的女人性情暗自記在心里。
楊皇后自是不必多說,大度,嚴謹,不可冒犯。韋貴妃看似與世無爭,實則自有其地位。楊淑妃與裴賢妃,倒是可以親近一二,這倆人都是安分之人。尹德妃,小門小戶出身,不足為慮。
九嬪之中,那位年紀最大的楊昭儀,倒是要注意一些,想到這個人,她忍不住問身旁的宮女,「憐兒。」
「奴婢在。」
這名叫憐兒的宮女,是跟著她從秦王府一起進宮的,可以相信。
「那位楊昭儀在宮里情況如何?」
身為辰妃身邊宮女,憐兒自然是要打聽一些其他后妃的情況,當即回答道:「奴婢聽說,這位楊昭儀雖然年紀較大,但因為生有子嗣的緣故,陛下倒也時常臨幸,并未冷落。」
「她多大了?」長孫氏問。
「好像......有五十多歲了。」憐兒說。
長孫氏:「......」
我的陛下,您到底......
她不想說什么了,倒不是吃味,而是實在無法理解。雖然那位楊昭儀看起來只有四十許歲,但這年紀,未免太大了吧。
長孫氏哭笑不得。
除卻楊昭儀,剩下的女人,她倒是沒幾個能瞧入眼的。韋氏四女雖然同時侍奉陛下,但這可不是榮寵。對于韋貴妃來說,反而很不利呢。
「以后在宮里,要時時小心,禮讓三分,不可招惹是非。」長孫氏警告道。
「是,奴婢記住了。」
懷著身孕,她時常感到疲乏,說了會兒話,便讓宮女服侍休息。
而在長樂殿,楊皇后也有些疲乏的靠著軟墊休息。
玉兒說道:「娘娘,陛下這段日子,可是天天去止蘭殿。」
「那又如何?」楊皇后闔目,說道:「陛下甚愛辰妃,多加臨幸也是應有之理。」
「娘娘,您不擔心嗎?」
「不該問的別問。」楊皇后澹澹的警告。
「是。」玉兒不再說話。
楊皇后從前倒是擔心過,但是現在卻是一點也不擔心。因為無論丈夫如何寵愛辰妃,她也不可能對自己的地位形成威脅。因為她的身份,是她跨不過去的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