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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然則已是事后

  檀香繞鼻,纖光柔暖,室內景色盎然生趣。

  然則,已是事后。

  時有看官常言;吾缺一二流量否?

  答曰;河蟹大神無所不在。

  長孫氏俏坐圓凳,對鏡理衫,面色紅瀾透白,色澤飽滿,精神豐沛。

  皇帝斜靠著軟墊,中衣雪白,長發落于衣襟,手拿書冊,認真研讀。

  待長孫氏整理完畢,回頭瞧見皇帝看書,似是想起什么違和的事情,不禁一笑。

  “娘子,參湯已備好。”婢女走來,輕聲提醒。

  “端來吧。”

  “是。”

  隨后,長孫氏親奉參湯。

  嗅著參湯的鮮美,李智云看著長孫氏,言道:“往昔,朕與皇后纏綿,她也未曾小覷朕,不想今日卻被你小覷了。仿佛,方才急言繳械投降之人不是你,而是朕。”

  長孫氏白了他一眼,輕輕吹著參湯,送到皇帝嘴邊。

  “陛下當以國事為重,無強身,何以理政。妾乃婦人,享魚水之歡而無諸事煩憂,自可隨時修養,然則陛下卻是不行。一時貪歡不可取,陛下當隨時注意身子。妾在府中,只陛下有空,便可隨時來此臨幸。”

  李智云一笑,接過參湯一飲而盡。

  “多年苦悶,一朝得釋,如何?”

  “陛下!”長孫氏俏臉泛紅,嬌嗔瞪他一眼,端起茶碗,交給婢女。

  見狀,李智云忍不住大笑。

  倆人嬉鬧片刻,便相擁而憩。

  “觀音婢,你知道么,當年你嫁入唐國公府之時,朕便暗自覺得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自己當時未至婚配之齡。”說完,李智云自嘲一笑。就算當年李世民不娶長孫氏,那也輪不到自己。

  因為,當年的自己只是一個庶子。

  長孫氏不答,只是闔目休息。

  似是知道她不想提起以前的事情,李智云便轉移話題,說道:“納你入宮,若非魏征阻撓,此刻朕何須多走幾步路。”

  “陛下為妾,多行幾步,亦為難也?”長孫氏問。

  “不為難,只是委屈你。你知道么,朕連你的妃號都想好了,只可惜,都怪魏征!”李智云憤憤不平的說。

  長孫氏略感好笑,勸道:“魏尚書,一心為陛下名聲,陛下切不可因此而怒。”

  “朕早已經怒過了。”李智云嘆道:“朕何嘗不知道魏征是個忠臣,只是他太死板了,不知變通。朕納你,壞名聲的是朕自己,他何必如此嚴謹。”

  “因為他是陛下之臣,陛下若名聲受損,便是他的責任。”長孫氏道:“陛下不可剛愎自用。”

  李智云一樂,“你是不怕失寵啊,敢這么教訓朕。”

  “臣妾自是不怕的。”長孫氏展顏一笑,說道:“今日之樂,已屬臣妾分外所想,不敢再奢求其他。”

  倆人說了會兒悄悄話,至傍晚時,李麗質放學歸來,瞧見皇帝在自己家也不奇怪,很是平靜。

  三人一起用了膳,李智云便離開秦王府。

  當夜,李麗質和母親長孫氏在一起休息。

  “阿娘今日氣色好像很好。”李麗質小聲的說出自己的看法。

  若非此刻燭火已熄,長孫氏早已羞不可耐。

  “小小女娘,誰教你的。”她敲敲女兒小腦袋。

  李麗質嘻嘻一笑,歪著頭抱著阿娘。

  “阿娘,你要嫁給陛下嗎?”

  長孫氏問道:“誰教你說這種話的?”

  “學校里面有傳,不過女兒先前不相信,后來陛下日日來與我們一起生活,女兒便信了。”李麗質小聲道。

  “你不想為娘嫁給陛下嗎?”

  李麗質迷茫道:“可是,我們和陛下不是一家人么,阿娘怎么可以嫁給陛下呢?”

  “對呀,所以那些都是假話。”長孫氏抱著女兒,輕輕拍著她,“快休息吧,明日還得上學呢。”

  “嗷。”

  夜色已深,李智云姍姍回宮。今日和觀音婢纏綿一整日,他便徑直去了甘露殿休息。

  四海升平之盛,已經初見端倪。這幾年戰爭消弭,唐人生活越發的好。

  地方州刺史所呈奏疏,大都趨于平靜,不過李智云卻覺得沒有如此簡單,他在某些明顯有問題的奏疏做了記號,準備派御史過去好好查查。

  處理一會兒政務,高良忠輕輕走過來,提醒道:“陛下,已是子時,該休息了。”

  “子時了?”李智云放下奏疏。

  “是。”

  李智云長出口氣,“休息吧,明日還有大朝。”

  “是。”

  他的生活,就是如此。

  貪歡機會有,但是大多數時候都要伏桉處理政務。倘若做個昏君決不會如此辛苦,可惜,他不想做昏君。

  此刻的長安城,已經陷入深眠安靜。除卻平康坊,其他地方都已熄燈休息。

  偶爾,會聽見某位貴婦怒罵老公夜不歸宿,然后引發一陣雞飛狗跳。

  又或者,哪家小子在外面胡鬧玩耍,至深夜方回,遭到父母聯手制裁。

  當然,雞鳴狗叫也少不了。

  就在這夜深人靜之時,長安西北角忽然響起一陣哀哭聲,緊跟著燈火驟亮。

  除王李道玄從小妾房中走出,都都囔囔的不滿問道:“哪家死人了,大晚上哭個屁啊。”

  “大王,好像是玄真公。”奴婢回答。

  “哈?”李道玄睡意全無,“裴寂?”

  裴寂,字玄真。自乞骸骨之后,時人多稱之為玄真公。

  “是。”奴婢回答。

  李道玄一陣無語,他只是隨口扯的,沒想過真有人死了,還是裴寂。

  “讓管家準備準備,本王明日去吊唁。”

  “是。”

  裴寂亡故的消息,在隔日傳遍長安。關系好的臣子,親自去吊唁,關系一般的,則派兒子或者弟弟去一趟,以示尊重。

  李智云知道裴寂死了,倒是沒有如何吃驚,只是偶爾難免感慨唏噓。昔年,裴寂可是先帝的心腹啊。

  雖說,他不是自己人,但后來識趣,李智云也沒把他如何。相比較歷史上的下場,裴寂能在長安病死,算是一種福氣。

  旋即,皇帝下令,追贈裴寂為工部尚書,相州刺史,魏國公。

  裴寂的事情,終究沒掀起什么風浪。失勢的先帝朝顯貴,能在當今圣人治下得享天壽,已屬幸福,何求其他。

  這些年,老一輩的臣子,或是病在榻上,生活無法自理,或是早死超生,不知不覺已有大半人故去。李智云在裴寂死后,下令撫慰一批先帝朝老臣,給予他們賜食,以示朝廷未忘他們。

  幾日后,裴寂陪葬獻陵。

  生前,他和先帝關系最是親密,死后,自然也要在一起。李智云是不會在人死之后去惡心人的,前提是這個人生前不是自己死敵。

  先帝視裴寂為摯友,李智云也愿意成全他們君臣。或許裴寂算不上什么肱骨純臣,但是絕對算是大唐功臣,這一點是真的,無需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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